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姬哥威脅了
第46章 姬哥威脅了
◎你對你自己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林正堂?”姬寒扣着門有些警惕, “你來這兒幹什麽?”
“你還是叫我林文吧,”三年不見,林文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滿身不羁的憤青, 背帶西褲襯得他長身玉立, 說話也斯斯文文, “正堂是筆名, 老朋友都叫我林文。”
“和我有屁關系。”姬寒冷臉,說完砰的一聲關門。
廚房裏的姬正聽見聲音:“誰啊?”
“哦,找錯門了。”姬寒無比自然。
不料話音剛落, 就聽敲門聲再次響起。
姬正:“?”
姬寒:“……”
姬寒一臉無辜,姬正和他對視片刻,洗了手自己出來。
“哎……哥……”
姬寒哪兒攔得住姬正?一個掃臂就被丢出玄關。
門再次打開,對上林文陌生的臉姬正怔愣片刻後問:“請問你是?”
“您就是姬正師父?”對方準确叫出姬正的名字。
“你是?”姬正沒有直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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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 我叫林文, 也是南城人, 還是您弟弟長幾屆的師兄, ”林文從胸口掏出一張名片,雙手奉上, “這是我的名片,我現在是《時生報》的一名實習記者。”
姬正接過名片,看見其上“林正堂”三個字,眼底劃過一絲了然:“你找我什麽事?”
姬寒涼飕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找你能有什麽好事?想想在南城的那篇報道,哥,他可是借着你的東風才聲名鵲起的!”
“正主沒點水花,蹭熱度的倒是扶搖直上……哼……”這話就不敢大聲說了。
“姬寒。”姬正提醒。
“哈哈, 師弟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我能進入時生報實習确實和那篇報道有很大關系, 我今天就是為了感謝姬正師父而來。”林文倒是坦蕩,“順帶了解一下您在港城的近況,想對您做一篇專題采訪。也不知道您現在方不方便?”
“感謝是假,搞采訪是真吧?”姬寒輕嗤。
“都有,都有。”林文遞過手上的禮品盒,“這是卉醇堂的杏仁糕,還有東水燒鵝店的消費券,如果有時間姬正師父可以……”
姬正推了回去,笑得客氣:“這個我不會收,你拿回去。采訪我也不會接受,之前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不存在什麽感謝虧欠,林先生的好意心領了,我們還沒吃晚飯,就不多留林先生。”
姬寒恰逢其時開口:“哥!竈上的湯開了,我不會盛!”
“來了,”姬正應了一聲,“林先生慢走。”
“等等,姬正師父!”
眼看要被拒之門外,林文放下矜持,扒着門框探身:“我知道您如今手上不是很寬裕,我今天确實有事相求,但也是來幫您的,您不如再想想。”
“你哪兒聽說我們過不下去?”姬寒聽到這兒忍不住跳出來,“自己的屁股還沒擦幹淨呢就想管別人家的閑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林文沒理會姬寒的挑釁,兀自和姬正說話:“武館的生意不好,您在港城的.名氣沒有打開不會有多少人來學的,照現在這樣虧損下去,等姬寒上大學你們連學費都交不起。”
姬正聞言有片刻猶豫。
姬寒不願姬正和林文有什麽牽扯,趕緊過來扒拉分開兩人:“這你就多想了,想交學費也要我考得上大學才行!哥,你先進去燒菜,我餓了。我先送他下去,回來吃飯。”
說罷也不管林文答不答應,就圈着人蹬蹬蹬跑下樓梯。
等到了巷子口,姬寒松手直接把人甩出去:“滾。”
林文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姬寒,我這是在幫你!”
“我更希望你永遠別來找我,”姬寒沒有絲毫玩笑,眼底泛着冷意,“下次我不會對你這麽客氣。”
“你等等。”林文手剛搭在姬寒的肩膀,話到嘴邊卻被一聲痛吟搶先,“啊!”
姬寒反手扣住林文,只一招就讓他無法動彈:“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
姬寒這兩年跟着姬正學下不少拳腳,雖然比不上行家,對付對付地痞流氓卻不是問題,何況林文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好好好,采訪的事我不再提,你先聽我說完。”林文強撐着解釋,“當初在南城,你對我說的那番話我感激在心,這幾年我雖然不在南城卻一直關注着你們的消息。”
姬寒又壓了壓手:“你最好說點有用的東西。”
“我本來是想帶你們去見一個人,他在港城頗有名望,重要的是喜歡看拳擊,隔三差五會在自家賭場舉辦拳擊賽,如果你哥哥肯去看看,說不定能打開名聲,之後拳館的生意也會好轉一些……”
姬寒原本已經很不耐煩,聽見其中兩個字神色驀然一變;“你說哪兒?”
