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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震驚北城的事情發生了，誰都沒想到衛寧遠竟然宣布了自己正在和沈家的養女沈傲柔戀愛。這樣的消息一出，将那些本來要合作的，不該合作的局勢全都推翻了，有許多本來看不起沈家的人轉過頭來想要與沈家合作，在酒會上，沈傲柔竟然被衆星捧月般地對待着，蓋過了任何一家尊貴的千金。

這一切都是衛寧遠帶給她的，讓她在那些冷眼和偏見中好過，而沈傲柔卻不願意去這些場合炫耀，反而更窩在家裏，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她先問了衛寧遠自己可不可以養一只小貓，家中實在太空曠了，她一個人很無聊。

衛寧遠聽了這要求，也沒有多阻攔，只是點點頭，拿出手機來問沈傲柔想要買什麽品種的。沈傲柔沒想到衛寧遠這樣好說話，她有些感激地看着衛寧遠：“謝謝你。”

“謝我幹什麽，這都是小事。”

“這不是小事，”沈傲柔搖搖頭，“我在沈家住着的時候，說過很多次我想要養一只貓或者一只狗，怎麽都不被允許。”

“為什麽呢，沈家怎麽會沒有錢給你買這些？”衛寧遠把枕頭拿過來蓋在自己的腿上，好讓沈傲柔靠過來躺着，方便看他的手機。

“起先是我太小了，沈重山怕我養不好，後來年紀大了點，林如棠懷孕了，家中不能有小貓小狗，怕對小孩不好，他們讓我再等。後來等到沈傲雪出生了，他們就說小貓小狗都掉毛，會給沈傲雪帶來危險，讓我還要等。等到我十八歲，想要個十八歲的生日禮物，他們卻說，我都這麽大了，要什麽小貓小狗。”

能養活自己就不錯了，沈傲柔自己都要靠着沈家養，還有什麽資格養小貓小狗的。

衛寧遠聽了後沉默不語，這些都是不願意把沈傲柔的話放在心上的借口，什麽不能養，沈家沒有人在意沈傲柔，所以沈傲柔才會在衛寧遠輕而易舉答應下來的時候，帶着驚詫。

沈傲柔想要養小貓，也是補償從前什麽都沒能得到的自己。

衛寧遠把手機遞給沈傲柔，讓她不要心存顧慮，看上哪個就養哪個，确定好了就去店裏帶回家。沈家沒能給沈傲柔最好的，衛寧遠可以給。

最終定下來的品種是布偶貓。沈傲柔覺得布偶貓漂亮溫柔，眼珠子極其漂亮，在家中陪着自己黏着自己，能給她帶來極大的安慰。衛寧遠和沈傲柔一起去帶了貓回家，這個家中開始有了許多的生氣，因為一只小貓的到來，整個屋子好像都變得明亮了起來。

沈傲柔給小貓專門買了個架子和窩，剛到新家的小貓還帶着一些害怕，藍色玻璃一樣的眼珠子愣愣地盯着沈傲柔看，也不上前，像是在和這個新奇的世界打量。沈傲柔一身白色毛絨睡衣，盤腿和小貓對坐，頭發垂落，這樣的畫面實在是可愛，在沙發上抱着電腦正在工作的衛寧遠一擡頭，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衛寧遠嘴角勾起，莞爾一笑。他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來到小貓的身邊，摸着小貓腦袋，輕輕在耳邊鼓勵小貓道：“快去找媽媽吧。”

“什麽媽媽，你這樣和它說話，它怎麽能聽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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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連環境都不認識呢，怎麽會知道誰是它的媽媽。”

沈傲柔輕輕瞪了一眼衛寧遠，但是她剛說完這句話，小貓竟然走了過來，爬上她的腿，找了個位置輕輕坐了下去。毛茸茸暖呼呼的一小團就在自己的懷中躺着，沈傲柔的心一下子柔軟了起來，她的眼中有驚喜，她對衛寧遠說：“真的呢，它能聽得懂！”

衛寧遠笑着坐在沈傲柔的身邊，也伸手摸了摸小貓：“只要用心，什麽事情是做不到的。”

“給小貓起個名字吧，”衛寧遠說，“它認你當媽媽，那我就是它的爸爸了，我們可要對孩子負責。”

起名字是要起的，但是這後半句的話怎麽越聽越覺得不對呢，沈傲柔肘擊了一把衛寧遠，看了看外面的天氣。屋內四季如春，感受不到四季變換，等到沈傲柔剛擡頭看向窗外，竟然才發覺外面落了好多的雪花。

是什麽時候下雪的呢，是什麽時候白雪悄悄覆蓋在這個人間的呢，沈傲柔不知道。北城的冬天總是寒冷，降雪也會比別的城市更早到來，從前沈傲柔是期待着雪花降臨的，看到瑞雪總會覺得希望來臨，可是到底是什麽時候，她開始不在意雪的降臨的呢？

