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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趴在背上的人似乎有些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黏黏糊糊的：“你幹嘛兇我？”

盛斐微微偏過頭, 他喉結一滾，輕啞的嗓音透着些無奈：“沒兇你，倒是你，別招我。”

小酒鬼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她哼哼唧唧地蹭着他，在他再一次咬牙喊她名字時，她睜開霧蒙蒙的眼，似是有些奇怪地咦了一聲：“非非....你的耳朵, 好紅哦....”

“......”

身上的人實在不安分, 本身平日裏話就多，此時還嘀嘀咕咕的，從南說到北，像是一點兒也不覺得累。

“money, 你怎麽不理我？”

她胡亂摸着他的臉，手指沿着滾燙的唇瓣，還試圖蠻橫地掰開他的嘴。

“你不會叫嗎？我教你呀——”

她說着, 還一聲一聲“汪”的，開始教學。

聲音黏黏的, 像是撒嬌一樣, 盛斐被她弄得沒脾氣，他将人放了下來，女生沒骨頭似的栽進他懷裏，整個人軟得如同棉花糖, 雙手卻極為不老實地往下，撇開他的外套, 胡亂摸向那硬朗結實的腹部。

“江靈兮！”

他攥住她的手，一手推開她的腦袋，咬牙無奈：“喝醉酒就開始耍流氓？”

江靈兮沒地方靠了，腦袋沉沉的，一晃一晃。幸而盛斐扶着她坐到了長凳上，只見她癟着嘴，臉頰泛着紅暈，微微仰着視線，理直氣壯的，甚至還有些委屈：“摸一下怎麽啦！”

“....”

盛斐坐到她身邊，又從她包裏拿出手機，給她室友發了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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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她的腦袋又歪了過來，雙手還習慣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像是把他當成了抱枕般，皮膚溢進了絲絲的熱意。

盛斐将她的手機放好，微微側過頭，只見她閡着眼，密長的眼睫籠下了一小片陰影。光滑的臉頰透着淺淡的緋色，許是這樣睡得有些不舒服，她紅唇微嘟，嘀嘀咕咕的，小臉還時不時地蹭一蹭。

幽靜的黑夜裏，盛斐的心跳久久不能平複。

明明沒有喝酒，他像是也染上了醉意，冷淡克制的情緒徹底潰散，腦中只剩下她說過的話。

她喜歡的人是他。

兩人的身影在地面重疊成一道長長的黑影，盛斐忽地低笑出聲，他微微仰起視線，看着不遠處靜默的路燈和香樟樹。

晚風吹來，輕輕搖曳着枝葉，像是将他的心都吹了起來，胡亂在胸腔飄蕩着，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愉悅。

他的左手被江靈兮抱着，右手不由自主地握拳抵住了唇，卻怎麽也壓不住那翹起的弧度，慣來冷淡的眸中溢出笑意，連帶着黑發都在輕顫着。

“兮兮，你真的喜歡我啊？”

他任由女孩子抱着他，就這麽看着她安靜的睡顏，自言自語地問着。

“所以，你之前說在追人，我怎麽一點兒都沒感覺到呢.....”

想到她那段時間莫名的撩人方法，他有些無言，卻還是擡手壓住眼睛，低低笑出了聲。

“笨蛋，連追人都不會。”

明明你招招手，我就會過去了.....

江靈兮似是徹底睡着了，也沒聽見他說的話。盛斐将人背回宿舍，等喬諾下來，才将人交給了她。

.....

江靈兮第二天有早課，從起床到教室，整個人都是懵的。

臺上老師念經似的講課，她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喝了口冰咖啡，瞬間被苦得清醒了幾分。

她點開手機，置頂的頭像發來了好幾條消息。

「明天早上起來最好喝杯蜂蜜水，別喝冰的。」

「起來給我發消息。」

「沒起嗎？你不是今天有早課？睡過頭了？」

「江靈兮？」

「.....江靈兮？昨天表白完，今天就不回我消息了？」

「你要耍賴？」

「？」

“......”

