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林總,你弄疼我了
第10章 林總,你弄疼我了
寒冬的深夜,大雪還在洋洋灑灑地下,風夾着雪敲打着車窗玻璃,應和着車內輕緩的音樂,勾得人越發昏昏欲睡,副駕上的向小園怕自己睡着,也怕正在開車的伍自成犯困,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小聲說着話。
相比之下,後座昏暗又安靜,聽不到一點兒聲響,兩個人就跟楚河漢界一樣,各自占據着後座的兩側,互不打擾。
林淺語的手機調了靜音,她沒有管程深又一次打進的電話,繼續和母親發信息聊着今天的情況,陸骁阖目仰靠在椅背上,身上搭了件黑色的大衣,像是睡了過去。
大衣下面,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林淺語的左手被他攥在掌心,她掙不出來,又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只能拿拇指使勁掐着他的手背。
可她沒有指甲,他又皮糙肉厚,她就算再用力,也傷不到他半分,反倒是她的手心折騰出了一層汗,又黏又濕,她被惹出了些惱,又掐上他的虎口,讓他放手。
陸骁依舊閉着眼,他用拇指展開她的手,将她皮膚上的那層黏濕直接抹去。
粗粝的指腹碾過柔軟的掌心,林淺語指尖一熱,掙脫的幅度又大了些,但他的手又大又有力,完完全全地掌控着她,她再掙,也逃脫不到哪兒去,最後也只能作罷。
陸骁攏着她的手,安撫似的輕叩了她手腕兩下,在她手背寫道,【讓我牽一會兒我有些難受】
林淺語忽略掉心頭被他作亂的手指弄出的異樣,回他兩個字,【活該】
陸骁睜開眼,側過頭,林淺語壓着他的視線回視,陸骁盯她半晌,用口型道,“沒心肝兒。”
林淺語唇角勾出了冷冷的笑,她另一只手将手機放下,順着衣角的邊沿伸到大衣底下,拇指和食指握住他的中指,用力向後掰過去,恨不得直接給他掰斷。
陸骁一本正經地開口道,“林總,你弄疼我了。”
車內的空氣幾乎是在一瞬間全都給凍結住了。
向小園用出了吃奶的勁兒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回頭的沖動,她連後視鏡都不敢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路,耳朵已經轉了一百八十度,就差要貼到座椅後背上了。
伍自成倒是很淡定,他只管認真開自己的車,就是默默地将車內的音樂聲又調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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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淺語的聲音是從齒縫兒裏擠出來的,“陸助你也太脆弱了點兒,我就是不小心壓到了你的手,能有多疼。”
陸骁看着她粉盈盈的一張臉,懶散一笑,也不争辯,又躺回椅背,閉上了眼,大衣底下,他将她的手攏到掌心,握得更緊。
要不是車上現在有人,林淺語真的很想打開車窗,直接把他給扔到外面野地裏去,管他是真醉還是裝醉,凍他一凍,總歸就清醒了。
向小園耳朵支棱了一路,都快要把自己給支棱成個兔子,結果直到把她送到家,除了剛剛那兩句,她就再沒聽到林總和陸助的其他動靜,她只能跟林總恭恭敬敬地道了別,下了車。
她站在風雪裏,裹緊脖子上的圍巾,看着走遠的車,有些遺憾今天不是她開車,不然她還能看看喝醉了的陸助是不是直接就被林總帶回了自己家。
除了每個月要到手的工資,向小園為自己上班又找到了一個動力,可惜明天是周六,她都有點兒期盼着周一快些來了。
這邊,方芸也站在風雪裏,翹首以盼着大門口的方向,雪下得這樣大,她在屋裏也坐不住,索性就到院子裏來等。
車開進了院兒,方芸一直懸着的心才算放下來,伍自成停好車,先從車上下來,又關上車門,禮貌地和方芸做自我介紹。
兩個人在車旁正低聲說着話,安靜的後座車門突然打開,林淺語從車上下來,又摔上門,對伍自成微點頭,道一聲“今天辛苦”,徑自朝屋裏大步走去,方芸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忙跟了上去。
陸骁從車的另一側下來,将拎在手裏的大衣随意地搭在胳膊上,朝伍自成走過來,只是走得有些慢,如果仔細看,就能看出他的一條腿有些不對勁兒。
伍自成忍了忍,沒忍住,嘴角隐隐地抽了下。
林淺語知道今天走路會多,所以沒穿太高跟的鞋,不然他就不是瘸一條腿的事兒了。
她一回屋,先去沖了個熱水澡,從浴室出來,身上都是清清爽爽的了,但手心裏被他攥出來的那種燒熱好像還在,怎麽都洗不走似的,她有些後悔剛才怎麽沒踹得再狠一些。
門外傳來兩下敲門聲。
林淺語放下手,道了聲“進”。
方芸端着杯牛奶進來,着急道,“绾绾,阿骁受傷了!我剛去給他送蜂蜜水,看到他背上青了好大一塊兒,都淤血了,胳膊上也有擦傷,我看着可嚴重了,他非說沒事兒,他那傷口要是不及時處理,再化了膿,那可就真麻煩了。”
林淺語眉頭蹙起,剛想往外走,又止住腳步,看方芸,“家裏有處理擦傷的藥吧?”
方芸憂心忡忡,“我就是給他拿了藥,他自己應該也弄不了,我看他醉得不輕,眼神都有些茫了,這個天氣,也不好打電話叫成醫生過來,我這個手也不行,一幹這種精細的活兒,就會抖,我怕我要是給他弄的話,再給他弄得更嚴重了。”
林淺語默了片刻,又道,“您先去拿藥箱吧。”
方芸由憂轉喜,把杯子給她放到桌子上,“你等我哈,我這就去拿。”
方芸藥箱拿來得很快,林淺語看着藥箱,慢慢地吹着頭發,吹到一半,她關掉吹風機,拿上藥箱起身,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扯了件開衫穿到身上。
他房間的門半開着,屋裏亮着燈,林淺語敲了兩次門,裏面沒有任何聲音,她遲疑兩秒,邁步進了屋,又慢慢停住腳。
他癱開着長腿趴在床上,臉悶在枕頭裏,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應該是洗完澡了,頭發濕着就上了床,大冬天的,也不怕着了涼,連上衣都沒穿,只穿着一條黑色長褲。
背上的那大塊兒淤青在燈光下顯得觸目驚心,胳膊上的擦傷倒沒有芸姨說得那麽嚴重,但他連處理都沒處理,就這樣沾水洗了澡,不嚴重也要變得嚴重了。
林淺語沒來由地有些生氣,沒有刻意地放輕聲音,将藥箱咚一下放到床頭櫃上,床上的人似乎一點兒都沒被吵到,連動都沒動一下,睡得很熟。
她蹙着眉在床前站了會兒,又上前一步,俯下身,仔細端詳着他的背,他的傷不只在肩膀上,腰上也有淤青,腰窩的那一處不太明顯,但越往下越嚴重,再下面被松松垮垮的褲子擋着,她看不到裏面是什麽情況。
林淺語盯着他的傷,神色凝重,程崇遠可真能下得了狠手,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她不給他留任何活路了。
她想事情想得太認真,等她注意到床上的人睜開了眼,已經晚了,她故作淡定地從他翹挺的臀上收回視線,又直起身。
陸骁半撐起腰,似笑非笑地啞聲道,“你饞我的身子就直說,用不着趁我睡着了,再這樣偷偷摸摸地看。”
林淺語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那黑狐貍似的一雙眸子,心想,妖精可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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