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兩章合一

坐月子不是一般的難熬, 盡管經常有人來看她,不過她還是無聊極了。不能看書,也不能經常下床,更讓人發指的是還不能洗澡和洗頭發, 玉彤覺得自己都像個野人了。

夏桔成了親後還是那幅風風火火的樣子, 她丈夫是玉彤鋪子裏的一位掌櫃的兒子, 倆人成了親就住在王府裏,專門跟玉彤跑腿,世子妃房中之事, 現在大多都是由她帶來的人負責了。夏桔也成了管事媽媽, 跟春櫻一樣, 只是不用在房中伺候了, 多以外面的事情為主。

“世子妃, 你看姐兒可真乖, 喝了奶就睡了。”

夏桔很稀罕小姑娘,王媽媽卻更喜歡小哥兒一點, 她道:“我看哥兒鬧騰, 跟世子妃小時候一樣,肯定越大越好。”

“行了,都是我的孩子, 都好好的。”

話是這麽說, 可王媽媽跟夏桔心裏知道信王府需要的就是兒子, 若是世子妃生了一對姐妹花,再可愛, 也會讓人失望。

“世子妃,咱們家的姑太太殁了。”春櫻也有了身子,不過她是玉彤身邊的大丫頭,本是特意赦了她休息,沒曾想,她胎坐穩了還是如往常一樣在玉彤身邊伺候。

玉彤驚訝,“不是吧?”

姑太太就是張蕊姝,張蕊姝也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正是壯年,人也一向保養的比別人都年輕,怎麽就去了?

春櫻點頭:“就是鎮海候夫人過世了,奴婢再三跟報喪的人确認,就是姑太太。”

“天吶,怎麽這麽奇怪?”玉彤還在怔愣的時候,看春櫻還在這裏,連忙道:“那就按照規矩去送喪禮吧。你身子不方便,讓夏桔去,不過夏桔,你一定要多注意看看。”

夏桔也深感事情重大,得了吩咐才去信郡王妃那裏去報。

今年可真是死了不少人啊!

**

鎮海候府已經各處發了訃告,康王妃葉韶也急忙回來了,她不敢相信的拉着她哥哥的袖子,“哥,娘到底是怎麽回事?前幾天還去我那裏了,跟我說了不少話,怎麽忽然就走了。”

康王妃覺得很是詫異,甚至不敢相信,葉錦深嘆了一口氣,“娘是七竅流血死的,這事你先別往外面說。”

“七竅流血?娘一個內宅婦人,可從來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啊。”葉韶就更不明白了,大家婦人即便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也最多就是賣人罷了。被賣的人基本上一輩子翻不了身,怎麽還會回來刺殺重兵把守的侯府。

葉錦深擺手:“這事你別管了,我跟爹正在秘密查訪,你便當不知道罷了。”

“這怎麽能當不知道?”葉韶不滿。

“我可跟你說了,我的人查了點眉目出來,正在暗自全城搜捕。”葉錦深也是覺得很驚悚,在家中就被斃命,以後不僅僅是自己的娘,就是他和爹說不定也會被人幹掉,只是不能大張旗鼓的讓人知道。

葉韶嘤嘤嘤的哭起來,葉錦深又連忙安慰妹子。

因為玉彤在坐月子,所以趙群親自過來了,他名義上也算是鎮海候夫人的侄女婿,讓人送了喪禮,還親自拈香。

張蕊姝一死,鎮海候府女主人不在,府裏也有點亂套了,因為葉錦深喪了妻,身邊也沒個女主人。所以鎮海侯爺特意拜托了本家的一位族長夫人在此接待女眷,也讓女兒康王妃順便在這裏幫忙。

因怕老太太太過傷心,所以李氏特意瞞住了,她帶着兒媳婦小朱氏一起來的。殷野王曾經說過,娘親舅大,娘死,見舅如見娘。

對于葉韶瞞住,那是因為她畢竟是女人,沒什麽見識。即便她已經是康王妃,可惜,以前被張蕊姝養的太好了,所以葉錦深不願意跟妹妹說這些,可跟舅母卻可以一提。

“深兒,你娘?”李氏深知小姑子張蕊姝脾氣不好,卻跟她關系不錯,皆因二人利益關系糾纏很多。

葉錦深忽然道:“舅母可記得陶表妹。”

李氏一驚,“她不是已經嫁了人了嗎?怎麽回事?”

“關鍵問題就在這裏,我這幾日去找恂王府跟信郡王府都去查過,并且特意找了四嬸的爹又去五軍衙門查過,唯一的新鮮事竟然是陶心湄新喪,來了京城,現在住在辛丞相家裏。”葉錦深說完還看了看李氏。

李氏皺眉:“陶心湄手無縛雞之力,又怎麽能殺的了你母親?”

