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請你不要一屁股把我坐死

第14章 12.請你不要一屁股把我坐死

12.雖然可愛,但請你不要一屁股把我坐死

柏森不知道以什麽樣的心情挂斷了電話。電話那頭的方劣哭得很難過,柏森的心也跟着一起難過起來。原來愛一個人,是真的會以為對方難過,而跟着難過,痛他所痛,愛他所愛。

工作上的事情,明天才能做完。然而倫敦的大雪,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下來。他叫人開車,送他到隔壁城市。由于好多司機無法答應他這個請求,他找了好久,才以高價雇傭一個白人司機肯開車送他過去。

最近的倫敦蓋特威克機場因大雪天氣,航班延期。他不得不選擇其他機場。

約翰文起初還勸他,讓他不要為了愛情不要性命。

柏森說:“我這輩子,這條命,都是要給他的。我不能在他難過的時候,還為了我的工作,在異國他鄉。哪怕我只是在他面前,我抱抱他,安慰他幾句,那麽我現在付出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約翰文說這看起來真不像他柏森了。

第三天,柏森回到海城。他給方劣打電話,問他在哪裏,方劣說在醫院。

因為家屬要領取遺體。遺體要送到殡儀館火化。所以方劣才會在醫院。

柏森在太平間外找到方劣。方劣穿着黑色的羽絨服、黑色的褲子,以及一雙黑色的運動鞋。趙力在和醫生交流具體細節。殡儀館的人已經過來了,藍溪被裝在一個黑色袋子裏,被搬屍工搬到面包車上。

柏森在很遠的地方,就喊了一聲米米。方劣擡起頭來看他。

旁白系統機械的電子音響起。

711【方劣】:媽媽要是把我也帶走就好了……

柏森形容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麽樣的感覺,好像心髒被夏天荊棘果的刺,密密麻麻地紮了個遍,微酸的荊棘果汁液液跟着滲透到他的心髒裏,不斷發酵。

柏森到方劣身邊,他牽着方劣到長椅坐着。他牽着方劣的手,兩只冰冷的手掌心中間,終于騰升着一些溫度了。

方劣趴到他的懷裏哭,一邊哭一邊咬他肩膀上的羽絨服。趙力聽到哭聲,不忍地看過來。他說:“米米只有前兩天剛知道消息的時候,跟別人打電話呼哭過一次,後來就再也沒哭過了。我都害怕他撐不住……還好……現在好了,終于是哭出來了。”

柏森的手掌貼在方劣的後腦勺上,另外一只手将方劣整個人抱到自己腿上。

“我回來了米米。”柏森說。

方劣那一天,哭到整個人昏倒過去。柏繁把他送回家後,就開車去八寶山火葬場。趙力在火葬場門口的垃圾桶旁邊,蹲着抽煙。柏繁到時,他說:“得等兩個多小時,你回家照顧米米吧。”

柏森蹲在他旁邊,找他要了一根煙:“我得代替米米看着他媽媽走。要不然,米米會怪我。”

趙力沉默了會兒。然後吐了一口煙出來:“你這人真奇怪。”

柏森沒有答話。兩個男人,好像垃圾桶旁邊的兩顆錨,綴在這裏,等着什麽人回來。

趙力說:“你好好對米米,他和他媽媽都過得不容易。他肯定沒有和你說起他在他爸爸那邊的生活。藍溪和我說,米米爸爸他們一家人都住大房子,只有米米,住在旁邊的小房子,連他們家保姆的住宿條件都比不上。米米十八歲時,因為藍溪把他送回去,鬧矛盾,他一直以為藍溪因為他回到方家,後來動了手術。其實沒有。藍溪的白血病一直沒動手術,這些年都是在保守治療。”

