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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高跟鞋、白襯衫全都散落在地上，淩亂得不像樣子。沈傲柔起得越來越晚了，下午才能接到黎清婉的電話是常有的事情，黎清婉都在抱怨怎麽衛寧遠把她的生物鐘調成了這個樣子。

恨鐵不成鋼的黎清婉對沈傲柔說：“你不能這樣慣着他！”

“你們昨晚都幹什麽了？”

沈傲柔害羞，她當然不好意思把昨晚如何同衛寧遠大戰的細節說出來，她只是打着馬虎眼糊弄過去。還好黎清婉也不是整日都沒事做，她還要追星，還要和帥哥美女一起吃飯。沈傲柔在家中無聊，她也從衛寧遠和旁人的口中得知了沈傲雪的最終結果。

好好養大的女兒不能放棄，林如棠給沈傲雪親自選了一門婚事，自己去周旋了許久，就這樣草草訂婚，沒有再管沈傲雪的同意。林如棠的眼光不會差，要麽有錢要麽有權，沈傲雪看似有了一個很好的歸宿，沈家死灰複燃了起來。

但是沈傲柔怎麽看，都覺得這是回光返照。

衛寧遠給沈傲雪的建議是不要理睬沈家的人，衛寧遠說：“你若是想要徹底離開沈家，我會幫你，但你不能自己心軟，再被本不該屬于你的親情綁架。”

沈傲柔點了點頭，但是沈傲雪給她打了電話。

她應該心狠地挂掉，應該不理睬沈傲雪，但是那電話不依不饒，沈傲柔還是點了接通。她開了免提，将手機放在桌子上，等着沈傲雪先開口。

“姐姐，”難得的，沈傲雪開口喊了沈傲柔姐姐，“你現在應該很得意吧，我失敗了，我成了你的手下敗将。”

沈傲雪從來都想要和沈傲柔争一争，比一比。起初沈傲柔不知道沈傲雪的心思，在沈傲雪很小的時候，也不吝啬自己喜歡的東西分享給沈傲雪。看着沈傲雪歡喜，沈傲柔自己也會覺得開心，那時候的沈傲雪真的覺得自己是沈家的人，沈家的嫡女和她有着相似的名字，沈家是認可了她。

可是沈傲雪不知道，那不過是沈傲雪年紀小，林如棠還沒開始教會沈傲雪那些本領。

再到後來，好的東西到不了沈傲柔的手中，那些冰冷的凝視和斥責的語言将她們的距離隔開，沈傲柔已經不記得，她上一次和沈傲雪好好說話是什麽時候了。

沈傲柔說：“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和你争。”

“是啊，你沒想要和我争，可是沈家就你我二人，總會有人拿你我比較。你什麽都在我之上，只不過運氣不好，投胎投錯了，但這是我的優勢。你也不過是仗着你年輕漂亮，才能得到衛寧遠短暫的歡喜，到那時你記住，我此刻輸了，也不一定是輸了，你現在贏了，你能保證現在護住你的衛寧遠以後能好好對你嗎，他以後就不會抛棄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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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家裏人，容得下你嗎？”

沈傲雪想要激怒沈傲柔。

沈傲柔忽然睜開眼睛，盯着手機看，忽然，她開口打斷沈傲雪：“你想知道你為什麽輸嗎？”

好勝心強的沈傲雪當然想要明白自己輸在哪裏，沈傲柔憑什麽什麽都不做就能贏得衛寧遠的心，而她使盡千般手段，可還是沒能如願。

“因為你不愛衛寧遠，你對衛寧遠沒有真心，而衛寧遠想要的，就是一顆真誠不耍手段的心。”

沈傲雪對衛寧遠的糾纏不休，不過是看重了衛寧遠的錢財地位，不過是要的一份體面，沈傲雪要的不是愛情，而是一份虛榮的婚姻。沈傲柔能贏也不是因為她對衛寧遠有多真心，而是她從一開始就把自己的想法坦蕩告訴了衛寧遠。

“你不知道衛寧遠想要什麽，他始終不能看向你。”

沈傲柔沒等到沈傲雪的反應，她自顧自繼續說道：“我也不是想要衛寧遠永遠愛我，也沒想要一個結果，我只是想要活在當下，衛寧遠對我很好，我知恩圖報。”

意不在此的人反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沈傲雪這一回是徹徹底底輸掉了。

沈傲柔深吸一口氣：“沈傲雪，你本性不壞，但是你媽媽把你教壞了。我沒想過你能醒悟，你将來要如何過日子，是不是還要帶着恨意想起我，這些對我來說，都無所謂。我們是回不到從前的，對你，我沒有半點愧疚，我也希望你，等有朝一日回看自己做過的事情，也能夠問心無愧。”

“不要活得這麽累了，那些虛榮并不能給你帶來什麽好處，為自己活吧。”

沈傲柔看着沈傲雪挂斷了電話，她苦澀地笑了。這個電話如果沈傲柔不接，她的心中就會一直有一個疙瘩，她接通了，和沈傲雪說了這些話，那就是和沈家告別的信號。衛寧遠給了沈家沉重的打擊，沈家也不會翻起什麽水花來，衛寧遠告訴沈傲柔，從今後沈傲柔的底氣是衛寧遠給的，沈傲柔不用寄人籬下，不用再被沈家挾持。

