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做飯

做飯

江晚落出院的時候正值暑假,于是得空天天找孟徐然她們玩。

她敲了幾下門之後孟徐然就跑來開了門,然後一邊回到沙發上繼續坐着玩游戲,一邊說道:“你随便坐。”

江晚落邊換鞋邊掃了眼寧靜的屋子問道:“阿姨和你妹不在嗎?”

孟徐然解釋道:“哦,我媽帶我妹去康複機構了。”

江晚落坐下後,發現她正抱着手機聚精會神的玩游戲。

一局游戲結束,孟徐然無意間看到江晚落望着她自己的手機沉思,問道:“你在幹什麽?”

江晚落頭也不回的說道:“鍛煉心髒。”

孟徐然疑惑地問:“什麽意思?”

江晚落把屏幕遞到孟徐然眼前說:“我在玩恐怖解謎游戲,雖然一直被這個鬼吓到。”

孟徐然笑道:“既然一直被吓到,為什麽還要玩?”

看到屏幕上衣衫褴褛的男孩被挖掉雙眼之後用一雙空洞眼眶望着她時,孟徐然猛然擺手說:“哎呀,我的媽呀,離我遠點離我遠點!”

江晚落笑着把手機拿了回來。

孟徐然又埋頭玩起游戲,過了一會兒氣急敗壞的把手機關了扔在一邊說:“氣死我了,上午好不容易贏了三把,結果下午連跪四把,跟沒玩一樣!”

孟徐然閑來無事,便湊過去看江晚落解謎,在一旁給她出主意。

江晚落在她家呆了一下午之後感到很餓,可掃視了一下茶幾上卻只有空垃圾袋,問道:“我好餓啊,你家裏還有吃的嗎?”

孟徐然想了想說:“好像沒了,要不我做飯給你吃吧!”

說着便起身進廚房找食材,江晚落問道:“你以前經常做飯嗎?”

孟徐然說道:“沒有啊,這是我第二次做飯,第一次做飯的時候炒糊了。”

江晚落一臉懵逼的看着在廚房忙活的孟徐然,手足無措的勸道:“那個,算了,要不我還是回家吃吧。”

孟徐然鬥志昂揚說道:“不,我好不容易想下一次廚,你就等着吃吧!”

江晚落弱弱的說道:“那個,要、要不還是我來炒吧。”雖然平時很少炒飯,但她至少不會炒糊。

而孟徐然正在四處找食材,一眼瞟到餐桌上還有兩個粽子,她拎起來問道:“你要吃炒粽子嗎?”

江晚落好奇的問道:“還有炒粽子嗎?我從來沒吃過。”

孟徐然理所當然叉着腰說:“當然有啊,字面意思就是把粽子放鍋裏一炒就是炒粽子。”

孟徐然轉身把粽子拆開,剛要開火,突然轉過頭興奮的對江晚落說:“你拿我的手機幫我記錄一下這次炒飯!”

江晚落眼見勸不住,只能無奈的接受現實,乖乖,拿起手機替孟徐然錄視頻。

而孟徐然像是看穿了她的擔憂說道:“你放心,炒完之後我先吃,沒糊的話你再吃。”

江晚落拿起手機開始錄,看到孟徐然手忙腳亂的樣子不禁想笑。眼看着粽子要被燒糊了,江晚落急忙提醒孟徐然快加水。

出鍋之後,孟徐然倒到碗裏嘗了一下說道:“沒有糊,可以放心吃。”

江晚落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夾了一點,放到嘴裏嘗了嘗。孟徐然緊張地問:“怎麽樣?”

江晚落點點頭回答說:“确實沒有糊,不過一點味道都沒有。”畢竟剛才孟徐然除了加水,什麽調料都沒有加。不過江晚落習慣了沒有味道的粽子,如果加調料的話可能還不适應。

吃完一碗之後,江晚落看着孟徐然說:“吃飽了。”

孟徐然驚奇的問道:“鍋裏還有呢,你這就吃飽了?”