也許是因為雪太冰冷，刺入身體的每一處骨頭裏，讓人不再有期待，不再能和冬天對抗。

“衛寧遠，你看，外面下雪了。”沈傲柔抱着小貓，指了指窗戶外頭。

“是啊，天越來越冷了，”衛寧遠也看着窗外，“但是屋子裏是暖和的，我們就在這裏，哪裏都不去。”

外面天昏地暗，像是世界末日到來，但是他們的屋中有着一盞燈光，有着能驅逐黑暗的暖光。這個世界是黑暗的，但是在此刻，沈傲柔和衛寧遠蝸居的家中，他們是溫暖的。衛寧遠感性了起來，他靠在沈傲柔的身後，貼着沈傲柔的肩膀，低下聲音對沈傲柔說：

“沈傲柔，你看我們這樣，像不像是私奔到世界盡頭？”衛寧遠忽然來了念頭，“我們以後，要不要去冰島？”

“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沈傲柔身子一往後靠，就靠在了衛寧遠的肩膀上。冰島，是一個聽起來就無比浪漫的地方，沈傲柔想要去，但是她能和衛寧遠一起去嗎？

情感上頭，失去理智，人在這時候總是會做出一些沖動的決定。沈傲柔理解，并不放在心上，她說：“我們就把它叫做雪兒啊，它皮膚白，也在降雪的時候來到家裏的。”

“好啊，都聽你的。”衛寧遠的懷中有沈傲柔，沈傲柔的懷中有小貓，窗外白雪飄落，屋內有着暖氣，他曾經在夢中見過這樣的場景，這是他的終極夢想，是他在忙碌的工作中，在那些冰冷的應酬中，夢寐以求的慰藉。

如今這樣不可能實現的夢，就在這時候意外實現了，這是沈傲柔給他的驚喜。他低着頭，目光全都放在雪兒的身上的沈傲柔，嘴角上揚。他看了很久，也沒有膩煩，直到沈傲柔覺得家中實在安靜，擡起頭才看見衛寧遠那溫柔的目光。

“衛寧遠，你看我幹什麽？”

“沈傲柔，你知道人在完成自己的夢想的時候，通常都會是什麽感受嗎？”衛寧遠笑意不遮掩，他靠近，和沈傲柔對視。

衛寧遠的目光直白熱烈，沒有隐藏，常人面對，或者害羞躲避，可是沈傲柔又沒有。沈傲柔的目光直視着衛寧遠，她在衛寧遠的眼睛裏看見了自己，衛寧遠中的自己實在漂亮，那是沈傲柔自己都不曾設想過的自己。

看吧，總是拒絕着衛寧遠的沈傲柔總是在不該躲的時候躲，在該要躲避的時候，卻又堅定地看着衛寧遠，勾起衛寧遠主動激進的心思。

“那會是什麽感受呢？”沈傲柔問。

“什麽？”沉默的時間有些久，衛寧遠已經忘記了他問出的問題是什麽。

“心想事成，是是什麽感受。”沈傲柔補充道。

“哦，那是心髒劇烈跳動着，像是在打鼓的感覺。是不可置信，是沒想到希望也會降臨在我的頭上，沈傲柔，這時候總是要做些什麽事情的。”

随着自己的心意，随便做什麽都可以，這時候做什麽事情，都可以被體諒。

這時候，要直面自己的心。

“沈傲柔，”衛寧遠越來越靠近，他的額頭抵着沈傲柔的額頭，他只要微微側身，便能夠擦着沈傲柔的鼻梁，唇息相碰，“這樣好的夜晚，做什麽都可以的，沒有人會在意你的身份。黑夜太安靜，會是極大的掩護。”

“做什麽都可以嗎？”沈傲柔看着衛寧遠。

“對的，什麽都可以，遵從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沈傲柔閉上眼睛，沒有拒絕衛寧遠的靠近。他們的雙唇貼緊，沈傲柔仰着頭，帶着試探的，緊張的情緒。她被衛寧遠收腰抱緊，背脊貼着衛寧遠的胸膛，沈傲柔第一次體會到衛寧遠結實的，可以依靠的胸膛，她的頭歪着，衛寧遠的手擡着沈傲柔的下巴，逐漸加深了這個吻。

窗邊倒影出來的，是衛寧遠從後頭抱着沈傲柔親吻的身影，這個世界靜止得像是一幅美麗的畫，在這幅畫像中，唯一跳動着的是沈傲柔懷中亂動的雪兒。

雪兒如同飄落人間的雪花，來到了沈傲柔和衛寧遠的身邊，雪兒這時候擡起頭，好奇地盯着兩人看，而後輕輕地裹入沈傲柔的懷中，喵嗚了一聲。

這是最好的時候，情人的親吻，發自內心的歡愉和實現的夢想。這樣的平靜而美好的日子，是多少人渴望着的，想要得到的生活。什麽浮華名利，什麽配和不配，人一生究盡一切追求的，不過就是如此罷了。

即使是誰都仰慕着的上位者，所求也是如此。

這樣短暫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