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捉弄人

完結章  捉弄人

這樓一共十層，陸與笙租住的地方是九層。

陸與笙将貓籠打開，他指着葉清晨介紹：“這是姐姐，不許咬人，不許随地大小便。”說完還指了指牆角放置着貓糧的地方，“去吧，在那裏。”

那貓像是沒聽見似的，徑直的在新環境裏探來探去。

“姐姐……”葉清晨心思微動，這句稱呼到底勾起了她心裏最不想承認的那點煩躁感，她偷眼看着正在收拾東西的男人，确認他真的只是随口說說而已。

短短的日子裏，雖然算不上經歷千難萬險，可他們已經互相體會過對方在面對各種境遇下的言行舉止，他們甚至冒着巨大的風險，為了彼此嘗試過生死。

葉清晨撇開那些虛無缥缈的念頭，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感情，她默默的想着，如果這一切永遠都能這樣該有多好？

脫下大衣，換好拖鞋，去衛生間洗了雙手，她剛想去抱抱那只貓咪，陸與笙已經先她一步走過來，他從後面直接将她抱住，下巴搭在她的頸窩裏：“有它你就不要我了是嗎？”

葉清晨很想回頭看他，可陸與笙沒給她機會，直接将她打橫抱起來走向卧室，“房間我都打掃過了，枕頭也是新買的。”他揚了揚下巴對她說道，“看床邊。”

大大的雙人床邊，一個長長的穿衣鏡放在那裏，葉清晨疑惑的詢問道：“這個看起來好眼熟啊！我知道了……”

陸與笙邪魅一笑：“你不是不知道是幹嗎用的嗎？今天我就教教你！”

“我還沒洗澡呢！”

“我打掃完後洗過了，你想洗，一會兒一起洗！”

“不要！”

“真不要？”

葉清晨無可奈何的咬住他的脖子，陸與笙悶聲發笑：“用點勁兒！”

“你就不怕去報道的時候被人看見嗎？”葉清晨用牙齒輕輕啃咬了幾下，轉臉和他近距離的對視，陸與笙湊上來吻了一下，“不怕，你最好在明顯的地方多咬幾下，這樣證明我是有女朋友的。哦對了，你願意的是吧？”

“廢話，你剛才在我單位跟我領導都說你是我男朋友了，這會兒你才問我願不願意？”

“現在很明顯，你是腎上腺素和去甲腎上腺素等激素的分泌增加而造成你的心跳過速。這種環境下，除了你喜歡我，我還想不出來暫時有什麽更多的原因。”

葉清晨抱着他笑個不停，“我不喜歡你，你讓我下來！”

“小乖，你越來越調皮了。既然這樣，我今天就給你講個匹諾曹的故事，讓你知道，說謊是要受懲罰的！”

葉清晨：“……你太壞了你，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兩人從床上起來時已經是半夜時分了。

陸與笙套了條睡褲就起身到廚房裏打開外賣的盒子，用微波爐開始加熱那兩份涼透了的肉末土豆泥蓋飯。

兩個人将盤子放在沙發的桌幾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來。

吃到一多半，陸與笙用手撫着她的嘴角，笑她吃飯不如平時那般淑女，葉清晨順勢舔了舔他的手指。

“……”

陸與笙扔掉手裏餐具欺身而上，再擡頭時兩人眼裏情意流轉，濃情難掩。

沙發上的幾個靠墊都堆疊在一角，葉清晨的臉很燙，身體全部的重量都埋在墊子裏，在男人寬厚的身形籠罩之下，葉清晨忍不住的問出了她很想問的那個問題。

“與笙。”

“嗯。”他身上的溫度和她同樣的熱切，動作的靈活程度也比兩人剛在一起時有所進益，他反複嘗試着和她最舒适的方式，終于，在靠墊的幫助下，一個新的複雜的形式又被他認真的開啓。

“與笙，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

“與笙，我們能一直都在一起嗎？”

陸與笙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就在葉清晨以為這個很有感覺的嘗試馬上就此打住，只見陸與笙從她側面探了過來，在她肩上重重吮吸了一下，“這裏可以種草莓，不會造成動脈破裂也不會造成血栓。

