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3章

謝辰青啓動車時，車後視鏡有道光，類似相機閃光燈。

回頭去看時，正好有車開出，擋住所有視線。

他脖子上挂着藍色工作證，上面“林昭”兩個字一眼就能看到。

出彩排現場時，林昭以為他要摘下來，他沒有。

到地下停車場時，林昭覺得他要摘下來，結果還是沒有。

一直到家，那個藍色工作證，還是一本正經地挂在顧大總裁脖子上，存在感極強。

林昭忍不住，一直悄悄往他身上瞟。

小小的藍色工作者仿佛長出手腳，扭起秧歌：“我的我的！這個大帥哥是我的！”

謝辰青伸手扯開領帶，察覺有道視線悄悄往他身上戳。

他低頭時，林昭又趕緊把腦袋轉開。

“我知道我好看，你要是想看，”他眼底漫出笑意，眼鏡還沒摘，目光經過折射溫柔又清晰：“大大方方看好了。”

林昭眼睛瞬間瞪大一圈，臉頰鼓起來像只小河豚，她條件反射手往身後撈——

今天的羽絨服沒有帽子，脖子上也沒戴圍巾。

這個人是怎麽風輕雲淡說出“我知道我好看”的！

又得是多厚的臉皮才能大大方方邀請她好好看！

Advertisement

不是她的錯覺，謝辰青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偷偷變狗了。

氣勢不能輸不能輸。

下個瞬間，林昭深呼吸，把手伸向謝辰青的臉。

食指拇指使勁，捏住。

大帥哥膚色冷白而無瑕疵，觸感微涼又舒服。

謝辰青顯然是被她吓到，狹長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慢動作，睫毛掃下來時疏朗分明。

林昭手捏在他臉上，任誰看，被輕薄的人都是他謝辰青。

可輕薄他的人臉漲得通紅，大眼睛裏全是害羞，還要昂着白生生的小下巴尖兒故作鎮定。

“你以為我不敢嗎？”

聲音又糯又小，聽進耳朵還有細微電流。

他知道她可愛，但不知道原來臉紅的時候會可愛到爆炸。

簡直想摁進懷裏。

“哦，”謝辰青拖長語調，眼皮撩起時漂亮眼睛沒有遮擋：“原來是要調戲我？”

他倆身高懸殊不小，林昭這個姿勢其實不怎麽舒服，而且，一點她想要的震懾力都沒有。

謝辰青微微向着她低頭彎腰，方便她發揮。

卻不想他一靠近，她臉更紅了。

林昭簡直懊惱得想哭，但還要強裝鎮定。

自己要裝的×，哭着也要裝完！

她林昭雖然不怎麽紅但也是要面子的好嗎？

她就着手捏在謝辰青臉上的姿勢，清清嗓子開口：

“請問這位先生，你什麽時候變成林昭的工作人員了呀？”

謝辰青唇角漾開笑意，語氣還帶幾分求表揚的得意，揚起下巴道：“問小林要的。”

……就像是要到什麽寶貝一樣。

“那你年薪多少？”林昭問完，又暗道自己真是孤陋寡聞，堂堂大總裁怎麽能用年薪衡量。

“林昭雇的話，”謝辰青眼尾彎了彎，薄唇輕啓，字音咬得低沉似蠱惑：“倒貼也行。”

林昭像是觸了電一樣收手。

嗚嗚嗚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她就是慫，她承認。

她被謝辰青撩得找不着北還毫無防抗能力。

她也……承認……

-

12月31日，這一年迎來最後一天。

衛視跨年晚會現場，彩排進入倒計時。

林昭去到後臺換衣服化妝。

那是一條靈動飄逸的燕麥白雪紡裙，半高領，長袖，宮廷風。裙身綴滿花朵。

林昭換好衣服出來時，小林眼睛發直：“來，仙女，轉身我看看！”

林昭拎起裙擺，抿唇轉了個圈圈。

“不對啊，”小林皺眉：“這兒怎麽碎了？”

林昭微微側身照鏡子，一道裂痕橫在腰間。

“您好，”林昭叫住服裝組路過的小姑娘：“我這條裙子碎了，有備用嗎？”

小姑娘抱了一堆衣服急匆匆，不耐皺眉：“這條裙子很貴的，你弄壞了得賠的，現在臨時借根本來不及，而且……”

後面的話她沒再繼續往下說，但她臉上寫着：“你誰啊怎麽那麽多事兒。”

言笑笑着從她身旁路過走到化妝鏡前，帶過一陣香風。鏡子裏映出林昭手足無措的臉，她心裏喜悅更盛，甚至對着鏡子給林昭一個wink。

小林都要急哭了。

林昭想起自己被謝辰青塞滿的衣帽間，抿唇道：“其實我家裏有很多。”

這下小林更想哭了：誰不知道她主子勤儉節約一條裙子走三五次紅毯啊？

言笑撲哧一聲笑出來，四五個助理圍在她身邊叽叽喳喳：

“臨時去買嗎？”

“買？負債一個億的沈氏小公主，只能去超市買針線吧。”

“哈哈哈，”言笑掩唇：“我化妝呢你不要逗我笑。”

“那就是回家拿自己走了N次紅毯的16年新款？”

“你沒見過前段時間的熱搜嗎？細數林昭歷年紅毯造型，唯一看的下去的那件，還爆出是假的。”

小林氣得臉色鐵青：“言笑，是你對不對？”

言笑無辜：“你怎麽亂說話呢？你什麽時候看到我弄壞她裙子了，嗯？”

