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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許泠感覺身上稍微輕松點時就躺不住了，這幾天她享受到了超高級別的待遇。

徐小将軍端茶倒水，皇帝兒子噓寒問暖，小王爺雖說依舊是一副臭屁樣子，但經常在門外看見他的身影，跟個盡職盡責的門衛一樣，許泠心神放松後睡眠質量明顯提高了不少。

陪蕭琰在冷宮呆着時，時刻緊張，她從來睡得斷斷續續，從末一覺天明。

這些日子跟吸了煙葉一樣總是睡，不停的睡，果然眨眼養人。在這三人的陪伴下許泠感覺自已比生病前還有精神，跟在徐宗澤身前身後鬧騰着想出去。

明明在一個山莊裏，外面的人麽熱鬧，聽說昨天晚上還篝火烤肉了，她除了米粥就是黃湯苦藥，嘴裏淡的聞到肉味就流口水。

徐宗澤被她纏的哭笑不得，“這不裏也不悶啊，外面也這樣。”

“那能一樣嗎!外面的空氣裏充滿了自由。”

“什麽歪理，烤肉這幾天都有。游老頭說了你不能吃肉。”

許泠舉手發誓，“我不吃，我去聞聞味兒。”

總之就是徐宗澤說個理由，許泠都一一駁回。

徐宗澤轉頭想硬下口氣拒絕，但看見那張可憐兮兮的小臉又心軟了。 “你就頂着這張臉去？ ”

許泠瞬間跳起歡呼，高興地擁抱了一下徐宗澤，“我這就去毀容，我馬上去抹，我一定抹的我媽都不認識我。” 許泠怕徐宗澤反悔，腳下生風地往屋裏跑，娘嘞來這破地方多久了，她終于可以重見天日，喝着自由的酒吹着自由的風了，歡欣雀躍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徐宗澤看着她歡樂的背影，心裏發軟，她要求的快樂只是這麽簡單而已。

高蕭啓在一旁看着眉毛高高挑起，他徐哥那笑，好像有些不同尋常啊，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溫柔。

那樣的眼神看一女子，高蕭啓也有過，在他情窦初開的十三四歲。潤澤兄都二十三了，整整比他晚十年，優秀如他。

瘦幾幾，臉慘白，脾氣臭，又話唠，他徐哥果然不是常人。

今日皇上吃飽喝足，快傍晚時看着美麗的夕陽及華麗又壯觀的火燒雲突然覺得人間其實是美好又旖旎的。

來了這麽多年輕孩子，他突然想當月老，撮合那麽幾對，看看這些青澀的孩子啊，想當年他也是這樣對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心動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還是年輕好啊，那份純情那份心動，才是最吸引人的。

皇上來了興致，讓年輕的男孩女孩分座兩邊，中間豎起長長簾子阻隔視線。

一開始是讓女孩子們表演，随便彈琴，吟詩都行，讓男孩子們投票。女孩子們一個比一個矜持，皇後建議皇上，還是讓男兒們表演吧。皇上只得不樂意地哼了一聲，表示同意。

男兒們就開放很多，加上皇上看着更是要加倍的表現了。簾子後是平時無法得見的深閨貴女，其中的每一個女孩身後都有個當官的爹或是枝葉繁茂，根深蒂固的母族。這是他們願意求娶的妻子，正式。他們即使有的人再眠花醉柳，再不着調也知道一個可以頂目立戶的妻子的重要性。她們端莊，她們堅韌，能主持中饋會教養子女，喜歡柔柔弱弱嬌嫩依人的藤蔓，可做一棵大樹才是隊友是堅實的後盾。

這些女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她們有權利精挑細選，豪門旺族百年沉澱和累積的底蘊就是她們高高在上，昂首挺胸的底氣。

皇上想一出是一出，都不考慮他們肚子裏有沒有墨水的。

一群靠着家庭蔭恩的權貴子弟有幾個能靜下心讀書的呢。

除了林相家比較有名的才子林清泉外大家都面面相觑。徐宗澤和高蕭啓來的時候看到就是這些男兒大眼瞪小眼的無奈表情。

許泠扮成侍女，跟着徐宗澤進來後，悄沒聲地來到女孩子這邊。這邊的侍女沒有八十也有一百，多她一個完全不顯眼。

男兒們看見高蕭啓進來，突然樂了，這下有墊底的了。

自已文章，詩句寫得再不好不比高家這混世魔王強？

現場氣氛為之一變，大家居然變得積極了。

皇上看見高蕭啓來，還親切的拍拍自已身邊讓他坐過來，高蕭啓給皇上行禮，“舅舅放過我吧，我讀了幾本書您還不知道麽，我就陪您瞧瞧熱鬧，等您聽這些酸詩聽煩了，我給您舞劍助興。”

皇上又指指徐宗澤。

徐宗澤也笑着貶低自已，“皇上，我其實有困惑至今天都沒解開。”

“說來聽聽，”

“就是本來好好的也挺有精神頭，可一拿起書就發困，我努力的睜大了眼，可還是想睡。他們，”徐宗澤指指那幫文化人，“他們看的書絕對跟我的不一樣。”

越說越沒譜，皇上哈哈大笑。“行了，也坐啓哥兒旁邊看着吧，怪不得你們哥倆好，都不愛學習。”