葉錦深冷笑:“她不能,可她一個弱女子怎麽千裏迢迢的從涼山那樣的地方不出一個月就到了京城,背後肯定有人在幫她。”

他們鎮海候府雖說不是什麽有實權的侯府,也是手握權利的,沿路只要查路引就可以發現端倪。葉錦深能在短短幾天查到這麽多,也得意于京城有權有勢的人很多都是她們家的姻親,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

李氏吓出了一身冷汗,“當年我們也只是讓她嫁到涼山一戶規矩嚴一點的人家,又沒有害她,還送了那麽多嫁妝給她。”說到底張蕊姝不過是代她受過,她才是真正想打發陶心湄走的人,萬一陶心湄也這麽不明不白的殺了她,那她該如何。

葉錦深忍不住拍桌:“這賤人現在躲進辛丞相府邸了,我們便是想提她出來也不得。”

李氏倒還鎮定:“別慌,我先回去找老太太和你舅舅拿主意。”

養來養去倒是養了頭美女蛇,就是那位汪淑兒也是如此,讓她們和自己女兒上同樣的閨學,同樣的份例,同樣伺候的人,這還不滿足?

她還肖想自己的女婿,把自己的女兒逼到杭州反省,恨不得整個侯府都為她們服務?她一個做母親的怎麽能忍。

“不好了,太太,不好了,四太太在老太太面前說漏了嘴,老太太也昏死過去了。”榮媽媽急的頭發都快白了。

李氏也差點站不穩,老太太本來今年就身子不好,現在又去了,她去了也就罷了,關鍵是全家還要跟着丁憂。

老二家的也就罷了,老三老四甚至老五都在朝為官,也年紀都不小了。這把年紀了,再一丁憂,如何起複?說不定他們還要怪長房沒照顧好老太太。

李氏顧不得小姑子這邊的事情了,又要回去侍疾,可惜老太太已經沒氣了,她本來年事已高。這幾年身子骨一直發虛,夏天不耐熱,還由小朱氏侍候她去莊子上住了幾個月才回來。

玉彤也被這一連串的消息打懵了頭,老太太也去了,趙群親自過來報喪,他知道老太太雖然不是她嫡親的祖母,可是名義上卻還是要哀傷的。

“你也別太傷心了,老人家年紀大了,總有那麽一天的。”

玉彤點頭,“我也知道,就是走的太突然了,還有姑姑也是。老太太其實早有準備,可姑姑年紀不大,怎麽就走了,哎。”

就連信郡王妃也過來多有安慰,“你現下在坐月子,可不能太傷心了,我明兒去安平侯府去看看。你爹娘怕是近些日子也要回來,見到你生的哥兒和姐兒,止不住的高興。要吃什麽喝什麽只管派個下人過去就是,別再傷心了啊。”

看信郡王妃這樣安慰她,玉彤即便不憂傷還得作憂傷狀。

信郡王妃看一一眼孫子和孫女才滿足的走了。

安平侯府內王氏也遭到妯娌們的指責,華氏不敢說王氏,可李氏卻有些忍不住了,“四弟妹,我這千叮咛萬囑咐就是想讓你不要露陷,你怎麽就是不聽呢?”

王氏狡辯:“老太太早有所覺,她特特地問我,我也不好不說。”

其實是她自己口快說了出來,她無助的看了丈夫張榭一眼,張榭雖然傷心母親的離去,可面對愛妻被別人指責,立馬挺身而出:“大嫂,我就問,這事可以瞞着多久,我覺着是怎麽瞞都瞞不住的。”

“好啊,四弟,這禍是你媳婦闖出來的?難不成你的意思是母親早應該走……”侯爺也站出來指摘四弟夫妻。

張榭愕然:“大哥這是冤枉我,我又何曾有這個意思?”

李氏看他這樣,不禁心中冷笑,老太太平生最疼的就是這個兒子,想不到到了最後,這個兒子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四弟,我不是想追究四弟妹的事情,可她這樣,先不說老太太過世咱們府裏得如何,就是你哥哥和弟弟,人人都要再回來。如同瑰兒,和你家的瑞兒,科舉也不成了。就是玉鳳的事情也耽擱了不是,我知道四弟妹是平西伯府愛女,如果人人都闖了這樣的彌天大禍還安然無事,我以後又如何管這個家?”李氏也許久沒動過肝火了,她原本因為張蕊姝的事情就後怕不已,還指望老太太能說和一下,沒曾想全被王氏這個女人給害了。

王氏吓了一跳,她以往對李氏的感覺都是虛僞,僞善,沒想到李氏不知道今天發什麽瘋要整治她。

“大嫂,你要如何?”王氏依舊擡起下巴,高傲的問道。

李氏便道:“讓你去靈堂抄經,過完七七再出來,這該不妨礙吧。”

若不是看着她是平西伯的女兒的份上,哪裏這麽輕的懲罰,可張榭是何等愛妻之人,見李氏讓他的妻子受苦,不滿道:“既如此,還不如分家才好。”

分家?

