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風眼
第82章 風眼
餘溫鈞這些天依舊住在酒店沒回來。
不過,他又找了好幾個機會把賀嶼薇叫過去。
賀嶼薇也把遲來的生日禮物送給他。
一本紙鳶相關的郵票集。
餘溫鈞有些意外。
他再次發現,賀嶼薇別看軟綿綿的,但關鍵時刻挺幹脆,總能找到一絲機會就溜出別人手心,作出出乎意料的事。
明明看得她挺嚴的。她又是什麽時候通過什麽手段,買到的這本郵票集?
餘溫鈞明智地決定不予深究。他只是簡單說:“有心了。”
賀嶼薇倒是老實交代:“郵票集是我托風筝店的老板訂的。我倆在店裏換了微信。看到他朋友圈在賣這個,就買了一本。”
其實,賀嶼薇曾經反複地思考過,要不要送餘溫鈞生日禮物。
最終決定,送。
她目前的吃穿住行一切開支是由這個男人負擔。不管如何,餘溫鈞對自己還是挺慷慨大方的。賀嶼薇甚至覺得,假如自己索要很貴的東西,餘溫鈞沒準兒都會幹脆地送給她。
——代價就是,她要獻出身體。
走進房間兩個小時,賀嶼薇在劇烈的喘息中,努力在他大腿上坐直身體。他手很大,一手把她的雙手在她背後按住,一手按着胯骨。
餘溫鈞低頭凝視着下面厮磨的景色,她卻忍不住顫着聲嘆氣,往前,是漫上脊背的酥癢,往後,又恐懼因為太深而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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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哭腔後,他說:“你自己動一會吧,我配合你。”
因為身處他常住的酒店房間,餘溫鈞比在家裏更為強勢,低壓的命令,汗濕的胸膛,交歡的次數,頻繁到讓賀嶼薇的頭腦已經放棄思考。
他找了一根純金鋼筆,讓她咬住兩側。
餘溫鈞始終擡眼留神着她狀态,邊幫她按摩着肩膀邊欣賞她情迷時的表情。
身體像是破掉的流心奶油大福,幾次瀕死的餘韻後,她搖搖頭拒絕掉落幾次的鋼筆,習慣性地湊過去要向那張堅毅的嘴唇索要一個吻。
餘溫鈞卻當作沒看見,把她翻了個身。
結束之後,賀嶼薇默默地用吸管喝着清涼的椰子水,胸口的黏膩,變調的聲音,還有潮紅的臉,都揭示着剛才激烈的情事。
唯一的區別,是她如今克服自責了。
以前的賀嶼薇是這麽想的,她和他的關系在道德上根本立不住腳,但自己确實是被迫委身于他。餘溫鈞完全是強取豪奪吧?
為了防止繼續受傷,自己必須逃走,主動必須結束這段畸形、醜陋且堕落的關系。
但最近,她的腦海裏卻升起一個嶄新的念頭——餘溫鈞膽敢對自己做這件事,她是不是也該讓他“負起責任”。
不,不行的吧。
賀嶼薇迷茫地嘆口氣,餘溫鈞便移開喝空了的玻璃杯子。
他在她旁邊坐下,平靜地說:“嘆這麽長的一口氣,福氣會溜走。”
她小聲說:“我并不是因為想嘆氣才嘆的。”
餘溫鈞沉默了一會:“龍飛在家欺負你了嗎?”
有提到他弟弟,賀嶼薇雖然不太高興,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他最近好像根本沒空搭理我,可能工作很忙?”
