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為什麽不能是我

第6章  為什麽不能是我。

“服了，我真的服了，你知道周豔琴有多過分嗎？她要求節目組下一期按照她的劇本錄制，不然她就不錄了，”林萍和蘇馥說着八卦，“上次不是你和方如表現得最好嗎，周豔琴就不高興了，拿身份壓導演，導演上次當面不好說什麽，結果周豔琴最近還在施壓——”

“上次錄制算是先導片，反響還不錯的。”林萍說，“後面大家還準備加入探案本呢，就是周豔琴不配合罷了。”

“沒事，無論如何，贊助都不會撤。”蘇馥寬慰林萍，“如果她不願意參加節目，收她大把的違約金就好。”

林萍的情緒被蘇馥奇跡般地安撫了，她蹭蹭蘇馥，說道：“還是馥馥寶貝你最好了，對了，你和方如在微.博漲粉數據都還挺好的，上期你高光嘛，節目剪出來之前你光憑直播就漲了二十幾萬粉絲！！”

蘇馥莞爾：“不錯不錯，我的粉絲和我一樣有眼光。”

“哈哈哈哈哈确實，很有眼光。”林萍也忍不住附和蘇馥，“就是我們節目曝光還不夠，總覺得差點人氣。”

“萬事開頭難，慢慢來。”蘇馥安慰想要大幹一場的林萍，林萍點了點頭：“嗚嗚，果然還是要抱緊我的金主馥馥，太有安全感了。”

*

“一百萬已經轉過去了。”中年女人——也就是周豔琴的經紀人約了顧陳意見面，“我們還多給你轉了五萬，周姐說了，之前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你的手不方便，可以用這些錢積極去康複。”

周豔琴的經紀人習慣性地對顧陳意頤指氣使。

過去顧陳意對周豔琴的好她是看在眼裏的，周豔琴讓顧陳意往東她就不會往西，如果不是踢到了鐵板，惹到了不該惹的人，讓周豔琴必須和顧* 陳意切割，周豔琴也不會舍得自己手上的這麽一把刀。

畢竟攥着這把“刀”做那些吃人血饅頭、輿論場上唱戲的事，周豔琴沒有什麽心理負擔，周豔琴也因此吃遍了紅利。

她的影後怎麽來的，就是評獎前夕她的競争對手們一個一個黑料頻出，真假不論，就憑潛在的風險，主辦方也會傾向于選擇一個看起來“幹淨”的明星。

顧陳意看着周豔琴的經紀人，不回應，也沒拒絕。

周豔琴本來是想靠着菠蘿臺的這個小節目東山再起的，但是沒想到節目調性與她不和，還多了兩個惱人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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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十萬。”周豔琴的經紀人又向顧陳意推去一張卡，“雖然周姐不準備再上那個節目了，但是留着那兩個素人總是一個隐患。”

周豔琴受不了蘇馥和方如有在這個節目踩着她往上爬的可能性。

她想杜絕這樣的可能。

“找到這兩個人的黑料，如果足夠好，我們會繼續買。”

顧陳意想起蘇馥。

然後伸手抽走了桌上的銀行卡。

*

周豔琴果然退出了節目，明裏暗裏發微.博內涵節目有劇本，捧蘇、方二人。

等她向顧陳意要黑料時，沒想到顧陳意跟了蘇馥這麽久，拍出來的都是蘇馥的藝術照，俨然一個蘇馥站姐，攝像頭比節目還高清，拍得蘇馥簡直比其他人上了一個level。

“我花錢讓你去當狗仔，不是讓你去追星的！！”周豔琴抓狂，“你忘了當年是誰把你帶出來的嗎？？”

顧陳意之前就是太有良心了。

所以才會被周豔琴擺布，承擔了所有的後果，最後又被抛棄。

顧陳意語氣涼薄：“她不像某些不幹淨的人，蘇馥她……幹淨得很。”

如果撇開那些零星的、蘇馥和方如之間的傳言的話。

顧陳意垂眸思索。

節目組也硬氣，畢竟金主不會撤資，幹脆也就多邀請圈裏名氣不大但是質量高的藝人來串場，節目奇跡般得出現了些許奇妙火花，在網絡上的讨論度也節節攀升。

網上對《偵心換偵心》的讨論話題也從“周豔琴”“胡波”換成了游戲內容。

後續錄制期間，方如成為狼之後遇到蘇馥就刀蘇馥，被網友們戲稱是“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後來新開一局，蘇馥作為村民一拿到刀就去刀方如，還陰差陽錯刀對了的素材也廣為流傳。

