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共犯

第20章 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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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周末過完了，娜塔莉也從北海道老家回來了，她很熱情的要先請星佳吃個飯，這自然是要的。松田也來了，還帶了一瓶威士忌過來：“總歸是好事，慶祝一下啊！”

選在一家鐵板燒店裏吃飯，煙火缭繞，聲音也有些嘈雜，但是莫名的感覺很放松，星佳喝了不少，娜塔莉完全是酒豪的樣子，敬了一次又一次，一點醉意都沒有。星佳擺擺手：“不行了....不喝了....”然後伸出食指和中指跟松田勾了勾手指，娜塔莉茫然的問：“你要去衛生間？我陪你去就——啊，沒事了。”

在松田給星佳手指之間架上煙點燃之後立馬斷了她的話。伊達航和松田都笑了出來，然後伊達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系，你不是煙民所以不了解，這很正常。”

喝酒喝多了，舌頭會有點麻，味覺也變得遲鈍，吃什麽都沒那麽香了，所以下酒菜多是口感清爽的涼菜，或者口味重的東西。這個時候來根煙，苦澀味會把舌頭的遲鈍感刺激一下，似乎也沒那麽難受了。她整了兩口，轉過頭問松田：“如何，在刑事科。”

“嘛....肯定是比□□處理班忙一些。不過，還應付得來。”

法醫科也是分了幾個組的，每個組大概都是一個負責人，兩到三個法醫，兩到三個助手這樣。星佳所在的組人很少，在她來之前只有一個負責人一個法醫一個助手，所以忙的時候真仁田長官自己都得動手幹活兒。不過本來也是真仁田長官養老的小組，工作量也根據人員多少有調整，所以還好。但是壞也壞在這裏，工作少，也意味着星佳跟着這個小組，将更難獲得接觸大案要案的機會。

所以她需要自己找機會，坐到更高的位置，組織對她的管控也會更進一步的放松，比如，不用應付那個去做義務醫生的的工作了，減少跟組織的接觸，那麽暴露的風險也會降低。

雖然坐到更高的位置，組織對她的要求也會變化，不過總比現在經常出沒在中低層組織成員面前，經常跟兩個同期打交道要好得多。

所以她湊近了一些，對松田說：“有需要幫忙的要記得找我呀，我說實話，還是刑事科跟法醫打交道最多了，你找我的話，你的事情我會給你加塞的。”

“耶——真的嗎？那下次我一定會找你幫忙的！”松田果斷應下來了。

并且隔天就兌現了承諾，松田在一系，跟伊達航不是一個小組來着，他淩晨時分給就還沒醒透的星佳打電話：“出事了，有空過來嗎？在杯戶8丁目。”

“......就來。”

家夥事兒是來不及收拾了，她提着包上車就一路飙車過去了。現場的只有幾個駐在所的警員和兩個刑事科的警員，都是很年輕的人，一個是松田，另一個似乎有些眼熟，大概是警視廳辦公樓見過一兩次。

她到了以後，問：“什麽案子？”

“挺簡單的，有個男子喝多了在家裏摔死了，他的兒子報了警。”松田這麽說着，但是表情很嚴肅，看來還是有問題。星佳跟着進了屋，大致掃了一眼，好像是摸到一天頭緒了。

那個男子就躺在樓梯下面一些的地方，這種老式一戶建因為建築面積都有些局促，所以很多樓梯都比較陡。喝多了摔下來很正常，但是直接摔死就有點不對勁了。掃了一眼果然，這個男人的腹部還有一根筷子插着呢。

怎麽摔的，能把筷子摔進腹腔？何況這麽大點的傷口，足夠醫院來擡人去搶救，但是人居然就這麽沒了？

走過去，拉開衣服，傷口周圍有血液滲出，她戴上手套用濕巾擦掉一些幹涸的血跡，傷口周圍顏色很不對勁，內出血很嚴重，這個位置大概率是插在了肝髒上面。另外就是，圓形的孔洞傷口的一端，有一點點很細微的，像是利器劃開的傷口，更加平整，在圓形的撕裂傷旁邊顯得格格不入。

她轉過頭問：“報警人呢？”

“你要見見麽？”

“要的。”

然後她在一樓的客房見到了還驚魂未定的小男孩，她把松田打發出去，關好了門并且反鎖，然後很小聲地問他：“筷子插進他身體後多久你報的警？”

“......接近一個小時。”孩子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垂下眼簾：“我睡着了，起來喝水才發現的。”

“你不能這麽說。”星佳告訴他：“你要說，你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家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摔了，你只知道你報警的時間，以及報警前五分鐘你才醒過來去樓下找水喝。”

孩子更緊張了，星佳撩開他的睡衣袖子，上面有青紫的痕跡，她接着說：“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資格做父母的，你還小，只要不出什麽纰漏沒人會想到你在其中做過什麽。所以，剛才外面的警察問過你時間了麽？你也是這麽回答的？”

小孩猶豫着點了點頭：“....門外的警察，我只跟他說了。”

是松田，那還好說一點點。她站起身，過去打開了門，松田靠在門框上正在發短信，看到她出來立馬把手機合上了：“問完了？”

“你進來一下。”

倆個人都進來，她又反鎖了門，然後她坐下，重新問這個孩子：“筷子插進他身體後多久你報的警？”

小孩緊張地看着她，又看向松田：“....我，我不知道....我四點半多報的警....打電話之前幾分鐘才醒過來，去樓下找水喝的....”