葉清晨無語的閉上了眼睛，她記得有人說過，男人不正面回答問題時通常都是在敷衍你，他們大概只喜歡眼下的歡愉，對于将來，尤其是在這麽燃情的時刻，确确實實有點讓人掃興。

想到這麽三觀契合，各方面都有默契的感情也許也會無疾而終，她反手摟住他的脖頸，問了一個女人永遠都想知道的終極問題。

“陸與笙，你到底愛不愛我？”

“都到底了，你說我愛不愛你！”

葉清晨哽咽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撞擊變成了另外一種聲音，“混蛋你……”

陸與笙将她翻了過來，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葉清晨，你看看這是什麽？只差兩公分，老子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告訴我，除了我的家人，還有誰能讓我值得做出這種事情？”

他低頭吻了吻她臉上還未消散的灼傷，“說你笨還不承認，你不跟我在一起，誰都能把你騙了吃幹抹淨！也就我受受累，不嫌棄你收了你。”

“你嫌棄我？”

“嗯，嫌棄你，所以你最好有點思想準備，我打算這輩子會想盡辦法懲罰你！”

葉清晨眼眶紅紅的泛出了幾點星光，擡起雙腿踢在他的身上，“誰懲罰誰還不一定呢！”

靠墊裏重新換過一人，陸與笙配合的躺在那裏，輕輕盈盈的笑道：“來吧，寶貝！”

放縱的結果就是連着兩天沒有出門。

周日的中午，葉清晨癱軟在寬大的床上，她感覺自己腰背酸痛，骨頭都要散架了一樣。去衛生間時，兩腿酸軟無力，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控訴着一臉雲淡風輕的男人：“混蛋，專挑周末回來，你就是故意的你……”

陸與笙閉着眼睛嘴角上挑，四仰八叉的躺在溫暖的大床上。

等葉清晨從衛生間出來以後，他已經從衣櫃裏拿出兩套新買的女裝遞給她，“我讓我姐幫忙挑的，顏色是她選的，款式可是我選的啊！”

葉清晨拿過來看了看，一套洋氣的職業女裝，一套輕熟少女風連衣長裙。

兩種顏色都是她喜歡的顏色，她欣喜的拿着衣服對着鏡子比了又比，“替我謝謝與其，我記得你說她在電視臺上班，我可不可以挑個空閑的時間和她逛街喝茶？”

陸與笙很喜歡葉清晨這種讓人容易親近的感覺，他指了指她的手機：“你倆不是早就有對方的電話了嗎？只要你們時間合适，你随時可以約她。”

他站在她的後面望着鏡中的女人說道：“清晨，這邊醫院是新成立的，機會很多，兩年後我就能申請副主任醫師。雖然我這個專業沒有那些神內和心內賺的錢多，但是我的時間比他們相對清閑一些，而且分院這邊還和邢烨家的公司合作了實驗室，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我賺不了特別多的錢，但是我是養的起你的。”

他鄭重的臉色讓葉清晨心裏大為感動。

她抱着心愛的衣服直直的盯着他：“誰要你養了？我自己會賺錢！再說了，我還要考造價師呢，到時候光是挂靠的費用就少不了。這樣吧，你叫我三聲好姐姐，以後就換我養你了！”

“呵？！”陸與笙捏住她的臉頰開始發笑，“又能耐了是不是？美得你！再不服氣今晚就讓你叫哥哥！”

說笑間，那只肥碩的貓咪就在兩人的腿間磨蹭了起來，葉清晨低頭去撫摸着它的長毛。布偶貓在她的腿邊拱起身體跳了一下，然後直接貼在她的身邊躺下。

葉清晨輕輕笑道：“它好乖啊，我捏它，它都不生氣哦？”

“當然了，我早就跟你說了，它特別乖。”

陸與笙眼裏閃過絲絲笑意，聽着它的呼嚕聲，他解釋道：“它喜歡你。”

“真的嗎？”

“真的！”

“那它叫什麽？”

話音才落，房門被輕輕叩響，陸與笙徑直走到門口望着門徑看了過去，他打開房門招呼着：“什麽時候回來的？”