【哈哈哈哈哈好看，愛看】

【這種相愛相殺的CP真的莫多莫多】

【啊啊啊我們的校友CP果然很有默契】

【是指默契到都想第一個刀掉對方嗎哈哈哈哈】

【兩個沒刀的村民在那裏“二人轉”互相試探的素材我真的笑瘋哈哈哈哈，你猜我有沒有刀，你猜呢】

【互相試探的兩顆心慢慢靠近——有沒有作者寫這個素材啊嗚嗚嗚，相愛相殺我真的愛！！】

【顏值我也很磕啊，能不能讓她們來演電視劇啊，不是電視劇網劇也行啊，實在不行短視頻也行，球球了，我真的很需要】

方如最近一直會想到蘇馥，想到她們不曾成型的那個關于吃飯的約定。

方如總覺得自己和蘇馥的初識有些不太美好，彼時她渾身帶着刺，而蘇馥又不知道如何示好，取了一個最下策。

她想和蘇馥重新來過。

包括她們的關系也是如此。

一切都重新來。

正巧有一個劇本到了方如手上，劇方屬意方如和蘇馥演對手戲，畢竟是雙女主的劇本，讓本來就有CP屬性自帶話題熱度的人演，資方也樂見其成。

方如看着劇本上若即若離的暧.昧，微斂了眼睑。

如果……蘇馥也同意的話，那就最好了。

*

蘇馥近期總是感覺有人在觀察她，當她依照自己的感覺看去時，那道視線好像又消失了。

是錯覺嗎。

蘇馥疑惑地重新轉過身。

不遠處一輛停着的汽車內，顧陳意心如擂鼓地重新起身，貓着身子與方向盤平齊——

咚咚。

車窗被敲響。

顧陳意搖下車窗，蘇馥朝着顧陳意勾唇一笑，眼波流轉之間，顧陳意竟下意識地呆了一瞬。

蘇馥有系統幫忙，自然能找到顧陳意。

“你在拍我？”蘇馥好似已經有了答案，朝顧陳意伸手。

顧陳意下意識抱緊了懷裏的相機。

蘇馥伸手進窗，直接反手開了顧陳意駕駛座旁的車門，她看着顧陳意，面上分辨不出喜怒。

沒有明顯的厭惡，也沒有沒來由的親近，顧陳意不擅長處理這樣的關系，她寧願被罵一頓或是打一頓，畢竟那些場景才是她的舒适區。

“讓我看看拍得怎麽樣。”或許是因為知道顧陳意最後選用了決絕的方式了結自身，蘇馥對顧陳意總是多了幾分包容。

顧陳意沉默。

她想到那個沒來由的小貓的夢境，她本該将蘇馥推.倒在一旁然後迅速關門開車離去，或許本該在蘇馥敲窗的時候，就應該啓動發動機松手剎逃之夭夭。

可是她做了一些不符合她尋常的舉動。

顧陳意不習慣成為弱勢的一方。

于是她看向蘇馥，像是之前和其他人溝通那樣：“我手裏有蘇老師的料，”顧陳意說，“不知道蘇老師願意花多少錢買呢。”

蘇馥挑眉。

她笑了笑，說：“上去說。”

顧陳意和蘇馥上樓，撞見了正要出門扔垃圾的寧之冉。

寧之冉對于蘇馥帶朋友回家還有幾分意外，她提着垃圾進了電梯，但在蘇馥進家門後，又裝作忘了什麽東西那般出電梯回家。

本來就是蓄謀已久的偶遇，只不過似乎出現了些許變數。

“說吧，要我買什麽料？”蘇馥去廚房給顧陳意端了一杯水，玻璃杯很幹淨，在精巧的燈光下暈出別樣的光澤。

顧陳意的唇似乎有幾分幹.澀。

她從未想過在蘇馥的對立面。

她似乎又搞砸了。

顧陳意沉默地将照片傳輸到手機上，然後将手機遞給蘇馥。

那是蘇馥約方如去酒店那一天的視頻監控截圖。

雖然畫面有幾分模糊，但是也能看出是蘇馥和方如先後進入酒店房門。

顧陳意看向蘇馥，她如今已經騎虎難下，只能對蘇馥步步緊逼：“蘇馥，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和方如的關系吧？”

顯而易見的威脅。

帶着顧陳意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質問和惱怒。

顧陳意确實配得上內娛第一狗仔的稱號，也确實配得上被所謂鐵板打斷的那只手。

她找消息的速度可謂一流。

“我和方如？什麽關系？”蘇馥并不在意顧陳意拍到了什麽，“我和方如屬性相同，也會有什麽緋.聞嗎？”

蘇馥是個omega，她知道這個世界的人只用男女劃分，所以她自動将女人也列入了omega的範圍。

她有些羨慕這個世界的人有自己選擇的自由。

但是也會隐約覺得在某些方面似乎更為保守。

蘇馥那個世界的omega雖然被約束不做理科類、機械類的事情，只是培養出來作為頂級匹配對象的存在，但是OO在易感期互相幫助是很正常的事情。

親一次又不會上.瘾，更何況只是通過親親刺.激易感期的腺體，腺體以下才是蘇馥所認為的不可觸及的位置。

蘇馥之前不喜歡她人的觸碰，加上覺得抑制劑見效快，所以才使用抑制劑來避開易感期，只是當她知道如果太過壓抑會出事之後，她就讓系統幫助她用安撫夢來渡過易感期了。

至于那天在酒店——

蘇馥說：“你手裏的是沒頭沒尾的照片，最多只能算是緋.聞，那天在酒店是因為她家裏出了事情，我出錢幫她一把而已。”