“我說,賭……賭場。”
姬寒想到自己的珠串,除了剛來那次它再沒出現過異樣。這兩年他也曾經試圖去賭場打聽,卻因為搞不到內場的入場券只能在外場游離。
“你說的那個人,”他忽然有種直覺,“下巴上是不是有一顆黑痣?”
“你,你怎麽知道?”林文訝然。
姬寒愣了片刻,松開扣在林文肩上的手。
“嘶……”
姬寒:“你真能帶我去見他?”
林文見事情有回轉的餘地,試探道:“如果你能讓你哥接受我的采……”
“嗯?”姬寒看着他挑了挑眉。
林文微微瑟縮連忙擺手:“沒事沒事,我開玩笑的。”
半個小時後。
“我吃好了,”放下筷子,姬寒即刻起身,“哥我和朋友約好了一起寫作業,晚上回來!”
“喵?”扶肆從碗裏擡頭,眼含疑惑。
“喵什麽喵?你跟我一起去。”姬寒一邊換鞋一邊催促。
姬正似乎有些意外,出聲提醒:“別寫到太晚打擾人家,十點之前必須回來。”
“知道了,我走了!”
姬正留意到沙發橫躺的藍色布包:“哎你的書包別……”
“嘭——”
話音沒落,一人一貓就已經消失在門口。
林文正靠在樓下的鐵門,等得百無聊賴。
“走吧。”
林文答應帶姬寒先去賭場看看。
“來了?”林文下意識正身。
“你說的能帶我進內場?”姬寒問。
“是,我有入場券,可以帶你進去。”林文說着掏出一張黑色的卡片,巴掌大,只刻着“入場”二字。
姬寒順手攥在自己手裏:“我可以自己去,你下午有事先回去。”
林文搖搖頭:“我沒事啊,我可以陪……”
“我說,你有事。”姬寒直視着他的眼睛,無甚情緒。
林文嘴唇嚅動,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對,我有事,我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小心一點。”
見人還算有點眼色,姬寒收回視線不再言語。
林文口中的賭場叫轉運賭場,不僅是東門碼頭的地标建築,更是整個港城最大的娛樂場所。
“我記得這個賭場并不是資歷最老的?”姬寒随手把扶肆放在肩上。
對,這個轉運賭場創立的時間不過十年,但分店已經開遍整個港城,東水碼頭的這個最大的。”扶肆點頭。
姬寒:“短短十年做成港城首富,這個人還真是氣運深厚。”
扶肆:“也不一定是他自己的東西。”
“什麽意思?”
“去了就知道。”
姬寒抱着疑惑抵達賭場門口,有內場的入場券在手,這次進入內場賭區自然暢通無阻。
穿過巨大厚重的雕花金屬門,外場嘈雜喧嘩的人聲被隔離在幽深空曠的走廊之外。場內豪華遠甚外場,樓上的包間被紅色的布簾遮得嚴嚴實實。
晃神一瞬,姬寒被階梯下寬闊的比武臺吸引。
場上有拳擊手正在打拳,臺下坐着不少起哄圍觀的人,也有些對拳擊不感興趣,抱着男女伴專心看牌。
扶肆的神色有些不對,他從姬寒肩上直身,眼底透着難得一見的嚴肅:“果然如此。”
“我自己随便玩玩。”有侍應生來引姬寒下樓,打發走後緩步往下走,“什麽果然如此?”
