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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個184西裝革履的大男人,被摔在地上,是一種怎樣的畫面?
全場靜默的畫面。
這個動作太漂亮,也太出乎意料了,全場不管是做什麽的,都安靜了好幾秒。
這一聲響亮的“嘭”,讓柏姓小愛豆跟着瞳孔地震。
導演眼皮跟着一跳。
殷漠殊略一挑眉。
杭苑廷滿臉震驚,接着連忙跑過去,“季南,你沒事吧?”
啊,季南。
顧錦眠咂了下嘴。
他還記得,那天晚上二哥和管家說過,杭苑廷是季南的白月光。
他把人家白月光說了,人來找他理論也正常,不是什麽瘋子。
顧錦眠對他伸出手,“哥們,有話好好說,你那麽沖幹嘛。”
好像世界觀都碎了的季南,還沒反應過來,聽他這麽說,臉上的表情都要裂開了。
曾幾何時,顧錦眠是個總跟在他屁股後面的乖乖弟弟,後來他恨自己怨自己,卻也從來不會跟他動一下粗,甚至連碰他一下都不會,總是小心翼翼的。
他可能被摔成腦震蕩,腦子出問題了,才看到聽到感受到這樣的顧錦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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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沒反應,顧錦眠直接拉住他的胳膊,硬生生将他拉了起來。
畢竟,這季家也是豪門,這位季少爺也是有頭有臉的人。
剛才被提溜的胳膊,又被這麽大力地拽着,震驚稍稍過去一點,後背和胳膊上的疼痛一下上來了。
季南被疼出一股氣,“顧錦眠,你在做什麽!”
這件事上,顧錦眠并不完全占理,他沒說話,在關系不明的情況下,使出了最安全的招數。
沉默的面癱臉對上他。
還和以前一樣,剛才只是突然發瘋了吧。季南這麽想着,沒忍住又看了一眼顧錦眠。
還是有些不一樣了。
今天他依然穿着襯衫,不過不是之前那種緊身呆板的襯衫,而是一件非常寬松的淺黃色襯衫,松松垮垮落在肩上,露出一截清瘦的鎖骨,因為不常出門見太陽,白得晃眼。
他以前頭發很長并拉直了,陰郁氛圍感十足,把那些又長又直的頭發剪掉後,露出裏面一層細軟微卷的絨發,絨密的睫毛一樣的卷,眼睛大且亮。
季南時隔十多年,再一次覺得,面癱不一定是可怕,而是可愛的加成。
恍惚間,他好像又看到了小時候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小男孩,那時候他不瘋不郁,睜着大大的眼睛乖乖看着自己。
是可愛——
可愛得直接給自己一個過肩摔,砸在地上。
季南額頭的青筋鼓起來了。
頭疼得要爆炸,不知道這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
是顧錦眠的新花招?
“季南,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杭苑廷的話給了他一些真實感,季南繼續質問顧錦眠:“說話,你在幹嘛?”
顧錦眠繼續沉默面癱臉。
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是換了個打扮。季南看着他皺起眉,又要說什麽時,一只手落在顧錦眠的手腕上。
那只手指骨很長,收緊顧錦眠寬松的袖口,箍住他細瘦的手腕,好像就沒人能移開。
他略一拉,剛才過肩摔他的少年,就乖乖被他拉走了。
“你是誰?”季南下意識開口。
那人轉頭看向他,顧錦眠也跟着停下腳步。
季南一眼認出,這就是出現在顧氏大廈上的人,殷漠殊。
顧歷帆說,顧錦眠想包養的人。
他比顧錦眠高小半頭,顧錦眠站在他身後,雖然也不說話,但異常乖巧,和小時候站在他身後一樣。
就像原來那個哥哥讨厭不要他了,他就又找了一個可以保護他的哥哥。
季南心裏一股莫名的情緒,瞪向這個外人,“我在教訓他,管你什麽事?”
那人薄薄的眼皮略繃緊,嘴角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教訓?你憑什麽教訓他?”