餘溫鈞低頭俯視着她的臉,似乎确認她有沒有說謊。
“閉上眼。”
她輕輕地點頭,聽從他指示,感覺到餘溫鈞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賀嶼薇早已經習慣了兩人的這種親密,靜靜地抓緊他的手臂,過了會,臉上的溫暖移開,又聽到他說:“你未免也太安靜了。”
他怎麽不親自己的嘴啊?賀嶼薇忍不住想。
*
從草原回來,餘溫鈞對她的态度隐約變了一點。
床上的他強勢得像十七級臺風,兩人的身影吞吞吐吐地交融。
餘溫鈞除了低沉告訴她怎麽做和偶爾的誇獎以外都不聲響,而她連仰頭求饒也說不出來,只剩生理性的眼淚一顆顆往下巴流,掉到地板上。像個他的歸屬物。
在以往,餘溫鈞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覺得她哭的模樣有趣,與此同時四平八穩地掌控局面,用刑般地繼續強制玩壞她。她塌腰撅臀,只有向他乞求舌吻才能轉移刺激。
但在瑰麗酒店的套房裏,餘溫鈞會更“遷就她”。他安慰似地摸她的頭,再去吻她冰冷的指尖和臉頰,等她更适應自己才讓她吃下去。
比起被掠奪,賀嶼薇現在有一種被給予的奇怪感覺。
每次在五樓做完後,她又熱又累又漲又有點隐約尿急,但會趕緊穿衣服,等腿不打顫後就想溜走。而現在,她願意在他眼皮下稍微休息一會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更明顯的改變——兩人再也沒有接吻過。
賀嶼薇最為不情願也最為頭痛的晚安吻環節,也被慷慨地免除了。
上一次的接吻,還是在草原蒙古包裏那晚。
包括在床上,餘溫鈞既不會親她也會避開她的吻。
他依舊會用手指挑逗她柔軟的舌頭,直到那裏流出唾液。他的嘴唇,依舊會觸碰她的後頸、脊背、小腹和大腿,更幽谧的地方都可以。
唯獨,不肯碰她的嘴唇。
賀嶼薇怔怔地擡頭看着餘溫鈞,這是代表他對她的身體有點兒膩了嗎?她應該松口氣嗎?
餘溫鈞也和她對視着。
女孩子睫毛細長濃密,那一雙沉浸在情欲裏都過分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要将這殘酷的世界刻印在裏面,然後她又會毫無所謂地将自己送給別人當禮物一樣。
餘溫鈞看着看着,卻想到餘龍飛在草原上壓着她的行徑,他的胸口湧起一股深深的隐怒和後怕。
要是當時晚來一會,賀嶼薇恐怕現在……
餘溫鈞微皺眉頭,不太往下想了。總感覺在草原上抽餘龍飛那一頓還是輕飄飄了。
從小到大,兩個弟弟就特別愛搶他的東西,總覺得哥哥挑的東西是更好更貴的。唉,真的是麻煩的小孩子。
賀嶼薇眼睜睜地看着餘溫鈞臉色一沉。
她剛有點緊張想揪着被子坐起來,他卻突然毫無預兆地就躺在她胸口上。
好痛!被這個身高的男人壓着實在很重,賀嶼薇控制不住地發出“哇”一聲,手忙腳亂地推開他,餘溫鈞躺在旁邊,繼續用指尖摸着她的劉海兒和下巴。
唉,他絕對是把自己當寵物老鼠一樣逗着玩的!餘溫鈞在做的時候喜歡管制,賀嶼薇是懂的。但最近他多出的新毛病,事後也喜歡用體重壓着她,再聽她細細的求饒。
賀嶼薇暗自覺得,餘溫鈞有的時候也挺無聊的。
“我想沖個澡。”她木着臉小聲說。
餘溫鈞挪開手:“穿鞋去,不要光腳。”
##
洗完澡後,賀嶼薇穿好衣服,也有更多的時間參觀酒店套房。
酒店套房很幹淨,洗浴間特別大,有各種男士刮胡子用品,還有一盒做成香煙形狀的強力薄荷糖。
餘溫鈞在瑰麗酒店沒有放多少衣服,但也會像電視劇裏的貪官一樣,收藏着半櫃子的名表。餘溫鈞日常常戴的是鹦鹉螺,她知道這牌子,是因為餘龍飛一直念叨着他哥的表。
她再去他的酒櫃前看那堆紅酒。
餘溫鈞走過來。
他從後面緊緊地抱住她,胸膛是溫熱的:“有什麽好看的?”
