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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面具擋住的半張臉依舊冷冰冰一片, 謝瓊看着走過來的長恒,不覺得讓林暄跟在他身邊有什麽不妥。

“他如今是我徒弟,跟我回謝府理所應當, 去王爺那兒才是真正的不妥。”寒聲說了一句, 謝瓊不打算讓林暄去其他地方, 自然也不準備讓長恒在他跟前湊到林暄身邊,“回吧, 等過幾天, 我自會帶着他去王府拜訪。”

這麽說着, 不等長恒再勸,謝瓊掃了一眼還在各自抱怨的下屬, 然後直接将人帶走了。

臨走之前看到熟悉的面孔, 林暄面上也帶了些喜色, 朝着長恒揮了揮手才跟着謝瓊走遠。

伸了伸手卻什麽也沒來得及說,長恒看着走的幹脆利落的幾個武将, 揉了揉臉只得先回王府。

他有什麽辦法, 謝将軍管的嚴, 他總不能直接将人綁回去吧!

在戰場上出來之後, 天知道他還能不能打得過人家林小爺, 更不用還擋在前面的謝将軍了。

爺, 不是屬下不用心, 而是對方防護太嚴實, 所以說, 這事兒還是您親自和謝将軍商量吧!

抿了抿唇自己走開, 長恒一個人和他們一群背道而行,背影看上去格外寂寞。

謝陽是謝家人,自然跟着謝瓊一起回去,韓如錦确是有家有室,所以不多時幾人便分道揚镳了。

牽着馬挑着人少的地方朝着謝府而去,謝瓊看着這幾年愈發沉穩的林暄,沒有隐瞞直接說道,“方才寧安王爺派長恒過來,怕你跟在我身邊不方便,想讓你直接去寧安王府。”

“寧安王府?”沒有聽出來他們家将軍話中究竟是什麽意思,林暄一本正經的回道,“師父放心,徒兒在謝府不會惹事,一定不會堕了您的名聲。”

他已經不再是到處惹事的小孩子了,他現在是被聖上親自嘉獎過的天策府将軍,正經的四品官。

昂頭挺胸試圖讓自己顯得更加可靠,林暄看着謝瓊滿眼真摯,“先前在城門處已經和王爺打過招呼了,不去也沒什麽。”

所以說,如果沒有他在前面擋着,你小子是不是真的跟着長恒就去了寧安王府?

謝将軍感受到了久違的牙疼,定定的看了林暄一眼然後也不管他了。

看着他們家将軍走遠,謝陽一把攬住林暄的肩膀,眨了眨眼然後問道,“城門處那麽多人,我只看到了數不清的姑娘,可沒見着寧安王爺,你小子一路和我們在一起,哪兒有機會去城門見他?”

白了謝陽一眼,林暄撇了撇嘴,“還不是韓校尉眼睛準,人家在茶樓靠窗的雅間,你怎麽可能在下面百姓裏看見。”

聳了聳肩,謝陽在意的也不是他在哪兒見着塗景陽,調笑了兩句之後便将話題轉到了一邊,“話說,你們家不是和榮國府有姻親嗎,怎麽沒見你和榮國公有什麽來往?”

他們家自己在京城還有宅子呢,這不還是要和将軍一起去謝府嗎。

幾年前他哥趕考進京,再加上後來官職的任命在京城待了足有一年,這一年裏可不是睡在大街上,他們家不缺錢,買得起京城的房。

就是幾年沒人住,現在過去可能不等收拾他就又離開了。

“人家是國公府,規矩多,我是小輩,過去見個禮還成,真走近了也是麻煩。”并不想和榮國府扯上關系,林暄皺着每天說着,然後想了想今天見到的榮國公,感覺并不想是身體不好的樣子。

如果是身體不好,之前也沒法再去帶兵打仗,聽說榮國公在戰場上可是身先士卒甚是勇猛啊!

紅樓夢中沒有寫到這位國公爺,所以要不了幾年這位就會仙去,這麽一來,時間就有些對不上了。

不過,武将的身子也說不準,萬一什麽時候身上舊疾隐疾複發,可能三兩天人就沒了,這些都沒什麽定數。

“今天聽皇上的意思,國公爺在聖上身邊似乎不大得寵啊!”揉了揉下巴低聲說了一句,謝陽想了想太監念的诏書以及封賞時的場景,然後接着說道,“也是,幾位國公皆是太上皇的寵臣,現在太上皇還在宮裏,皇上估計也不敢用這些人。”

到底是自家姻親,還是長輩,這話聽聽還行,大庭廣衆之下林暄是不好接的。

不過,皇上敢不敢用那這個國公他不知道,這些人最後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他卻是知道的。

畢竟都說紅樓夢是一部大家族的興亡史,他雖然記的不多,但是大體還是知道怎麽發展的。

總脫不了從盛到衰四個字。

也許這些大家族開始落寞,最初的端倪就是皇位的更換了吧。

他們家在紅樓夢開始差不多就已經人走茶涼了,如果小心行事,應該能從裏面摘出來吧。

也許這只是一場簡單的權利交接呢!

自欺欺人這麽想着,就算近一年來他們家将軍已經開始和他講朝廷內部的恩怨糾葛,林暄還是覺着自己的腦子在聽到這些的時候有些不夠用。

雖然每次都一臉認真的聽着,但是轉眼他就忘了誰跟誰是一家誰和誰有仇,這是真的記不住啊!