江晚落點點頭說:“我平時飯量小,真的吃不下了。”

孟徐然聽了便自顧自拿了飯碗也吃起來,吃完一碗之後孟徐然笑着說:“我怎麽感覺吃了跟沒吃一樣。你真的吃了一碗就飽了?”

江晚落再次點了點頭。

突然門一響,孟徐然媽媽帶着孟煥回來了,看到江晚落熱情的問:“哎呀,小江出院了嗎?”

江晚落疑惑的看着孟徐然,孟徐然解釋道:“呃……我把你住院的事情告訴了一點我媽,所以她才這麽問。”

江晚落聽了之後反應過來,對阿姨禮貌的笑道:“是出院了,謝謝阿姨。”

孟徐然母親問道:“現在快六點了,吃飯了沒有啊?沒吃飯的話我來做吧。”

孟徐然說道:“不用媽,她吃了。不過我沒吃飽。”

孟徐然母親看着像碰見了什麽喜事,臉上一直洋溢着笑容。江晚落問孟徐然:“阿姨怎麽看着這麽高興?”

孟徐然說道:“因為終于跟我爸離婚了,就是你住院的那段時間離的,然後我爸淨身出戶了。”

江晚落驚訝的說:“啊?你家的事終于解決了,恭喜啊。”

孟徐然的母親還要挽留江晚落在她家住,江晚落連忙拒絕,然後回家了。

回家之後,李寧秀十分難得的問她以後還能不能在原來的學校上學,江晚落想了想,孟徐然她們也在那個學校,能在一起上課是再好不過了。

于是江晚落點了點頭,李寧秀說:“那就定下了,到時候還要分班,也不知道要按什麽标準。你現在狀态醫生說還是不太行,只能在家裏再休半年。”

然後又開始唠叨:“你別一天到晚的捧個手機玩,多看點課本,別到時候回學校之後把知識全還給老師。”

江晚落敷衍的點了點頭,進了書房之後把門關上了。一進門,江晚落就看見了李寧秀的手機屏幕還亮,她本來不想看,但突然瞟到了屏幕上的內容。

手機裏李寧秀和心理咨詢師的聊天記錄,李寧秀還是那幾句話:“我家孩子休息之後天天在家裏玩手機,我罵她不争氣,她也依然是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子。”

李寧秀說:“我真的懷疑她抑郁症是裝的,就是不想上學找了個借口而已。我天天罵她她也不理我,真是感覺爛泥扶不上牆。”

一條又一條的抱怨,江晚落都要懷疑是李寧秀得了躁狂症在看心理醫生了。

她又看到了一條信息,心突然被刺痛了一下:“我懷疑她有妄想症,天天說人家欺負她。人家小男孩就是逗她玩的,把她一些什麽東西給弄壞了她居然在那裏歇裏斯底跟我吼半天,我打了她之後她又用那種可憐的眼神看着我。”

江幻像是感受到她難受的情緒開口說道:“怎麽,才幾句話就被打擊到了?你明知道她說你有妄想症是假的,你還要懷疑自己嗎?”

江晚落遲疑的說道:“可是,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你不就是我想象出來的……”

江幻毫不留情訓斥她:“那又怎樣?我是不是你幻想出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相信我的存在,相信即存在,存在即合理。”

江晚落動搖了一陣,堅定的點了點頭。江幻又說道:“你也不能再這麽自暴自棄下去了,萬一到時到了學校之後什麽都忘記了,再學的時候不是很痛苦嗎?”

江晚落看着被撕了好幾個角的書皮嘆了口氣:“可是一看到這些被撕得亂七八糟的書皮,又要聯想到學校裏的那些破事了。”

江幻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反正你的書皮也沒剩幾塊好的地方了,幹脆直接把封面給撕了算了。”

江晚落又從筆袋裏找筆,所有的筆幾乎都被破壞的零零散散,只有一支沒了筆帽的圓珠筆能用。江晚落用那支筆剛寫幾個字,結果筆芯就沒墨了。

她心累的趴在桌上,突然沒來由的生出一股惱怒,右手把那只筆芯猛的捏彎,嘴裏咬牙切齒的說:“我想……殺了那個李梓軒。”

江幻冷靜的給她出主意:“你不是還有些書背不回來就放在學校了嗎?你借拿書之由去學校,他怎麽弄壞你東西,你就怎麽弄壞回去。”

江晚落懷有抵觸情緒說道:“他的東西太惡心了,我碰了之後肯定都要洗好幾遍手。”

江幻眼神冰冷的說:“那就用腳,我就不信你把他東西全都踹爛他還笑的出來!”

