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鬼屋驚魂 日常
第36章 鬼屋驚魂 日常
八原有一座流動鬼屋, 叫百鬼洞窟,是鬼屋中難得沒有劇情,只一心一意吓人的類型。
琴酒将行李袋放進旅社衣櫃, 轉身時,看見殺生丸正站在陽臺上看着樓下, 神情高深莫測, 不知在想什麽。
現下已經入冬,外面的風冷得很, 琴酒拉開陽臺門想叫他進來,卻見他指着下方, 緩緩吐出一個詞語:“鬼屋。”
“嗯?”
聽到行程表上被手動大寫加粗的名詞,琴酒好奇地走過去,搭着護欄往外一看,見旅社東面的空地上不知何時立起一座木板搭成的三層小樓。
小樓外表破舊,牆面上特意塗抹的紅漆剝落了大半, 露出斑駁的底色。門扉虛掩,缺了一角的大門底部染着詭谲的暗紅色,無端讓人聯想到許多不好的東西。
四周高樓林立, 越發襯得這棟小樓飄忽奇異,仿佛它并不在這個世界,只是一抹虛幻的投影。
馬上入夜了,琴酒擡頭望天,夕陽餘晖沉沉地覆蓋下來, 與附近大樓的投影形成夾角, 正好将小樓切割成兩半。
一半明亮,一半晦暗,不知怎麽竟讓人覺得鬼氣森森的。
琴酒定睛看去, 旁邊有個簡陋的售票處,頂部的牌子上寫着“百鬼洞窟”。
他想了想,關注點清奇地道:“這布景怎麽有種挂羊頭賣狗肉的感覺?不是洞窟嗎?怎麽變成樓房了?”
殺生丸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有點無奈地提醒道:“他們不是想去鬼屋嗎?”
“原來你一直在關注他們啊?”琴酒沖他笑了笑,仿佛純良無害的模樣,“也是,既然都離得這麽近,還剛好在氣氛最好的傍晚,那就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去看看。”
說完,他也不問殺生丸去不去,徑自出門找人去了。
而殺生丸仍站在原地,端着水杯喝一口剛接的熱水,唇角微揚:“呵,多喝熱水,永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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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願意體驗鬼屋的四人在樓下大堂集合,帶團的琴酒反倒是最後一個下來的——被安室透拖着下來。
“诶,你們去就好了,我不感興趣。”琴酒一臉不情願,“赤井和阿綱都可以在樓上補眠,為什麽我非得跟你們一起去?”
“沢田先生身體不好,赤井昨晚熬了個通宵,當然可以補眠。”安室透斜眼觑他,毫不客氣地拽着人下樓,“你從昨晚十一點睡到今早十點半,補什麽眠?老實過來帶團吧!”
“我……”
琴酒哪能讓他在口頭占上風,正要怼回去,就被白蘭和快鬥一左一右拉到他們中間。
“你的主要職責是買票,房東。”白馬笑眯眯地道,“如果實在不感興趣,可以到那邊買完票再回來。”
這一招以退為進玩得極好。
琴酒翻了個白眼:“行,我跟你們去,要是裏面不夠吓人,我就把你們和鬼單獨關一屋。”
“走走走!”快鬥迫不及待地邁開步子,順便招呼不遠處的新一,“大偵探,走了。”
彼時,新一正盯着他攬着琴酒的手,怎麽看怎麽覺得刺眼,于是順勢上前把人帶開,給安室透讓出空位。
白蘭見狀,眼珠子一轉,也識趣地跑到白馬身邊,自覺給他家房東和安室透騰出二人空間。
各自分組的四人交換一個眼神,心領神會,安室透也明白他們的意思,回以微笑。只有琴酒頂着他鋼筋水泥打的腦袋,暗暗琢磨着一會兒怎麽利用地利收拾這幫租客。
人與人的體質不同,有的人就算月老給牽了金剛石打的紅線,他也能硬生生給撅折了。
到了鬼屋售票處,六人買了三張雙人套票,按照一開始的分組分別到三層樓探索。
白馬不想爬樓梯,和白蘭留在一樓。快鬥和新一看了地圖,對二樓的布局的感興趣。琴酒與安室透則是讓他們先選完,再去沒被他們選中的三樓。
六人入內後,鬼屋大門關上。
最後一縷夕陽落在門口的臺階處,将深青色的苔痕渲染出血一樣的色澤。
琴酒踩着嘎吱作響的樓梯,與安室透一前一後登上三樓。入眼是一條長而筆直的走廊,空空蕩蕩的,地面也十分幹淨,仿佛是工作人員在布景時粗心遺漏了吓人的機關。
走廊兩側有幾個房間,顯然,每一個都能進去,也都有驚悚道具。配上時不時閃爍一下的燈光和門上的幹涸血跡,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先去哪裏?”琴酒懶得選擇,直接詢問安室透的意見。
“來鬼屋,當然是遵循就近原則。”
安室透說着,非常自信地拉開離自己最近的那扇房門。
下一秒,陰風吹拂而來,好像吹進人骨頭縫子裏的風輕微而森冷,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也不知是什麽原理,周遭布景丕變,頓時從狹窄逼仄的房屋變成了瘦石嶙峋的洞窟,銀白的鐘乳石尖滴水空靈,宛如恐怖片裏渲染氣氛的背景音樂。
“鬼屋還有這技術?”
