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安久是ZX系Omega……

第26章 第 26 章 安久是ZX系Omega……

沈湛并非已經百分之百确定這個安久就是ZX系Omega, 無法保證儀器的精準性和沒有實質證據的分析,還不能直接給一個人下定義,所以他勸裴鑰先不要打草驚蛇。

裴鑰像從深陷的混沌夢境中剛蘇醒一般, 瞳仁四周浮起縷縷鮮紅的血絲。

“立刻去找孫沿海...”裴鑰打出一通電話, 沉聲道, “無論用什麽手段, 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撬開他的嘴...”

車仿佛開進冰窖,沈湛忽然感覺車廂內溫度在飛速下降, 四周有種仿佛來自深海的窒息感和壓迫力, 令他呼吸困難甚至恐懼, 他低頭看了眼手臂, 就見手臂上的汗毛根根倒豎起來。

沈湛臉色劇變,轉頭看向開車的許覽,迅速道:“停下!”

許覽不明所以, 将車停在路邊。

沈湛快速打開車門下車,那種恐怖的信息素壓迫感這才逐漸減緩,他平複呼吸,轉頭對駕駛座上的許覽道:“為什麽突然釋放信息素, 你的CX系信息素誰能受得了。”

沈湛只是個Beta, 且不像裴鑰有過專門的Alph息素抵壓訓練, 所以一點Alpha的壓迫性信息素都能讓他感到痛苦。

許覽微皺眉,冷靜的答:“沈先生, 我沒有釋放信息素。”

沈湛愣了下, 他确認自己沒有感受錯, 剛才讓他感到壓迫的的确是一股強大的Alph息素。

可車內三人,只就許覽一個Alpha...

裴鑰此時似乎已經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像尊幽暗的雕塑靜寂的坐在車內, 他在回憶着這半年來和安久的一切,最開始的震驚已在眼底化成一片死海,壓抑着一座幾近崩裂的海底火山。

“裴鑰...”沈湛試探性的道,“你還好吧。”

裴鑰幽深的眼底仿佛照不進光:“我還有事,你讓後面的車送你回去。”

*

雨已經停了,夜色越來越深。

回到別墅,裴鑰剛下車,他養的兩條犬就跑到他面前,尾巴興奮的晃出殘影。

因為安久一直無法和裴鑰的狗和平相處,所以安久住在這裏時,兩條狗一直都被關着,在安久“回老家”的這段日子才放出來,現在只要裴鑰回這棟別墅,它們依舊像早之前那樣跑出來向裴鑰賣好。

裴鑰看着被絕育的兩條愛犬,大腦內的幾根神經隐隐被拉扯,他恍惚意識到關于安久就是Omega貓這件事,其實從安久剛住進這棟別墅時就已經出現了破綻。

一個小時後,裴鑰接到了下屬的電話。

孫沿海雖貪得無厭,但是個實打實的軟骨頭,裴鑰派去找他問話的人還未出重手,他就已經跪着把一切都交代了,稱安久的确不是他的私生子,并且他也不知道安久什麽來歷...

裴鑰嘴角微微搐動。

真相呼之欲出,離一錘定音只剩最後一步,如果信息素感應儀有失誤,來歷不明也不代表別有動機,那有件事一定可以瞬間揭開所有真相。

“ZX系Omega戴過的那只項圈,現在是否還在研究所?”裴鑰一邊打電話,一邊離開書房快速下樓。

手機那頭的人聽自己老板聲音冷的異常,立刻回道:“在的裴總,一直保存的很好。”

裴鑰開車前往研究所,路程較遠,他讓手下帶着項圈也過來找他,這樣可以節省一半時間。

在約定的路口,裴鑰和那名下屬會和,拿到了那只用塑封袋裝起來的項圈。

已是深夜,又剛下過一場雨,偏近郊區的路邊街道幾無人影,寥寥幾家店面亮着燈。

裴鑰關上車窗,從密封袋裏取出項圈,項圈雖然被暴力剪斷,但指紋鎖連接的地方還完好無損,他推開指紋鎖邊上的開關鈕,硬幣大小的圓屏泛起微光。

将拇指按上去的那一刻,這半年來和安久有關的記憶在裴鑰腦海中飛速翻湧,但随着一聲清亮的“滴”響,腦海中的一切被瞬間轟成了碎片。

鎖口被裴鑰的指紋成功打開,本就被剪斷的項圈徹底成了兩截。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安久是ZX系Omega,ZX系Omega就是安久。