坐在後排的謝玉低頭默默翻了個白眼，裝什麽大尾巴狼，在塞北時可是書不離手，過目不忘的。

藏拙可以也不用誇張的把自已說成是白癡。

謝玉對這種活動向來興致缺缺，可徐宗澤留在他身邊的随從青松告訴他，高家小姐也來了，正在簾子後面坐着。謝玉想知道她的想法。

在那些官家子弟中，他一無權，二無勢。

他想知道高知書會不會選擇他，他面前的花瓶裏會不會有一枝來自她的柳枝。

在皇是想着要出什麽題目的間隙，許泠滴溜溜的雙眼人群中尋找那名叫高知書的女子。

路上她随意地問起老是和他們在一起的那人哪去了，就是剛來京師時跟她一起生病的白狐貍。

徐宗澤笑的不行，“他叫謝玉，我們三差不多一起長大。”然後倆人東拉的說起了高知書，許泠八卦之魂一下燃起，得是什麽樣的女子啊，讓這三人都喜歡都稱贊。

徐宗澤親切地叫她妹子，高莽夫挨她一個大逼鬥也不敢還手，還讓白狐貍精情有獨鐘。

奇女子也！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二十多個女子更是熱鬧，她們三五湊成團，各自叽叽喳喳。

高家、林家、還有皇家公主是最好找的了。

哪怕許泠頭一次見過些女孩子，憑認知也能把人物大體對上號。

比如皇族公主，明顯是C位，位置好，視野好，衆星捧月。高家小姐畢竟和高蕭啓那厮是姐弟，眉眼輪廓還是有些相似的。還有被京師人誇出天妹的林美人，林清漁小姐，美是真美，傲也是真傲，小鼻孔都朝天了。聽說她哥哥林清泉那顏值也是超級高，會不會也像潘安宋玉那樣擲果盈車？

“喂！你！ 對說得就是你，不幹活來站那鬼鬼祟祟幹什麽呢？”

許泠扭頭看見一個女侍對她怒目而視，在跟她說話？“我？”

那女侍把一個托盤直接放進許泠手裏，讓她端住，“不是你是誰，我們都忙得團團轉，腳下就差踩個風火輪了，你倒是悠閑的站在這裏偷懶！ 去，把這杯紅糖水端給高家大小姐。”

行，這事她能幹。

兩人排人，第一排以公主為中心，林相家在右，高家小姐坐在公主的左邊。

許泠端着紅糖水溜邊走過來，對得上桌頂樓，卻對不上人名。

這桌子上有兩名女孩，同樣漂亮，氣質高貴。許泠近距離看這些大家閨秀，簡直被驚豔到了，淡淡的妝容不誇張，不張揚，看起來舒服不極了。安靜坐着的女波平靜的仿佛一汪清泉，許泠甚至看見自已的倒影，探頭與公主聊天的女孩眉眼靈動，微笑起來還有對惹人喜愛的梨渦。

她們的衣服用料不凡，細看下仿佛渡着一根根銀絲，低調又華麗。頭上的金釵，腕間的白玉無一不是精品。長裙搖曳，輕紗與風兒起舞，古典的盤扣一直延伸在脖頸處，保守但好像更吸引人了! 許泠一下到蓋特到老祖宗的審美，比起迷你裙，比基尼的暴露和張揚，這種含蓄的美更震動她的內心。

雙翼周衛，雙姝鳴鳳!

羨慕高蕭啓那蠻人居然有這麽漂亮的姐姐。許泠一邊看着美人流口水一邊小心翼翼地把紅糖水放桌子上。

然，巧的事發生了。

許泠正把托盤往桌上擱的時候，那位探頭聊天的女孩人家也聊完了，身子往自已座位傾斜時，這嘩啦一下撞到了從後方端來的托盤與茶杯。

杯子碰蓋子，叮當響，紅糖水呈噴濺狀四處擴散，人人有份。

大家一瞬間都集體呆滞了。

沉默的震耳欲聾。

高知巧看着自已精心挑選的衣服就這樣被毀了，想尖叫又反應過來場合不對，指頭顫抖的指着許泠說不出話，這是氣狠了。

許泠也被吓一跳，“對，對不起。”

“對不起？你還敢給我站着!”高知書刷的一下站起來，擡手就沖許泠臉上扇去。

許泠當然不會站着挨打，正要往後退時旁邊伸過來一只手，手上的玉镯與那打人手上的翡翠镯子碰撞在一起，翡翠镯子居然碎了，裂開兩半掉在地上。

………

…………

高知巧這下氣得眼圈都紅了，指指許泠又指指自已妹妹，“你幫一個丫環欺負我不成？”

高知書也沒想到兩镯子會碰一起，連忙安撫姐姐，“大姐，周圍人都看過來了，別鬧了。有氣一會兒散了再說夢吧。镯子母親給咱倆的是一人一只，回去我的賠給你。皇上和皇後娘娘已經商量着出好題了，咱們不能攪合了他們興致。現在我們快點去換衣服。”

高知書給許泠使眼色讓她快快退下，小心挨收拾，又連拉帶拽的把高知巧哄到偏殿更衣間。由一杯紅糖水引起的小熱鬧這才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