他們家有一個能記住的就行了,自己還是安安生生做個武将,不給家裏拖後腿在有人欺負他們家的時候能給大哥撐腰就夠了。

至于其他,他管不了這麽多了。

林暄沒有接話,謝陽卻是沒有停下來,小小的八卦了一下幾個國公府之間的龌龊,順便緬懷了一下太上皇時期他們的輝煌,他終于想起來自己最開始想說的是什麽了。

咳了兩聲表示自己接下來的話非常正經,謝陽将林暄的臉扭過去,然後才慎重的說道,“阿暄,咱們當兵的,和皇家有聯系可以,但是可不能走的太近,會被人說閑話的。”

從來沒有機會和林暄說過這麽高大上的話題,謝陽眼中閃過一抹光芒,逮着機會就開始了教育後輩。

平常說這些的都是他們家将軍,他想撿一回漏也不容易。

“我知道,不過寧安王爺是個閑散王爺,他不問朝政啊!”攤了攤手看着謝前輩,林暄反手揉了揉他的頭,絲毫不将這位前輩放在眼中。

他雖然跟在将軍的時間比較短,但是他能打啊!

知道什麽人能結交什麽人不能結交,但是他和塗景陽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認識了,這就沒什麽辦法了。

“也不知道你們倆的性子是怎麽玩兒到一起的,聽說寧安親王好南風,人家該不是看上你了吧?”

平時在一起也沒什麽顧忌,謝陽也是想起來什麽就說什麽,擠着眼睛湊到林暄耳邊就來了這麽

一句。

一塊兒鬧騰慣了,林暄也沒什麽不好意思,挑了挑眉就回了一句,“說起來長相,某人不比我更能惹人憐~愛~嗎?”

最後幾個字在舌尖卷了好幾圈才吐出來,看着謝陽已經綠了的臉色,林暄得意的笑了出聲,然後在謝陽動手之前迅速躲到他們家将軍旁邊。

他長的又不女氣,就算寧安王爺真的是斷袖,最該看上的也是謝陽這種大眼睛娃娃臉,捏捏臉蛋好像就能哭出來的,哪兒能看上他這種糙漢子。

他和塗景陽只不過是志趣相投的好兄弟,再說了,他自己雖然沒想過這麽早成親,但是也應該是喜歡軟軟嫩嫩香噴噴的姑娘的。

最讨厭別人拿他的臉說事兒,謝陽惡狠狠盯着躲到他們家将軍身邊的林暄,冷哼一聲也撇過了眼。

冷着臉将鬧騰的兩個小子扔在後面,大老遠看見他們的謝家人一邊忙着派人回家傳消息,另一些人已經迎了上來。

皇宮之中,塗景陽到禦書房外面的時候,塗景珏也是剛剛換好衣服坐在那兒。

揮手将人喊到旁邊,在這個弟弟身上,塗景珏向來沒有什麽架子,“用過飯了嗎?”

一邊問着,也不待塗景陽回答,塗景珏已經讓內侍去準備膳食了。

讓禦書房的宮女下人都出去,只剩下他們兄弟倆之後,塗景珏放松了不少,然後從一摞折子裏翻出來幾張放到塗景陽跟前。

“那位留在京中的人手已經清的差不多了,義忠當年心狠直接害了全府,那位被救走送去善堂的女兒朕不欲追究,如果能這麽安安生生的也好。”

說着,塗景珏将其中一份奏折打開,然後接着說道,“不過,朕當年竟然沒有想到,義忠竟然能摻和進那麽多事情之中。”

眼中寒意盡顯,塗景珏本不想抓着一個死人不放,畢竟他如今還沒有将太上皇折騰的快散架的朝廷恢複過來,沒有時間和一個死人較勁。

只是沒想到,遠在江南的官場也能被他滲透進去。

“江南布防上的折子,近幾年那邊貪污愈發嚴重,已經到了不得不管的地步了。”

沒有去接折子,塗景陽皺了皺眉頭,一目十行将上面的東西掃完,然後才問了一句,“這和義忠有什麽關系,就算江南有貪污,他一個死人總不能再去收銀子吧!”

“死人自然不能收銀子,但是活人打着死人的名號卻是可以的。”将下面幾張折子一一打開,塗景珏擡頭看了一眼外面,“底下的人怎麽知道上面究竟是什麽樣,被人哄騙以為如今義忠還是那個一手遮天的王爺也不是沒有可能。”

雖然覺得他們家皇兄這話有點瞎扯,但是塗景陽也沒有反駁,萬一真有那些消息不靈通的人還照着幾年前的路子上供呢。

“皇兄,什麽人這麽大膽子拿着義忠的名義斂財?”擡眼問了一句,塗景陽笑了笑,“那位近來又懷念他那好兒子,若是知道這些,豈不是又要氣的一病不起?”

挑了挑眉将折子都推過去,塗景珏眼中也帶了些許笑意,只不過沒有多少溫度就是了。

“敢這麽做的人,可不就是那位當年的心腹,江南甄家為首的一群氏族。”

頗有些諷刺的看完折子然後整理好,塗景陽将東西都放回去,然後才轉眼看向他哥,“皇兄,臣弟身無長物”

“話不多說,江南那邊朕已經有安排,你只需要在暗處看着,他們不好明面處理的事情你看着辦,就這麽定了。”二話不說先把事情定了下來,看着還想推脫的弟弟,皇帝陛下拍拍手讓外面的人将飯菜送上來,然後手段極其幼稚的轉移話題。

無奈的看着已經拿起筷子的兄長,塗景陽嘆了一口氣,“皇兄,能透露一下江南那邊安排的是誰嗎?”

目的已經打成,皇帝陛下回答的十分痛快,“這人你也認識,幾年前和你打過交道的,兩淮鹽運,林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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