“你用的東西很漂亮很精致。”賀嶼薇乖巧地回答,“我有點好奇。”
餘溫鈞沒有接這句話,低頭輕啄着她一瞬間通紅的耳朵。
他駕輕就熟地從她腰間衣服縫裏伸。賀嶼薇慌亂
地隔着衣服攥住男人作亂的大手,他撫得她胸口有點痛,掌心很熱,她嘴巴又有些幹燥。
“薇薇,”他低低沉沉在耳邊叫她的名字,“還記得我曾經說過,讓你快點喜歡上我的這句話麽。我還說過,為了讓你喜歡上我,自己也會做出努力。”
餘溫鈞怎麽突然又提起這種話?
他摟着她的手很有力,完全不允許逃脫。賀嶼薇不敢動也不想貿然接話,心髒卻開始像笨拙的野兔子準備蹦籬笆牆似的,蓄力,彈跳,力度不夠,繼續蓄力,再彈跳,每一下跳得都又高又慢。
她只能輕輕點頭。
“以今年為期,龍飛會從家裏搬出去,我不會再讓他碰你一根手指。而從今天開始,你搬到酒店和我住。”
賀嶼薇頓時被這句話裏所富含的內容吓到了。
等一下,餘溫鈞上次在浴缸的話,不僅僅是□□前的安慰play嗎?
而且,“搬到酒店和我住”是什麽意思?
賀嶼薇抗拒地蹙起眉頭。她立刻想,不合适吧?
餘溫鈞依舊從後面緊抱着她,有力的臂膀,寬廣的胸膛,包括他的聲音也很穩定:“聽說,你知道自己母親去世後,這幾天都不怎麽和家裏人說話,也不吃東西。墨姨很擔心。”
“少吃幾頓不影響什麽。”賀嶼薇渾然不在意,但擡頭在酒櫃鏡子裏看到餘溫鈞冷峻的目光,趕緊改口,“馬上就要會考,我沒食欲。”
“哦,高中會考。”餘溫鈞仿佛想起來這茬,“我明天給你辦理退學。”
賀嶼薇再次在他懷裏打了一個激靈靈的寒戰。
自從得知母親去世,她的日子确實過得渾渾噩噩。
不想說話,不想學習,不想吃飯,不想交流。賀嶼薇整個人迷失在各種熟悉的消極思緒裏,想逐步倒退回曾經與世隔絕的日子。
她甚至自暴自棄地想,既然在哪裏活着都無所謂,就留在餘家,每晚陪餘溫鈞上上床吧。
至少這裏吃喝不愁。這也是她唯一能感覺到切實快樂和被強烈需要的事。
——但,餘溫鈞一語驚醒夢中人。
賀嶼薇突然醒悟,她只是單純地喜歡着自閉。換句話,她只喜歡自己關着自己,但很不樂意被迫成為別人的籠中鳥。
還有另外的難題。如果她被餘溫鈞抓到酒店,每天24小時,和他同吃同住,這不就是向全天下公然宣稱,自己成為了餘溫鈞的全職小情人了嗎?
這絕對是一份災難的全職工作。
抛開社會性道德方面的死亡,在這人眼皮子底下生活是一件麻煩事。餘龍飛和餘哲寧住在餘宅,還都能被他哥管頭管尾呢!
餘溫鈞平常總是“女人女人”地叫她,賀嶼薇覺得很刺耳但又不好說什麽。
此刻,她的內心深處升起熟悉的執拗和抗拒感。她才不要被一個“男人”安排未來呢!
得打起精神來。否則,她無法抗争餘溫鈞這個意志力強大的專制狂魔。
“我向你保證,每天至少吃兩頓飯。”賀嶼薇盡力穩住聲音,她說,“千萬不要辦理退學!我,真的很需要高中文憑!而且我絕對也會通過會考!你相信我,我學習不是很差的!至少在拿到高中文憑前,我……能繼續住在你家嗎?”
身後餘溫鈞仿佛笑了,他親了下她的耳垂:“特別好。”
賀嶼薇被他的氣息癢得縮着脖子,迷惑地說:“什麽‘特別好’?”