沈傲柔以後只是沈傲柔自己。

沈傲柔不用為了保護自己長出那麽多的刺，沈傲柔只需要好好地盛放。沈傲柔想要做的是如何過自己的日子，她這段時間太累了，她要好好享受人生。

做完這一切的沈傲柔覺得輕松了許多，她給衛寧遠打了個電話，問衛寧遠什麽時候回家。衛寧遠那邊還有會議的聲音，他說：“今晚還有個應酬，估計得喝點酒。”

“哦，需要我去接你嗎？”沈傲柔問。

“不用，外面冷，我會盡快回家。”

沈傲柔溫柔應好，她挂斷了電話舒展自己的手臂，伸了個懶腰。她對衛寧遠的這樣主動，是源于她對衛寧遠的憐愛，在這個圈子裏很難遇到真心，可是衛寧遠仍然不放棄，仍然願意相信，仍然對沈傲柔伸出橄榄枝。

雖然他們之間沒有結果，但是沈傲柔覺得衛寧遠應該要有一個美好的夢境，她可以幫衛寧遠實現這個夢想，她為什麽不幫忙呢。

舉手之勞的事情。

沈傲柔把屋子裏的暖氣打開，也去廚房做了些醒酒湯，做完這一切，她在溫暖的沙發裏窩下去，看着電視裏播放的那些浪漫的愛情電視劇。外面飄着雪，冬日也不是那樣的冷，沈傲柔覺得溫暖。

這溫暖，就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兒劃亮那根火柴的感覺。

時間倏而流逝，沈傲柔是被橫打抱起弄醒的。她揉着眼睛看看是怎麽回事，酒氣先鑽進她的懷裏，她抓住衛寧遠的衣領把自己湊近，她的臉蹭了蹭衛寧遠的胸膛：“你回來啦。”

“怎麽不去屋裏睡？”衛寧遠也蹭了蹭沈傲柔的臉頰，看起來還沒有喝醉。

“我想等你回來呢。”沈傲柔示意衛寧遠坐在沙發上，她雙手勾住衛寧遠的脖子，睡意也慢慢消散。電視裏還在放着不知道為什麽有的情節，男女主抱在了一起，就要親吻。沈傲柔害羞，她看了一眼衛寧遠，就要換臺，她被衛寧遠按住。

“挺好看的，再看看。”

“你別看，”沈傲柔捧住衛寧遠的臉，讓他不要看下去，讓衛寧遠只能看見自己，“衛寧遠，你醉了嗎，鍋上有我給你煮的醒酒湯，要不要喝？”

“嗯，我沒醉，”衛寧遠搖頭，他和沈傲柔頭抵着頭，“但是我今天喝了好多酒，都沒有吃什麽東西。”

“要不要我去給你煮點什麽東西？”不吃東西怎麽能行，沈傲柔就要松手，去給衛寧遠去找點什麽東西能吃。沈傲柔記得冰箱裏還有些東西，可以煲湯的。

衛寧遠把人拉住，頭蹭進沈傲柔的脖頸之間，惹得沈傲柔一激靈。衛寧遠拖長調子說：“沒關系，我不想要吃那些，我想要抱着你就好。”

沈傲柔聽後也是無奈地笑了，這哪裏是要吃東西，這簡直就是撒嬌要吃她呀。她也沒再說話，只是輕輕揉着衛寧遠的腦袋，和他輕聲耳語：“很累嗎？”

“嗯，每天總是開不完的會議，那些場面話不能少說，所有人都同你周旋，玩着心眼。”這樣的日子，是用金錢換來的，得到了自由也總要失去些什麽。

“但是在你這裏，我總是很放松。”衛寧遠說。

“衛寧遠，”沈傲柔聽聞此話，垂眸輕掃過睫毛，她對衛寧遠說，“我從前只看過了你的風光，只知道你們這樣的人有着呼風喚雨的能力，應該要什麽有什麽。”

“嗯，那現在呢？”衛寧遠的熱浪全都在沈傲柔的脖頸。

“但是現在我覺得你同我一樣，我們都有着許多的身不由己，我們都有遺憾，我們其實很像。”

沈傲柔的話語輕飄飄的，但直接鑽進了衛寧遠的心裏去。衛寧遠起身，看着沈傲柔，那樣溫柔似水的目光裏，他們第一次靠得那麽貼心，尤其是心靈。

“沈傲柔，你這些話裏的意思是？”

“衛寧遠，如果你對我有些真心，也有些歡喜，那麽就算是結局渺茫，就算是我們沒有走到一起，我想我也願意同你試試。”

衛寧遠勾唇笑着，他已經明白了沈傲柔的意思，但是他說：“我醉着呢，沈傲柔，你的話好難懂，我不知道你想要說什麽。”

“我想要說，”沈傲柔也看出來了衛寧遠的心思，衛寧遠想要她說得直白一些，她沒用什麽力氣，推了推衛寧遠，“我說我們可以試試，真的在一起。”

一個帶着酒意的，得意的吻，鋪天蓋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