邢烨推開他走了進來，張望了一下貼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我昨晚就回來了，不過沒過來打擾你，怎麽樣，哥哥我識趣吧？！”

“滾吧你！”陸與笙推開他，對着屋內的女人說道，“清晨，邢烨來了。”

葉清晨趕忙走了過來跟他打着招呼：“你好。”

邢烨笑眯眯的，“與笙，我怎麽稱呼？弟妹了吧？”

葉清晨紅了臉：“進來坐吧？”

邢烨走進去就看見那只布偶貓還惬意的躺在原地，他走過去捏了捏它的皮毛笑着說道：“波妞，過來哥哥抱抱。”

陸與笙忽然捂着額頭，閉了閉眼無奈的說道：“你少抱我家貓。”

邢烨鄙視他：“小氣樣！”

他扭頭對葉清晨說：“弟妹，我跟你說，陸與笙看這只貓跟看寶貝似的，誰也不讓碰，誰也不讓摸，有事沒事他就自己坐在那裏跟貓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魔怔了呢！”

葉清晨似笑非笑的盯着陸與笙漲紅的俊臉：“是嗎？！他什麽時候養的貓啊？”

陸與笙撥開邢烨，站在葉清晨的身前，“你到底什麽事兒，沒事趕緊回去。”

邢烨大剌剌的坐在沙發上，不解的說：“怎麽了，這也不能說？這貓不就是大半年前你抱回來養的嗎？說是起名叫波妞，母貓，還給親手做了絕育。小葉，我跟你說你是不知道，那天他也不知道抽了什麽瘋了，大半夜的不睡覺盯着電腦，一坐就是一整晚，第二天去寵物商店抱了只貓回來。”

葉清晨笑意晏晏的坐在沙發對面的腳凳上，很有興致的追問下去：“然後呢？”

邢烨一邊看着陸與笙的臉色一邊調侃他：“你知道我們三個是租的房子，屋裏亂點也是正常的，可這個孫子……哦，笙寶，我家笙寶也不知道抽了什麽瘋了，給自己的房間打掃的幹幹淨淨的，放上貓砂盆，買好貓糧，還拉着我們一起去商場給貓買罐頭。啧啧，有病！”

葉清晨回望着身後的男人，那人在廚房裏自顧自的走來走去，好像這兩人說的事情完全跟他沒什麽關系。

“邢哥？我可以這麽稱呼你吧？”

“當然可以！”邢烨理了理自己的衣領咧着嘴，“我聽笙寶說了，你是九月三十日的生日，我是八月的，不算我占你便宜。”

“上次警察在你們住的地方用你的名義放的快遞，這事兒其實挺危險的，我一直都和與笙說要好好感謝你，今天正好你們回東城來了，我想請你吃頓飯，聊表心意。”

邢烨呵呵笑道：“那太好了，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你既然這麽有心，我可就不客氣了！反正咱們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陸與笙聽了這話走了過來，剛才尴尬的臉色已經不見了，他用拖鞋輕輕的踢了下蹲在地中間的布偶貓，微笑着說道：“清晨，你換衣服吧，我和老大在樓下等你。”

房門關上，葉清晨蹲下來撫摸着那只貓咪，嘗試着呼喚她：“波妞？”

那貓動了動耳朵，沖着她喵了一聲，海藍色的圓眼睛明亮極了。

慵懶的身體在地上舒展開來，葉清晨撓了撓她的肚皮又叫了一聲，“波妞。”

“喵~”

半年前，是葉清晨和史哲明相親的那個時間，她想起那天在網上她告訴陸與笙自己要相親去了。那晚陸與笙沒給她回複任何消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收到一條簡短的祝福留言。

這只貓應該就是那時候被陸與笙抱來的。

“傻瓜！”葉清晨哼着不成曲調的歌進了房間，換上了那件漂亮的連衣長裙。

她一直以為，在這段感情裏，自己才是主動的那方。她承認自己對陸與笙的感覺一直都很特別，正如那首情詩所說：遇見了對的人就像開啓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和他在一起，她從不用為了迎合對方而壓抑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和他在一起，有一種安全舒适的感覺，她可以無所顧忌向他展示自己的一切。