侯爺冷哼一聲:“四弟這是威脅我?娘還屍骨未寒,你就想着要搬出去,不是讓外面的人打我的臉嗎?”

張榭見大哥一心想的都是他自己的顏面,更加惱怒,覺得她們這是故意推卸責任,讓王氏做這個背鍋俠。原本他還對自己家的人很感恩,希望有朝一日發達了,也要提攜後輩,沒想到現在還沒開始,大哥就已經開始防着自己了。

“本來爹娘都不在就該分家,長輩既然都沒了,我們又各自成家,自該分家。”張榭越說越順,他的妻子在家中受了多少苦啊,分出去自己當家做主,這才好。

安平侯也沒料到弟弟态度這麽堅決,他便道:“要想分家也可以,只是要等三弟和五弟回來再說。分家不是小事,我不能這麽輕率。”

這便是張榭也挑不出毛病,分家确實是個麻煩事,比如家裏留下來的祖産,大哥分七成,其餘三成他們兄弟分。二房是寡婦,不過三瓜兩棗就打發了,再者老太太以前貼補她們也不少,三房和五房是庶出,分的肯定少。老太太的嫁妝就只有他們房和長房分,這又得分了再分。

“那就等着吧。”

王氏也就此逃過一劫,她回房還在抱怨李氏:“我就說她是個兩面三刀的,明明她自己恨老太太恨的要死的,我也沒說什麽只是說了實情,現下倒是搞的她和老太太似母女似的,還尋我的不是。”

張榭聽她抱怨,倒是沒有随她起舞。

王氏又道:“我們真的要分出去嗎?”

張榭點頭,複又道:“搬出去也清靜,以後家裏沒了老太太也指不定鬧出什麽亂子來。”

有老太太在,二房就有了保障,對于四房來說也是如此,大嫂,可不是老太太。她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厲害的很,她就不會容忍二房和四房那樣大的花銷,也不願意無條件維護她們。

王氏好似當年那個小姑娘,單純,心地善良,張榭把她摟進懷裏,“以後你也單獨當家,不用看人眼色過日子了。”

安平侯府這些官司玉彤是一概不知,轉眼,她就在月子裏度過中秋節了。就是瓜果不能吃,還是要吃清淡點,這讓玉彤很是潸然。

趙群生怕伺候玉彤的人禁不住玉彤哭訴,給她帶些禁口的東西,索性常常把周圍伺候的人抓過去敲打。

不過月餅她還是吃到了,信郡王府做的月餅很精致,其中五仁更是玉彤的最愛,不過即便這樣,趙群也狠心的拿走了她手上剩下的另一半。

“你也不讓我多吃幾口,反正我又不用喂奶。”玉彤不滿。

趙群刮了刮她的鼻子:“不喂奶也要把身體養好,你就是太沒有自制力,以後我就負責監督你。”

“我娘她們估摸着下個月就要回來,就是趕不上我們哥兒和姐兒的滿月宴了。”玉彤說了後,又拍了拍腦袋:“天天哥兒姐兒的喊,也沒個正經名字,我想着我們要不先取個小名叫着。”

這把趙群也問的愣住了,他一向默認名字是他爹要取的,所以也自覺沒取。

“那我去翻翻辭典?”

玉彤拉住他:“我曾經聽我娘說,名字起的越賤,反而越好養活。你別太費心思,我想着,我們是去年十月初八成的親,我們的吉時不就是宜嫁娶,還有入宅、祈福出行都可以。不如把哥兒叫初哥兒,姐兒叫福姐兒,大名日後等父王回來再定奪就是。”

初哥兒?福姐兒?趙群想了想,又道:“初也有始之意思,不錯。”

沒想到趙群這麽快就同意了,她還有點詫異,趙群解釋道:“你生了他們一處,願意叫他們什麽都是應該的。”

玉彤輕笑了一下。

信郡王妃下午過來看望孫子,就聽兒子說取了小名,她也覺得寓意不錯,便叫了起來。兒媳婦生了一對龍鳳胎,她心裏上親近了許多,也把謝家的事情當玩笑說給玉彤聽。

“謝家長子以前不是說代替康王出家嗎?現下康王死了,他就還俗了,如今張羅着娶媳婦。淨是要娶辛家的幹女兒,他年紀也有二十好幾了,康王十八歲的時候,這孩子才兩歲就去了宏圖寺,這下還俗了也好。”

玉彤皺眉:“您說的是要娶汪淑兒嗎?”

