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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06

江靈兮覺得，一定是有太多人看着了，她才會莫名其妙的有些緊張，緊張到心跳的每一次律動都格外清晰。

“不要。”

她微微往後一仰，“你又不是我們學校的，我采訪你幹什麽？”

江靈兮本身就是微笑唇，裝作一副嫌棄的樣子，唇角卻忍不住翹了起來，那笑意怎麽也藏不住。

盛斐已經直起了身體，聞言，他原本想揉下她的頭發，但不知想到什麽，改為屈起手指敲了下她光潔的額頭。

“嫌棄我？”

江靈兮捂着額頭往後一退，她視線飄忽，撞到了周遭好奇的打探。

“....不跟你說了，我要去采訪了。”

“等等。”盛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微微偏頭看着她：“晚上一起吃飯？”

“我和室友約了。”

洛嘉蓁今天要和那網友見面，她們全寝室都得出場。

盛斐愣了下，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忘了。”

江靈兮疑惑地看向他：“忘了什麽？”

盛斐松開她的手：“我和室友也約了，下次吧。”

江靈兮也沒多想，她着急過去采訪，跑過去後，莫名的，她回頭望了一眼，只見盛斐兩指拎着剩半瓶的水，夕陽将他的影子落拓開來，球衣背後的10號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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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你和那10號認識？”

面前的男生正拿紙巾擦着汗，江靈兮收回視線，倒也沒否認：“嗯，他是我朋友。”

“你朋友還挺厲害的，感覺都能進省賽隊了。”

江靈兮翻着本子的動作一頓，她突然想到高中時，盛斐就挺喜歡打籃球的，這算是他解壓的一種方式。

有時候放學，她就在教室裏寫作業，等寫完一張卷子，他也差不多結束了。

其實高中的體育老師有和他提過這件事，但被盛斐拒絕了。

江靈兮好奇問了一嘴，落日餘晖下，少年冷淡的眉眼添了幾分柔和感：“每天放學還要留下來打球，麻煩。”

“可你這幾天也經常打籃球啊。”

江靈兮下意識地頂嘴，只見盛斐将喝完的礦泉水扔進垃圾桶，又極其自然地拉着她的手，往邊上走了過去。

黑幽幽的水坑晃過兩道交錯的影子。

“當興趣變成任務，就是不一樣的感受了。”

記憶中他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讓江靈兮猛地抽回思緒，她下意識地去看盛斐的影子，只見他還沒走遠，他朝她示意了一下手機，五官隐在光線下，有些看不清情緒。

“不好意思，能快點不？我女朋友還在等我。”

面前的男生禮貌催了她一下，江靈兮道了一聲歉：“不好意思，那我們現在開始。”

.....

采訪結束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江靈兮的手機在最後一刻自動關機，喬諾跑過來找她：“蓁蓁說那男生已經到了，我們直接過去就行。”

她頓時也忘了盛斐在走之前示意的一眼，心思盡放在了洛嘉蓁的那網友上。

趕到餐館後，服務員領着她們進去。

“哎小遠，這兩位也是10號包廂的。”

江靈兮和喬諾下意識地往後望去，卻瞧見了幾道熟悉的影子。

盛斐換了件衣服，似乎也有些意外在這裏看見她。

“你們同一個包廂，不認識嗎？”服務員好奇地問了一嘴。

剎那間，江靈兮和喬諾似是意識到什麽。

兩人對視了一眼，只見趙翼宣下意識地瞧了眼江靈兮的裙子，嚯，這不是池霖說的麽，對方今天會穿灰色百褶裙，白色衛衣。

他錯愕道：“傷心的秦始皇？”

盛斐換了件黑色衛衣，渾身透着些冷漠的疏離感，他視線緊緊凝在她身上，只見江靈兮有些懵：“什麽？”

“不對。”鄭天一巴掌呼在趙翼宣的脖子上，“那是我的網友。”

“哦——”趙翼宣揉着脖子仔細想了想池霖那網友的名字：“伸腿瞪眼彩虹糖？”

“......”

