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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沈傲柔在黎清婉家住了三晚,這三天裏祈安都沒有給黎清婉發消息。黎清婉有些郁悶,但是也不直接說出口,沈傲柔找了衛寧遠,問了這幾天祈安的情況。
衛寧遠說:“他神色如常,應酬更多了,從前偷懶耍滑現在也不偷懶了,就在努力工作。”
“可能他家要倒閉了,所以他有危機意識了吧。”
沈傲柔猜測,祈安多半是為了不想和黎清婉的關系,才把自己排得滿滿當當的,來讓最後這一個月裏誰都不尴尬。這些,身在其中的黎清婉不能看清,可是在旁觀者沈傲柔的眼裏,可是清清楚楚。沈傲柔還要多陪着黎清婉多住幾日,但是黎清婉很快就要趕走沈傲柔了。
黎清婉說:“你快回去吧,衛寧遠還等着你呢,我自己可以的。”
“你可以?”沈傲柔皺着眉。
“我可以的你放心吧,我之前買票看的演唱會就在今天,我可要去看帥哥了。”
黎清婉雖然這樣說,但是沈傲柔覺得她也還是有些難過的。
“好吧,你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和我說,給我打電話。我無論什麽時候,都會來陪你的。”沈傲柔特地抓住黎清婉的手,對黎清婉交代道。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黎清婉點了點頭,果然,男人不靠譜,但是閨蜜是真的很靠譜。黎清婉在沈傲柔要走的時候拉了沈傲柔一把,抱住了沈傲柔。
沒急着說話,沈傲柔被這個擁抱弄得不知所措,她拍了拍黎清婉的肩膀:“怎麽了寶貝?”
“沒事,就是忽然覺得我能和你交上朋友,是我的幸運。”
世間有許多的酒肉朋友,但是能夠交心的朋友,不需要那麽多,就只需要一兩個就夠了。黎清婉這時候明白了這句話的含金量,她放開沈傲柔的時候,已經好了太多了,她笑着說:“沈傲柔,我們要做永遠的朋友。”
“當然。”
說完這句話的沈傲柔愣了愣,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是要離開這裏的人。永遠的朋友可以做,但是沈傲柔不知道自己的來路在哪裏,如果有一天她要離開北城,那麽黎清婉會不會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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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北城還是不留在北城,這是一個問題。
但是還早,這個問題,沈傲柔是聰明的,她會先把問題往後拖,到她真的要下定決心的時候,再解決。
讓她留在北城的,有黎清婉,還有衛寧遠。
衛寧遠,沈傲柔想到這個名字就笑了,衛寧遠是沈傲柔意外得來的收獲,是她怎麽都沒有想到過的際遇。圈中的人的婚姻,沈傲柔從沒有直接地看過,看到了黎清婉和祈安如此,她明白了衛寧遠想要浪漫,想要愛情,想要自由的決心和不容易。
衛寧遠能在這個圈中,直接宣布了他們的關系,這是多麽的難得。
也難怪,林如棠會生氣,也難怪,沈傲雪會破防。
這是不可多得的,勇敢,而沈傲柔現在就想要快些見到衛寧遠。手機的電話撥通,等待接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是沈傲柔今天覺得這樣的等待是浪漫的,她會等到衛寧遠的電話。
衛寧遠的一聲喂,讓沈傲柔直接柔軟了下來。
“衛寧遠,”沈傲柔說,“你來接我回家吧。”
回家,是一個美好浪漫的詞語。
沈傲柔從前沒覺得衛寧遠有這樣的裝逼,她就站在樓下,等着衛寧遠開着車過來。衛寧遠好看,沈傲柔知道,可是今日的衛寧遠有些不一樣。衛寧遠的頭發梳背過去,有着說不出來的英俊帥氣,他等在車裏,放下車窗,看着沈傲柔走向自己。
風吹過衛寧遠的頭發,散落下來幾縷發絲,給衛寧遠增添了一抹朦胧的俊美。
沈傲柔繞過駕駛座,上了副駕駛的座位,她一坐進去,就聞到一股子香水味。
衛寧遠來接她,甚至還噴了香水。
“衛總,剛應酬回來?”沈傲柔試探發問。
“沒有啊,剛從家來。”
那打扮成一只開屏的孔雀幹嘛?
沈傲柔眉頭皺緊,還不死心地發問:“那你等下要去應酬嗎?”
