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晴轉多雲
第89章 晴轉多雲
結賬的時候,銷售小姐程序性地問是否是第一次購買該品牌。
賀嶼薇在旁邊等着。如果餘溫鈞報出自己的高級會員號,她一丁點兒都不意外。
餘溫鈞握着錢包沉吟片刻,說:“給她新開一個戶頭,今天的珠寶都算在她名下的。你們也加一下她的聯系方式,也許,她以後還有什麽想買的東西,就直接找你訂。”
店鋪內購買的珠寶會被直接送到她的酒店房間裏。但剛剛那款釘子的手镯,還留在她的手腕。
賀嶼薇把手別在身後,試圖把手镯摘下來,但無論怎麽脫都紋絲不動。
她心想,回去塗點油就能摘了。
*
出了珠寶
店,餘溫鈞又把她扯進另外的一家女裝店。
店名有點簡單,叫miumiu
不同于餘哲寧帶賀嶼薇所去過的阿瑪尼,這家店的風格似乎偏向學院派的少女風,灰色的百褶裙和襯衫,還有性感的低腰半身裙和短上衣,更有各種俏皮可愛的配飾,她家櫥窗處擺着的棕色包也仿佛像日本高中生的上學包。
這一次,餘溫鈞連話都懶得說。
他往沙發一坐,就用眼神示意她趕緊買件新衣服,把她那身礙眼的連帽衫換了。
賀嶼薇先挑了件灰色連帽衫和衛褲,被餘溫鈞瞪後放下,她轉了兩圈,終于拿起兩件連衣裙和襯衫。
依舊是不考慮價格标簽的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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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舊式電腦上,動動鼠标就能玩的美少女換裝游戲,令人渾身軟綿綿的,輕飄飄的。
試了三套衣服後,賀嶼薇站在試衣間的鏡子前打量着自己,她也忍不住想,如果做了臉部美容,她穿裙子會更得體吧。
兩人再走出店鋪,賀嶼薇已經穿着新毛衣和新裙子,還戴上新的漁夫帽。
餘溫鈞沒讓店員替她選擇,他也沒發表意見。
賀嶼薇就純靠自己努力,搭配出來的卡其色襯衫、棕色格紋a裙搭配小皮鞋。雖然整體零零碎碎,但又意外的青春撲面,很乖也很高級,并沒有很用力過度的感覺,
結賬時,餘溫鈞又順手給她買了一堆發箍發卡鑰匙扣皮包挂件腰帶襪子等零零碎碎。
甚至,他在SA的推薦下,還買了一個棕色玳瑁的防藍光框架眼鏡。
餘溫鈞意猶未盡:“自己再選最後一個包。”
服務他倆的SA,已經從一個人變成了三個人。賀嶼薇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指了下棕色的小號包。
“夠了。”她再次說,“真的買太多了。”
*
等結束完購物,司機和保镖替他們取走至少十個購物袋。
賀嶼薇從不喜歡購物,體力到了極限,但也許從頭到尾都換了新衣服新鞋,精神上又隐約有一種振奮感。
接下來,他恐怕要帶她去挑內衣了。她全身上下,也就內衣是舊的了。
餘溫鈞卻問她想吃中餐或西餐,似乎準備結束購物之旅。
賀嶼薇也不知道香港除了黃油曲奇餅幹以外,還有什麽好吃的,她對食物的興趣不大。
不過,賀嶼薇也學聰明了。什麽事都交給餘溫鈞選,也很危險。
她思考片刻,便問香港有麥當勞嗎。
餘溫鈞果然皺起眉。
“我沒在香港吃過。”他冷淡地說。
“我身上還有錢,可以請你吃麥當勞。”賀嶼薇手裏還提着miumiu的袋子,裏面是她的舊衣服和鴨舌帽,剛才沒好意思交給別人,但那袋子太大,而路過的人,或多或少看她一眼。
餘溫鈞用手機導航搜周邊的麥當勞,他不打算幫她提袋子,又把保镖叫過來,讓他把那袋舊衣服先扔車後座。
“走吧。”他說。
賀嶼薇的目光落在他空着的手上,她搖搖頭,還是邁着疲勞的雙腿,追上他的背影。
中環上班的白領比銅鑼灣多,每個人都行色匆匆。
他們和賀嶼薇擦肩而過,她不禁好奇地看着這群精致打扮的上班族,只覺得很佩服他們能找到工作。而她渾身都是汗,再次哀嘆香港的夏天真夠熱的。
他們走路去麥當勞,腕上的鑽石手镯像手铐樣沉沉地墜着。她不由思考,回到酒店,餘龍飛看到她戴這手镯怎麽解釋?餘哲寧看到後她又該怎麽辦搪塞?
