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

有的人活着,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着。

我大概屬于前者。

達爾維拉的殺氣已經開始狂飙,我吓得不輕,趕緊撲通一下跪在沙發上:“老大息怒!”

天空越來越黑,像極了達爾維拉的臉色,良久,他終于開口:“先跟誰交往的?”

我咋知道又不是我幹的!

雖然很想這麽回答,但考慮到後果的嚴重性我還是選擇了欺騙良心:“你。”

估計是覺得同為風花,意識和記憶什麽的還存在一定程度的相似性,達爾維拉并沒有起疑,可阿撒茲勒是個閑不住的,偏偏要上來湊一腳:“如果達爾維拉和幽桐一起掉進太平洋裏,你先救誰?”

“必須是達爾維拉!”我毫不遲疑,“我讓他踩着幽桐的屍體上岸!”

阿撒茲勒似乎還想問點什麽,結果被達爾維拉喝止:“再啰嗦就把你的嘴拆下來!”

我和阿撒茲勒同時打了個冷顫。

“不問就不問嘛,兇什麽兇。”

後者默默飄到了牆角,留我一人獨自承受黑雲壓頂。

達爾維拉盡量壓住自己的怒火:“所以你已經在我和他之間做出選擇了?”

我連連點頭。

“會有下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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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可能!”我義正言辭,“我只愛你,除了愛你我不會別的!”

說完才感覺有哪裏不對勁,于是又糾正道:“我是替這個世界的風花發誓的!”

“手機拿來。”對方直接略過這句話。

我不知道他要幹嘛,但迫于壓力還是乖乖地把手機交了出去,達爾維拉接過,開始翻找聯系人名單,翻到後來手指一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風流俏佳人?”

我:“……”

媽耶忘了風花B給幽桐改過備注了!

“這是個意外!!”我一把奪回手機,“馬上改回來!”

“改成大姨。”

我擡起頭,看着達爾維拉發愣:“啊?”

哦對,上次電影票根被發現之後我說幽桐是我大姨來着……大姨就大姨吧,反正吃虧的不是我風花A。

然而還沒等他回話,記吃不記打的阿撒茲勒又開始插嘴:“二姨更好。”

我不明所以:“為啥?”

“大姨聽着太正室了。”

達爾維拉看上去也沒有異議,我抽了抽嘴角,只好輸入最終結果,桐二姨。

“這樣行了吧。”我又把手機交給達爾維拉,他只略略掃了一眼,然後突然起身,一把将我扛在肩上。

“幹啥?!”我條件反射地掙紮,“我和你的風花不是同一個人!”

“我知道,閉嘴!”

他把我帶進卧室,直接扔到床上,我還以為他要做什麽羞羞的事,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充滿抗拒,然而就在此時,無數黑霧彙集成細條狀向我撲來,眨眼間便将我綁得牢牢實實——

我正要大喊非禮啊啊啊啊啊,達爾維拉卻轉身離開,臨走前還特貼心地鎖了個門。

女高音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裏。

……嘛意思?

“是不是挺失望的?”阿撒茲勒的分/身從我影子裏飄出來,陰恻恻地笑道。

“怎麽可能,”我迅速反駁,“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麽簡單地放過我而已。”

被捆在床上一晚上不能動彈,也算是小懲大誡了。

“啧啧啧,”阿撒茲勒卻持有不一樣的想法,“放過?不見得吧。”

我皺了皺眉:“他還想做什麽?”

“你猜。”

“……算了,反正看你的樣子也不想告訴我。”

我一直盯着天花板,盯着盯着就開始犯困,最後只能保持被綁的姿勢進入睡眠,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黑霧早就被解開了,而我也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窗外天色微亮。

達爾維拉沒有跟我再睡一間屋子,我打開房門,發現他正在收拾沙發上的薄毯。

他後腦勺像是長着眼睛,不轉頭也知道有人來了:“待會兒去中央庭一趟。”

我對昨晚的事耿耿于懷,下意識跟他保持着一段距離:“可你現在的身份是卧底,去中央庭的話不會被抓起來嗎?”

“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不是了。”

我略加思索,明白過來他昨晚離開的目的:“你是去跟晏華明說明身份的?”

“嗯,”達爾維拉骨子裏還是個紳士,“去吃早飯吧,半個小時後出發。”

按照原本的計劃我現在應該和芙羅拉一起解放港灣區,但由于昨天的小插曲只能将行程安排往後移。

來到中央庭的時候,晏華早就在會議室等着了,他正坐在主位上簽署文件,而旁邊的人……

我一記鴕鳥鑽洞鑽進晏華的臂彎裏,大喊:“想傷害我先從晏華的屍體上跨過去!”