她喜歡這種感覺！

葉清晨化好漂亮的淡妝，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正打算要下樓去，床上的手機叮叮當當的響了起來。

“小乖，你收拾好了嗎？”

“嗯，我正準備下去呢！我給波妞多放點貓糧。”

“……清晨，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我知道了啊，所以你打算怎麽跟我道歉？”

房門傳來一陣開鎖的聲音，葉清晨打開房門看見站在門口的男人：“嗯？你怎麽上來了？”

男人拿着那串鑰匙，伸出溫暖的手掌：“不是早就說好了嗎，要一起牽手一起走嗎？！”

他将鑰匙直接塞到她的手裏，“以後你就是家裏的女主人了哦！”

“那她怎麽辦？”葉清晨明知故問的盯着門口蹲坐着的那只小肥貓。

陸與笙蹲下來撫摸着布偶的長毛，它舒适的眯着眼睛開始往地下橫躺，陸與笙用手指捅了捅她的肚皮，“好好看家，爸爸媽媽出門了啊！”

兩個人關上房門等着乘坐電梯，葉清晨挽着陸與笙的手臂，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回憶：“與笙，我上小學的時候遇見過一只貓咪。”

她只說了一句就低下了頭，靠在陸與笙的身邊有點嘆息，“那時，我和呂欣欣還是好朋友呢。有一晚放學時，我說我想把好不容易攢錢買的面包去喂喂家屬院裏流浪貓，她當時有點不太贊同，但是還是跟我一起去了。那貓的模樣就跟布偶有點像，但是我那會還小，不太知道貓咪還有不同品種的說法。”

電梯适時的響起，兩人走了進去，陸與笙看見她有點惆悵，以為她喜歡的那只貓咪可能遇到了什麽不幸的事情，剛想好好安慰她，只聽她說：“那貓跳進了一所舊房子裏，欣欣跟我說這貓的動作這麽熟練，肯定是人家家養的貓咪，應該不是流浪貓，也應該餓不到。”

陸與笙低頭問她：“然後呢？”

“那家舊房子早就沒人住了，欣欣家裏是後來才搬過來的，她當然不知道。我肯定那貓一定是流浪貓，然後我就踩着石頭，想要打開窗戶爬進去。”

陸與笙忽然攥緊了她的手指，目光如炬，眼神眉間突然有了小小的波動：“接着呢？”

“我還沒進去呢，就聽見裏面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哭泣，開始我倆吓壞了，以為是遇見了什麽吓人的事情。可後來發現院子前面有幾個男生縮手縮腳，一直偷偷看我們這邊，我爬進去才知道，有個小男孩被他們騙了進去，關了起來。”

“是你開的門？”陸與笙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手掌堅定的握着她的掌心，“是麽，寶貝？”

“你怎麽知道是我開的門？”葉清晨還沒反應過來，她歪頭看他，“哦，對了，你小時候也在南河區上過小學，你該不會也在那堆臭小子裏面吧？”

葉清晨一臉不屑的撇了撇嘴，“你們這些男生，從小就喜歡捉弄人。”

電梯門已經開了。

邢烨在門口緊皺着眉頭：“你倆磨磨唧唧的幹什麽呢，到底有沒有那個誠意啊？”

陸與笙拉着葉清晨的手與她十指緊扣，“當然，今天是我倆相識的紀念日，想吃什麽随你心意。”

“真的嗎？！我靠，工作了就是闊氣了啊，那我可真的不客氣了啊！”邢烨聽到這麽爽快的話欣喜非常，心裏已經開始盤算東城市新開的那幾家高檔飯店了。

葉清晨晃了晃他的手臂，“喂，什麽紀念日嘛！要不要這樣？”

陸與笙臉上已經掩飾不住的笑意，肯定地說道：“必須要！清晨，我會永遠愛你！”

邢烨：“又來！陸與笙你過分了你！”

雪花在寒冷的空氣中飛舞，空氣中散發着迷惑人心的清冷氣息，一片潔白的六角雪花掉落在葉清晨的睫毛上，她揉了揉眼睛，望着銀裝素裹的大地，露出淺淺的笑意：“陸與笙，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