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

第 29 章

（三十四）

和優姬維護完秩序後，零并沒有和夜間部的成員一同離開，而是轉身去找理事長黑主灰閻。

黑主灰閻沒有在辦公室，而是在樓下修剪花枝，零到時老師夜刈十牙也在。

“錐生已經醒了，從那樣的狀态蘇醒，你不可能什麽都沒有意識到吧？”

黑主灰閻蹲在花壇邊修剪花木，似乎漫不經心地詢問，“你打算怎麽……”

夜刈十牙腳步一頓，他擡手推了推眼鏡，“很多事情我可以當做沒看見過。”

聽到這話，黑主灰閻勾起嘴角，笑意都沒還落下去就聽到夜刈十牙又補了句，“……但你那莫名其妙的圍裙，實在讓人受不了。”

“？！”黑主灰閻瞪大眼，不可置信地低頭看了眼自己可愛的圍裙，“明明很可愛！”

零一字不落地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眼眶有些紅，他将眼中感動的淚意壓了下去，出聲道，“老師，理事長。”

黑主灰閻“诶”了一聲，轉頭兩眼放光地看向零，“小零零，你來了！”

原本打算離開的夜刈十牙停住了，聲線冷淡，“嗯”地應了一聲。

黑主灰閻一手剪刀一手花，幾步跨到零面前，興致勃勃問，“你看我的圍裙可愛嗎？”

零上前的腳步一頓，在面前黑主灰閻圍着的貓貓頭圍裙上頓了一瞬，“……可愛。”

“零喜歡啊！我正好有新的，可以送給小零零哦，零做飯那麽好吃，正适合這麽可愛的圍裙呢！”

零立馬後退一步，滿臉寫着拒絕，“我不需要，謝謝理事長。”

黑主灰閻誇張地抹了抹眼尾，“嘤嘤嘤，居然被零拒絕了，好難受呢……”

“理事長！”零那點感動引起的情緒消得一幹二淨，聲音無奈。

夜刈十牙淡淡掃了零一眼，生硬開口，“醒了就好好休息，別到處亂跑。”

零立刻站直身體，擡眸看向夜刈十牙，解釋，“老師，我想轉去夜間部是因為擔心元老院……”

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夜刈十牙打斷了，他收回視線，聲音沒什麽起伏，“不用告訴我。”

“我說過有的事我可以當做沒看到。你已經長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行，不要忘記你的身份。”

“……是，謝謝老師”零鼻尖一酸，認真道。

黑主灰閻不滿地看向夜刈十牙，“咦！幹嘛那麽兇啊，我們小零零好不容易醒來……”

夜刈十牙沒理他，而是道，“我日間部還有課。”說完沒再看零，轉身就走。

夜刈十牙走後，黑主灰閻随後将剪刀插到圍裙兜裏，看着零脖頸上的刺青欣慰道，“零，看來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了。”

零誠實地點點頭，玖蘭樞喂了自己緋櫻閑的血，還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喚醒自己，就算自己身體裏有一半玖蘭樞的血液，也不受他控制。

以後零更不會受制于任何人。

黑主灰閻扶了扶眼鏡，“是樞君喂了你緋櫻閑的血？”語氣倒沒多少驚訝。

“嗯。”零颔首，想起了緋櫻閑附身的紅瑪利亞，話音一轉，“紅瑪利亞醒了嗎？”

“上星期就醒了。”

零點頭表示知道了，“那我明天去看看。”

黑主灰閻眼一擡看向零，問，“零，你真的決定了？”

黑主灰閻沒想到寧願被馴|養也不願意轉到夜間部的零會突然松口，零昏迷期間到底發生過什麽？身上的氣息也……

“嗯。”零知道他問的是夜間部的事，沉默片刻緩緩點頭。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這個決定是對是錯，只是醒來後想做他便做了，或許是因為想起那些過于久遠的記憶，也或許是壓在自己身上這麽多年的仇人緋櫻閑死了，他難得輕松想任性一回。

他也放不下玖蘭樞那邊，緋櫻閑死一事元老院不會輕易放下。若非必要，零覺得将殺死緋櫻閑一事落到自己身上也比落到玖蘭樞頭上更有回旋空間。

況且，零總有種預感，背後還有人操縱着這一切，樞到底為什麽會以玖蘭樞的身份醒來？元老院還藏着什麽秘密？

或許自己該去找玖蘭樞聊聊，畢竟他們留着共同的血液，是最親密的人。

而且他現在不是只能靠樞保護的零，更是可以和他并肩的錐生零……

（三十五）

是夜

月之寮

零剛踏進月之寮，就聽到身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零！”是優姬。

随後零敏銳地察覺到身後有什麽東西迅速朝自己奔來，他條件反射地側身一避。

等零定睛一看，就看到了跑來的優姬。

黑主優姬原本想要拍零的背，沒想到他會突然閃開躲避自己，忍不住失落地垂下眸子。

零變了，自己好像和他越來越疏遠了……

零露出幾分疑惑的神情，似乎在問她有什麽事，“優姬？”

優姬嘴角扯起一抹笑，用極為輕松的語氣道，“零這段時間一直不在呢，都是我一個人當守護員……”

零也沒想到自己會睡了那麽久，語氣中帶着幾分歉意，“這段時間我會認真履行職責的。”

聽到這話，優姬卻愣住了，她想問零這段時間去哪了，為什麽身上會有玖蘭樞的氣味，為什麽明明以前那麽讨厭玖蘭樞現在卻……

但看着零平靜的紫眸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零并沒有注意到黑主優姬敏感的情緒，在他一直的記憶中優姬似乎格外親近玖蘭樞，就連那家夥對優姬也出人意料地特殊。

