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瘋狂

第十八章瘋狂

燈光形成一個圓柱，照在舞臺中心，臺下是數不清的沒有面孔的人，他們按部就班的坐在紅色座椅上。

這就像是一個舞臺。

詹姆站在中央。

他既茫然又無助。

四周漆黑一片，像沒有邊界的空間，無限延伸。

恍惚間，有人撞了他一下，他跌跌撞撞的站穩。

而緊接着另一個人又沖上來把他推倒在地。

地板很硬，所以當詹姆跌倒在地上時，雙臂都震得發疼。

詹姆擡起頭，怒視的想看清對方的臉，然後狠狠的教訓對方，但他的臉色立馬變得煞白，他簡直不敢相信，因為那是一張——他自己的臉！

那個頂着他的臉的怪物獰笑着發出他的笑聲，語氣十分嚣張的說，

“鼻涕精，”

“看到我來了，怎麽不讓道？”

詹姆瞪大眼睛，他大喊道，“我不是鼻涕精！”

但他很快就被藏在［詹姆］身後的那個人擊中魔法，那是［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舉起魔杖，對準詹姆的方向喊了一句魔咒，光點從杖尖飛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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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來不及躲，因為這一切對他來說太過詭異，所以被魔法擊中後，他條件反射的幹嘔，胃裏不停翻滾，惡心感和反胃感讓他的整張臉都變綠了。

他張着嘴，一條黏糊的，滑膩的不斷扭動的透明蟲子掉落在地板上。

［詹姆］和［小天狼星］不禁發出一陣笑聲。

“還說自己不是鼻涕精？”

“現在這樣是不是——鼻涕精吐鼻涕蟲？”

詹姆還在不停的吐着鼻涕蟲，地板上除了他吐出來的蟲子，還有嘔吐物的殘留。

“嘔——不，我不是——嘔——我是詹姆——詹姆——”

他試圖解釋自己是誰，以此來阻止這兩人的欺淩。

［小天狼星］大笑出聲，他表情誇張的說，“你是詹姆？那我是誰？鄧布利多嗎？”

詹姆吐得頭昏腦脹，他試圖撿起地上的魔杖，魔杖距離他不過一米的距離，他彎下腰伸出手，已經近在咫尺了，但［詹姆］伸出了一只腳。

魔杖被踢飛，滾到了看不見的地方。

于是乎，他伸出的那只手被［詹姆］踩住，他想抽出來卻無濟于事，反倒是［詹姆］一直在說，“求我啊，求我我就把腳拿開。”

他的眼眶開始發紅，憤怒和恥辱的情緒在他大腦裏重疊。詹姆顯然沒辦法做到不用魔杖就施展魔法把他們擊退，但他也不想向他們求饒。

詹姆的臉色無比蒼白，甚至将視線轉向觀衆臺——他居然希望有人能幫他。

但，沒有。

長時間的嘔吐導致他的眼球充斥着血絲，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全然沒有一開始進入這裏的風采，這幅狼狽的模樣成功逗笑了觀衆席上的所有人。

男男女女的聲音交疊在一起，笑聲在周圍回蕩起來。

沒有人會幫他。

緊接着，詹姆的眼睛一花，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倒吊在空中。

胃裏翻滾的感覺消失了，但倒吊着大腦充血的滋味也不好受。

眼前的畫面不再是漆黑一片以及發着暗紅的觀衆席，但令詹姆感到恐懼的是，這個場景他無比熟悉。

他當然記得，他就是在這裏将斯內普吊起來嘲笑的。

而如今，他就是鼻涕精。

周圍圍了一圈人，他們在喝彩，而［小天狼星］和［詹姆］站在下面笑得十分暢快。

風吹過，讓詹姆也感受到大腿間的涼意，他雙臂掙紮着揮舞，倒像是一只螃蟹，只不過這只螃蟹會大叫着放開我。

離兩人不遠處站着［莉莉］，她看着被吊起來的詹姆，臉上的表情起伏了一下，就好像也要和他們一樣笑起來。

她在嘲笑我——

本就眩暈至極的詹姆立刻怒火充上眉梢。

他們都在嘲笑我——

沒有人在意詹姆，他們只不過是看他像看個樂子，給自己無聊的校園生活增加趣味，無論對象是誰。

而喜歡出風頭的詹姆更愛成為校園風雲人物的感覺，他過去從未幻想過自己被欺負會是什麽樣。

而現在的詹姆，他的眼圈發紅，眼睛更是紅的吓人，憎恨的目光從他眼裏冒出來，周圍的人群似乎都變得扭曲，［莉莉］和［詹姆］說了些什麽，詹姆全然看不清。

只知道他在下一刻就被放了下來，他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此時的地面不再平整，而是碎石和泥土的混合。