蘇馥對顧陳意有些失望。

她說不上來，只是她覺得不應當是這樣的。

顧陳意平時的牙尖嘴利都失了效用，她知道自己惹蘇馥生氣了，如果她有尾巴，肯定都纏到蘇馥手上，用毛茸茸的尾巴蹭蘇馥，央着蘇馥別生氣——

可是她什麽都沒有。

顧陳意知道自己留下來只是自讨沒趣，她站起來，蔫嗒嗒地準備告辭。

“喂。”蘇馥嬌俏地看了顧陳意一眼，“你會做飯嗎？”

“？”

*

顧陳意也不知道為什麽她會留下來給蘇馥做了一份蛋炒飯。

或許是蘇馥的問題在哪樣的場景下太過突兀，顧陳意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蘇馥安排到了燃氣竈前面。

顧陳意很早就出來“闖江湖”了，她父母在農田裏幹農活，結果出現意外雙雙去世，她初中借住在親戚家，家裏親戚還盤算着把她賣給別人家當童養媳，顧陳意初中畢業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睡過地下室，也撿過菜市場裏快要扔掉的菜葉，不知道做什麽營生，後來遇到了周豔琴，她說讓她去幫她拍幾張照片，酬勞豐厚。

顧陳意就踏入了這一行。

她一直是自己一個人，周豔琴利用她，她也得到了報仇，至于後來得罪了人，踢到了鐵板，弄斷了手，這些也怪不了別人。

顧陳意認下自己這條賤命。

可她又偏偏能折騰得很。

折騰到現在，遇到了蘇馥。

顧陳意看着面前對她做的蛋炒飯贊不絕口的蘇馥，她覺得蘇馥很傻，但是她又覺得自己或許更傻。

她要選擇蘇馥嗎？

要……讓蘇馥利用她嗎？

畢竟她也就這點價值了。

“我們加個微.信吧。”顧陳意別扭地說，“以後你需要的爆料我先賣給你，”愛財如命的顧陳意咬牙切齒地補充，“打八折。”

蘇馥加了顧陳意，顧陳意才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她都沒有什麽理由再留下了。

她主動收拾了廚餘垃圾，做了垃圾分類之後拎着垃圾出了門。

“再見。”顧陳意難得乖覺。

蘇馥閑閑地擺了擺手：“再見啦。”她的眼尾露.出因為困倦而浮現出的淚珠：“下次見。”

顧陳意沒有回應，沉默地關了門。

蘇馥回到卧室，詢問系統：“我這次易感期好像快要結束了？”

【是的，】系統說，【之後會随機抽到其他類型的道具。】

系統看了一眼庫存道：【好像還有一個安撫夢，今天要用嗎——我感覺，有一只小貓咪的心要碎了。】

蘇馥沒聽清系統後半句講了什麽，她感受了一下易感期的餘韻，點了點頭：“用吧。”

夢境降臨——

奶白色的小貓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看了看自己的爪爪，又看到熟悉的布局。

是剛去過的蘇馥家？

慵懶的聲音混雜着主人的矜嬌響起，只聽對方笑道：“是小乖呀，過來吧。”

蘇馥趴着，露.出光滑細膩的脊背，對小貓咪顯然很是信任。

顧陳意小心翼翼地踏上蘇馥的脊背，粉.嫩的爪墊觸及嬌.嫩的肌膚，顧陳意下意識緊了緊身子，試探性地“喵”了一聲。

蘇馥顯然困極，胡亂地應了一聲，算作回應。

她點了點自己的頸側：“來。”

顧陳意嗅探向前，香氣撲鼻，顧陳意用滿是倒刺的舌.頭悄悄觸了香氣之源，一時間天旋地轉，暈得她不知今夕是何年。

顧陳意本以為就只是她與蘇馥的夢。

沒成想夢裏門鈴一響，只是一瞬，下午見過的蘇馥的鄰居，便推門而入。

“馥馥。”鄰居的聲音清冷溫柔，像是山間靈澗擊石之聲，動聽極了。

她同蘇馥背上的小貓咪顧陳意對上了眼。

“喵！”顧陳意低聲驅逐，對方卻是不懼，直接走過來将小貓咪抱到了地上。

“什麽時候養了一只貓？”對方似是覺得不夠，還捏着小貓咪的後頸，将小貓咪送出了門外。

門內是低聲的誘.哄，雜糅着幾聲低語，就連貓咪都聽不真切。

小貓咪急得撓門，潤唇之聲愈發清晰稀碎，小貓咪情急之下跳上客廳的櫃子，然後一躍而下——

用将自己挂在把手上的方法，終于進了門。

蘇馥唇色紅潤，面色迷蒙，顯然已得到了潤澤。

泠然美人見到小貓咪進門，勾唇挑釁。

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就不能是我呢……

福至心靈，顧陳意不知從哪裏升上來這樣的想法，如果我不是小貓咪是不是就可以了？

是不是——

顧陳意看向蘇馥的唇。

她記得，如果能夠吻上去，她就不是小貓咪了。

顧陳意眯起眼睛，矯健的身形躍上.床面，然後一個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