信郡王妃點頭,她又囑咐玉彤:“你當着小淩的面可別說什麽,她那個性子你也知道,不服氣的很。”

“不服氣也是肯定的。我還以為謝家找兒媳婦會要求更高呢!”不是她瞧不起汪淑兒,這姑娘有些不懂人情世故,整天鑽學問堆裏,喜歡讀書。若是嫁個一般的人家倒也罷了,就是到謝家為宗婦,那可不是擔的一般的責任啊。

信郡王妃心知自己的兒媳婦也是經過千挑萬選才能嫁進她們府的,而且作原配正室,偶爾見無才無貌家世也只能算得上很普通的,就不大福氣了。

她笑道:“這對小淩來說就是好事。”

玉彤也同樣笑道:“您說的是。”她忽然想到謝家的姑娘對汪淑兒那般好,原來是因為這茬,長子嫡媳在宗族分量不小啊。

她又跟婆婆信郡王妃道:“我也不是覺得不妥,這是人家謝家的事情,說不準謝大太太更會好好教她的。”

信郡王妃到底年紀長她一些,不免提點道:“大公子在廟裏待了這麽些年,不大近女色,好容易和辛家的那位看對眼了,有這等因緣,做爹娘怎麽也得滿足。”謝家早就覺得對不住長子,所以他提出的要求是有求必應。

玉彤一聽就明白,而且以後還不能對這樁婚事多說什麽,最重要的是趙淩若回來抱怨,她還要勸着。

好在兒媳婦是個聰明人,信郡王妃如是想道,她也放了心。

恰好初哥兒哭了起來,玉彤忙抱起他,親親他,搖晃着,倒是足夠耐心。福姐兒聽到哥哥哭,一向乖巧的她也跟着哭,信郡王妃也抱起她,稀罕的很。

好在請的乳母都是內務府出來的專業人才,人家就說她們肯定是餓了,玉彤才依依不舍的把兒子給乳母。她真的希望自己喂孩子,不過大家兒媳婦事情太多,比如她出了月子就要開始交際應酬起來,萬一在外邊孩子吃不到奶又哭,也是麻煩事,她自己也會漲奶不舒服。

好在兩位乳母都是身體健康細皮嫩肉,人也舒緩的人,玉彤準備到了一歲就直接斷奶,她再開始帶小孩子。

即便是現在她白天也是讓孩子待在她房裏,晚上再讓自己的心腹丫頭跟乳母在一處,以免乳母偷懶。

不知道是不是有事情一直發生,反而讓玉彤覺得坐月子的日子過的相當快了,快出月子的時候卻看到大伯母李氏過來了。

她滿臉疲憊,看玉彤滿面紅光,旁邊還放着兩個如玉般的小娃娃,心情頓時也好了很多。

“一直在忙你姑姑和老太太的事情,倒是沒空來看你,琪姐兒回家我也能松快一天,這就出來看看你。”

玉彤有些受寵若驚,雖說李氏對她一直倒也不錯,可也沒到特意來看她的地步。

“大伯母,我知道你也挺忙的,我這裏都是小事。”

李氏笑道:“你這哪裏是小事,分明是大喜事,能生龍鳳胎可是天大的福氣。就是你母親回來了也是極為高興的,她早就拜托我讓我多照看着你,可惜我忙的很,自己都是亂忙一通。你琪姐姐那裏我尚且未去呢!”

“大伯母快別客氣。”

李氏這是想做什麽,繞彎子還繞這麽大一圈。

果然在李氏誇了她的一對哥兒和姐兒好幾遍的時候,才期期艾艾的說道:“謝家準備迎接的大奶奶可是汪淑兒?”

玉彤點頭,“正是她。”

李氏臉色瞬間白了,她小聲對玉彤道:“你不知道陶心湄也在辛家住着,她殺了你姑姑。”

倆個外甥女的後臺越大,對她越不利,陶心湄她覺得她跟陶心湄扯平了,跟汪淑兒反倒是她給汪淑兒的恩惠多,沒想到都是那個看上去跟書呆子似的丫頭主意大。

“大伯母,慎言。”玉彤向一旁看了看,見都是自己的心腹這才放心心來,她又疑惑怎麽李氏跟她說這個。

李氏這才反應過來:“我知道,彤丫頭,大伯母這是憋的不行了,琪丫頭是沒主意的蒼蠅,我就來問你的主意了。”

“殺人?這查清楚了沒有?真是陶心湄指使人去殺的。”玉彤還有點懷疑,這什麽毛病啊,直接殺人。

李氏确認:“千真萬确,我害怕她也來對付我。我是萬萬沒想到這倆個丫頭都是恩将仇報之輩啊。”

玉彤看她額頭上冷汗也冒出來了,她拿了帕子幫她擦了擦:“您別慌,她做了這殺人越貨的買賣遲早要完。現在是搜集罪證的時候,您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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