江靈兮大腦嗡嗡的，久久回不過神。

她昨天，和盛斐表白了？？？

她有些懵，完全想不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麽。

「.....我和你表白了？」

盛斐回得很快：「真想耍賴？」

江靈兮有些不敢回複了，她真的表白了？她怎麽表白的？那盛斐是什麽答案？

一整堂課，江靈兮都沉浸在茫然的情緒中。

「下午下課後來找我。」

江靈兮手指一頓，她翻了下課表，又想到下課後還要去一趟兼職的寵物醫院。

正慢吞吞地打着字，盛斐似是不容她拒絕般：「你下午只有兩節課，別讓我去逮你。」

“.....”

他這威脅的話，就好像小時候她不想起來跑步，他總是親自去她家逮人。

她撇了撇嘴，敲着鍵盤的手卻格外乖巧：「我傍晚要去一趟寵物醫院。」

盛斐像是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與她見面了，「地址發我，我去接你。」

-

江靈兮兼職的醫院距離學校不遠，院長簡單帶她逛了下，平日裏她主要是負責登記小家夥們的信息，以及及時回訪寵物們手術後的情況。

等了解完所有的工作內容，已經将近六點。

江靈兮從醫院出來，就瞧見一輛熟悉的車停在路邊。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她突然頓住了腳步，後知後覺有些緊張。

她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昨天說了什麽，問洛嘉瑤她也不清楚。

猶豫間，盛斐也瞧見了她。

他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攫着她的目光，看着她慢吞吞的步伐，他低頭點開手機。

下一秒，江靈兮的手機響起。

“走這麽慢，是要我像昨天一樣把你背過來嗎？”

他聲音依舊清隽低磁，卻宛如暴風雨前的平靜，江靈兮硬着頭皮，“....來了。”

等坐回車上，本以為他會直接開口質問，可從頭到尾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等系好安全帶，他踩下油門。

“去哪啊？”

她忍不住地問道，盛斐沒有看她，陽光滲進車內，落在他高挺的鼻梁處，他掃了眼後視鏡，扶着方向盤的姿态慵懶：“前天不是說想吃麥當勞新出的套餐？”

江靈兮哦了聲，卻還是忍不住地看向他。

她總覺得，他今天心情很好。

到了附近的麥當勞店，這個點人有些多，兩人在二樓找了個位置，點單後，江靈兮想去取餐，卻被他按坐在位置上。

“等着。”

“.....”

兩人就這麽坐在窗邊吃，江靈兮卻有些心不在焉，她咬了一口沾着麥旋風的薯條，眼睛卻不斷瞥着面前的人。

盛斐吃完，他慢條斯理地拿紙巾擦了擦手，随後身體往後一靠，長腿懶洋洋地翹起，雙手交叉環抱着，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

....江靈兮莫名有種最後一餐的錯覺。

她實在太心虛了些，擦了擦手，試探性地問道：“非非，昨天晚上.....”

他挑了下眉，就這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江靈兮硬着頭皮：“我是怎麽跟你表白的啊？”

盛斐那散漫的神色漸收，他扯了下唇，眸色沉沉：“不記得了？”

“記得！”

她大腦一片空白，開始瞎編：“我表白後，你答應當我男朋友了對不對？”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面前的人冷笑一聲，她莫名有些不好的預感。

“哎呀好啦好啦！”不等他嘲諷，她便又慫又理直氣壯地承認了：“我就是記不得了。”

“.....”

盛斐似是氣笑了，他看上去不相信，“真的記不得，還是故意的？”

“當然是真的！”江靈兮眨着一雙純粹幹淨的眼，與昨天那迷離呆呆的模樣完全不同。

“所以，我昨天到底說了什麽啊？”

她迫切地想知道昨晚發生的一切，只見盛斐唇角若有若無地勾起，他緩緩應了一聲，慢條斯理道：“你說，你是全世界最喜歡我的人。”

“....”