裴鑰突然神經質的笑了一聲,他掌心壓着額頭,眼底逐漸爬滿蜘蛛網狀的血絲。

有些事情一旦找對一個突破口,一切脈絡和邏輯都能在瞬間被理的一清二楚。

裴鑰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他不過是安久準備獻給嚴墨清的一味藥引,這半年裏與他親密的每一刻,都只是為等待成熟而采摘。

“安,久!”

呼吸止不住的顫抖,裴鑰滿腦子只剩下一個沖動,他要,弄死那個家夥!

低壓的車廂內,裴鑰的手機突然響起。

來電顯示,阿久。

裴鑰打開車窗,點了根煙含在嘴裏,沉定幾秒後他接通了安久的電話。

“裴哥,我已經回赫城了。”電話那頭,安久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煙霧中,裴鑰目光如結上一層冰霜,他緩緩道:“是嗎,剛好我還沒睡,你在哪,我現在去接你。”

“已經很晚了,要不我先住酒店吧,天亮再回去。”

“也好,只是我不太放心...”裴鑰手伸在窗外,抖了抖指尖的煙灰,眼底沒有一絲溫度,“你告訴我你住在哪個酒店,明天我早點安排人去接你。”

電話裏,安久報了家酒店的名字。

裴鑰挂掉電話,快速将車調頭。

月隐沒在厚重的雲層裏,郊區沒有太多霓虹,一棟大廈樓的天臺上,一道晃着尾巴的人影全然隐沒在黑暗中,只有一雙泛着瑩綠色光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明顯。

黑夜賦予了安久更清晰的視野,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城市霓虹,而此刻手機上顯示的裴鑰定位,的确在向他這邊移動。

打開手機裏安裝在裴鑰車上的竊聽音頻,不出安久所料,裴鑰已經通知了手下一同趕來酒店。

但按速度來說,定然還是裴鑰第一個到。

安久挂斷電話收起手機,在天臺邊沿坐下,懸空的雙腿微微晃動,閉着眼睛靜靜的等待。

夜開始變的格外漫長。

在開車前往酒店的路上,裴鑰接到了沈湛打來的電話。

在懷疑安久就是ZX系Omega後,沈湛也在迫切的等待一個定論,并且他擔心裴鑰體內ZX系Omega的信息素濃度過高,如果最終真确認安久就是ZX系Omega,裴鑰的理智會和淪陷的身心殘忍撕裂,他很難不擔心裴鑰是否會情緒失控。

然而電話裏,裴鑰的聲音極其冷靜,幾乎聽不出什麽異常。

在得知安久就是Omega,且裴鑰已經在去抓人的路上後,沈湛立刻勸裴鑰謹慎:“ZX系信息素有多厲害你應該見識過的,我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他單槍匹馬從錢茂山的別墅裏救走了同伴...”

“他不知道我已經發現了他的身份。”裴鑰冷道,“見面先下手,他沒有機會釋放信息素。”

裴鑰沒有跟沈湛多說,幾句話說完就挂斷了電話,他将車窗降下一半,讓雨後的冷風吹在臉上,不再去回想過去半年的虛幻,逼迫自己從被背叛和欺騙的惱恨中恢複思考,此刻只将全部專注力都放在抓人這一件事上。

車在路邊停下,裴鑰解開安全帶,轉身從兩座之間探出身,打開後座的密碼儲物盒,伸手從裏面拿了一支信息素抵制劑。

沈湛的話不無道理,既是出其不意更要确保萬無一失,ZX系Omega的信息素CX系Alpha都抵抗不了,更何況他還是個Beta。

抑制劑剛拿到手心,一側窗外忽然一陣強光刺來,裴鑰神經驟然繃緊,轉頭就看到一輛貨車朝他直直撞了過來。

轟!