詹姆的後腰傳來陣陣刺痛，他驚慌失措的左顧右盼，企圖認清現在是哪裏。

而他傻愣愣的看着頭頂的月亮，雲層散開，月光灑落下來，将尖叫棚屋的四周完全展露在光亮下。

嘭——

狼人從後面的門竄了出來，詹姆從未如此近距離靠近盧平變化的狼人，所以當狼人張開嘴巴，将那些尖銳發黃的利齒露出來，詹姆甚至都只會顫顫巍巍的往後挪動。

一個力道揪住了他的衣領，将他強行提到了隧道處，他不在意手肘被磕傷後的疼痛，只有劫後餘生的心跳加速感。

直到他們小心挪動走出狹隘的隧道，詹姆才徹底放下心。

而［小天狼星］眉頭輕挑，語氣散漫的對詹姆說，“詹姆救了你，你應該感恩戴德，沒誰會這麽費心去救一個沒用的東西。”

詹姆猛地沖上去給了他一拳，他的聲音大到尖銳起來，“救了我！？那我是怎麽到這來的！”

“把我弄過來又把我救出去！你以為你是個聖人？”他和［小天狼星］糾纏到一起，用盡全身力氣将恨意發洩出來，他嘶吼着吶喊着毆打他，倒在地上的［小天狼星］似乎根本不反抗。

半響，詹姆停了下來，他拉扯着對方衣領的手微微發抖。

［小天狼星］面無表情的注視着他。

扭過頭，［詹姆］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站在那。

詹姆的手猛地收回去，他抖動着嘴唇，似乎終于意識到，自己明白了斯內普的感受。

“……”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讓我離開這裏！我知道錯了！”

他狂抓頭發，崩潰得大喊大叫，“我會補償他的！我去給他道歉！”

詹姆面孔扭曲得嘶吼着，顯然他也意識到了這是一場為了‘斯內普’而對他作出的針對性懲罰。

而他毫無還手之力。

詹姆被迫穿梭在這些時快時慢的片段內，這些片段全部都是他欺負、圍攻、霸淩斯內普的瞬間。

作為霸淩者的詹姆完全不會意識到，如果斯內普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只能被驚奪者壓着打。更別提反擊這回事。

詹姆試過在這個世界把被欺負這件事告訴教授或者校長，但無論是哪個老師都會把他們罰一遍，還是不痛不癢的徒手打掃城堡衛生。事後［詹姆］和［小天狼星］只會更加變本加厲的對付他。

詹姆開始變得神經質。

他沒辦法相信教授，沒辦法相信任何人，因為在這個世界的［莉莉］專注于和［詹姆］吵架，甚至在他情緒激動的時候露出‘你怎麽了’的表情。

他沒有幫手，他沒有朋友。

他就算說出一堆證據試圖證明自己才是詹姆，也沒有人相信。

于是他很快放棄了，因為他必須花大部分時間才能勉強抵擋不知從哪裏跳出來給他一擊的驚奪者。

驚奪者會在走廊上突然對他發出一擊惡咒，當衆出醜；會在他找位置時拌他一腳，全班哄堂大笑；将他關在廁所錯過上課時間，被教授訓斥；把他吊起來，讓他吐鼻涕蟲，吐肥皂泡，吐到喉嚨都快出血。

這些東西或許一下兩下不足以讓人疲倦，但日積月累下來也能讓人痛苦不堪。

他想反擊，他恨得牙癢癢，但當他使用惡咒想打回去時，居然會遭到周圍人的譴責。

“看吧，斯萊特林的人果然都是要成為黑巫師的……”

“他居然對自己的同學動手……”

“一定學習了黑魔法，說不定他還殺過人……”

