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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運輸武裝偵探的警車裏, 國木田抱着頭坐在椅子上。賢治看他們一個個心情低落的樣子,不解的道:“大家怎麽啦?這個結果不是很好嗎?被無罪釋放,等社長回來, 一切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接下來只要追查天人五衰的下落……”
“你在說什麽啊……”與謝野晶子面色前所未有的嚴肅,“已經回不去了, 被這種狀态判定無罪的我們, 即便獲得自由, 邪惡組織的名頭也會跟随一生。武裝偵探社……已經滅亡了。”
“罪名沒有被洗脫。在他人眼裏, 我們依舊是犯人,是他們認為的‘天人五衰’。”谷崎潤一郎抹了把臉,“直美不能有一個污點這麽大的哥哥, 說不準會被學校退學。”
政府能為了超越者,不計較公衆認為的惡行, 但未來的日子他們也會受到各種明裏暗裏的監視, 連出入境都會被限制,更別提不會再有人信任他們, 武裝偵探社已經無法營業了。
“可惡……”國木田低聲的嗚咽着,眼眶的淚珠無法自制的滴落在膝蓋上,潤濕了布料。
這個樣子,連追查真正的天人五衰都辦不到了, 作為緩刑之人,即便不被限制人身自由, 他們辯駁的話語也會被無視,別人看待他們的目光也會戴上一層惡意的濾鏡,所有的行為都會被放大審視。
對上頭來講, 這件事結案了。他們不會再追殺天人五衰, 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們閉嘴。若是不識趣的話, 他們的家人、朋友都會受到影響。
同在一車的鐵腸斜睨了他們一眼,軍刀橫放在膝蓋上,沒有說話。條野則是坐在他的對面,不動聲色的觀察這幾個人。
很奇怪。
若他們還是需要消滅的通緝犯,還不會有這種想法,犯罪者多是狡猾多端,尤其是蓄謀已久的有組織的人員,他們有着一股凝聚力和默契,就算察覺出個體的異樣,放在整體之中也會被忽略。
可是,當已經不再是要求被處刑的通緝犯後,這些人的反應就顯得格外怪異。
有什麽是被忽略了麽?
條野冥想着。邪惡份子犯案,很大程度是為了從中獲得成就感,犯下這麽嚴重的罪行,上面卻為了一個超越者而赦免他們的罪,不應該在心裏竊喜,并嘲笑着政府無能,并為之沾沾自喜麽?
可在這些人心中,被釋放反而還比不上武偵社的未來重要。如此珍視這個會社,讓他們痛苦的根源是會社不能夠繼續營業……這樣的一群人,真的會是邪惡份子嗎?
“特務科的種田長官,被江戶川亂步襲擊,現在生死不明。”
打破這層壓抑氣氛的,是鐵腸。他用無畏的審視的目光,直接的掃過這群人。
而聽到這番話的人,先是臉上閃過吃驚,又露出恍然大悟欣喜若狂的樣子。國木田獨步高興的喊:“與謝野醫生!”
剩下的話不必他說出口,晶子心領神會,也不免露出松了口氣的輕笑:“啊,那麽請送我過去吧。就算是你們獵犬全員跟着監視也好,就算綁着鐐铐過去也好,我會治好種田長官的。”
谷崎和賢治也開心的點頭。
“沒錯,等種田長官醒了,就能說出真正刺殺他的犯人是誰了!這樣,我們武偵社的罪名就可以洗刷了!”
他們甚至高興得相互擊掌。
鐵腸一一看過他們臉上無法作僞的欣喜面容,無聲的看向了對面的條野。條野眉頭緊蹙,輕輕的點頭。
在這一刻,鐵腸也體會到了條野的心情。
若襲擊種田長官也是他們計劃的一環,為什麽比任何人都期待着對方能夠活下來?
到底有什麽地方出了錯?
突然一個急剎車,車內的人身體控制不住的往車行駛的方向傾斜。外面響起了槍聲,還有發射火箭筒的爆/炸聲響。
“敵襲——!末廣大人!條野大人!有敵噗——!”
一陣接一陣的,刀砍入人骨的聲音傳來,已經能想象外面出現多大的傷亡。條野直呼:“不可能,我沒有聽到異樣的動靜,敵人是怎麽靠近的!”
鐵腸直接打開車門跳下車,為入眼的一幕而震驚得瞪直了雙眼。其他跟着下去的條野,和武偵社的成員們也被看到的這一幕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條野語速極快的道:“只能通過揮刀産生的氣流判斷他們的數量和位置,沒有心跳呼吸,它們不是活人!是誰的異能嗎?!”
不比條野,視力正常之人看到的東西比他更多。那是能從肉眼就能判斷出來的,非人的怪物。有咬着短刀浮在空中的骨頭,也有尾巴拖着長長骨尾的,更有五官猙獰醜陋完全不像人的……
全身被包裹在不詳的霧氣之中,說他們是妖怪或者魔物更為恰當。
鐵腸已經快速的加入戰局,發動的雪中梅直接刺向了其中一個戴着帽子的怪物,怪物提刀生生擋住了這直接能砍下他腦袋的一刀,刀尖卻在觸及刀面的時候扭曲伸長,換個角度對準他的後脖。
一刀下去,落了空,怪物不僅力氣奇大,反應力和敏捷度都非比常人。
鐵腸:不是單純的傀儡,有思維能力,會規避危險,又或者說,有着純然的戰鬥本能。
子彈對他們無用,甚至都不能讓他們的行動停滞,炸/彈在身上炸開時,受到的傷害也近乎于無。
這些怪物,身體猶如銅牆鐵壁一般難纏。
“退下!”鐵腸大喝一聲,周圍的軍警紛紛往後撤,怪物們沒有留戀他們這些人,其中一只将刀從一名死去的軍警胸口裏淡然的抽出,齊齊揮舞着刀朝鐵腸這個位置撲過來。
他們的目标,是他們身後的武偵社成員!