晏華:“……”

幽桐:“……”

片刻後,幽桐笑道:“抱歉,昨天是我太魯莽了,晏華先生已經跟我解釋過了。”

聞言,我大松一口氣,和達爾維拉在會議桌對面落座。

這次要商量的是針對希羅的作戰計劃,晏華制定了兩個方案,大致內容都是奇襲,作戰細節安排得很到位,可仍然存在一些不穩定因素,比如希羅的防禦措施和奧露西娅他們的實力增幅情況。

大家各自提出了見解,晏華準備就這些見解再修改一遍作戰方案,這時,我出聲打斷:“我有個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三人的目光齊齊轉移到我身上。

等我說完自己的計劃後,晏華扶了一下單片眼鏡:“怎麽不早說。”

“想給你留三分薄面,給你一個把熬夜想出來的方案講完的機會。”

“……真是謝謝你了。”

這項計劃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負責的版塊,而且時間緊迫不容耽誤,于是晏華提前結束會議,帶我們去了中央庭的後山。

天上白雲飄飄,地上綠草茵茵,偶爾還有鳥雀在枝頭跳躍,好一派安靜祥和的景象。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美景中,我說了一句:“快打我。”

場面頓時變得有些尴尬,三個大老爺們兒面面相觑。

“快打啊,不然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

幽桐是公認的好男人,打女人這事兒他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達爾維拉表面上雖然兇了點,但也最見不得對女性粗暴的男人,哥倆大眼瞪小眼,不動如山。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晏華直接擡起胳膊給狙/擊槍上膛:“我來。”

我連忙拒絕:“不不不你就算了——把槍放下!”

“還是我來吧,”阿撒茲勒從達爾維拉身後冒出來,“嘻嘻嘻嘻嘻……我早就想抽你了。”

他滿臉猙獰笑容,那蓄勢待發的架勢如同即将火力全開的摩托車,我不由得倒退兩步,幹笑道:“那個……能不能輕點。”

“你說呢?”

“我,我還是朵嬌花……”

話音未落,阿撒茲勒突然猛沖過來,我見形勢不對趕緊掉頭逃跑,一路狂奔到小山坡上,下面太陡了實在不安全,我趕緊剎住車,想跟阿撒茲勒說聲stop,誰知那火箭筒已經沖至跟前,在我正要喊停時狠狠埋頭一撞——

咔擦。

有什麽東西斷掉了。

我直接被撞飛出去,滞空一秒後順着山坡滾成溜溜球。

“啊啊啊啊啊啊啊媽媽媽媽媽媽媽呀呀呀呀呀呀——!!!!!!”

我已經不記得最後是怎麽停下來的了,一睜眼只能看見面前閃爍着無數星星,全身骨頭如碎掉一般的劇痛,耳邊環繞着大家急切的聲音。

“喂,風花!”

“沒事吧,傷得重不重?!”

“先送去醫療室檢查傷勢!”

不同于他們的擔心,阿撒茲勒這狗東西是這麽喊的:“快,趁熱給希羅送過去!”

好在達爾維拉有空間傳送能力,兩秒之後我已出現在實驗室門口,我顫抖着伸長胳膊去夠指紋鎖,鎖打開,電子門往右邊移去。

希羅正背對着我研究樣本,我吊着最後一口氣呼喚道:“希……羅……”

男人轉過頭,在看見我的瞬間,手裏的試管掉了。

估計是被我這副艱難爬行,身後蜿蜒着長長一條血跡活像冤魂索命的樣子吓得不輕,對方好半天才有所反應,走上前來扶起我:“怎麽回事?”

“防禦系統被破壞了,我傷得很重,”我攀着他的胳膊,生不如死地說,“快,拿上重要的資料,逃……”

“我知道了,”希羅放開我,轉而去拿自己的試驗資料,反應十分淡定,“我馬上通知羅納克他們轉移基地。”

與此同時,一團黑霧從牆的另一面冒出來,趁希羅不注意時迅速纏在了他身上,我見時機已到,立馬開啓戲精模式。

“呵,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希羅鎖着眉頭看向我,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麽。

“将半成品藥物用在人類身上,利用他們達成自己毀滅世界的目的,還企圖害死安托涅瓦,把活骸化的罪名栽贓給中央庭所有神器使,”我死死揪住自己的心髒,努力演出痛心疾首的感覺,“你讓我去舊城區尋找可殘害的人類,還在網上發布隐蔽的試驗招人信息,我可是中央庭的指揮使,你以為我會乖乖聽你的話嗎?!”

