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姐姐不冷了,睡覺吧
第5章 姐姐不冷了,睡覺吧。
翌日,除夕。
藺禮每天早上六點,中午十二點,晚上六點和淩晨十二點都要吃一次藥膳和藥。
那些藥好像固定的,只能管用六個小時。
所以早上六點,溫曦禾就被敲門聲吵醒,聽到管家說藺禮該吃藥了,她強壓下起床氣,抱着藺禮緩了幾秒。
腦袋突然被小小的手輕拍。
“對不起,吵醒了姐姐。”藺禮聲音依舊是中氣不足的柔又輕,軟軟的,“下次曦禾姐姐不要和我一起睡了。”
溫曦禾瞬間清醒了,什麽起床氣都抛在腦後,抱着人親了一口臉蛋:“小憂不用道歉,姐姐不困。”
這麽乖的妹妹在家裏,睡什麽睡!不睡了!!!
溫曦禾一鼓作氣,抱着人下床去了浴室,将藺禮抱到凳子上,一起刷牙洗臉,她看着鏡子裏自己和小朋友的臉,笑出了聲。
新奇的體驗。
抱着人下去吃過藥,溫曦禾見她很喜歡看雪,便抱着她坐在地毯上,靠着窗陪她看雪。
看了一會兒她就無聊了,摸出手機回消息。
看到公司的人發來的祝福消息,她想到昨天的事情,找出朋友的賬號,發過去一條消息。
【溫憬知新電影送完獎出獎項之後,把陳清賤賣給寰球】
【将她所有黑料都整理好,我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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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那邊的也是個Alpha,在她公司的藝人部門,這會兒應該沒起,沒回。
或許是情緒一下子起伏,後頸貼着阻隔貼,也有幾絲信息素跑了出來。
溫曦禾聞到了,愣了一下,瞥了眼忙碌的阿姨們,松了口氣。
還好家裏的傭人都是Beta,沒人聞到。
在溫家家教中,随意釋放信息素是不禮貌的。
然而溫曦禾沒想到的是,最不該聞到的人聞到了。
藺禮眸子動了動,神色不變的望着窗外白雪。
鼻間是她無法定義的氣味。
像奶奶釀在壇子裏的果酒,有些甜,但又比果酒要濃。
按理說沒分化的小孩和Beta是聞不到信息素的,但她這幅身體早就變成了她都不了解的模樣。
她能聞到很多氣味。
院子外的車尾氣、風帶過來的花香、哥哥姐姐身上偶爾的香水味。
還有信息素。
在溫家這近三個月,她聞到過溫爺爺的信息素味道,像村裏雪地裏的松樹,也聞到過曦澤哥哥的信息素,但她形容不出來。
如今,只有憬知姐姐的信息素沒聞到過。
溫家這幾位長輩都是懂禮得體的人,很偶爾才會洩出一絲信息素,其他時候都收斂得很好。
這點讓藺禮也好受不少,她很容易受氣味的影響,準确的說,是她不争氣的身體。
如果氣味過于濃烈,且讓她不舒服,身體就會抗議。
“就這麽喜歡看雪嗎?”看了幾個小時了,目不轉睛的。
“嗯。”藺禮眯眼笑:“很喜歡。”
溫曦禾好奇道:“為什麽?”