江晚落冷靜下來之後問道:“但走廊外有監控,如果我獨自一個人進去之後還很久不出來,他調了監控之後肯定會說是我幹的。”

江幻無所謂的說道:“怕什麽?教室裏又沒有監控。而且你看到過他一個人呆在教室,回去之後東西就被弄壞了,說是他幹的還不是沒有人信。”

似是看出了江晚落的擔憂,江幻說:“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以暴制暴雖然不是最好的方法,但一定有用。”

江晚落點點頭,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亮了屏幕。她一看,是孟徐然的信息:“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江晚落回道:“不了,我明天打算去學校沒拿的書拿回來。”

孟徐然說道:“這樣啊,那要不要我幫你搬?”

江晚落看了之後十分糾結,江幻無可奈何的說道:“反正你也不擅長拒絕人,要不就讓她來跟你一起搬吧。”

但是江晚落皺着眉頭說:“但是讓他看到我弄壞李梓軒的東西時,她會怎麽想?”

江幻說道:“這就是考驗你和她到底是不是真心朋友的時候了。所謂的真心朋友就是在你沒有觸犯法律或者道德底線時無條件支持你的朋友。至于你春風得意時那些圍在你身邊的人,卻在你虎落平陽時離開,自然就不能算真心的。”

江晚落心想:“孟徐然是在我跌落谷底時出現的,而且對我沒有別的利用企圖,應該算是真心朋友吧。但要是她看見我這麽陰暗的一面會怎麽想?她會不會不跟我做朋友了?”

看到江晚落還是猶豫不決,江幻一錘定音說道:“……實在不行那你就比約定時間早一點到那裏不就行了,就這樣吧。”

第二天,江晚落背着書包走到校門口,但是被門衛攔住了。江晚落說明了來意,但是門衛盯着她看了半天,看得她都有點心虛到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江幻無語的說道:“你心虛個什麽呀,明明你才是受害者。”

江晚落畏縮的想:“但我是在幹壞事啊,不心虛才怪。”

江晚落最後還是被門衛放進去了,她看着與平常沒區別的教室,突然明白,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因為她的離開而受到譴責。沒準走了一個不順眼的,馬心悅她們還要放鞭炮慶祝。

江幻在一旁漠然的說道:“憑什麽呢?你每天都要經歷在水深火熱的痛苦之中,反複在生死之間徘徊;而那些始作俑者卻安然無恙活得心安理得……”

還沒等她說完,江晚落就像是被憤怒控制了一樣,沖上前一腳把李梓軒的課桌踹翻了。

江幻接着說道:“接下來交給我吧,像你這種沒做過壞事的乖孩子就不要做這種事了。”

江晚落攥緊拳頭說道:“可是,我也想體驗一下報仇雪恨的感覺……”

江幻拒絕道:“但你太容易心慈手軟了,我怕你狠不下心來。”

江晚落心裏不服,但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只好把身體讓給了江幻。

江幻站在原地看着李梓軒的課本散落一地,眼裏充斥着與年齡不相符的怨毒和狠戾,扯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半小時過去之後,江幻聽到樓道裏傳來腳步聲,以及孟徐然的喊叫:“江晚落你在嗎?我上來了啊!”

江幻背起書包走到門外,孟徐然跑到她身邊說:“你都收拾好了?需不需要我幫你拿?”

江幻笑了一下說道:“沒事,我背得動,我都收拾好了,走吧。”

孟徐然邊走邊問道:“你什麽時候到的?對了,等一下我們和姜昕蔚她們一起去美術老師開的那個貓咖吧!”

江幻邊笑着邊跟着她離開,最後用餘光瞟了一眼教室,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心想:“他一定會喜歡我為他精心準備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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