“這裏被人布下天寰轉運陣,是違背氣運規則的絕對禁法。”扶肆解釋。
姬寒瞬間了然:“這棄子果然是個偷盜旁人氣運的壞東西。”
如果說之前只是猜測,現在親眼目睹自然确定了真相。
“他來這裏至少也有十年,之前在南城見到他估計也是想要引起混亂,也不知道這人究竟在此界偷走多少人的東西,可惡。”姬寒雙拳緊握。
“此人現在羽翼已豐,應當避免正面相對,最好立刻聯絡制裁殿,讓他們派人處理。”扶肆很快提醒。
“對,”姬寒回神,掏出手機,“我馬上給他們打電話。”
從通訊錄裏翻出制裁殿,姬寒正要撥出去,卻因為頭頂忽然響起的男聲僵在原地——
“不再想想嗎?”沙啞而怡然自得。
姬寒警惕回頭之前,扶肆已經離開他的肩膀,躍至圍欄之上:“妖。”
離扶肆半身的距離,站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青年男人。
他抽着雪茄撐在圍欄邊上,沒有戴帽子,下颌那顆圓潤的黑痣隐藏在短淺的胡須裏,看不真切。
男人俯身看着矮他半身的姬寒,對扶肆視若無睹:“你是他的人。”
姬寒的神志被男人異常深沉的眼眸牽引,眼神逐漸放空。
扶肆眼看不對,一爪子撓在他臉上,沒有留情:“喵!”
姬寒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察覺臉上一陣火辣,鼻尖還彌漫着血腥。
“嘶……什麽情況?你撓我?”
“喵!”不撓你就等着死吧!
“嗤……”圍欄邊的男人見狀輕笑了一聲,掐了掐煙慢慢走下臺階,“制裁殿的我都認識,沒見過你。執行殿的人不會來這種地方,你是紀神殿的修複師。”
三兩句戳穿姬寒的真實身份,語氣輕松絲毫沒有忌憚之意。
姬寒和扶肆對視一眼,悄悄按下通話鍵,跟着他往下走:“別管我是哪兒的,我只知道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老板好。”
“玄老板。”
男人一一向打招呼的客人和侍應生點頭示意,看起來溫和有禮,嘴上卻在提醒姬寒:
“派一般人來沒用,你還是直接打給他吧。”
姬寒看着屏幕上遲遲未接通的電話,心思逐漸收緊:“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哦,前提是你能和他們聯系上。”
話音剛落,屏幕上【正在呼叫】的頁面毫無征兆中斷,【呼叫失敗】頁面閃現,随後整個屏幕就徹底熄滅。
姬寒瞳孔微震,掐着按鍵狠狠按了幾波,毫無反應。
扶肆率先反應過來:“他動了手腳,電話打不出去。”
姬寒想了想:“也打不進來。”
收回手機,姬寒再看不出半點驚慌。
男人已經在比武臺前坐下,翹着腿惬意地吐着煙圈,看着臺上頭破血流的拳擊手眼神迷離。
“你是誰?”姬寒在男人身旁站定。
“玄九。”
“我對你的名字不感興趣。”
男人依然盯着臺上;“那你對我的什麽感興趣?”
“來歷,偷氣運的原因。”
“為什麽要告訴你?”
“我耐心不好,你好好說話。”
“不說你要怎麽樣?殺了我?”
“當然不會,”姬寒目光沉沉,緩緩舉起左手,由着衣袖下落露出腕上的一串木質珠串,“但我會弄死這個東西的主人。”
那串珠子正發着微光。
男人眼神微滞,不見慌亂,只是瞥了他一眼:“你就這麽肯定,這東西的主人和我不是仇家?萬一賭錯了,豈不是害了自己的朋友?”
姬寒輕哼:“聽你的意思,制裁殿死在你手裏的人不少,不至于因為我是紀神殿的人就放過我。我們在南城的時候就見過,唯一可能讓你不殺我的原因,只有我手上的這串珠子。”
說到此處,姬寒搖了搖珠串,眼神篤定:“你在乎他,所以不敢随便殺我。”
男人眉頭微挑,終于有了點正色:
“你就沒想過,或許是因為我殺不了你?要不然也不會留你到現在。”
“你對你自己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姬寒很快回答,“你可是大反派,我一個猥瑣發育的工具人怎麽可能是你的對手?”
“嗯!”扶肆跟着點頭。
男人似乎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言論,愕然片刻才大笑出聲:“哈哈哈哈!有趣,我甚至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我是直男,和男人搞對象那是另外的價錢。”
姬寒面不改色:“還有,我現在是在威脅你,請你表現得稍微害怕一點。”
“我不會。”男人頓了頓。
“請你無論如何努努力。”姬寒語氣不善。
“……”扶肆眨了眨眼,“喵?”怎麽忽然奇怪了起來。
男人似乎也察覺這樣的對話有些奇怪,主動拉回話題:“我暫時不會動你,你也不要試圖管我的閑事。”
姬寒:“抓你回去是我這次工作的隐藏劇情,不是閑事。”
男人深吸了口氣,眉心微皺似乎沒有什麽耐心,正要開口說話,一陣清脆的敲鐘聲從臺上傳來——
“比賽結束!曼卡先生勝!”
