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白家的小兒子白清

第3章 白家的小兒子白清

齊可人初初覺得郁崇不對勁,那是在他們婚後的第九個月時。

那個秋天風很大很冷,齊可人已經将近半個月沒見到自己的丈夫了。

有一天半夜,卧室裏的電暖氣烤得人口幹,齊可人穿着睡衣爬起來去廚房倒水喝。

經過客廳時,發現角落的閱讀燈亮着,一個高大的身影正躺在沙發上,胸前的領帶解開了,定制的袖扣被扯下來随意扔在茶幾上,他一只手放在腹部,另一只手壓在額頭上,嘴角緊抿,下巴線條冷硬,白色襯衫的袖扣縮上去,露出的手腕骨節分明。

沙發不夠長,他的兩只腳耷拉在扶手外面,看着有點落拓的疲憊。

齊可人腳步放輕走過去,聞到了愈蒼木信息素的味道,還夾雜着酒氣。

他蹲到沙發邊上,看出郁崇并沒睡着,捏了捏他手指,問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叫我?”

他的聲音很輕,有男性Omega特有的那種沉穩的溫柔氣息。

郁崇反手抓住他手腕,一用力,将發出輕呼聲的齊可人拉到自己身上,他放下壓在額上的手,露出一雙極好看的眼睛,他的臉部線條本來是剛硬銳利的,配上這雙眼睛後,卻顯得柔和了很多,特別是此時,他的眉間輕蹙,眼神疲憊,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緩和了。

齊可人靜靜與他對視,手指輕撫他的眉間。郁崇抓住他的手,湊到唇間吻了吻,聲音低沉地問他,“最近過得怎麽樣?”

齊可人覺得指尖溫熱又酥麻,不自覺縮了縮肩膀,才答道,“挺好,陽臺那邊我新買了幾盆多肉,顏色很好看,小區門口那邊新開了一家店,煲的湯還不錯,等你有空我們一起去嘗嘗......。”他邊說邊把頭埋進丈夫的頸窩,郁崇手指把玩着他腦後軟軟的發絲,時不時“嗯”一聲,眉間的褶皺漸漸平展了開來。

“老宅的庭院整修完了,爸很喜歡新蓋的陽光房,”齊可人頓了一下,“前兩天陪媽去做了體檢,除了血壓稍微有點高以外,其他指标都正常。”

郁崇說,“辛苦你了,”然後,伸手去擡他的下巴,低頭看他,“你呢,想我了嗎?”

齊可人臉頰發燙,他睫毛顫了顫,垂下又擡起,迎着丈夫炙熱的目光,輕輕“嗯”了一聲。

炙熱的吻覆了上來,兩人的身影疊在一起。齊可人的身體像水一樣,包容柔軟,輕輕泛濫着溫暖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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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卧室後,疲憊的郁崇很快睡着了,齊可人就着臺燈昏黃的光亮,輕手輕腳收拾他換下來的衣服。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有新信息進來了,屏幕的光照在郁崇盡顯疲色的臉上,他閉着眼睛眉頭微皺,齊可人忙把手機拿起來,想按熄手機,不經意低頭一看,目光就停滞在了那上面。

手機自動熄屏了,齊可人卻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發信息的人微信名叫“清風崇遠”,內容是:我給咱們撿的那只貓起好名字了,就叫“蟲蟲”好不好,崇崇?”後面跟着個眨眼笑臉,很快又是第二條微信,“我剛下戲,好累,明天咱們去給蟲蟲買窩吧。”

齊可人不再繼續看下去,放下手機,躺回床上。

嚴格來說,微信的內容并沒什麽出格之處,可齊可人心裏莫名的不對勁。

天色漸亮,卧室裏随之有了黯淡的光線,齊可人側躺着靜靜看自己丈夫的側臉,花了很久的時間才睡着。

不久後,他知道了這個發來微信的人,名字叫白清。

當這人出現在齊可人的面前時,可能他早就已經出現在郁崇的生活裏了,只是齊可人經常一個人在家,像在一個消息閉塞的井裏,等他見到白清的時候,好像一切都已經開始偏離軌道,漸漸走向不可挽回了。

這之後的第二天,婆婆說最近要做家宴,把他叫到老宅幫忙做大掃除。

這棟宅子坐落在他和郁崇所居住的別墅的十多公裏處,屬于市郊,擁有很大的庭院,宅子本身是個二層小樓,是早年流行過的巴洛克風格,外牆上滿是爬牆植物枯黃的枝蔓。從郁崇祖父那代發家時買下來,住到現在也算是古建了。

廚師開車送回來好幾十斤要用來吊湯的腔骨後,就急匆匆又出去了,宅子裏所有人手都在忙活,在婆婆叨念着骨頭在外面放久了不新鮮時,齊可人放下手裏的活挽起了袖子,在院子裏找了塊空地架了砧板,拿斧頭剁骨頭,一斧子下去,骨頭渣子飛濺,血腥氣上湧,齊可人屏住呼吸擡高了胳膊咬牙繼續剁。

晚上,他留在老宅吃晚飯,夾菜時手臂疼得擡不起來,耳朵裏聽到郁母給兒子打電話,“今天又加班?都多長時間沒回來了。”

對面說了什麽,她眉頭微皺,上了年紀仍然相貌姣好的臉上不太高興,“行吧,明天家宴,小清那孩子要過來,你做好準備。”

“行,我知道了。”

挂斷了電話,郁母應該是被敷衍了氣不太順,沒好氣地瞟了兒媳一眼,斥責道,“天天也不知道在忙活什麽沒用的,也不懂得好好照顧你老公,上次回來我就看他瘦了,讓你帶個廚子過去你非不聽!”