甚至于有時候零都會控制不住地眼紅。

但現在的零更在意的是玖蘭樞和黑主優姬血液相似的味道，況且他也肯定那家夥不可能喜歡優姬……

告別優姬後，零穿過一樓長廊，順着樓梯踏入月之寮二樓，許是玖蘭樞特意交代過，零并沒有見到其他人。

剛上樓零就看到站在走廊旁的玖蘭樞，他背靠着巨大的玻璃窗，靜靜看着自己。

“見到優姬了？”

聽到這話，零驚訝地看了玖蘭樞一眼，走到他身旁，順着玖蘭樞背後的窗戶往下一看，正好看到了一樓的長廊。

零有些無語，瞥了他一眼，“不是都看到了。”

玖蘭樞聳了下肩，垂下眸子，濃密的睫毛在眼睑留下一排陰影，輕嘆一聲，“其實沒看清呢。”

零擡眸，月光打在玖蘭樞蒼白的臉上，襯得整個人格外虛弱易碎，仿佛東方上好的白瓷。

零抿了抿唇，态度先軟下來，就算知道向來腹黑的某人大概率是裝的，但零還是屈服于那小概率可能是真的，一把拉着人進了玖蘭樞的房間。

算起來，零也來過幾次玖蘭樞的房間，所以并不陌生。

玖蘭樞偏頭看着零抿着唇沒什麽表情的側臉，嘴角小幅度地翹起。

看着零熟稔的動作，玖蘭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進了屋，零将玖蘭樞按在沙發上坐下，轉身習慣性地打算去牆邊站着，卻被人拉住了手腕。

玖蘭樞握着零的手微微用力，直接将人拉到了自己懷中抱個滿懷，随後自然地将腦袋埋到零脖頸間沒了聲響。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等零反應過來後已經坐在玖蘭樞腿上了，渾身被熟悉的薔薇香包裹。

零象征性地掙了掙，顧及着玖蘭樞的傷口，零也沒敢太用力，果然沒掙脫，乖乖不動了。

玖蘭樞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臉頰親昵地貼上零的側臉，輕輕阖上眸子，兩人的姿勢密不可分。

算了，抱都抱了，更親密的也做過。

零幹脆也将下巴擱在玖蘭樞肩頭，問，“緋櫻閑的事情現在怎麽樣了？”

零醒來事情都過去大半個月了，醒得實在太晚，他不知道玖蘭樞現在做到哪一步了。

抱着零，玖蘭樞渾身都是愉悅的氣息，他聲線低沉慵懶，“還在調查。”

零不解，“元老院會那麽久沒查出來？”

玖蘭樞“哦”了一聲，漫不經心道，“因為元老院內部出了岔子，暫時管不過來。”

零不由感嘆，這得是多大的岔子才能讓向來重視純血種的元老院顧不上來？

“是你做的？”

玖蘭樞倒是坦然，“嗯。”

“你現在打算怎麽做？”

“零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有辦法。”

玖蘭樞說的倒是輕松，但是零不可能真信這事有那麽簡單處理，否則這家夥也不會一直拖着。

零直接道，“就說是我做的。”

玖蘭樞阖着的眸子睜開了，緩緩道，“不行哦，這事本就與零無關。”

零實事求是地說道，“緋櫻閑身上有血薔薇之槍的痕跡。”

關于這個玖蘭樞已經考慮過了，反正“仆人”無法傷害“主人”在吸血鬼中是衆所周知的事，“那個沒關系的……”

“那什麽有關系？”零支起上半身，紫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玖蘭樞，“你的能力嗎？你現在為什麽會被削弱那麽多？”

玖蘭樞一頓，他看着零眸子中的情緒翻湧，最終化為一抹無奈的笑，樞擡手拂過零的銀發，語調溫和，娓娓道來。

“零那麽聰明已經發現了吧，我和優姬身上有着相似的氣息。”

見零點頭，玖蘭樞朝他一笑，繼續道，“優姬算是我的妹妹，她是玖蘭家族的純血種公主。而我成為玖蘭樞也是一個意外。”

“……因為一次受傷，我不得已陷入了沉睡，卻被玖蘭李土用玖蘭家族的純血種嬰兒獻祭強行喚醒。”

零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

玖蘭李土？

獻祭？

他突然想起了玖蘭樞記憶中的某個畫面。

“玖蘭李土想要吞噬我獲得力量，于是我封印力量強行變成嬰孩，代替了那個孩子，以玖蘭樞的身份……”

聽着玖蘭樞的話，零突然反應過來，睜大眼睛，“玖蘭李土強行喚醒你，那豈不是……”

樞現在身份上成了玖蘭李土的“仆人”！

玖蘭樞輕輕颔首肯定了零的猜測，表情泰然自若，“嗯，所以我不能殺死他。”

這太荒謬了！

玖蘭樞樞作為純血種的始祖，吸血鬼當之無愧的君王，居然！

零有些憤怒地攥緊拳頭，指甲陷入手心也全然不知。

玖蘭樞敏銳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蹙起眉，動作輕柔地掰開了零的手指，在零手心的傷口上落下一吻。

傷口複原，他擡起手，修長白皙的手指穿過零的銀發，輕笑安撫，“我做不到的事，零可以，不是嗎？”

聞言，零深吸一口氣，壓下眼中的怒意，眼神變得堅定，點了點頭。

玖蘭樞的手落到了零的耳尖，順着耳郭滑到耳垂，輕輕捏了一下，笑，“零是最優秀的吸血鬼獵人，更是……我的愛人。”

酥癢從耳垂傳到心口，又順着血液流到零身體每一個角落，讓他忍不住面紅耳赤。

體內感受到的玖蘭樞的血液更加重了這股悸動，一下又一下，讓零陣陣發麻。

零一把拂開樞的手，眼睛也不看他，別扭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