“你。”餘溫鈞簡單地說,他把賀嶼薇的身體扭過來,随手捏了捏她鼓起的臉頰,“做人坦率點也沒什麽不好。”
“什麽啊?”她再次追問,與此同時,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放在他的嘴唇上。
都怪餘溫鈞,有時候講話不明不白的。
“雖然我說過會接受你的一切,但唯獨讨厭你一副無欲無求滿臉放棄的樣子。因為,一點都不美。”餘溫鈞淡淡說,但整個人依舊帶着不自覺的壓迫感,“知道母親去世的消息後,你是不是又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一無所有了?但我告訴你,你現在并不是什麽都沒有,你還有和我的這段關系。”
餘溫鈞扳起她下巴,他确定自己的每一個字正深深刻在她心裏,再繼續說:“無論是打算逃跑還是打算喜歡上我,你必須得拿出百分百的誠實态度來面對我。你必須好好處理和我的關系。薇薇,你是個聰明孩子,能做好這件事嗎?你肯定可以。”
他是看着她眼睛命令的,賀嶼薇情不自禁地順着他的命令點頭,等答應後,她的後脊背再冒起股細細冷汗。
有的時候,她會覺得餘溫鈞這人特別了解人性,他的本質也極其邪惡,和……深不可測。
但是,賀嶼薇覺得自己的心态也逐漸變了。
兩人畢竟發生過肌膚之親,她現在不怕他了。
可能別人眼裏,餘溫鈞是很有錢很有地位很有手段,但本質上,他也僅僅是一個“男人”
看透未經世事小姑娘的心思,對成熟社會人來說肯定很容易。
賀嶼薇覺得,她絕對不缺心眼兒,她是心屬于自己的童面狼,她可不能總是被這男人牽着鼻子走。
“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我真的喜歡上你了,然後呢?”賀嶼薇忍不住問,“然後會怎麽發展?你會拿我怎麽辦呢?”
她知道,餘溫鈞絕對會給出一個常理之外的答案,盡管如此,他的反應還是出乎她意料。
這個人居然笑了。
“你啊,現在是一副‘快點來說服我’的表情。”
賀嶼薇大窘,再次扭頭想從鏡子裏看自己的表情,随後又被餘溫鈞摟住,他用膝蓋頂開她的大腿,毫無預警地把她按在冰冷的餐桌前。
“你母親去世了,我既不會變得更溫柔,去說什麽好聽的話去安慰你,也不想趁火打劫,借此把你拉到我的酒店讓你每天下不來床。但是,薇薇,我也不會讓你的腦子裏再去琢磨亂七八糟的舊事。你,現在只需要專心當我的女人。如果你在世界上沒有其他身份,這就是你的新身份。”
他們四目相接。
餘溫鈞看着她恢複白皙的臉頰,喉嚨深處微微滾動:“待會兒自己把腿撐好,乖,這次會讓你痛一點。”
……餘溫鈞總是會平淡柔和地說這種很色|情的話。
賀嶼薇在他無法掩飾的強勢氣息籠罩下,全身的雞皮疙瘩又一顆顆地豎起來,但,不是單純地害怕或抗拒。
她沉思着,再次和餘溫鈞對視。
女孩子那雙總是閃躲和猶豫的眼睛裏,最近慢慢浮現出另外的一種東西,像是已經燃燒殆盡的木炭裏還有火星的餘溫,将滅未滅地燃燒着。每當她內心産生虛弱,放棄和不安,無法邁出下一步的時候,餘溫鈞其實會耐心陪着她,用他的方式催促她繼續前行。而看着看着他——又有一個古怪的新念頭在賀嶼薇腦海裏浮現。
餘溫鈞其實是……很喜歡她,什麽的。
“你是不是……”
餘溫鈞等她繼續說,賀嶼薇卻中斷了,她倒吸一口冷氣,露出一副自己也沒搞懂究竟想說什麽的煩惱表情。
這句話問出口,他又回答“我只是不讨厭你”,該怎麽辦?
她的心跳變得越來越快,連直視他都變得特別難受。
沉默當中,餘溫鈞用力地擰了她的腰一把,她回過神來,趕緊胡亂地說:“你是不是其實很受女人歡迎啊?”
什麽莫名其妙的。餘溫鈞也懶得多問,他欺身而上,不再讓她有半秒走神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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