衛寧遠聽了這話就笑出了聲,衛寧遠搖頭說道:“那是專門打扮給你看的,好久不見了,我怕你對我沒興趣了,特意如此的。”
真是神女無意,這媚眼沈傲柔是一點都沒有看上。
聽了衛寧遠的話,沈傲柔才明白用意,她身子向後,頭發随意散落下來,會心一笑:“這天下也有衛總為我低頭的時候。”
“多謝衛總了。”
“要謝,可不能只是口頭上的道謝。”衛寧遠要湊過來,要沈傲柔側過臉,給一個吻。
沈傲柔照做,她看着得到了一個吻的衛寧遠的神情,忽然想到了祈安。若是祈安喜歡黎清婉,那一晚上,祈安或許也如衛寧遠這般歡喜。若是黎清婉和祈安能夠互相喜歡,那也不錯的。
“衛寧遠,”沈傲柔雙手抓着安全帶,“等回家,我想和你喝杯酒聊聊天。”
當然可以。
喝酒是打開心靈的第一步,借着點酒勁,什麽話都能說出口,才能得見一些真心。沈傲柔坐在地毯上,手托着腮晃着紅酒杯,對面的電視開着,一幀一幀畫面閃過,壁爐裏的篝火圖景正搖晃着火苗,衛寧遠在她的身邊坐下來。
“在想黎清婉和祈安是不是?”
沈傲柔看向衛寧遠:“祈安對黎清婉是什麽樣子的情感呢?”
此刻的沈傲柔和衛寧遠代表的是黎清婉和祈安,兩人在談判在試探,都是為了自己的朋友。衛寧遠沒有直接回答沈傲柔,他喝了一口酒,慢慢說道:“祈安和我兩家從小就有往來,但我小時候并不喜歡他。”
“就像是你現在看到的那樣,祈安這個人,喜歡幸災樂禍,喜歡看人笑話。一旦你有什麽問題,那麽最先出現的,不一定是來解決問題的人,一定會是祈安。”
“可是最先幫我解決問題的人也是祈安,在我最需要人幫忙的時候,也是祈安出現在我的身邊。”
看起來玩世不恭的人,什麽都不在意的人,其實是有情有義,所以祈安才和衛寧遠成了好朋友,好兄弟。
“所以,他那樣對黎清婉,也不是因為讨厭黎清婉。”沈傲柔摸出點眉目來。
“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他讨厭這一場訂婚。”衛寧遠說。
這一場婚約,兩家默許着孩子的正常相處交往,若是他們能夠接受,就在一起,不能接受,那就分開。大部分的時候,是黎清婉害羞,是黎清婉總嫌棄祈安,總說他們是被包辦婚姻。
“那麽我便要問你了,黎清婉,喜歡祈安嗎?”
沈傲柔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有祈安在,黎清婉總有退路,黎清婉可以不計任何後果麻煩祈安,但是黎清婉對祈安有對旁人不一樣的脾氣。
“可是這些天,祈安也沒有找黎清婉,”沈傲柔說,“這些天,祈安怎麽能忍住,怎麽能不和黎清婉聯系呢?”
“這些天,祈安被安排了很多次相親,不知道是誰放出的風聲,說祈安和黎清婉兩家的婚約要作廢了。那些利益相聚的人,已經開始籌劃着與祈家合作了。”
如果婚約解除,祈安也會很快就被安排新的訂婚對象,結婚對象。
那時候,黎清婉和祈安就徹底沒有了關系。
“這不對,”沈傲柔搖頭,“這算什麽?”
沒有愛情,甚至都沒有相互了解,只有利益,兩人就要相守一輩子嗎?
