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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萬家兩兒子在家整整躺了一個月才扶着拐仗下床。萬大人這一個月憂心的就怕他這兒子廢了。等好得差不多就趕快成個親，他這歲數越來越大萬家要留後，好不容易賺下的這麽大家業沒個子孫繼承那他這半生辛苦半生豈不是白忙。

得找個門第高相貌好身體也健康陪嫁多，還能幫襯兒子的丈人。

誰家的好呢？

有幾個公主倒是也快到年紀了，可尚了公主他的兒子就不能入仕。他的兒子大固然優秀可是不能娶公主，除了名聲好聽一點實用的都沒有，娶回來還得當姑奶奶供着，不能娶，絕對不能娶！

那些太公、太傅家有女兒嗎？好像已經說了人家，林相家的嫡女大寶貝疙瘩估計有點攀不上，還有幾個夠得上他家門楣的假學究，一個個鼻孔朝天人去了估計也是碰釘子，他又有多稀罕似的。工部的？呵呵算了吧，那老葉比他還能睜眼說瞎話。

這事得和夫人商量，讓她辦個賞花宴是生日宴的。廣邀有爵位的三品以上的官眷。趁着還有兩三年的時間得好好相看相看。

對了聽說高家有兩才貌雙全，娴雅淑德的姑娘。算了！還沒和高蕭啓那混賬，聽說那小子三幾天就好了？

他得往林府走一趟，求林相出個主意。

萬大長讓人準備了兩只蜜汁烤鴨，提着就來到了相府。熟門熟路進來，林相正在練字，研磨的正是萬家送出去的女兒。

父女兩這樣見面也不尴尬這點就讓大多數人望塵莫及了。

林相人即使不出府可府外的事他知道的并不少，不用萬大人說話他心裏也知道他來幹什麽。

萬元戶自己找個凳子在角落上坐下，不敢打擾。林家也自顧自的專心練着字。林相寫了大半個時辰，萬元戶就縮在椅子上坐了半時辰。

直到林相收了筆，拍了拍萬大燕的翹臀讓她下去，才慢慢端茶潤嘴。

“老萬啊，你還是沒修行到家。”

“哎下官沒出息，心裏一有事就忍不住想來找您。”

林相笑着示意他喝茶，萬元戶一口喝了又忙站起來給林相續了多半杯。

林相搖頭，“不喝了，喝多了晚上睡不着。你呀還是沒想明白，高家除了長公主還有什麽氣候呢。是不是鑽牛角尖了，你把眼光往放長遠看! ” 林甫之語氣随之一緩，眼神微凝，話中有話，“我們不争朝夕。可明白我的意思？”

萬元戶這麽會鑽營的人，自然不笨，略一想就明白了。高家是因為長公主的存在才勢大，長公主靠的是當今皇帝。眼光放長遠，皇上總有不在的一天呀! 等新皇，我們的二皇子繼位，那……

二皇子的母親是誰，是林相的親家! 二皇子這一派的他注定會水漲船高，雞犬升天! 到時再收拾一個慢慢失勢的高家豈不是易如反掌。

“相爺高見，下官愚鈍了。”

林相見他明白又指了指書桌上的一封密信，“你去看看。”

萬大人誠惶誠恐連說不敢。

林相徑自拿起塞他手裏。

萬元戶只得看這一看可是不得了，“這，這，這是啥意思？”

林相被他這呆樣逗得哈哈大笑，“啥意思，就是要打仗的意思啊。我們這邊內政不穩，皇上年歲大幾個皇子蠢蠢欲動，還有天人災人禍。國庫空虛，我是拆了東牆補西牆，三頭六臂都忙不過來。北遼倒是抓住好時機了。”

萬元戶看了眼密信的日期，發信時間是五天前，看來是十萬火急沒日沒夜送來京師的。“那，鎮北徐将軍知道了吧？”

“應該是我先知道的，他估計晚上會收到消息。”

哦。

萬元戶就放心了京師有林相塞北有徐将，只要不讓北遼人打進來影響他升官發財就行。

人最怕的其實是盲目自信。

徐宗澤得到消息的速度比林甫之還早半日。

甚至內容還要更詳細，有眼線透露曾在邊境見過石國舅。

養尊處優的國舅爺不在京師享受榮華富貴跑到鳥不拉屎的邊境去幹什麽？這個消息讓徐宗澤很是焦慮。他連下諸條命令讓人務必盯緊跟蹤好石國舅，搞明白他的行蹤和目的。另一方面讓人送了他的親筆信給徐大将軍徐老爹，收緊邊防日夜守衛全軍備戰呈待戰狀态。

石舅爺搞的這一出着實是驚動了不少人，其中把皇後娘娘都驚到親自來冷宮‘探望’失寵多年差點被餓死的七皇子來了。

她那哥哥莫名其妙的跟她說，照顧好瑞哥兒，太子啊三皇子甚至是七皇子所有人都不配那位置，他要讓瑞哥兒的登頂之路平坦又順利。

這沒頭沒尾的說了點什麽？皇後看着喝醉酒的哥哥很是無語，一喝多就胡咧咧。

皇後對他咧咧的這麽多沒什麽興趣聽，卻是突然反應過來皇帝還有一個七兒子……

好久沒那孩子消息了還活着呢？前一陣兒不是病了嗎？前一陣子是多久了，皇後認真思考一下，估計得有三四？五六個月？半年了吧，沒傳來病死的信兒啊，那就是活下來了。倒是命硬，一個稚子獨自在那麽偏那麽空曠的冷宮裏求生，沒餓死病死吓死也是厲害了。