齊可人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斥責,郁崇囑咐過他對婆婆多忍讓,于是只是放下筷子,恭敬道,“他最近是太忙了,這次出差回來我給他每天炖湯補補。郁崇他不太喜歡家裏有外人,謝謝媽的好意,廚子還是暫時不用了。”

郁母伸出塗了晶亮紅色指甲油的手指,點了點齊可人,“都結婚這麽久了還二人世界膩着呢,膩來膩去你倒是趕緊懷孕啊,都快一年了還沒個孩子,到底是郁崇有病還是你有病,有病趕緊去治!”

傭人在來來回回往桌上擺菜,聽見什麽也當沒聽覺,只是齊可人還是覺得很難堪。

“行了,”坐在長餐桌首位的郁父神色不渝道,“就你話多,都坐下好好吃飯!”

郁母不敢和丈夫嗆聲,不情願地瞪了齊可人一眼,坐下了。

回去的路上,齊可人開郁崇結婚時送他的白色奔馳。

剛才婆婆打電話他一直注意着,郁家的家宴每個月定期舉辦,但這次不是慣常的時間,否則也不會搞得大家人仰馬翻。郁家是個大家族,親戚衆多,每次家宴沒有特殊情況大都會參加,但基本還沒有外人來過。

此時,想到這次家宴,他心裏已經有種奇怪的預感,可要再細品又沒抓到具體的頭緒。

剛到家,郁崇打來電話,沒問好,直接問道,“在哪?”

電話裏他的語氣有點冷淡和煩躁,齊可人能聽見他身邊有人在激烈讨論着什麽,看來是還在公司。

“我剛到家,有事嗎?”

“明天晚上家宴你早點過去幫忙。”

齊可人猶豫道,“明天下午書法協會有活動,會長說有個重要的新成員加入,我們要在會所辦個歡迎會,我看了活動安排,結束後剛好來得及回家參加宴會,而且準備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我也都安排下去了,保證沒問題的。”

郁崇不太高興,語速極快道,“爸媽年紀都大了,宴會的事難道你要讓他們自己張羅嗎?書法協會的活動以後再參加,明天上午你就回家幫忙。”

齊可人沒再反駁,柔順地“嗯”了一聲,想了想,試探道,“聽媽說,明天有客人要來?”

電話另一端的郁崇沒有立即答話,而是停頓了兩三秒,他聲音降低了一些,語速也慢了下來,他說,“白清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弟弟,之前拍戲受傷一直在住院,最近剛出院,媽叫他過來一起熱鬧一下。”

齊可人覺出一絲異樣,仔細去想,卻又沒發現什麽,他問,“剛出院的話,還是買個禮物比較好,明天我出去看看。”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後,沉穩清晰的聲音道,“不用了,我已經叫人安排好了。”

齊可人心裏異樣的感覺更深了,這還是他們結婚後,郁崇第一次沒讓他安排家裏的人際往來。

這個晚上,郁崇沒有回家,齊可人睡前給他打電話,問他晚上還回不回來,郁崇說在忙,晚上住公司不回去了。齊可人放下電話時,心裏忍不住在想,那只叫“蟲蟲”的貓的貓窩不知道買沒買。

電話撂了,齊可人坐在沙發上發呆,直到電話再次響起來才回過神來,他接起電話,叫了一聲“媽”。

電話裏尖銳的女聲像要撕破耳膜,“你爸工作的事跟郁崇說了嗎?”

齊可人眉頭緊皺,“還沒有。”

電話那頭的原露深吸了一口氣,醞釀了更足的氣息大聲咒罵,“我他媽就是生了個白眼狼,齊可人你就看着我和你爸天天吃苦受累,你在郁家吃香的喝辣的,你還有心就不能讓我們過這種日子!”

電話裏的咒罵聲不停,齊可人把電話放到一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一杯水以後,他拿起電話,打斷對方,“上次你說可東鋼琴要考九級了,我給你轉兩萬塊,你給他找一對一的老師好好練練。”

不知道是罵累了,還是兩萬塊起到了作用,原露歇了口氣,聲音不再那麽尖銳,“青松雖然不是你親爸,但是也養了你這些年,你現在發達了,照以前講,你爸就是國舅爺,憑什麽不能給他在郁達安排個一官半職的,你去跟郁崇說,我再等你三天,你要是不說,我就去他公司直接找他。”

齊可人閉了閉眼,“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齊可人的性子很軟,因為出身不好,再加上母親的偏執,導致他內心極其渴望愛,所以會下意識讨好別人,甚至是無原則地放低自己,這些在以後都會徹底改變,他會看清自己,變得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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