希羅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可他只能張着嘴,在阿撒茲勒的控制下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嘴上說得好聽,要帶我一起去創造新的世界,給人們帶來希望,”我暗自捏了一把大腿上的傷口,拼命擠出兩滴眼淚——嘶哦,真特麽的痛,“可現在我又是什麽下場,發現了你私藏黑門怪物利維麗坦的證據,你就對我痛下殺手,你還是人嗎?!”

我掙紮着仰起脖子,用胳膊肘撐住身體一寸一寸地往前爬去,目标是實驗臺上的樣本。

剛剛吸引希羅注意的時候阿岚已将真正的樣本換下來了,現在躺在上面的是他。

我在希羅眼皮子底下爬過去,把身殘志堅演繹得淋漓盡致,最後停在實驗臺旁邊,扒着臺沿顫抖着爬起來,掀開白布單,露出阿岚的臉。

我又狠擰了一把自己的傷口,鼻子一酸,猛地抱住阿岚嚎啕大哭:“岚兒啊你死得好慘啊,你被那希羅老兒先奸後殺,為娘心子痛啊!!!!”

希羅:“………………”

我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臉色,簡直面若黑炭。

“父親病重,你卻不願賣身為樣本,希羅老兒為了一己私欲将你強行納入基地,見你美貌又動了淫恥之心,”我絞盡腦汁胡編亂造,“岚兒啊,為娘對不住你,是為娘無能沒保護好你啊!!”

我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倒不是入戲太深,而是因為尾骨斷了還要坐在地上真的很悲劇,我開始擔心起這傷會不會影響到和伊薩克的幸福未來,于是越想越傷心,越傷心越激動,最後用力過猛,一不小心把阿岚的頭拔了下來。

我:“……”

希羅:“…………”

阿岚唰地一下睜開了眼睛。

我怕被別人發現,趕緊一巴掌糊他臉上,痛哭流涕:“岚兒啊你這是死不瞑目啊,原以為希羅只是先奸後殺,沒成想他竟好先殺後奸這一口,是為娘低估了他的變态程度,孩子他爹,岚兒死後還要受這麽大的侮辱,我以後還有什麽臉面去見你,還不如一家人一起死,黃泉路上還能有個伴!”

這時,原本隐藏在希羅影子裏的阿撒茲勒忽然現身:“呔,妖精,你有什麽資格污蔑希羅大人,要是拿不出證據,我就跟你拼了!”

我當場一愣,劇本裏沒這段啊。

我左右瞄了一圈,最後只好捧起阿岚的頭:“要不……你問他?”

阿撒茲勒可能知道自己戲有點多,稍微沉默了一下,一秒切換表情飄到我這邊,對希羅咬牙切齒:“證據确鑿,希羅大人我對你太失望了!”

我覺得希羅快瘋了。

不遠處的晏華将這段全部拍了下來,我眯眼一瞧,由于中央庭水軍的帶動,直播評論區現在是破天荒的熱鬧,看晏華那滿意的小表情,估計全是問候希羅祖宗十八代的。

這也正是我們想要的效果,先讓幽桐以工作室的名義對奧露西娅發出拍戲邀請,支走這位能力麻煩的七人衆之一,然後又叫羅納克的族人給他發短信,說族裏有好幾個孩子要辦滿月酒,羅納克二話沒說就趕了回去,估摸着現在已經喝高了,芙羅拉比較費事一點,我索性讓神器使們直接把她綁去KTV,一人一首民謠嚎下來帶她開啓一片新天地。

戰力全失,又沒話語權,希羅就算長着一百張嘴也說不清,輿論導向全掌握在中央庭手裏,目标達到了,我也該見好就收了。

然而有一句古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我正要給晏華發出停止直播的信號,忽然,達爾維拉從門外走進來,忽略掉希羅充滿希冀的目光,在我身前停下,然後……

摘下面具,俯身吻上了我的嘴唇。

我頓時瞪大雙眼,他卻像滿不在乎似的,自顧自地說着又一創新臺詞:“抱歉,我來遲了。”

“按照之前約定好的那樣,打敗希羅後我們就結婚,婚禮由東方古街的大當家親自操辦。”

我還處在懵逼狀态,對面晏華的直播界面已經變了畫風,滿屏幕都是粉色禮物特效,連中央庭最新型號的筆記本電腦都撐不住這爆炸式的熱情,死機了。

此時此刻,我腦海裏只剩一個字——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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