藺禮也不知道,所以她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被抱離窗邊的時候,藺禮突然想到了什麽,握了握無力的五指。
或許是因為,她是在雪地裏被奶奶當做一份‘禮物’撿回家的。
也或許是,她渴望再在雪地裏,打一場雪仗,堆一個或許不漂亮但一定很大的雪人。
溫沉德醒了後就将藺禮帶去了書房,念念書玩玩棋。
沒事做的溫曦禾懶了一會兒,起來去貼了對聯。
溫曦澤窩在畫室畫畫,一貫早起的溫憬知居然臨到午飯時間才下來,神色也有些怏。
溫曦禾了然,問了一嘴:“抑制劑檢查了嗎?”這麽久沒在家,別過期了。
溫憬知掐了掐鼻翼,點點頭:“備好了。”
中午菜色比以往豐富,但藺禮吃不了,溫曦禾心疼地親了她好幾下,反過來被安慰了幾句,看得溫曦澤和溫沉德直笑。
溫憬知身體不舒服,吃過飯就回了房。
晚上,除夕夜,吃過飯後溫曦禾和溫曦澤忙着和朋友打電話,互送祝福,溫沉德也和老友打了幾個視頻。
藺禮穿着紅色的合身新衣,靠着沙發背,看着熱鬧的衆人,想起了奶奶。
她的記憶力很好,六七歲的事情也記得清清楚楚。
每個打鬧的畫面,吊着樹枝調皮的畫面,握着雪團砸向奶奶的畫面,都清晰無比。
溫憬知挂斷好友的電話,轉頭,視線凝在藺禮臉上。
那一瞬間,她在一個十歲的小孩臉上看到了孤獨和落寞。
沒有猶豫,她幾乎是下意識的走過去将人抱在了懷中,看着這張病弱的臉上再次揚起柔軟的笑,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但也沒有将人放下。
她淡着臉想,剛才這個小朋友在想什麽呢?
才會露出那樣奇怪的神情。
溫憬知抱着藺禮,給她裹上厚厚的羽絨服,戴上帽子圍巾,跟着溫曦澤他們出了屋子,在院子裏放煙花。
她不放,點火的任務是溫曦禾的。
抱着小朋友站在門口,和她幾乎同步的擡頭看向空中炸開的煙花。
“寶貝兒,好看嗎?”溫曦禾攤開掌心貼在唇邊,大聲喊:“好不好看!?”
“在叫你。”溫憬知勾了勾唇,碰了碰藺禮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臉蛋。
藺禮愣了一下,沖溫曦禾點點頭,溫曦禾滿意了,讓溫曦澤再拿幾箱煙花過來。
煙花升空,絢麗炸響。
藺禮仰着頭,趴在溫憬知懷裏閉上了眼。
她的身體已經不受她控制,總是突然沉睡。
溫憬知垂眸看着懷裏熟睡的小人兒,神色舒緩。
家裏多個小朋友,好像也不錯。
沒和玩瘋的溫曦禾打招呼,她抱着人轉身進屋,上樓,摘下小朋友的圍巾帽子,脫下羽絨服,将人塞進了被窩裏。
做好一切,她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洗過澡也躺上了床。
夜深,熱鬧散去,老宅沉寂。
熟睡中的溫憬知被一股熟悉的燥熱喚醒,她睜開眼壓着嗓子吐出一口氣,下床去到醫療櫃前,拉開抽屜,取出一支抑制劑。
頸後的抑制貼被扯下,已經濕了,黑暗中那雙淺色眸子依舊清明,燒紅的眼角昭示着身體的反應,思緒卻清醒無比。
她握着抑制劑不帶猶豫的紮破腺體邊緣,手指下壓,抑制劑被推入。
午夜十二點,藺禮被喚醒吃過藥,躺下後沒有睡意,便下床走出房間,路過溫憬知的房間走到走廊盡頭的窗邊,望着窗外白銀的世界。
突然,她奇怪的皺了皺眉,伸手去摸窗框。
關緊了的。
沒有雪飄進來,也沒有風。
那這冷冷的,大雪的氣味,是從哪裏傳來的?
藺禮貼着冰冷的玻璃窗,突然轉過頭看向了溫憬知的房間——
是那裏。
從門縫下面飄出來的,雪的氣味。
冰冷,雪白飄蕩。
很重,像鵝毛大雪。
氣味裏好像有些不開心的情緒。
似被暴風雪困住了。
很奇怪的感覺。
藺禮形容不出來,輕着步子走到溫憬知房門口,更冷了。
有奇怪的聲音從門裏傳出。
像她悶在被子裏咳嗽的聲音。
不舒服的,難受的。
猶豫了一會兒,藺禮擡起被凍得有些僵的手,叩響了門。
暴風雪一瞬間停了,屋內的聲音也消失。
“誰?”比平日更冷的聲音。
藺禮猶豫道:“姐姐,是我。”
寂靜。
黑暗的房間中,纖細的身影坐在床邊,沒有動作。
這個時間,這病恹恹的小朋友為什麽會在外面?又為什麽,會敲響她的房門?