那晚聽了顧歷帆的話,季南順手搜了殷漠殊。
今年24歲,他粉絲說他是最會笑的人,是笑得最好看的人。
是不是笑得最好看,季南無從說起,他現在根本不知道殷漠殊是否在笑,那雙眼睛是有細微彎下的弧度,疏離漠然間,一層薄薄的戾氣,不輕不重,如冰刃插入心髒。
季南心上一凜,一時別說動,連話都說不了。
“對,哥們,你別蹬鼻子上臉。”顧錦眠跟着殷漠殊說。
季南:“……”
顧錦眠說:“我沒有纏着杭苑廷。”
這會兒他想明白兩人為什麽會這麽不喜歡他了。
結合原著,原身是個酷愛折磨小明星的陰鸷變态,顧錦眠剛穿過來時看到的是杜白安,而這個杭苑廷其實和杜白安在氣質上是同一挂的,所以,很可能這一類就是原主偏愛的。
再結合剛才杭苑廷說的,不要再糾纏他,就能推出一個合理的結論:
原主曾對杭苑廷下手,或者差點對他下手,而杭苑廷是季南的白月光,季南也跟着恨上他了。
所以,二哥和管家聽到這部劇的男主是杭苑廷,才不想讓他來,畢竟季家也是一大勢力。
嗯,很有道理,都圓上了。
可是,這次他真沒纏着杭苑廷。
“剛才是我不對,不該摔你,不過我真沒纏着他,是他先靠近我的,應該有不少人看到了。”顧錦眠視線掃向四周。
在視線範圍內柏心宇一個激靈站起來,舉手道:“是的,我可以做主!”
顧錦眠:“……”
季南:“……”
“不是,不是做主,是作證!”
這下連季南都說不出話了。
顧錦眠擡頭望天。
何不盡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也可以說是天,那他看到自己此時的白眼了嗎。
視線稍稍一移,顧錦眠的白眼對上了殷漠殊。
眼角抽搐。
他忙閉了閉眼。
意識到殷漠殊此時正拉着自己,他推了推殷漠殊的胳膊。
嗯,力氣比他大,沒推動。
顧錦眠正要抖胳膊時,殷漠殊松開了手。
“崽、殷漠殊,你快去聽林導講戲,機會難得,不要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
林導作為業界标杆式老導演,可比他那個小公司給請的表演老師好太多。
殷漠殊眼睛的弧度未變,笑意明朗。
聽他這麽說,林導也樂呵了。
季南和杭苑廷卻怎麽聽怎麽不得勁。
顧錦眠看着他們臉色,在心裏嘆了口氣,想着還是盡量說清楚吧。
他看向杭苑廷,說:“我真不喜歡你。”
“呵。”杭苑廷要被他氣笑了,“這還用說?”
顧錦眠:“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你喜歡什麽類型我不知道?”杭苑廷問:“你這是找茬,還是在挑釁?”
顧錦眠:“……”
放棄吧 。
他走了。
季南還在他身後怒氣沖沖地喊:“顧錦眠,這麽多年了,你還沒夠嗎?不要再搞什麽花招了!”
顧錦眠:“……”
好累。
說得好像杭苑廷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杜白安等其他小明星是他找來的替身一樣。
要怎麽證明,他是真的不喜歡杭苑廷啊。
顧錦眠找了棵樹坐下,思考原身的問題,想知道他到底對杭苑廷做了什麽。
剛才問杭苑廷是誰已經差點露馬腳了,現在不能再問別人,只能自己想。
在原著中,原身這個小配角只有寥寥幾筆,他能從中找到的信息有限,他來之後,世界自動補全,那點信息顯然不夠應付完整複雜的關系。
顧錦眠打開手機,這次不僅是微信、微博,他仔細從豆瓣、知乎等尋找信息。
原身關注的話題,除了那些摧殘報複性的陰暗話題,還有類似“怎麽挽回一個人”、“怎麽不讓人讨厭”。
又可憐又惡毒。
顧錦眠把手機翻了個底朝天,在網盤中發現了一個加密文件夾,他預感這裏面可能有點東西,可惜他不知道密碼,找回密碼的手機號也不是現在用的這個。
刷了一個多小時手機,還是沒找到關于季南和杭苑廷的消息,顧錦眠只好作罷。
他喝了一口管家遞給他的檸檬水,這才想到他剛才被杭苑廷堵住時,是要去找茶水工的。
茶水組是一個劇組經濟實力的體現,林導劇組是有茶水組的,不僅有,還設有一個小涼棚,裏面有三個專門的茶水工。
塗好藥膏後,季南還是沒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出來後下意識尋找顧錦眠。
他看到顧錦眠向劇組茶水組的小涼棚走去,心裏嘆了口氣,立即跟上。
根據以往顧錦眠作妖的經驗看,他這次一定是要用錢收買茶水工,向杭苑廷的茶水裏放東西。
果然他看到顧錦眠拿出了東西,不過不是他以為的現金,而是最新款的手機,給每個茶水工一個。
三個茶水工拿着手機面面相觑。
“你們好。”顧錦眠坐在小涼棚裏對他們笑了笑,陽光可愛,一點也不像變态,像個體貼懂事的小同學。
“劇組幾百個人等着喝水,全靠你們,一定很辛苦吧。”
很多小劇組沒有專門的茶水工,都是場務輪流做,別人一看他們三個人只負責茶水,大多以為他們很輕松,即便嘴上客氣地說着辛苦。
這個小同學不一樣。
“導演演員們各有偏好,要記清楚每個人的口味就非常難了。”
一下就說到了關鍵。
難處被精準看到并體諒的感覺很不錯,不管外面怎麽說,三人對顧錦眠印象不錯。
“這三個手機裏有一個專門給你們用的app,劇組中每個導演、主要演員和工作人員的名字都在裏面,有些人口味愛好和忌口的東西也在裏面啦。”
三人驚訝地看向手裏的手機。
這也太方便太體貼了吧!
