36 守護

第36章  守護

班納在樓下自己的房間靜靜窩了一天，所幸有賈維斯記得幫他叫外賣，房間裏的書籍和娛樂也算豐富，不會因為去不成樓頂的實驗室太過無聊。

他本來以為他需要這樣多呆幾天，但是才一天就又被賈維斯通知，請到了樓上。

見到一起站在工作間等他的托尼和尼娅的時候，他必須說，他是有點兒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的。

托尼的狀态跟兩天前截然不同，臉色肉眼可見得透出健康的紅潤出來，當然，他現在渾身散發的得意和愉悅，配合着他臉上止不住的笑意更引人注意一些。

尼娅的變化還要更大些，如果不是前天晚上他親眼看到她從電梯裏走出來，班納幾乎不能相信現在他看到的這個溫和微笑的人跟前天晚上走進來的那個是同一個。她現在甚至比八個月前他見過的那個，幫他穩定安撫過浩克的模樣還要平和溫柔一些。

當然，兩人這樣變化的原因倒是很好推測。

比如托尼那只摟在尼娅腰間，炫耀意味十足的手臂。

然後……他們一起進了工作間。

班納這時候才終于知道托尼一直擺在這裏正對着他的工作臺，看起來很舒适但卻不讓任何人坐的軟椅是怎麽回事了。

他眼睜睜看着托尼一邊說着自己最近正在做的研究，當然，其實是跟他一起進行的設計，一邊十分自然地把尼娅牽到那個之前他碰都不讓人碰的椅子前，按着她的雙肩讓她坐好，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才繼續絮叨起他這段時間的研究。

班納默默地地拿起一邊的大褂套上，閉緊自己的嘴巴不說話。

“所以……維羅妮卡？”尼娅的聲音響起：“不是馬克系列？”

“當然，因為她有些不太一樣……哦，或者可以換個叫法。”托尼一邊往工作臺走，一邊伸手掌心向上地朝向默默靠過來預備開始工作的班納：“叫‘反浩克戰甲’。”

“呃……布魯斯……”

“沒什麽，尼娅。”班納對上尼娅的目光聳聳肩笑了笑：“我自己也正在幫忙做維羅妮卡的設計，你知道……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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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娅看了托尼一眼：“賈維斯說我不在的這幾個月，娜塔莎好像找到能安撫浩克的辦法了。”

“是的，所以就像班納說的，只是以防萬一。比如我們的特工小姐今天狀态不太好嗓音受影響，大家夥聽得不高興什麽的……”

班納好脾氣地沒有反駁什麽，倒是多看了一眼尼娅。

事實上，尼娅回來之後，班納确實更放心了一點兒。

她也有能讓浩克安靜下來的能力，當然……現在看來如非緊急必要，托尼應該不會輕易松口的樣子。

托尼被尼娅瞥了一眼，停下撇了撇嘴，轉而說起另一件事：“既然你都已經叫我的女朋友‘尼娅’了，如果不介意你也可以叫我‘托尼’，布魯斯。”

班納愣了一下，看了看一旁朝他攤了攤手的尼娅，微笑着點了點頭：“當然，好的。”

對于托尼自說自話地開始叫他‘布魯斯’，班納倒也接受良好。

接下來，他和托尼兩人繼續對維羅妮卡的設計探讨的時候，尼娅就靜靜地坐在那邊的軟椅裏面，手裏捧着一本先前放在一邊的書靜靜看着。

在班納沉浸在研究中忘記工作間另一個人的存在的時候，他的搭檔顯然沒有。

很快，班納博士十分意外地發現……一旁安靜地看着書并不打擾他們的女士，其實大概完全有參與進來的資格。她能在托尼偶爾詢問和分享的時候很快反應過來問題的關鍵，甚至能夠推導出不少內容，更有着超強的記憶能力一串串的代碼可以做到分毫不差。

但是……

她沒有參與進來。

用托尼的話說，她有足夠的知識和能力，只是不感興趣。

但班納的理解卻是……因為清楚她不感興趣，所以即使知道她有參與進來的能力，托尼也不會在偶爾的分享讨論之外，要求她的幫忙和參與。

而那個并不感興趣的人，卻也從不排斥托尼絮絮叨叨的分享和天馬行空的想象。

班納在對尼娅的驚訝之後，默默地繼續進行自己的記錄。

“說起來……”托尼手上的事暫時告一段落的間歇，突然想起什麽轉頭去看尼娅：“剛剛你提到我的馬克系列，那尼娅，馬克家族裏你最喜歡哪一套？”

尼娅抱着厚重的書籍坐在軟椅上擡頭看過來：“……這個問題有陷阱麽？”

“怎麽會？”托尼拉過一塊不知什麽東西擦了擦手往尼娅這邊走過來，把還在忙碌着的班納一個人扔在了工作臺前：“只是單純好奇。”

“那……”尼娅放下書，臉上露出帶着點狡黠的笑意：“馬克42。”

“42？”托尼愣了一下，而後臉上的神情頗有點兒一言難盡：“……你怎麽會喜歡他？”