巨大的撞擊聲響徹夜幕,被撞的轎車毫無抵抗之力的被掀翻,沖斷路邊護欄後一路滾下斜坡。

此刻坐在天臺上,等待裴鑰趕來的安久,頭頂的三角耳微微動了動,将遠處車禍的動靜悉數捕捉,他站起身,臉色凝重的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低頭打開手機上的定位,安久發現裴鑰的移動已停,他迅速打開手機裏最新的竊聽音頻,音頻最後是一聲恐怖的車輛撞擊聲。

安久心驟然一沉,轉身一躍跳至一棟樓的樓頂,黑夜中幾無阻礙的直線疾奔,朝着裴鑰所在的方向沖去。

這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外,車禍的傷害不可預估,嚴重時甚至能廢掉一個人的五髒六腑,更何況是□□抗擊能力相對弱的Beta。

已是深夜,路上本就車流稀少,安久趕到現場時,只就一輛車停在路邊,車內下來的似乎是一對Beta小情侶,女的在打急救電話,男的在一旁探着脖子朝坡底下張望。

幽暗的夜色下,就見一輛車四輪朝天的翻在下面,車內有零星火花在迸濺,空氣中彌漫着愈來愈濃烈的汽油味。

安久沖到車旁,好在裴鑰的這輛車骨架足夠結實,車體并沒有嚴重變形,他從車窗爬去,抓住一身血跡已經昏迷的裴鑰,拼盡全力将他往外拖。

迸濺的火花最終落在了洩露的汽油上,在安久将裴鑰奮力拖到一邊時,車發生了爆炸,站在路上的兩路人當即被吓出尖叫。

煙火沖天,安久喘息未定,低頭查看裴鑰的身體狀況,一側的火光照在安久身上,将他的耳朵和尾巴顯露無疑。

“看他的耳朵!”女人指着底下的安久,轉頭對旁邊男友喊道,“是傳聞中那個ZX系Omega嗎?”

男人驚魂甫定,定睛朝底下看去,ZX系Omega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只剩一個男人昏倒在草叢中。

遠處,救護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

*

裴鑰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又回到了當年在嚴家。

一個Beta在Alpha的世界寸步難行,在他失去以命救命的價值後,嚴家再沒有人關心過他的死活,他再次被抛棄,再次變的,無人問津。

夢裏,他始終沒有抓住自己想要的東西,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什麽,只知道要不擇手段的向上爬,覺得擁有了和Alpha比肩的實力,就會擁有不再被抛棄和被背叛的優勢。

可當他終于身疲力竭的走到高處,卻發現因為不再被需要,所以早已沒了被抛棄的可能。

他好像成功了...

又好像,那只是他以為的成功...

*

深夜,亞聯盟赫城中心醫院。

在通往急救室的走廊上,一輛血跡斑斑的擔架車風馳電掣!

擔架車上的裴鑰奄奄一息,從發縫流下的鮮血幾乎覆滿整張臉,劇痛已讓他身體失去知覺,在嘈雜的人聲中,他雙目虛虛的撐開一條縫。

意識混亂,視線裏大片雪白,瞳仁緩慢的向一邊移動,他看到了随在擔架車旁的熟悉身影,安久。

安久就見裴鑰在看着自己,可惜傷重開不了口,只能用那雙滲了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是傷者家屬吧,請在外面耐心等待。”

搶救室前,醫生将安久攔在門口。

“他這樣還救的回來嗎?”安久按住要被關上的門,認真的問,“可以放棄治療嗎?”

醫生本還因為第一句話沒耐心,聽到第二句當即愣住了,直到身後同事催他,他才關上急救室的門。

安久臉色凝重,他不知道這場車禍因何而起,但他明白如果裴鑰清醒過來,他接下來行動更難。

很快,裴鑰的幾名心腹趕到了醫院...