衛寧遠看着沈傲柔,許久後他忽然開口:“沈傲柔,你發現了嗎”
“發現什麽?”沈傲柔問。
“你從前說你不相信愛情,你說這世間最不可靠的就愛情,你說人間以利相聚,就該如此。”
可是現在沈傲柔更希望這世間有愛情,相愛的人能走在一起。
這本該是衛寧遠這種相信愛情的人才會有的義憤填膺,沈傲柔不應該有的。
是啊,就沈傲柔都沒有想到她自己有這樣的變化。她覺得自己和衛寧遠是兩個世界的人,可是不知不覺之間,她和衛寧遠變得像了,她似乎也有些相信愛情了。
愛情到底是什麽呢,沈傲柔自己也說不清楚。說着相愛的人,可是歲月長久,相看兩厭,也有分崩離析的時候。沈傲柔在旁人的口中和親眼所見裏,已經見過太多了,她見過有着愛人剛走,就另娶另嫁的人,她見過訴說着濃烈的愛的人,轉頭還是會投入別人的懷抱裏。
這世間最難定義的是愛情。
愛情也許有,但是只在那片刻一瞬,愛情是不能長久。
沈傲柔有着這樣的悲觀,才不相信的愛情,可是衛寧遠總有一些絕境中希望的樂觀,所以他才相信愛情。他們本質上,是都相信這世間有愛的人,只不過沈傲柔覺得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而衛寧遠覺得自己一定可以遇到愛情。
于是沈傲柔和衛寧遠相遇,于是黎清婉和祈安相遇。
沒人能說清楚愛情。
“那麽他們要怎麽辦呢?”沈傲柔問衛寧遠,她杯中的酒已經喝完了,杯底殘存一點猩紅,像是被吃掉了剩下一些的口紅印子,怎麽看都是衰殘的跡象。
“不知道,如果他們都放手,那麽他們只能是有緣無分,只能是青梅竹馬。”
只能是相伴着長大,做一輩子的朋友。
那真是有些可惜,沈傲柔剛想要這樣想,可是衛寧遠告訴她,可惜是旁觀者的情緒,是旁人強加給他們的,并非他們心中所想。若是他們不喜歡,那麽對他們自己來說,就不是遺憾。他們的結局,從來都只有握在他們自己的手中。
如果他們有一個人想要放手,那麽他們就會分開。
沈傲柔把今日衛寧遠給她說的這些消息,發送給黎清婉,這是她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如果他們都無意,那麽回想後,也不會後悔。
人間,安靜得可怕。沈傲柔的頭慢慢暈了起來,她的身子傾斜,但是很快衛寧遠就靠了過來。衛寧遠的胸膛貼着還有些冰冷的沈傲柔的肩膀,他伸出手,攬住了沈傲柔。
安靜了的,醉酒了的沈傲柔也會靠過來,她會對着衛寧遠笑,暈乎乎的臉頰有着緋紅,沈傲柔說:“衛寧遠,你是個好人。”
“你說我們以後,還會遇到什麽問題嗎?”
衛寧遠沒有因為沈傲柔醉酒話變多而皺眉,他像是對待小孩子一樣對沈傲柔,他想了想後,笑着說:“我們之間,不會有什麽問題,只要你堅定地抓住我,沈傲柔,我是不會放開你的。”
“是這樣嗎,衛寧遠,你永遠都不會松手嗎?”沈傲柔伸出手來,橫在他們的面前。電視裏剛好跳到了男女主兩人牽手擁吻的畫面,沈傲柔好像變成了電視劇裏的女主人公。
“是的,我永遠不會松手。”
衛寧遠抓住沈傲柔的手,他在半空中,和沈傲柔的手十指緊扣。他們之間的變數,是沈傲柔,是敏感驕傲的沈傲柔願不願意忘卻她養女的身份,相信自己身上的美好,和衛寧遠堅定地走下去。
醉了酒的沈傲柔,有些可愛。她回握住了衛寧遠的手,忽然靠近,氣息全都撲在衛寧遠的脖頸,她還要向上,一把拉過了衛寧遠的衣領把人往下扣。因為這個動作,衛寧遠的頭發垂落下幾絲,搭在額前,衛寧遠低頭,看到了明豔的漂亮的沈傲柔。
他的心跳明顯,他見過了太多的場合,但是在面對着沈傲柔的時候,他卻有着不合時宜的緊張。他覺得自己的臉熱了許多,他受不住沈傲柔這樣盯着他,更別說沈傲柔對着他笑,還勾了勾手指,讓衛寧遠再湊近。
一杯紅酒,應該是不醉人的。
衛寧遠覺得自己的理智還在,還能應付眼前即将要發生的事情。
他在腦海裏暢想,他和沈傲柔接下來,是不是會有一場心的貼近。他倒是有些期待,醉了酒大膽起來的沈傲柔會是什麽樣子的,會不會抱着他黏着他,他帶着欣喜和激動,看着沈傲柔靠近他,貼在他的耳邊,将所有的熱浪都打在他的耳廓裏。
這樣的親密,如同小貓一樣的沈傲柔還要勾着他的脖子。衛寧遠把唇送過去,要沈傲柔含住,可沈傲柔躲了過去。
這,就是醉酒的沈傲柔做的一切了。
沈傲柔做的,只是貼在衛寧遠的耳邊,帶着笑意對他說:“衛寧遠,你淪陷了。”
“什麽?”衛寧遠愣了愣。
“我說,在這段感情裏,你是最先沉淪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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