皇後就心血來潮的來了。

蕭琰正對門坐着聽許泠磕磕巴巴講三字經，不是想打擊這位先生，蕭琰這幾本書早就倒背如流正想着怎麽能讓她再講些故事呢，昨日的《淩煙閣功臣錄》就很有意思，那個叫李世民的身邊能聚集這麽多名臣武将真是了不起。昨天才講了一位，還有二十三人，他迫不及待地想聽。正當他打算開口想把話題往這邊引導時，他的餘光看見了一抺鮮紅的衣角。這麽豔的紅外，這種在陽光下閃閃反光的布料質感，是皇後!

“許泠，安靜。” 蕭琰輕聲說。

“什麽？”許泠沒反應過來，一是這小破孩子知道她的名字。二是這是頭一次被叫全名，有些驚奇。

三是，讓她安靜？怎麽了這麽嚴肅的表情？

“皇後來了！你裝傻，我裝呆。”蕭琰快速把書藏起來，蹲到牆角發起呆。

皇後？皇後來了？許泠想當個真傻子……好緊張啊，怎麽辦……

許泠是越緊張腦子反應越快的人，皇後剛進院子吧，她還有時間去後廚把香噴噴軟乎乎的饅頭藏起來，中午還有半只雞沒吃完……可不能讓人看見了，讓她瞅到本該吃糠咽菜的可憐孩子在啃鮮美的燒雞！

大事啊，出大事了！

許泠跑出了風的速度，所幸蕭琰是個警惕孩子，每次的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他都會在吃完飯後不嫌煩一趟趟地搬進地窖藏好，許泠還說他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後廚的半只雞就是她剩的，以為自己能吃完結果啃條腿就吃不下了，蕭琰午睡去沒給她放，就這麽大剌剌地擱在案了。許泠拎着雞脖子麻利地掀起地窖上的木板，不管三七二十一饅頭帶着燒雞一轱辘的全扔下去，木板蓋好，上面鋪上草皮雜草做好僞裝時皇後已經出現在屋子裏了。要死哦來人家串門不提前說一聲!

許泠從窗戶外往裏瞄了一眼，發現蕭琰這孩子真是鬼精鬼精的平時看着一副說話慢悠悠，蝸牛牽着他散步的散漫樣子，沒成想這破孩子在扮豬吃老虎，瑟縮在牆角還懂得把自己臉抺灰，外面她手洗的幹幹淨淨的衣服也不知那蹭的又髒又破......奧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許泠感嘆，不愧是這皇宮裏出來的孩子，至目前為止這個才剛剛七歲孩子的冷靜與聰慧早已超過了她的想像。

許泠看着在皇後娘娘詢問下連眼珠都呆呆的蕭琰，開始擔心自己的演技了。

可不能在她這個大人身上露餡。

剛蕭琰讓她裝傻是吧！ 傻子是啥樣的？許泠回憶着平生所見的所有傻子形象，首先是披頭散發，然後是行為呆傻與常人不一樣。

弄亂頭發拿灰抺了兩把臉又在地上滾兩圏，還故意讓口水蓄積，不時地吸兩口流兩滴......

行為呆傻，那好辦了。

在皇後娘娘那探尋的眼光掃過來時，許泠心髒砰砰直跳，眼自覺地發了直，口水順着嘴角流到脖子前胸，不行啊，這定力實在是不行，緊張的耳朵裏轟隆隆的。

知了，知了，知知知......

耳朵裏鑽進知了的叫聲，許泠伸手扶住她身邊的事，在皇權威壓下，皇後娘娘一句話就可以要了她小命。腿還是有些不聽話的顫抖，扶住吧，站得穩，傻子是不懂得害怕的，傻子是能做出常人預料之外之事的，如－－吃知了。

許泠聽到了知了叫，手扶樹時按住了一只知了，然後在皇後娘娘那雙探照燈下，一口啃在樹皮上，把知了咬住，還露出一臉滿足，咯吱咯吱的咀嚼起來。

蟲子的爆漿聲，“波”......

嘴角流下的不只是口水了。

許泠心裏哭，好惡心，知道這東西能吃，可她也不想用這種方法吃。油炸起來再醮點小椒鹽.....

皇後捂着嘴還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盡是惡心與嫌棄。

她真是沒事幹了來這裏！

這裏哪是人呆的地方，惡心死了！！

甩着帕子，扶着丫環的手，把花盆底鞋踩得猶如兩軍對壘時急促的鼓點。

許泠與蕭琰對視一眼，依然一個呆一個傻。

呆的那個看着那‘傻子’是真的呆了，雙手捂着臉不忍直視。

傻子指着他，啊啊啊地罵他沒有良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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