眼前閃過那張因窒息漲紅的瘦削小臉,溫憬知皺起眉站起身。
難道是身體不舒服?
出于愧疚的補償心理,溫憬知壓下身體的不适,終于決定去開門。
門外的藺禮感受着門縫下飄出的寒意,感覺身體有些僵硬。
不知具體過了多久,屋內腳步聲靠近,門被打開。
溫憬知隐在黑暗中,額間挂着細汗,垂眸低聲問:“怎麽了,不舒服?”
藺禮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擡頭望她,突然疑惑地歪了歪頭。
似乎不明白為什麽姐姐看起來這麽難受,她想了想,突然伸出手抱住了溫憬知的腰,仰頭望着她,聲音又低又軟:“姐姐,你很冷嗎?”
為什麽在抖呢?
溫憬知心尖一顫,看着乖巧的小朋友,輕輕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
是很冷。
她很讨厭發情期。
不受控制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燥熱。
煩悶紊亂的思緒。
即使注射了抑制劑,她也依舊不舒服。
無關情/欲,就是單純的,被束縛的厭惡。
她不止一次想過,自己是Beta就好了,不受信息素影響,不會像一只發/情/的野獸,在發情期叫嚣着躁動。
她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失控的模樣。
她的驕傲、自尊,會被丢在床/笫/間,任人碾碎。
這簡直,糟糕透了。
“還冷嗎,姐姐?”瘦小的手臂緊緊的抱着自己,似乎在試圖将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她,溫憬知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無法定義自己的心情。
心髒有些刺痛,卻又像被泡入熱水,暖得有些燙。
又有幾分被小朋友發現不适的羞恥感。
揚起的那雙黑曜石般深黑的眼比水更清澈幹淨。
小朋友不知道這些氣味是什麽,不受信息素的影響。
無關‘情’也無關‘欲’。
不知她的羞惱與掙紮。
眼中只有幹淨的熱忱。
那幾分羞恥感就這樣散了。
溫憬知用力閉了閉眼,壓下紛亂的情緒,問她:“這麽晚怎麽不睡覺?”
“吃過藥睡不着。”藺禮感覺姐姐的身體沒有抖了,松開小手退開一點,笑起來,指着門縫的位置:“感覺冷冷的,有些擔心姐姐。”
話有些沒頭沒尾,溫憬知滑眸看了眼藺禮指着的地方,聯想到她說的“冷”,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升起一絲羞惱。
是她的信息素逸散出去,讓走廊的小朋友感到了寒意。
溫憬知半垂着眸觑着身前瘦小的人,半晌沒有說話。藺禮不太明白,又覺得有些冷,眯起眼軟軟的問:“姐姐還冷嗎?”
是軟綿綿又真切的關心。
溫憬知輕輕吸了口氣,不知是信息素的躁動令她失了平靜,還是她密不透風的心房被小朋友幾次關切戳了個口子,她只猶豫了一秒,便伸手将藺禮拉起來,抱進了懷中。
感受着懷裏輕飄飄的重量,猶豫幾秒後她抱着藺禮關上了房門,帶着小朋友躺上床,蓋上被子,輕輕拍了拍她瘦弱的背脊。
“姐姐不冷了,睡覺吧,很晚了。”
暴風雪變成了小雪,藺禮被凍得沒有知覺的身體抖了一下,放心下來,靠在溫憬知懷裏閉上了眼。
淩晨四點多溫憬知就醒了——被懷裏的溫度燙醒的。
她注意到藺禮沉重的呼吸聲,瞳孔一縮,伸手探了探小朋友的額頭。
好燙。
是因為她的信息素嗎?
AO的信息素帶有一定程度的具象化能力,比如陽光味道的信息素太過強烈會讓人覺得灼熱,酒類信息素濃度過高真的會讓人醉,而她的信息素是雪,不受控制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冷。
這個冷是切實的會傳遞到肌膚和神經的感受。
即使聞不到信息素,也會受到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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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