距離演出開始只有兩個小時，他們的節目雖然排在後面，但是開場要一起給觀衆拜年。

這時手機提示音響起。

【謝辰青：不要緊張。乖巧.JPG】

顧大總裁大概是這輩子沒用過表情包，好不容易存了一個，就一直用一直用的。

等改天有機會，一定要跟他鬥圖，她撩撩不過，但是鬥圖肯定穩贏。

【昭昭：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呀？】

【謝辰青：嗯，你說。乖巧.JPG】

半個小時後，趙助将衣服拿給小林。

小林沒忍住多看他幾眼：“你是哪個店的櫃姐、啊不，櫃哥？”

趙助笑得溫潤：“嗯，來給沈小姐送裙子。”

趙助送來的那條裙子和言笑的同色系，或者說，不管言笑穿什麽色系，只要不是熒光綠芭比粉，林昭的衣櫃裏都能找出差不多顏色的來。

……這多虧挑女孩衣服完全沒有眼光以至于只好一樣來一件的顧大總裁。

林昭換完衣服出來，言笑臉上厚厚的粉底險些裂開。

如果她沒看錯，林昭身上那件，價格比她身上的還要貴出一個零。

“服裝，為什麽她的裙子是高定？我們同臺，你們搞特殊搞得也太明顯了吧？”

剛才對林昭愛答不理的服裝徹底傻眼，讷讷道：“這不是我們安排的衣服……這個牌子向來眼睛長在頭頂，怎麽可能會給我們贊助？”

同樣都是燕麥白飄逸仙女裙，只是林昭身上那件，柑橘色、紫色、天藍色花朵盛放，裙擺搖曳夢幻。

她本就脖頸修長，肩背挺直，此時更像是古堡裏走出來的、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又像是從高定時裝秀場走來的小仙女。

饒是她再低調，周圍也瞬間黯然失色。

-

演出順利，林昭的粉絲群炸了。

【祎祎好美啊！！！我在電視機前嗷嗷叫被我媽一頓毒打！！！】

【希望妹妹的造型師能夠一直這麽給力！】

【嗚嗚嗚天鵝頸直角肩還有那不盈一握的小細腰……請妹妹以後多費心思打扮自己不要老是衛衣牛仔褲好不好】

【我們祎祎小仙女，下凡辛苦了，筆芯】

謝辰青目光頓住，複制，粘貼，存進備忘錄。

低頭默默念了一遍：“仙女下凡辛苦了。”

他擡眼時，下凡的小仙女正好抱着衣服往他車邊走。

車門一開，淡淡的橘子香氣飄進來，小朋友聲音興奮：“今晚十二點，城市中心廣場有煙花！”

她的衣服已經換掉，但臉上的妝還在。

林昭平視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謝辰青鮮少見到這樣的林昭。

她的小鹿眼周圍，暈染着淡淡的粉色，眼睛下方兩道月牙形卧蠶，明媚又可愛。

唇上塗了顏色很明顯的唇膏，像柔軟漂亮的櫻花花瓣。

謝辰青眸色變暗，喉結輕滑。

剛才有那麽個瞬間，他很想咬上去，看是不是甜的。

謝辰青偏開頭不看她，輕哂。

最近的想法可真是越來越禽獸。

林昭說完“煙花”，謝辰青沒有反應。

果然，她不應該說的。

謝辰青簡直就是老年人作息，即使加班也要十一點之前睡覺——

如果工作緊急，他寧可淩晨四五點起床，去跑步機或者戶外跑完一個10公裏，洗澡換衣服，再繼續未完的工作。

現在已經十點半，距離乖寶寶謝辰青的睡眠時間僅剩半小時，這半個小時他需要把車從晚會現場開回家，還要刷牙洗臉洗澡換衣服，很趕。

怎麽可能去看煙花。

謝辰青打了方向盤：“中心廣場嗎？”

林昭坐直，猛點頭，話音裏掩飾不住的驚喜：“對！聽說煙火晚會特別盛大……不過最壯觀的部分，在十二點之後……”

說完，她悄悄打量他神色，她此舉無異于蹬鼻子上臉，一下子從看看煙花到看煙花跨年。

謝辰青唇角牽了下：“好。”

林昭暗暗心說，前男友謝辰青真的比幾年前的現男友好太多呀。

他們到時，城市中心廣場全是人，大朵大朵的煙花點燃燦爛星空。

林昭迫不及待往前跑，卻被謝辰青拉住手腕扯回來。

他把他的圍巾，一圈一圈繞過她的小腦袋。

林昭的眼睛裏漾着水光，眼尾彎下去，變成月牙的形狀。

十二點鐘聲敲響時，有人擁抱，有人親吻。

謝辰青低頭看林昭，眼眸裏有漫天繁星，煙花在他眼眸深處綻放，流光溢彩。

他的唇邊笑意化開，緋色薄唇緩緩開合，似乎是說了句什麽。

周圍人群喧鬧，林昭茫然：“你說什麽我聽不見呀！”

下個瞬間她的腰被謝辰青伸手攬住，她整個人沒有防備，撞進薄荷味的懷裏。

周圍喧鬧奇跡一般被隔開，四下寂靜，只有她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無比清晰。

人群，煙花，燈光都變模糊，只有眼前人、就連垂下的長長眼睫都清晰分明。

謝辰青緩緩傾下身湊近她耳邊，微涼的鼻尖劃過她臉頰，她一動也不敢動：

“我們林昭，仙女下凡辛苦了。”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