看了那個app,都不舍得不要這個手機了。
三個人同時看向顧錦眠。
顧錦眠笑了一下,“沒什麽其他目的,這麽做是有點私心,就是想讓你們多照顧一下一個人。”
他說:“app裏的第一個,殷漠殊,不少意思,他那裏備注的有點多。”
這麽說,不僅真誠地表達出目的,也讓茶水工們有個安心的理由收下,至少不會像殷漠殊上次那樣說無功不受祿。
果然,三人都松了口氣,“這算什麽啊,小事,應該的。”
顧錦眠開心了,繼續跟他們說:“最近天越來越熱了,飲品裏開始加冰了吧,他胃不好,你們不要給他加。”
他像是閑聊一樣,語氣松快。
三個茶水工也跟他一樣當閑聊,一個人說:“我看他很年輕啊,這就胃不好了嗎,那得注意點。”
“誰不想有個好胃呢。”顧錦眠眨了下眼,頓了一下,低聲說:“他也想,可是顧不上啊。”
殷漠殊小時候被家人抛棄,在福利院住過一陣,那時候就吃不好,被殷家收養後,過了一陣短暫的好日子,後來有幾年就連飯都吃不上了,就落下了胃病。
那麽艱難的活着,胃不舒服算什麽。
一個茶水工說:“對對對,我就經常忙起來沒法吃早飯。”
另一個茶水工說:“我年輕的時候為了省錢都不吃早飯。”
顧錦眠笑笑,又跟他們說:“我每隔一段時間帶點駝奶來,殷漠殊他有輕微的乳糖不耐,但又喜歡喝奶,駝奶乳糖含量低又好消化,偶爾給他解解饞。”
暗中觀察的季南從顧錦眠說“辛苦了”就開始詫異,到現在已經快要不認識他了。
顧錦眠看上哪個小明星,直接吩咐人帶來,連補償都不是他給的,都談不上用不用心,幾乎是冷漠沒人情的。
放下身段親自來找茶水工,研發app送手機,笑着融入其中,只是為了讓殷漠殊在劇組喝水能舒服。
這,就算是他對杭苑廷也無法做到,也沒人為他做過這樣的事。
顧錦眠說殷漠殊胃不好時停了一下,聲音變低,那雙漂亮透徹的眼睛垂了垂,分明是在掩飾心疼和難受。
确實和顧歷帆說的一樣,他對殷漠殊不一樣。
這樣挺好的,這樣就不會再糾纏他和杭苑廷了。
這麽想着要離開時,季南看到涼棚另一邊剛換上戲服的殷漠殊。
他一個人站在那裏,不知道站了多久,聽了多少。
那麽遠的距離,季南看不清他的細微表情,只知道他看向涼棚時沒在笑。
他站在小木門旁,身後是火紅盛大的夕陽,襯得他衣衫寥落,眼眸幽深。
在顧錦眠站起來時,他錯開一步離開了。
本想離開的季南,說不清為什麽,換了個方向,在顧錦眠離開後,走到涼棚拿過一個茶水工的手機。
app正開着,第一個果然是殷漠殊,藍色精美的頁面上,各種字體輕重分明地備注了近百字。
他向下翻了翻,劇組主要人都在,接近一半的人都有喜好備注,可見其中的用心程度。
他這個投資人的名字,在很靠後才找到,在一個平平無奇,像是在前面複制過來的頁面裏,備注了兩個字。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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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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