江靈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聽他的話還沒說完，就這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字一句：“你說你離不開我，每天都想見我。”

“你說，盛斐是你最喜歡的人，喜歡到想親，想抱，想——”

“等等！”

江靈兮的臉頰像是燒着般，如同沸騰的熱水在耳邊不斷低鳴。

她語無倫次：“我怎麽可能、怎麽可能說這些？你瞎編的吧？”

盛斐聳了聳肩，不知想到什麽，他似笑非笑：“你不但說了，還上手摸了。”

觸及她錯愕的模樣，他彎起唇，明媚的陽光正好将他潋滟的眸光映得清澈。

“你摸了我的腹肌，而且，還親了我。”

“不可能！”

她堅決不承認自己會做出這麽流氓的行為，盛斐似是早就料到她會不認賬，前面那些話是假的，但她上手了是真的。

親耳朵，也算是親。

他扯着唇，嗓音幽幽：“我就知道，你只是貪圖我的身體，不是真的喜歡我。”

“誰說的，我真的喜歡你！”

她下意識地反駁，觸及他幽深的眸子，心跳咯噔一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麽。

周遭吵鬧的一切像是被摒棄，江靈兮噎了半晌，她突然垂頭喪氣地耷拉着，有些自暴自棄地承認：“對，我就是喜歡你。”

盛斐眼底的笑意愈濃，他忍着隐隐翹起的唇角，只見女孩子還是可憐巴巴地擡起了眼，連薯條也不吃了，有些期待地問：“那你呢？”

他現在還能好好坐在她面前，心平氣和地和她說話，那應該....是不拒絕的意思吧？

盛斐像是故意聽不懂：“我什麽？”

“我和你表白了，還追了你這麽久，你不給我個答複嗎？”

盛斐像是聽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你追我？”

江靈兮理直氣壯地點了點頭，“不然你以為我幹嘛老約你。”

“你從小到大約我的還少？”

他就這麽輕飄飄地反駁道，江靈兮噎了下，“不一樣，以前那是習慣性的，現在是因為想和你相處。”

她就這麽直白的，誠實地道出了一切，說實話，她追人的套路幼稚而拙劣，如果不是她說，他可能一直不知道，她竟然是在追他。

“行。”盛斐點了點頭，在她期待的目光下，他慢悠悠道：“那你好好追。”

“？？”

江靈兮愣住，似是有些不滿：“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和我在一起。”

盛斐擡手敲了下她的腦袋：“想得還挺美，都沒怎麽追，就想直接讓我成為你男朋友？你怎麽不幹脆按快進鍵，讓我當你老公算了。”

江靈兮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自以為小聲地嘀咕：“不要，我可沒說過要結婚，我還年輕，不想這麽快走進墳墓。”

“.....”

她這話，有種随時會甩人不負責的渣女即視感。

盛斐似是氣笑了，他必須得問問清楚：“你真喜歡我？”

江靈兮小鹌鹑似的點着頭，她豎起四根手指：“情比金堅。”

“那行。”盛斐微微仰着下颌，“我這人呢，對待感情比較專一。”

他視線緊緊攫着她，黑漆漆的，蘊着前所未有的認真，“所以你确定是真的喜歡我的話，好好追我。”

“如果把我追到手了，江靈兮，你得想清楚，我可不會放手。”

江靈兮眨了眨眼，她怔愣的模樣讓盛斐心尖一緊。

“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開口。盛斐揚了揚下颌，示意她問。

“你現在，對我是什麽樣的感覺呀？就是....”她斟酌着措辭，“你有沒有喜歡我一點？”

“就算是打怪升級，我也得看到進度吧？”

“你把我當成打怪升級？”

“....不是，這只是個比喻。”