拳擊比賽結束了。
場內所有人的視線,都被臺上披着毛巾揮臂吼叫的肌肉男吸引。
姬寒沒有什麽興趣,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或者你也可以……”
男人打斷:“打個賭?”
姬寒不悅:“不要轉移話題。”
男人示意看向擂臺:“賭下一場比賽,賭對贏家我告訴你想知道的東西。你要是輸了,少管閑事。”
下一場比賽很快開始,這次的對手是個中國人。
姬寒看了看兩人的體型,沒有貿然下決定:“賭,你賭誰輸?”
男人指了指更瘦小的中國人。
豈料姬寒也道:“跟你一樣。”
男人沉默片刻:“這是耍賴了。”
姬寒理直氣壯:“誰知道你有沒有暗箱操作?”
“……我不是你,不會幹這種事。”
姬寒:“?”
“賭比分,說個數,誰說的數離最終比分誤差更小,誰贏。”
姬寒:“你先說。”
男人也不含糊:“零。”
“?”姬寒愣了一瞬,“什麽意思,你覺得剛上場的拳手一個回合都拿不下來?”
“該你了。”
總不能是負分,更何況有姬正珠玉在前,姬寒對國內拳術還是頗有信心的:“那我就1。”
“那麽,”男人看了看身側,“可以将你的腳取回去了?”
姬寒對他的故作紳士嗤之以鼻,轉手叫人擡了把椅子過來。
比賽很快開始,不到十五分鐘,四個回合提前結束,鐘聲又響起——
“比賽結束!曼卡先生勝!4-0!”
再次連勝,那個叫曼卡的洋人得意洋洋。
他朝着被人緊急送下臺的對手呸了一聲:“Chinese ching chong !”
這話引得臺下幾位靠近擂臺的觀衆不滿,有人嗆聲了兩句,那洋人愈發肆無忌憚,一邊捶着自己的胸一邊指着看臺大罵。
這裏終究是租界,最後也沒有誰敢真正對曼卡動手。
姬寒念了兩年書,能聽懂不少洋文,知道這拳手沒說什麽好話。
本來因為賭輸心裏就有些憋悶,眼看他還要對裁判及工作人員拳腳相向,嚣張至極,便壓不住火氣:“這是港城,是你的地盤,你就放縱這些洋人在你面前作威作福?”
玄九攤手:“我又不是中國人,你也不是啊,這麽較真幹什麽?哦對了,你輸了,我找人送你出去。”
“剛才那個人壓根就不能代表中國武道!”姬寒咬牙,不甘心就這麽結束。
“哦?”玄九聽見這話,轉頭看向臺上的曼卡,“曼卡先生,這裏有人對你的言論和比賽的結果不服,他想讓你見見真正的中國拳術,中國武道。”
“!”
姬寒壓低聲音,“我什麽時候說過對比賽結果不服?你這是污蔑我。”
他已經不如之前那樣沖動,滿腦子就想着搞事。
姬寒現在覺得安安靜靜躲在角落也不是什麽壞事,事不關己吃瓜就行,事若關己能陰則陰。偏有人不讓,想讓他登臺唱戲,他當然不答應。
玄九也俯身:“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去找你覺得能代表中國拳術的人和曼卡再比一場,找到了,我們再賭,這一次是不是能直接賭誰贏?”
臺上的曼卡十分暴躁:“誰?是誰不滿?讓他上來和我比一場!”
玄九直直盯着姬寒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不要沖動。”扶肆擡起前爪搭在姬寒手上。
姬寒原本當然沒打算沖動,但憋不住那股被人騎在頭上撒尿的窩火。
這世上的沖動原不全是錯的,有比能力甚至生命更值得一争的東西。
姬寒咬了咬牙,沒有猶豫太久:“我答……”
他才剛起了個頭,就察覺肩上傳來一道重壓,将他即将飛出口的沖動押回肚子裏。
“我和他打。”
緊接着頭頂響起一道不輕不重,無比耳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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