這不就是洛嘉蓁的網名嗎？

江靈兮正想解釋，服務員推開門迎着他們進去，突然有人拉着她衛衣的帽子，使得她下意識地往後踉跄了一步，背脊撞在了一個硬朗的胸膛裏。

“所以你不回消息，是來見網友？”

盛斐的臉色隐在陰影下，黑眸沉沉盯着她，莫名有些冷。

“啊？”

江靈兮微微仰着視線，她下意識地解釋，卻與包廂裏的談話聲交疊——

“不是我，是我室友。”

“哎你們終于來了！”

盛斐擡起眼，落及池霖身邊的女生，他神色微微一頓。

“兮兮。”

喬諾朝她招了招手，盛斐拉着她帽子的手已經松開，江靈兮坐到位置上，洛嘉蓁湊了過來，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妝，應該是與池霖聊得不錯，臉上還暈着些許緋色。

“這就是你那個竹馬？”

她掩着嘴悄咪咪地問，江靈兮點了點頭：“他以為池霖的網戀對象是我。”

“哦，吃醋了是吧。”

“蓁蓁！”

身邊的椅子被拉開，盛斐坐在了她身邊，神色波瀾不驚，眼皮耷拉着，倒是沒了剛剛那般冷淡。

“剛才還鬧了一場烏龍，我們還以為靈兮是你的網戀對象。”

洛嘉蓁好奇地問：“這怎麽認錯的？”

“這還不是池霖說，你今天穿的是灰色百褶裙和白色衛衣，這不靈兮穿的也是這樣，再加上同一個包廂。”

“色盲。”他們的另一個室友鄭天開口：“人家這不是灰色衛衣麽？”

“而且兮兮穿的不是百褶裙，是蛋糕裙。”洛嘉瑤幽幽補充了一句。

“....”

幾個男生哪懂裙子的款式，但這麽一來，氣氛瞬間融洽了許多。

江靈兮也笑了起來，但視線撞在盛斐那幽幽冷淡的眼眸時，她唇角一收，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像個做壞事遇到老師的學生般，心底蔓延出一絲心虛。

趁着菜還未上齊，她側身向他靠近：“盛斐，你手機借我下。”

男生就這麽睨了她一眼，倒也沒多說什麽，直接給她了。

盛斐的手機沒有密碼，解開屏幕進去是系統自帶的背景，十分幹淨。

她拿着手機去外面借了一個充電寶，等回來，她将手機還給他，又示意了一下手中黑屏還無法開機的頁面。

“不是不回你消息，手機沒電了。”

盛斐就這麽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江靈兮撇開視線，她現在心虛極了，很想知道盛斐給她發了什麽。

等到可以開機，包廂裏洛嘉蓁幾人聊得熱火朝天，江靈兮低頭點開微信，只見盛斐頭像旁的紅色數字格外醒目。

盛煤氣罐：「聊得這麽開心，和人搭讪？」

随之而來的，還有她采訪那個男生時的照片。

“......”

許是見她一直沒回，過了大約十分鐘，他的消息一條接一條。

「江靈兮，我要和你們學校舉報，你借用工作職權和人搭讪。」

「？還沒結束？」

「三十分鐘了。」

「江靈兮。」

「聊上頭了？」

“......”

江靈兮在采訪時，為了避免消息彈出來會耽誤，所以都是開啓免打擾模式的。

等結束時，她的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根本來不及看消息。

江靈兮低着頭，卻能感覺到某人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

她深呼了一口氣，敲着鍵盤回複：「盛斐，你偷拍我。」

幾秒後，對話框裏彈出一條新消息：「留下你搭讪的證據。」

還挺理直氣壯。

江靈兮飛快敲着鍵盤：「別這麽無理取鬧，我只是在工作。」

她這話，聽起來莫名有些渣男語錄的錯覺。

「哦，那你笑得還挺開心。」

江靈兮忍了忍，她側頭瞪了眼身邊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難道我要把唇角往下拉麽？/捶打/捶打/」