他幾乎快氣瘋了，憑什麽說他像黑巫師？

而［莉莉］也沖到他面前，憤怒的指責他，不應該對同學出手。

“我告訴過你！學習黑魔法是不對的！”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他們欺負我，我還不能還手了！”

“我不是在幫你嗎？我每次都會出來阻止啊！”

是啊，出來阻止，但［莉莉］永遠是等他被欺負了之後才跳出來，甚至不打算拿起魔杖，而是完全用嘴說。

心中的憤恨壓制不住讓他大笑起來，他掐住［莉莉］的脖子，“瘋子！你們都是瘋子！”

“讓我離開這裏！我要離開！”

他發出的動靜很快被不遠處的同學聽見，于是［詹姆］和［小天狼星］也趕了過來，他們像是終于抓住他把柄了一樣，滿身正義的擺出英雄的姿勢。

但還不到［小天狼星］念出咒語，那個發了瘋的人率先一步甩出一道魔咒。

綠光一閃。

［小天狼星］目光呆滞的倒在地上，已然沒了呼吸。

走廊亂成一團，而兇手還在繼續用索命咒攻擊所有人。

他殺了［莉莉］，殺了［小天狼星］和［詹姆］。

眼前的畫面重啓，那些人又複活了起來。

而他煞白的臉上露出了癫狂的表情。

他開始對他們進行虐殺。

人一旦開始了殺戮就完全止不住，更何況是理智瀕臨崩潰的人。

他無法理解為什麽周圍的人都在指責他，也無法理解為什麽教授不管他，他更加沒辦法理解為什麽他就像是陰溝裏的老鼠，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所有人臉上的嫌棄以及鄙視。

于是他拿起魔杖，向他們揮舞死神的鐮刀。

詭異的光芒在他們身上一閃而過，于是那些惡臭的嘴臉統統變成了渾身慘白的屍體。

但他不滿足，他用家務魔法把屍體的嘴巴都縫了起來，血液從無數個孔洞中緩慢流出，呆滞的眼睛睜着死死看着天空。

“殺了你們——”

“把你們都殺了！”

他不停的殺人，重啓，殺人，重啓。

他深陷在殺戮的快感中，興奮的用各種方法殺死別人。

但這種快樂會随着次數的增多而逐漸消退。

在不知多少次之後，他的大腦就只剩下煩躁。

他又一次殺死打算來欺負他的［詹姆］，世界發出一道光，他無比熟悉的光，這代表着世界又要輪回了。

但眼前的世界似乎已經不是霍格沃茨。

他站在一條街的道路上，大門敞開着，走出了一個白發蒼蒼的男人，他似乎表情不耐煩，呵斥的說，“你還在這幹什麽——”

他随手就是一個阿瓦達索命。

那個男人被擊中時表情還在不可思議，他還未來得及說話，便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

“……”

“哈哈哈哈——”

“詹姆……詹姆……我要找到你，殺了你……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

他行走在街頭，渾身濕透了也毫不在意，神經兮兮的左顧右盼。

右側是一排看不到盡頭的時裝街，裝潢光鮮亮麗，每家店都有着巨大的貼地玻璃。

他哼着不知名的歌，随後在眼珠瞥見什麽之後立刻停下。

玻璃若隐若現的顯露出一個人影，那個人長着和詹姆一樣的模樣，正面目猙獰的看着他。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他或許在無盡的輪回中早就忘了自己的長相，或許已然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就叫詹姆，他混亂的意識中也許只記得驚奪者賜予他的名字。

鼻涕精。

鼻涕精用頭瘋狂砸向玻璃，鮮血直流，他大笑着，将疼痛和痙攣當做是對［詹姆］的報複，玻璃被撞碎，嘭的一聲碎的到處都是，有些在爆破時就割傷了他的臉。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徒手撿起鋒利的玻璃就往臉上刺。

“殺了你……殺了你……”

比之更洶湧的血從脖頸處流淌，尖銳的玻璃被他狠狠鑽在手心，他用力的在側臉劃出一道長長的傷痕，然後将手指伸進去，拉扯着薄薄的皮膚，他撕扯的亂七八糟，一部分露出臉部的肌肉組識，一部分還連接着肉。

他渾身卷縮起來顫抖，止不住的笑讓他牽扯着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肉，無法言語的痛苦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