另一邊,福地櫻癡和烨子坐在一輛軍車上,開車的是一名小兵。烨子雙手托腮,貪婪的注視着福地的睡臉,心裏冒出了一朵朵小花。
能夠和隊長獨處是多麽榮譽的一件事啊,駕駛位和副駕駛的軍警都被她視為無物,眼裏心裏就只有隊長一個人。
他們這趟是準備接應太宰治的,雖然出動他們二人有點小題大做,可想到太宰治的名聲,還真不能确定他會不會搞出什麽幺蛾子。
通話器的聲音将睡夢中的福地櫻癡吵醒,鼻子裏冒出來的睡泡都啪的一聲碎了。烨子的後腦勺冒出一個小小的青筋,接通通話器後就要破口大罵的時候,裏面傳來了的瀕死般近乎哀嚎的吼叫聲讓她的怒氣一滞。
【隊長、副隊長!這裏是押送太宰治的第三分隊,敵襲!是魔鬼!兄弟們擋不住了,請求支援啊啊啊——!】
伴随着慘叫聲,通話器傳來了摔落在地的聲響,烨子急忙喊了他幾聲,沒有得到回應,只有現場裏讓人心悸的慘叫和火力全開的轟/炸聲。
通話器被另一個人接手,傳來了對方粗喘的呼吸聲和急切奔跑的腳步聲,還有虛弱的聲音:【不是異能,我的人間失格無法生效!子彈和炮火也沒用!】
“太宰治?啧!”
光是知道這些就足夠了,烨子對着已經斷線的通話器,緊緊的咬着牙關。她跟随福地櫻癡跳下車,以超越最高車速的速度在公路上極速奔跑,猶如兩道殘影掠過。
在跑出沒多久,福地櫻癡也接到了來自條野的報告。
與太宰治一樣,押送武裝偵探社的隊伍也受到了不明生物的敵襲。福地櫻癡吩咐幾句,挂斷通訊,眼裏閃過一道晦暗的掙紮之色,又化為堅毅。
不明的異世界來客,将他原本的計劃全部打散。即便是書頁上的設定依舊深深植入在所有人的大腦裏,也失去了作用。
他本不想走到這一步的,時局不允許。
若是讓與謝野晶子真的救起了種田長官,那所有一切都完了。只是,為什麽‘那個人’還要分出兵力去刺殺太宰治?
只要種田長官死了,武偵社的罪名就永遠無法洗刷,他也不會被暴露。只要不暴露,他就還有時間。
靠着這些非人非魔的怪物制造的騷動,操作一下也能夠讓他得到‘大指令’,結果還是一樣。
可為什麽……‘那個人’對武偵社有着如此大的惡意?甚至不惜食言,将珍貴的兵力用在了這裏。
想要武偵社的人全部死亡,不過是時間問題,卻好像背後有什麽東西追趕一樣,要迅速的将這些人全部殺死。
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席卷了福地櫻癡的大腦。
*
羽仁徹站在绫辻偵探事務所的陽臺,眺望着遠方。明明什麽都沒有,他就像是看到了有趣的事情一樣,眼裏閃過一絲真正的笑意。
現在才發現問題,已經遲了哦。比想象中更加急躁啊,在知道時空通道被關閉之後,就不管不顧的提前計劃了嗎?
只要露出馬腳,就會有痕跡殘留。殘留下來的痕跡通過連鎖反應,被無限的擴大。
抓住你了呢。
右手執符,日光下的青年笑靥如花,他的身體刷拉晃動了兩下,室內一直關注他舉止的绫辻行人和辻村深月,清楚的看着那個危險的青年,身體在自己的視野裏慢慢的,像是從內往外碎裂的玻璃一般,出現了碎痕。
碎痕皲裂,掉落,在空中化為了一張張的人形白色符紙,頭、胸腹、雙腿都化為了人形符,消散在空氣中。
光芒随着最後一道符的消失而無端亮起,金光耀眼非常,從天際落下的金色光柱,将傍晚的殘霞沖散殆盡。
有白色金邊的長羽織無風搖曳,金光消失後,站在那裏的青年背影猶如神祇一般偉岸而聖潔。他微微側頭,半面覆在純白色的禦神紙下,沒有血色的薄唇朝他們輕輕勾起一個嘴角。
不是代表愉悅的笑容,而是……運籌帷幄的,殺戮之前真心露出的興味和桀骜。
就好像掌握着千軍萬馬的将軍,對必勝戰役的自信和狂傲一般。
“初次見面,我乃——羽生。”
天空閃爍着一道道螢火的微光,無法分辨出數量的,大量的金點彙聚出一道道較細的光柱,分別落在了數個明确的位置。
——以羽生之名落令,神降!
作者有話說:
福地:……我是不是被騙了?魔人呢!快出來解釋一下!
費奧多爾:(坐牢中)emmm……還是逃獄吧
果戈裏:等等,我的戲份就這麽沒了?
西格瑪:(矜矜業業管理賭場中)
布拉姆:太好了,不用被迫營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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