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等不及了

第077章 等不及了

範紀安聲音沙啞，似哭似笑，臉色看上去比剛剛還要蒼白，身子歪歪斜斜，臉上挂滿淚痕。

“三個月的雪，下了三個月的雪啊，城中煤炭所剩無幾，糧食也消耗一空,每天都在死人.........”

五十幾歲的年紀，哭的跟個孩子一樣，伸手握着宋璟琛的腳踝，就像握住了救命稻草，“那些世家宗族抱團，不管百姓死活，不肯開倉放糧..........”

宋璟琛彎腰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範大人，你先起來，我們坐下再說。”

範紀安臉上極為蒼白，嘴上也不見血色，渾身輕輕顫着，他府中的糧食和碳塊幾乎都分出去了，僅有的一些都用在了妻兒那邊。

他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被扶起來時幾乎站不住，若不是木栖及時扶着他，都摔倒在地上。

範紀安坐回椅子上，渾身還控制不住顫抖，看着桌上的茶壺，面色尴尬，“諸位不好意思，碳塊實在有限，府中連熱水都沒有，還請見諒。”

宋璟琛撩袍坐在他身側，瞄了一眼桌上的茶杯，杯中有些茶水，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已經結成了冰。

他眸色微怔，“無妨，範大人先說下情況。”

關洲城有三大世家宗族，孫家，杜家，和顧家，關洲城的生意多半都被三家瓜分，家財衆多，與京中士族不遑多讓。

大雪來臨的時候，他們三家幾乎說好了一般，關閉了所有店面，其中就包括米糧，煤炭，讓本就艱難度日的百姓無處買糧，無法取暖........

範紀安去找過幾次，無疑都是用不夠自家吃用打發他，他實在沒有辦法了，總不能看着城中百姓不斷的被凍死，餓死，只能将自家的分出去。

可這雪一下就是三個月，他無能為力啊，每日看着死亡人數不斷增加，看着自家妻兒受凍，受餓，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中。

言秋聽不懂其中彎彎繞繞，只聽懂了死了這麽多人都是世家不願意放糧，悄悄的握住了宋璟言的手，指甲刮了一下他的手心，聲音壓的極低。

“主子，可要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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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幹什麽？殺人嗎？”宋璟言轉頭，眼眸輕掃，語氣說不上不好，卻隐隐的帶着幾分煩躁。

言秋頓時閉上了嘴巴，抿了抿唇，不再開口說話，只是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他似乎除了殺人什麽都不會，聽不懂，也幫不上忙。

“哎.........”

宋璟言輕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與範紀安說話的宋璟琛，手探進言秋的衣袖捏了一下他的小臂，又緩緩滑落，扣住他的手指。

輕輕一拉，兩人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烏雲漸淡，陽光逐漸透過雲層落在地面上，光線刺眼，卻不見有多少暖意，府中零星的幾個下人在竭力的清掃積雪。

言秋掃了一眼，低垂着眼眸，任由宋璟言将他拉到回廊之中，耳側傳來他清潤的聲線，“阿言很好，輕功卓越，武功上乘，是旁人拍馬都追不上的。”

這是在哄他。

言秋擡頭望向那雙漆黑的眼睛，眼神溫和的看着他，然後聽到他說，“我的阿言獨一無二。”

‘撲通--’

‘撲通--撲通--’

言秋的心髒一下比一下跳的用力，随着心髒跳動，渾身的血液都燒了起來，燒的耳尖通紅。

宋璟言看着他紅透的耳尖，又向言秋靠近了一點，幾乎貼在了他身上，“怎麽這麽好哄。”

言秋下意識的先後退了一步，後背貼在廊柱上，掃了一眼在院中掃雪的幾個下人，“主子........有人。”

宋璟言眉頭一挑，伸手摟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胸口處，仰着頭看他，“怎麽？怕人看見？我見不得人？”

“不是，屬下不是那個意思。”

察覺到幾個下人有意無意掃過來的視線，言秋整個人無措起來，可看着宋璟言眨着眼睛，微嘟着唇，趴在自己胸口，像只柔軟的小貓。

實在是舍不得推開。

宋璟言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不再鬧他，微微起身，卻沒有拉開距離，捏了下言秋的發紅的耳尖。

“世家宗族最為複雜，先不說自身背景，還多數與宮妃朝臣有牽扯，若是處理不好，會惹來一堆麻煩。”

珞川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了出來，伸了個懶腰，歪歪斜斜的靠在廊柱上，“這些人花花腸子太多，還是江湖自由自在。”

對此宋璟言不置可否，透過回廊向廳內看去，宋璟琛和範大人正說着什麽，似是遇到了難事，眉頭輕輕的蹙起。

宋璟言轉頭看向珞川，“可知道其他人到哪？”

珞川搖了搖頭，雪太大，天太冷，信鴿多數用不了，信息傳遞緩慢，“不過算下時間，應該也快了。”

百幻閣的人武功雖說不能同他人相比，但是輕功，他們當仁不讓。

果然，洛川估算的不錯，從第二日開始，運送物資的人斷斷續續的進了城，雖說是杯水車薪，卻也聊勝于無。

給關洲城的百姓帶來了些許希望。

宋璟琛和範紀安談了許久，等從房中走出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宋璟琛裹着一身寒霜，在門口站了許久不曾開口。

言秋擡眸看了一眼，又轉頭看向宋璟言，“主子，很難嗎？”

不等宋璟言回答，宋璟琛搶先一步走了過來，眼眸冷的不像話，聲音卻異常溫和，“璟言，把言秋借給我用用.........”

宋璟言一顫，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

他哥竟然動了殺心。

宋璟言擰着眉，“哥，對付他們有許多辦法，沒必要如此........”

宋璟琛忽然勾唇淺笑，“我知道，可我等不及了，北地還有三個城的人在等着我們，我沒有時間與他們周旋。”

此刻城外堆滿的凍僵的屍體，城人有人餓死在自家屋裏，關洲城下屬還有九個鎮縣，村子數百。

他能想到許許多多的對付他們的方法，也能更加妥善和周全，可他等不及了，每多一天就有無數的人凍死，餓死。

既然如此，不如......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