尼娅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臉上的笑越來越深：“我看過賈維斯給我的錄像，馬克42……格外特別，我覺得他也可以有個別的名字。”

托尼挑挑眉：“哦，是的，他的确有，我叫它‘浪子’。”

“不，不是這個。”尼娅看了看似乎也有點兒好奇看過來的班納，善意地朝他一笑，而後看着托尼臉上露出的疑惑忍不住笑出聲來：“我覺得他還可以被叫做‘反托尼戰甲’。”

“……噗。”工作臺前的班納沒有忍住笑出聲來，在托尼看過去的時候連忙側過身捂住嘴。

“尼娅……”

頂着托尼帶着點兒委屈意味的焦糖色大眼睛，難得地沒有心軟安撫，反而停不下來繼續笑了下去。

她清脆的笑聲在嘴唇上的輕軟觸感中戛然而止。

托尼沒有過分，只在她笑着的唇上突然襲擊地啄了一下，沒有停留也沒有深入，一手撐在她的軟椅靠背上眼睛帶着得逞笑意地看着她。

尼娅愣了一下，先去看了一眼工作臺邊上，見班納背對着他們兩個在投影屏幕上戳戳點點似乎很認真的樣子松了口氣，然後臉色微紅地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他的肩。

……

維羅妮卡的設計在加入和許多新的構想之後仍然進展順利，而今天托尼顯然心情非常不錯，在告一段落之後痛快地将剩下的調試交給賈維斯之後，沒有急着進入接下來的研究，而是準備休息一會兒。

班納覺得應該是今天工作間多出來的那個人的緣故。

托尼跟尼娅聊起了他關于“奧創”的設想，拉了一直試圖降低自己在這個工作間存在感的班納一起。

比起有點兒激動的托尼，尼娅的表情顯得有些……

顯然，不只是班納，托尼也注意到了：

“尼娅？你……也持反對意見麽？”

尼娅擡眼看向托尼，從椅子裏面起身站到他面前，握住他的雙手：“為地球鑄造一道防線，說實話我覺得這個主意很棒。你知道，中國有個成句叫做‘未雨綢缪’，在事情還沒有發生的時候做好一切準備，我其實覺得很有道理。”

托尼慢慢笑起來：“那……”

“但是，私心裏，我不希望這件事，由你來做。”

托尼頓住，靜靜地看着尼娅，等着她接下來的內容，沒有急着插嘴。

“托尼你想過麽？保護整個地球的防禦系統，你想為整個地球套上的裝甲，有多困難多複雜，這個過程中出現一點差錯，有一點跟計劃不同的問題，造成的任何後果都會算在你頭上，托尼。沒有人會在意你的初衷是什麽，沒有人會理解這一切源于保護所有人的意願，所有的指責謾罵都在你身上，你一個人，不知道多少人多少勢力，有心或者無意地，會用這一切毀了你。而……換個方向，如果你成功了，也許事情會更糟。能夠保護整個世界的系統，同樣也可以成為能夠威脅整個世界的東西，它會被一些想要利用的人觊觎，被更多無法掌控它的人恐懼排斥。也許，也許當危機近在眼前，當人們需要這些力量的時候一切可以安穩，可在那之後呢？當你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強大的力量會成為其他人攻擊毀滅你的理由和借口！一旦你真的掌握這樣的力量，一旦本來就被忌憚的鋼鐵俠掌握了這樣的力量……失敗了，你是被所有人記恨的罪人，成功了，你也會成為衆矢之的，托尼……”

托尼沉默下來，一旁的班納也低下頭默默攥緊了手掌。

尼娅放開他的手掌轉而捧住他的臉頰，先前就已經有些泛紅的眼眶開始有些閃着淚光：“托尼，你想……你想保護這個世界，你想保護所有人，你想保護你的隊友們，我明白你的擔心我知道你的恐懼，我不會阻止你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但是，你自己呢？”

托尼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

尼娅的眼角滑落淚珠，低下頭沉默片刻，深吸了一口氣後，再次擡起頭看向他的時候重新揚起溫和而又認真的笑容：“沒關系，我早就……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了。”她被水汽浸染過的，純黑色的眼睛，此時顯得格外明亮而又耀眼：“放心去守護你的世界，我來守護你。”

你關心這個世界關心所有人唯獨忘了你自己，沒有關系，我會替你關心你的一切。

你想要保護所有人不惜毀掉你自己，沒有關系，我會不惜代價，保護你。

托尼不想承認此時此刻他的鼻間也有些酸澀眼前有點兒模糊，他伸出手把站在面前的，他的尼娅緊緊地抱近自己懷裏，緊緊地貼着她在她耳邊輕嘆：“……你是對的，尼娅，我是個混蛋。”

尼娅回抱住他的背，将下巴擱在他的肩窩閉上眼睛輕笑：“那也是……我愛的混蛋。”

班納輕手輕腳地後退到角落，盡可能縮減自己的存在感。

尼娅的話給了他很大震撼，但……

班納擡頭看了看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雖然結合之前的對話現在的場景很感人，但是……

他現在無比希望從這裏暫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