還有……
餘溫鈞好像有點怪怪的。
賀嶼薇其實知道,餘溫鈞在擔憂什麽。
不過,她也今天從美容院出來,确實沒有動過想逃跑的念頭。
賀嶼薇目光再看着前方男人的背影。餘溫鈞剛剛坐在miumiu店裏等她,所有人都認定他是她男朋友,而不是哥哥或長輩或金主什麽的。
但是……他們之間絕對不是戀愛關系吧?
餘溫鈞說她應該認真地處理兩人的關系,但是,只有她認真也不行吧?
*
兩人停留在麥當勞的自動點餐機前,賀嶼薇就把她腦海裏的糾結忘了。
她幹脆地點了草莓奶昔和薯條,餘溫鈞看了菜單半天,才勉強點了蝦堡套餐。
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想坐高椅子,看着窗外。
落座沒一會,店裏來了一些菲律賓女傭。她們穿着黯淡土氣的衣衫,卻戴着各種亮閃閃的配飾,手表,戒指,甚至還做了美甲,正用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叽叽喳喳地聊天,也笑嘻嘻吃着漢堡薯條。
賀嶼薇神奇地松了一口氣。
她想,餘溫鈞打扮她,應該就像富家太太去打扮菲傭似的吧。
然而喝奶昔的時候,餘溫鈞卻說了一句奇怪的話:“薇薇,你已經失去這輩子唯一一次逃跑的可能。”
她不禁問:“啊?”
餘溫鈞罕見地沒有回答她的話,只說:“你的薯條看起來還可以。”
賀嶼薇面前的餐盤上只有一個食物。大份的焦黃色油炸薯條鋪在上面,餘溫鈞的目光掃了一下薯條,再看着她。
她立刻警惕起來。
餘溫鈞這個男人,骨子裏比誰都懂怎麽欺負人。接下來,他絕對會讓她親自喂他吃薯條。說不定,餘溫鈞還會逼着她用嘴對嘴的方式喂。
如果兩人單獨相處,她會無奈地答應,但賀嶼薇絕對不肯在公開場合做出這麽親密的舉動。
“不行,不行……。”她只能哄他,“我給你表演一個節目吧。”
餘溫鈞果然撐着頭,在旁邊看她能鼓搗出什麽名堂。賀嶼薇洗完手,用薯條在餐巾紙上擺出一個歪歪扭扭的“餘”字。
他看了看,明知故問:“這是什麽字?”
“嗯?這是你的姓,我擺得不好嗎?”她趕緊調整着薯條的方向。薯條的長短不一,但應該能看出來是一個“餘”字吧。
“只擺一個姓?不知道我的名字嗎?”
“……薯條不夠了,只能拼個餘字。”她說,“我肯定知道你名字。”
餘溫鈞随意地從她的餐盤中撚起一根薯條:“那麽,你叫我什麽?”
在香港,在麥當勞,在叽叽喳喳坐着的菲傭旁邊,在擺放音樂且嘈雜的環境中,兩人是附近唯一用普通話交流的客人。
賀嶼薇擡頭看着他。
餘溫鈞說:“薇薇,我叫什麽名字。”
他的名字,簡單三個字,明明就在舌尖,卻仿佛成為咒語,成為她唯一能聽得懂且回答得出的正确答案。
她曾經懷着尊敬和懼怕的心情,稱呼他為“餘董事長”。而又在很長一段時間,她在心裏用各種所能想出的動物名稱呼他。
但慢慢地,她又對他直呼其名,沒大沒小起來。
他叫餘溫鈞。
他是餘溫鈞。她怎麽可能忘記也怎麽可能不知道,但簡單的三個字,卻像是鎖鏈似的層層綁着她的舌頭和心髒。
賀嶼薇在他的注視中無法順利地念出來。
前方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看上去極其美麗,只等她頭腦一熱跳進去,就會被急湍沖進萬劫不複的境地。她真的不想靠近,只是想穩住自己,可是心情一直都被他帶着走。
“公、公開場合裏大聲叫名字很丢臉。”賀嶼薇再次垂下目光,然而,她的耳朵連帶脖子徹底紅一片,就推了推他的手,“你手上那根薯條徹底涼掉就不好吃了,快點吃。”
餘溫鈞就把手裏還舉着的一根薯條吃掉。
他在炎熱的香港,倒是規規矩矩地開始穿起純色襯衫和西裝,但坐在麥當勞裏顯得很奇怪,有一種他人無法比拟的風姿。
明明嘴裏說着逗她玩兒的話,又帶着一股專制和壓迫感,他的臉色和往常一樣波瀾不興的,眼睛卻一直沒離開她。
賀嶼薇不敢再說話,她咬着吸管,一口氣足足把奶昔喝到底,整個人依舊坐立難安。
突然間“啊”了聲。她想到雖然剛來完月經,但似乎不應該在短時間內大量地吃冷飲。
他說:“哦,我正考慮今晚讓你去我房間。”
“你再重新考慮一下。”她垂着眼簾,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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