她天生微笑唇，再加上只是出于禮貌一笑而已。

「而且，我沒有搭讪。」她不忘替自己辯解一句：「只是他提到了你，我就笑了。」

「更何況，就算是搭讪怎麽啦！我一個青春活力的女大學生，要是碰見一個喜歡的主動點也有問題嗎？」

這條消息發出後，盛斐再沒回消息過來。

江靈兮狐疑地擡起眼，只見他将手機擱在桌上發出了一絲輕響，不知是不是錯覺，他雙手環抱着，臉色好像更冷了些。

出于本能，江靈兮幾乎是下意識地察覺到他生氣了。

但她不明白，他在生什麽氣？

難道就因為她沒及時回她消息？

江靈兮不由嘆了聲氣，怎麽搞得她像是個抛棄他的渣女一樣。

趙翼宣他們聊得火熱，江靈兮偶爾還會應幾句，注意力卻全在他身上。

盛斐本身就不是個話多的人，此時就這麽靜坐着，也無人注意到異常。

無人在意的盛非非看起來好可憐。

莫名的，江靈兮胸腔那心虛與憐憫的情緒複雜交纏。

直到微信裏，攝影部的一個同學給她發來一張照片。

江靈兮定定看了好一會兒，她突然往盛斐那湊過去，試探道：“還在生氣？”

盛斐不理她，他微微側過頭，下颌繃着些疏離感。江靈兮不死心，她拉了拉他的衣擺，想迫使他轉過頭來，可她越往他身邊湊，盛斐越是不看她。

江靈兮忍不了，她拉着衣擺的手往上，拽着他的手臂一用力，盛斐身體猝不及防地往她那歪了下，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格外近，他呼吸一緊，可江靈兮似是毫無察覺，小臉湊在他面前，微微仰着視線，眼睛亮亮的，像極了那馬爾濟斯好奇時的模樣。

“非非？”

“哎我說——”

作為今天請客的大佬，池霖敲了敲桌面，笑眯眯地咬重了幾個字：“知道你們青梅竹馬感情好，但也稍微注意點好不好。”

江靈兮茫然看過去，只見幾人的眼裏紛紛透着些揶揄，洛嘉蓁她們還捂嘴笑了起來。

盛斐坐直了身體，他睨了眼池霖，波瀾無痕的黑眸中蘊着些許警告。

“上菜咯，同學小心啊——”

包廂的門被打開，江靈兮要回頭的一剎那，身邊的人拉住她的手，她身體下意識地往盛斐邊上歪去，服務員端着冒熱氣的大鍋擠在她和喬諾中間。

等上完菜，衆人的注意力散開。

江靈兮還靠在男生懷裏，她偏頭，一眼撞上了他低垂的視線。

“非非，你還在生氣啊？”

她緊巴巴地注意着他的神色，盛斐松開了手，他扯了下唇，頗有些陰陽怪氣：“我是你什麽人啊，哪敢生氣。”

“.....”

“你是不是最近醋吃多了？”

江靈兮也是個記仇的，她小聲嘀咕着，可沒忘了他故意給她的碟裏加醋的事兒。

盛斐擦拭着筷子的動作微微一頓，只見江靈兮似乎沒意識到她這話的歧義，她低着頭，不知在找什麽，再次擡起眼時，亮晶晶的眼裏透着些許讨好。

“盛斐，我覺得你拍的照片不大好看。”

盛斐的視線從她的手機上移開，知道她說的是那張她采訪時被他拍下的照片，他扯了下唇，嗓音波瀾無痕：“難道還要我扛個專業攝像機給你和別人拍嗎？”

“嗯！”

她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盛斐像是氣笑了，可不等他再說點什麽，江靈兮将手機反轉給他看。

“就像這張一樣，我覺得，這張更好看。”

盛斐冷冽的目光凝在了這張照片上。

照片裏的人不是別人，是他和江靈兮。

他微微弓着身，兩指拿着她的記者證，漫不經心地笑着。

而面前的女生，仰着視線，白皙的皮膚透着緋紅，亮晶晶的杏眼彎着，唇色鮮紅，宛如香甜的漿果。

身後的他人像是被虛化般，落日陽光下，只剩他和江靈兮。

能看得出，這照片是用專業設備拍的，确實比他拍的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