柏森嗯一聲,并且決定永遠為藍溪保守沒有動過手術的這個秘密。

就這樣,他們在悲傷中,迎來了新婚的結婚典禮。

六點鐘,柏森定的鬧鐘響起。他伸手去摸旁邊的人,卻摸了個空。柏森起床後,去客廳,看見只有陽臺的燈亮着。方劣穿着小熊睡衣,蹲在小草莓旁邊,像一個特別小的蘑菇。

柏森轉身去拿了外套,從方劣身後,拿着外套披在他身上,順便像一個竹筍的皮一樣包裹着小小的、嫩嫩的方劣。

方劣跟小狗一樣,擡起頭,頂着紅腫的眼睛,蹭了蹭柏森的下巴:“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柏森去吻他的額頭,然後将他整個人打橫抱起來:“沒有,是我定了鬧鐘。今天我們要結婚呢。”

藍溪的喪事沒能阻擋柏、方兩家的聯姻。這是沒法子的事情,在方時藩眼裏,藍溪根本不重要,甚至就連方劣也不重要,只有利益最重要。

門鈴響了。柏森抱着方劣去開門,方劣掙紮着要下來。柏森笑着說:“我抱着你去開門的話,人家會不會以為我們剛才在做什麽壞事?”

方劣把拖鞋都踢掉了。他從柏森懷裏滑下來,棉花球似的又甜又軟,他單腳蹦着去找拖鞋。等他穿好鞋後,柏森才去開門。

化妝師和司機都進來了。化妝師叫Robin,是從對接明星的妝造工作室請來的。司機是柏森自己雇的,姓陳。大家都愛喊他陳皮糖。因為老陳身上總是帶着那麽幾塊陳皮糖。

Robin把裝着化妝品的行李箱放下,問他們誰先開始化妝。柏森看着在陽臺養小草莓的方劣,說我先吧。

“我老婆他有點害羞,讓他适應一下。”柏森說。

方劣剛哭過,他怕見到陌生人。他在心裏反駁柏森的話,他才不是害羞,他是在遵守基本的社交禮儀,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給別人。

化好妝後,方劣跟着柏森去婚車。Robin說:“你們好登對啊,可以讓我拍一張照片發到的微博上嗎?”

柏森說可以,于是伸了兩只食指去戳方劣的臉頰。方劣被迫跟着笑起來。結婚典禮整體上來說比較順暢,沒有出現什麽岔子。方劣挽着方時藩的手入場。他想到藍溪,藍溪曾說,婚禮要來看他。

“我哪怕是扮成保潔阿姨,也要來看我們米米的婚禮。我們米米是最帥氣的新郎呢。”藍溪當時一邊吃着冰糕,一邊樂呵呵地說。

對柏森而言,重生以來最遺憾的事,就是藍溪的死了。上一世,藍溪還活得好好的。或許是因為藍溪當初發生的小車禍,導致了歷史的改變。

他和方劣走完結婚儀式。敬酒時,齊昉嘉來找他,問他當時倫敦大雪,怎麽突然就好死不死地飛回來了。

“那天有一輛飛機因為嚴寒天氣,出事了。車上的人都死了,還上了新聞。”齊昉嘉說,“你怎麽這麽大膽?還好你還活着。”

柏森說:“米米當時哭得那麽傷心,他說他沒有媽媽了。我就想,我要回來,不管怎麽樣,我都要回來陪着他。還好我足夠幸運,還好我沒有錯過米米的悲傷。”

“你真的要成為浪漫主義者了,成為戀愛的囚徒。”齊昉嘉笑話他。

“我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是了。”

婚禮當晚,柏森給方劣準備了很多禮物。禮物被用彩色包裝紙包裝好,放到客廳裏。大大的米棕色大熊玩偶,坐在沙發上,懷裏抱着一束紅色玫瑰。

方劣穿着白色的新郎西裝,坐在地毯上的禮物中間,拿着小剪刀挨個拆禮物。這夜雪下得很大,把窗外白蠟樹的枝桠都壓斷了一枝。柏森煮了一壺熱茶,在旁邊看着方劣開心地拆禮物。

到九點多,齊昉嘉帶着茂茂他們過來鬧洞房。柏森去開門。齊昉嘉拉響彩炮。

“surprise!”他們異口同聲地說,“新婚快樂!”