這就是要串供了，松田并不是星佳這樣被殘忍地父母傷害過的，又被迫在黑暗中生活了很多年的人，他有些震驚的看向星佳，明白了她的意思。其實松田知道，這個孩子是眼睜睜的看着他爹死去的，甚至那根筷子到底怎麽捅進去的都是兩說。剛才有些猶豫到底怎麽做，也是因為他才是第一個發現這孩子一直被虐待，甚至在星佳到來之前，他發現這個孩子的大腿內側和胸口還有更多不該出現的痕跡。

他猶豫，不代表想要掩蓋真相。

而星佳只說了一句話：“松田，活着的人更重要，以及......司法不代表絕對的正義。”

“那根筷子，到底是怎麽插進去的，你看到了麽？”這就是松田的妥協了，只要真的不是你，只要你只是見死不救的話，我會放你一馬。

孩子倒抽了一口冷氣，身子也抖了起來，他說：“.....筷子，是爸爸給我的.....”

“給你做什麽？”

“塞....塞到這裏....”他的手在裆部碰了一下，就燙手一下又把手挪開了。

星佳站了起來，看向松田：“醉鬼手裏拿着什麽都不奇怪，不是麽？”

再怎麽說，他也是一個正常長大，一直生活在陽光下的孩子，哪怕是參加工作面對的經常是一些毀三觀的負面的案件，但是他還是在踐行着作為一個人，作為一個警察最樸素最基本的正義。

但是這次，該怎麽說呢？

即使報上這孩子見死不救，對這個孩子也不會有什麽大影響，他會被送到下一個監護人那裏生活，總不會這樣倒黴遇到第二個變态了。但是既然要記錄在檔案上，就有可能被人看到，發現，然後這孩子會成為一個冷血的人，被所有的知情人排斥，這樣的八卦也或許會傳開，然後影響他一輩子，甚至會被人稱為弑親者。

到那個時候，這孩子面對的事情，何嘗不是一種濫用私刑。

媽的工作參加沒多久，天天在這傳功，星佳知道松田這算是同意了，她拍了拍孩子的腦殼：“松田你給他做筆錄，我去拍照取樣，盡量早晨上班的時候結案好了。”跟松田交代完，她蹲下來看向那個孩子：“僅此而已了，小鬼。你知道這樣做不好，也不會有第二次了。你以後都會是個好人，對不對？”

“對。”他堅定地點了頭，重複了一遍她的話：“我以後，會很乖，很聽話，做一個好人。”

速戰速決，不要留下什麽後遺症才行。并且星佳還要把那個不合時宜的小傷口也處理一下。剛才□□涸的血液覆蓋，其他人應該是沒注意到，但是她下定決心掩蓋這件事且已經拉了松田入夥，就必須處理幹淨。

出門的時候，另一位刑事科的警官正在跟駐在所的警員記錄這個酒鬼平時的行事作風，看起來剛才那幾分鐘沒來看過遺體。她掏出自己的相機，開始拍照，然後蹲下拍傷口的時候，手指輕輕地推了一下，筷子一歪，擠壓過後，那點細微的平滑傷口就不見了。拍完了致命傷，還有這個人腦後的腫塊，顯然是先摔下來摔暈了，然後腹部受傷也無力解決了。

拍了照之後，又拿了濕巾徹底清理幹淨傷口，慢慢抽出筷子，給兇器和傷口拍照取樣。被堵着的血流出來一些，但是不多。

需要的東西都有了，也差不多到了上班時間，松田的長官也過來了，看了松田給小孩做的筆錄還有另一個警官跟鄰居和駐在所的警員做的口供，另外還有星佳的照片和記錄，他大致看了看：“宮警官，這就不用做屍檢了吧？”

“我個人認為不需要了，肝髒內出血導致的死亡，挺明顯的。”

“那就不麻煩法醫部門了，謝謝你啊，大半夜的起來幫忙。”

“不客氣，應該的。那——這遺體？”

“直接拉到殡儀館等他的親屬去認領了。”這位警官定下了調子，警方拉遺體的車子也來了，裹屍袋一上，把人卷起來放上去，筷子作為證物之一要被警方帶走。

最後只剩下一個麻煩了，就是這個小孩。駐在所的警官倒是很好心：“我們帶走照顧一下就好，不勞各位費心了，我們會照顧好這個孩子的。”

都收拾好了，松田的自己的車子委托給他的同事開會警視廳，他自己上了星佳的車子。很自覺的綁好了安全帶，看着星佳：“不願意帶我一程？”

“随你。”

“星佳.....”松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問：“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意外？”

當然不是了笨蛋，你被壞女人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