安久戴着口罩帽子,在醫院低調的避開一切可能認識他的人,直到淩晨兩點,搶救室的燈熄滅,醫生從裏面出來,摘下口罩告知搶救結果

安久躲在不遠處,他聽不到醫生說了什麽,但看醫生欣慰的表情他就知道,人救回來了。

微微壓低帽檐,安久臉色更加清冷...這裏是醫院,他不能使用催眠式信息素。

沈湛消息知道的晚,到醫院的時候裴鑰已經被轉移到病房,臉上扣着呼吸機,身上挂滿醫療設備。

據醫生描述,裴鑰渾身多處骨折,傷勢極其嚴重,目前還未算完全脫離危險。

沈湛得知肇事車是輛貨車,司機已經逃逸,目前還不确定是意外還是有意為之,但這是在抓ZX系Omega的路上出的事,于是他向許覽詢問關于安久的消息。

許覽表示他安排人去裴鑰所說的那家酒店找過,并沒有發現安久的蹤跡,并且目前安久的電話也打不通。

沈湛不得不懷疑安久已經意識到自己身份暴露,只是目前無法确定的是,身份暴露後的ZX系Omega,是盡可能的逃離裴鑰勢力所能觸及的範圍,還是選擇...孤注一擲。

*

住院部大樓二十九層,傷重者監護病房此刻已禁止進入探視,除了定時查探情況的值班醫生,其餘人只能守在被值班臺隔開的一邊大廳裏,許覽和一名同事守在電梯和安全樓道附近,那是唯二能抵達這一層樓的路徑。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等待。

淩晨三點,月光詭異的破開雲層。

住院部大樓樓底,等待夜巡的安保人員離開後,安久露出第二形态,動作敏捷的攀上醫院外牆,踩住每一扇窗戶外狹窄的凸出向上攀躍。

病房的窗戶是密封的,安久從一間設備室的窗戶翻入,順勢換上了牆上挂着的一件白大褂。

走廊上格外安靜,不遠處的值班臺後,兩個小護士正在讨論待會兒換班去吃什麽夜宵,安久不動聲色的走到走廊盡頭的一間病房,輕輕推開門。

幽暗的病房,安久沒有開燈,琥珀色的瞳仁化成麥芒似的瑩綠色豎瞳,将病房內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他發現,裴鑰已經醒了。

站在床邊,安久半年以來第一次認真的看着這個男人,他能看到男人眼底嗜血般的恨意。

用ZX系信息素騙來的感情自然都是虛假的,當清醒過來,信息素影響減弱,他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不會再有一絲感情。

“謝謝...”安久輕輕啓唇。

他不會對任何一個把他當獵物的人類心慈手軟,但他現在是真心感謝這個男人。

*

許覽拿着信息素感應儀沖進來時,安久打破了病房內密封的窗戶,縱身跳向窗臺下側的空調外機,大褂底擺随慣性揚起,細長的黑色貓尾顯露無疑。

許覽沖到窗邊,就見夜色中的安久像一只矯健輕盈的黑貓,四肢并用攀爬飛躍,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你們怎麽還硬闖啊!”緊随着跑進來的護士厲聲道,“你們這樣會...窗戶怎麽回事?”

而沖到床邊的另一名裴鑰下屬,在發現床邊儀器上的數值異常時,轉頭沖着護士喊道:“快!快叫醫生!”

病房內外頓時一片匆忙。

重新回到二十九樓的安久,默默的站在隐蔽的角落,靜靜的等待結果。

搶救必然是無效的,安久在心裏估算着時間,應該不到十分鐘那個男人就會被宣布腦死亡。

然而,一刻鐘過去了...

病房內,裴鑰只感覺被困在烈火中無法蘇醒,滾燙的熱浪從胸腔襲向四肢,身體每一處肌肉骨骼都在咯吱作響,細胞像在撕裂着重生,劇烈的痛苦令他渾身濕透。

一陣緊急搶救後,醫護人員對裴鑰的身體變化感到難以置信。

體溫和血壓都升到了正常人身體難以承受的數值,但身體上的傷口卻在緩慢愈合。。

“是,是分化!”一名醫生震愕的脫口道,“這是分化成Alpha的前兆。”

人只有在一生唯一次的分化過程中,身體才會擁有短暫的自愈力,而這股自愈力的強弱也是根據分化的等級而定。

病房外的不遠處。

安久盯着那扇始終沒有人出來的病房,忽然捕捉到一絲陌生而又冷徹骨的信息素,像來自神秘未知的深海,讓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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