方劣從一堆彩色的紙盒子裏擡起頭,像是用來裝飾方塊蛋糕的小王子擺件。齊昉嘉看見他身邊的禮物都愣了。

“這塊手表?百達翡翠的限量版?你知不知道我搶了多久?柏森你真是重色輕友!”齊昉嘉哀嚎。

茂茂還看見了一個特別好用的鍵盤,是碼農的福音,特別難買。他也喜歡了好久。

地上一堆的禮物,加起來的價值都得上千萬了。

柏森笑着問方劣:“要他們過來鬧鬧嗎?不喜歡的話,我就把他們都趕出去。”

齊昉嘉說他不夠朋友。方劣點點頭,然後把齊昉嘉特別喜歡的那塊手表,遞給他:“給你。”

“給我的嗎?方劣你就是一個善良的甜心寶貝!”齊昉嘉捧着手表親。

方劣嗯一聲(_):“你開心就好。”

柏森走到他身邊,手落在他的肩膀上,側頭吻了他的右耳朵:“可是寶寶,我不開心了怎麽辦?”

方劣抱了下他(_):“晚上我會讓你開心起來。我學了很多。”

齊昉嘉和其他幾個朋友,在旁邊喲喲喲。茂茂在試鍵盤的手感,從鍵盤的手感和價格,以及鍵盤上某知名游戲選手的親筆簽名來看,茂茂篤定,柏森真的很喜歡方劣。

每一件禮物不光是價值昂貴。那晚,齊昉嘉他們都在柏森家喝酒,方劣有點兒喝醉了,就抱着柏森不松手。

齊昉嘉去逗方劣,他從方劣面前,拿走柏森給方劣剝的一整盤砂糖橘,他說:“這盤砂糖橘給我好不好?”

方劣搖頭,然後把旁邊沒有剝的砂糖橘都塞給了齊昉嘉。

“為什麽不可以?”齊昉嘉問。

“老公給我剝的,是我的。”方劣面無表情地說。

齊昉嘉又問他:“那能不能把你老公讓給我?他突然結婚了,我還舍不得呢。”

方劣把柏森抱着,他像樹袋熊一樣吊在柏森身上,整個人坐到柏森的大腿上:“不可以,也是我的。”

齊昉嘉還要逗方劣。柏森制止了他:“別逗我老婆了,他喝醉酒後,真的會當真。”

“真的假的?”齊昉嘉不相信。

十分鐘後,齊昉嘉還在喝酒。他摟着柏森,說要拍單身照。剛拍完照,他就見方劣從廚房出來,手上提着一把奶油抹刀。其他的人哈哈大笑,齊昉嘉被方劣追得到處亂竄。

柏森把方劣攔腰抱起來,說:“米米,我在這兒呢。”

方劣抱着他,把腦袋挨過去。他眼睛很澀,燈光刺得他眼睛疼,他說:“柏森,我要睡一會兒了。”柏森抱着他,說沒有關系,睡吧,我一直都在。方劣搖搖頭,然後晃晃悠悠地從他懷裏掙紮起來,說今天他是新郎,不能一個人先睡。

等齊昉嘉一群人走了。屋子裏突然就空下來,熱鬧像潮水一樣流走。柏森抱着方劣去洗澡。水流沖刷着他們的身體,帶來一些暧昧。他們坐在浴缸裏,方劣手心裏捧着泡泡,說自己是一顆悶悶。

柏森問他,什麽是悶悶。

方劣說:“我給我們種的小草莓起名叫悶悶,因為我好想你,悶悶不樂。我也是一顆悶悶,我好喜歡你,但都不敢說。媽媽讓我要學會勇敢,喜歡的人就要努力去追,我不敢,我喜歡你好多年,一次都沒敢主動開口。”

柏森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将一團泡沫刮到他臉上:“我想給我們的小草莓,再取一個小名,叫開心,我希望你每天看到它們,都會覺得開心。”

“好俗氣的名字……”

“我是草莓爸爸,我有權利給草莓取名字。”

喝醉酒的方劣有點遲鈍,他過了會兒才說:“我也是草莓爸爸……”

柏森抱住他,猛地親了一大口:“我老婆怎麽這麽可愛!”

方劣害怕地縮了一下身子,他嘟哝着說(_):“雖然可愛,但請你不要把我一屁股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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