安室透好奇地試着往前踏出一步,腳步剛剛落地,霎時有赤色火焰平地而起,頃刻間将洞窟燒成火海。
他吓了一跳,未及反應,就有更多驚吓接踵而來。
火海中白骨生花,枯白的骨骸延展成修長的藤蔓,像有生命一般探出,結結實實纏住在場兩個活人的腳腕。
琴酒低頭看了看,嘗試把腿抽出,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緊接着藤蔓瘋長,緊緊縛住他的腰部和手臂。
安室透和他是差不多的狀況,還要更狼狽一點。因為他多次掙紮,引來了更多白骨藤蔓,整個人都被纏繞得只剩個腦袋出氣了。
“不是,這裏真的是鬼屋嗎?這都什麽技術原理?”人形“粽子”安室透不知如何是好。
話音未落,琴酒忽然瞥見他肩上落了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半邊肌膚如雪,半邊枯骨峥嵘,指尖暧昧地拂過他的面孔。
然後是一片紅色的衣角從自己眼前掠過,琴酒不必回頭,在安室透愕然瞪大的瞳孔裏就能看到身後站了個什麽。
一個半面鮮活,半面枯骨的紅衣美人。
琴酒猛然回頭,那張可怖的臉瞬間拉近,一只眸中血淚斑斑,另一只眼眶則燒灼着幽綠的火焰。長發因她陡然逼近而向後揚起,卻像假發一樣從頭皮上剝落,鮮血淋漓的場景,血t腥而恐怖。
琴酒與她四目相對,四周陰風陣陣,空幽如鬼泣。
然而意料之中的尖叫并沒有響起。
琴酒看着面前的鬼怪,面上沒有一絲恐懼,反而饒有興致地道:“妝造挺好,出現的時機也很巧妙,就是不夠吓人。”
他的話剛說完,周遭風聲立止,鬼魂僵住,連白骨藤蔓也好像驚呆了似的松弛下來,火海亦靜止下來。
安室透怔怔看着琴酒,見他靈活地掙開束縛自己的藤蔓,伸手在鬼怪臉上左摸右摸,然後把人家掉落的頭發撿起來戴上。
“你吓人不行,業務能力太差,讓我給你示範一下。”
說完,他往前走出幾步,一眨眼就不知道藏到哪兒去了。
“啊這……”被他這麽一攪和,安室透也不覺得那女鬼恐怖了,只是悄悄看了她血肉模糊的頭部一眼,哭笑不得,“小姐,先放我下來吧。”
女鬼這時終于反應過來,完好的半邊嘴角一抽,面無表情地擡手一揮,藤蔓便自發退下。
“嗯……我家房東以前是個工作狂。”安室透揉了揉血液不暢的手腕,試圖為琴酒解釋,“他比較敬業,而且做事認真,所以對業務能力的要求很高。你放心,一會兒我會跟他解釋,讓他不要再打擾你們的工作。”
女鬼盯:“……”
安室透有些尴尬:“你看你一直站在這裏,應該也累了,要不……坐下歇歇?”
女鬼:“……”
她沉默不語,卻好像接受了安室透的建議,飄到旁邊一塊突起的石頭上,正要坐下。
就在她無意間偏頭之際,眼前忽然逼近一塊蠕動的血肉。
堆砌的不規則肉塊裏滲出蛆蟲一樣的暗紅色血漬,張牙舞爪的黑毛直撲到她臉上,底下是看不見形狀的鬼臉,仿佛黑暗中張開的巨口,一片血紅裏透出凄慘的哀嚎,萬鬼噬心般的幻影在其中閃動,不可名狀。
石牆被無形的存在重重敲響,響聲在空曠的洞窟內回蕩成尖銳詭谲的曲調,好像重重石壁壓蓋下來,撞擊着脆弱的耳膜和心髒。
寒風裏血氣森森,倏然如鋼針般冰冷鋒利,幾乎要刮開血肉釘進骨骼,帶來痛徹心扉的假象。
猝不及防之下,女鬼差點被吓得魂飛魄散,捂住臉頰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不斷踉踉跄跄地後退,還把安室透撞得倒退了好幾步。
尖叫聲落下的剎那,洞窟幻象消失,又變回了原本的走廊。
安室透驚魂未定——主要是被女鬼的叫聲吓的——地看向前方,那個怪物停止敲擊牆壁,拉下假發,露出琴酒迷惑的臉。
他将假發翻過來戴,又利用洞窟裏的光線和女鬼的心态,制造出了一個限定版的怪物。從外表上看,确實比女鬼吓人。
但……
“百鬼洞窟?”琴酒掂了掂手裏的假發,“就這?”
安室透默默扶額:“……怎麽看都是你比鬼更吓人吧。”
琴酒撇撇嘴,抛開假發,伸手去開其他幾扇門。
第一間,鎖了。
第二間,鎖了。
第三間,鎖了。
“不是吧?”琴酒撓撓頭,“真就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出來跟我中門對狙啊!”
他的話才說完,樓下兩層突然傳來幾乎要震破地板的慘叫,聽着不像他們認識的人,反而和剛才的女鬼一個畫風。
琴酒眼角一抽:“你們真的是鬼屋嗎?”
……
在旅社的陽臺上,殺生丸又喝了口熱水,輕吐一口白氣。
“鬼屋驚魂,确實是鬼屋,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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