盛斐攥緊的手一松，他伸手拿起可樂，漫不經心地叼住吸管：“你不是見過嗎？我拒絕別人的樣子。”

冷淡而毫不留情的。

“而且，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随叫随到。”他說着，不由歪頭輕笑了下，“我可不是跑腿，對誰都這樣，也就你能讓我這麽做了。”

“哦。”

她眼眸一彎，就這麽明目張膽地開心起來。

對于他說的好好追，她也沒有拒絕。

江靈兮不認為在一起一定要男生追女生，既然他想要儀式感，那她就會好好追。

這麽一想，盛斐确實挺難追的。

兩人吃完外頭的豔陽天已經被黑壓壓的烏雲籠罩，眼看就要下雨，便準備離開。

江靈兮還拿着沒吃完的麥旋風，一邊不忘再争取下。

“你就不能再降低點難度嗎？我第一次追人，沒什麽經驗。”

“那我就有經驗了？”他睨着走在面前的人，只見她頭也不回，專心吃着麥旋風，像是随口一問而已。

不由讓他産生了一絲不确信。

“江靈兮，你真的喜歡我？”

這個問題他已經問了第二遍了。

雖不知道他為什麽反反複複地問，江靈兮咽下冰涼的麥旋風，她像是在哄人般，只是聽上去有些敷衍“非非，你好纏人哦。”

“.....”

“我确定，我喜歡你，也會好好追你的，你放心好啦。”

從戳穿心思後，她直接将喜歡放在了嘴邊，也不藏着了，随時就能直白清脆地表達出來。

盛斐唇角輕輕翹起，只聽她絮絮叨叨：“比如讓我在麥旋風和你之間做一個選擇的話，非非，我選你，知道你有多重要了吧。”

“.....”

出了麥當勞，一陣狂風襲卷，這場暴雨來得突然，江靈兮的裙子被風吹起，從腳踝處滲進來一絲冷意。

她去隔壁超市買傘，等出來，瞧見她手裏只有一把傘時，盛斐挑了下眉。

她踮着腳，撐開傘往他的方向靠了過去，淺色的眼眸如同被水洗過般清澈。

“非非，我給你撐傘。”

女孩子微微仰着視線，盛斐沒有聽她的，而是從她手中将傘接了過來。

江靈兮有些不樂意：“我給你撐.....”

“追人不代表什麽都要你做。”

他将傘朝她所在的方向偏了過去，“靠過來，等下淋雨感冒了，還怎麽追我？”

江靈兮聽話地靠了過去，她哦了一聲，卻忍不住偷笑起來。

若換做從前，她早就沒心沒肺地抱住他的手臂了，此時還有些矜持似的，揪着他的衣服，保持着恰當好處的距離。

盛斐輕啧一聲，他抽開手，将錯愕的人直接攬進懷裏。

“到時候生病了，還得我天天跑去給你送藥，江靈兮，到底誰追誰啊？”

噼裏啪啦的雨聲中，江靈兮的心跳格外紊亂，每一次的跳動像是在心底濺起了層層漣漪。

“如果不知道怎麽追我，我可以教教你。”

“嗯？”江靈兮慢半拍地回過神：“還可以讓被追求者教的嗎？”

盛斐收緊圈着她的力度，讓人更靠近自己些，他挑眉，“為什麽不可以？也許別人不行，但是你有這個特權。”

“哦。”江靈兮覺得自己今天笑得實在太多了，連臉都有些僵了，卻還是忍不住翹着唇，聽話地問：“那你教教我？”

“想追我的第一步——”

江靈兮就這麽被他圈在懷裏，兩人走進雨中，雨滴砸在傾斜的雨傘上嘩啦啦響個不停，踏過的每一處都掀起陣陣漣漪。

在這磅礴寒冷的雨天，冷風呼嘯，她卻只聽見他說：“不能生病，健康第一。再怎麽喜歡我，你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