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76章

裴千羽不悅得挺明顯，宋海川卻不覺緊張，反而因為他的反應笑了一下，“我就那麽一說，不行算了。”

裴千羽現在一點也不信他的算了，因為他上次也這麽說，結果現在還不是有追着姜苓想認識一下的嫌疑。

“可以。”姜苓點頭道。

太極拳含蓄內斂，以柔克剛，講究剛柔并濟，而八卦掌則是以掌法變換，行步走轉為主，注重身法的靈活性，出手講究随機應變，又是以掌代拳，步走圓形，突破了傳統的拳法，在實戰中有明顯優勢，對人的要求自然就更高。

姜苓見過練八卦掌的，但還沒見過打得好的，雖說習武之人不應該争強好勝，可誰也不願略遜一籌。尤其同為三大內家拳之一，這比的可就不是個人的輸贏。

小劉就在臺下看，怎麽也沒有想到不久前他才問了姜苓太極拳跟八卦掌哪個更厲害，現在就能看到對決。但他根本不清楚姜苓的武術水平，此時難免捏了一把汗，怕姜苓在大庭廣衆下丢人，這可能會連累裴千羽被人取笑。

在場的人對太極拳了解不多，記憶裏就是公園裏老頭老太太慢悠悠地切西瓜分西瓜，小劉也這樣以為。

于是在看到臺上起勢後忽然靜止的兩人幾乎同時發起攻勢，所有人都被太極拳瞬間爆發的淩厲氣勢吓了一跳。

姜苓出招迅猛，外行人看不出門道，但跟他切磋的宋海川知道他的纏絲勁有多離譜，就連成熟的太極技擊經驗也不像他這個年紀能有的水平。

節目組的人看熱鬧看得驚呼聲連連，都快忘記了這是在做節目，還在拍攝中，看到從開始就被壓着打的宋海川以單換掌扭轉乾坤，止不住興奮地叫了出來，“好！”

瞬息間姜苓由攻換守，沉穩有力地拉住宋海川抑制他的攻勢，随後抓住時機以一勢野馬分鬃将其彈開。

但宋海川馬上又回來了，八卦掌在實戰中難纏的因素之一就是身法，因為它要求練習者走如游龍，翻轉似鷹。這暗合了絕妙的攻防智慧，要想對八卦掌技擊經驗精娴者一招制敵還是有相當難度。

裴千羽站在一旁看得手心冒汗，眼睛一秒不敢離開姜苓，心髒似乎都跟着提到嗓子眼。他沒想到這個宋海川竟然這麽厲害，難纏得他都想沖上去拽住他，也有些後悔剛才勸姜苓手下留情。他是怕姜苓真把人給打了，但他更害怕姜苓吃虧，挨一下都不行。

他有些忘了姜苓的性格就是吃不了一點虧，在接連兩次将宋海川打出去後人又自己彈回來，姜苓開始不耐煩了。

說好的點到為止宋海川好像給忘了，衆人也沉浸在視覺效果酣暢淋漓的切磋裏，忽然就見姜苓柔中帶剛的攻勢變得異常強勁，只聽見一聲悶哼，一行鼻血飛濺到臺上。

底下響起一片嘩然，工作人員接二連三跑上去，緊張地問：“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宋海川挨的這一下看到的人都覺得疼，尤其那行飙得特別戲劇性的鼻血，小劉吓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姜苓也沒有想到會這樣，上前關心了一番，“去醫院吧，我賠醫藥錢。”

宋海川鼻血都沒止住就在笑，一邊摸着往外冒的血一邊說：“我沒事，不用去醫院，一點不疼。”

他說這話沒一個人信，因為這确實傷得不算輕，但宋海川的反應又實在難以解釋。

不僅一聲疼沒有喊，還在反過來安慰大家，“沒事，我真的沒事，鼻子沒歪不用去醫院，等會兒血就止住了。”

說完他又哈哈笑，雪白的牙齒上都沾了血跡，“有點丢人啊。”

裴千羽走過來站在姜苓身旁，默默看了一眼沒說話。

姜苓幫他說出心裏話，“你這不是丢人，是吓人。”

宋海川笑了笑，接過一旁遞來的紙巾塞到鼻孔裏，“是吧，我每次不小心受傷都會聽到別人這樣說，其實也沒有那麽吓人，我就是有一種罕見病。”

裴千羽聽得怔了一下，想起了一個人，“先天性痛覺缺失症？”

“你知道這個病？”宋海川有些驚訝地看着他。

裴千羽點點頭，“我見過。”

“這麽巧？我這病在全世界都很少見。”宋海川就還沒見過第二個得這種病的人。

姜苓也覺得過于巧了，“那個人年紀應該跟你差不多，也是男的。”

宋海川聽完嘿了一聲，開了個玩笑，“這麽有緣分，說不定那個人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罕見病有一定遺傳概率，姜苓看着他，“所以你真有個兄弟？”

“沒有，我開玩笑的，我是獨生子女，我媽就我一個兒子。”

他姓宋是因為父母離婚後他跟了媽媽，他媽媽到現在也沒再結婚，目前只有他一個孩子。

宋海川負傷，拍攝只能暫停，飛濺到地上的血也得清理。

裴千羽讓小劉買些咖啡蛋糕的下午茶讓人送過來，宋海川那邊也親自去道了個歉。

“不好意思，之後如果你有任何不适一定要盡快去醫院，費用我全出。”裴千羽給了他一張辛沝的名片，“随時可以。”

宋海川鼻血已經止住了，沒有接名片，笑着擺了擺手說：“真沒事，是我說要切磋的，也說了後果自負，不會出點鼻血就訛上你們，再說了習武之人受點傷很正常。”

這話說得深得姜苓的心，他一臉贊許地點頭，“你這人不錯。”

“你的太極拳打得更不錯。”宋海川那種棋逢對手的興奮勁還沒完全下去，好奇地問：“你師父是誰啊？怎麽有些招式我沒見過？”

“家裏人教的。”

“難怪，原來你們是自成一派。”宋海川感慨道：“你是真厲害，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不簡單，只是沒想到你那麽年輕，我卻完全不是你的對手。”

裴千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蹙眉問：“你們這是……一點沒把我放在眼裏？”

房間裏只有他們三個人，姜苓就沒有避着知道他們關系的宋海川，拉着他的手溫聲道：“他話多，其實我沒說幾個字。”

裴千羽特別介意，反握住姜苓的手，“可是你對他和顏悅色的，你好像很欣賞他。”

“沒有，只是因為他沒讓我們賠錢。”

“那我寧願賠他一點錢，你不要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我心裏真的不舒服。”

姜苓一般不跟人有說有笑，除了他也就一個王述。以前裴千羽醋勁就很大，現在更看不得姜苓跟別人有一點親近。

“我知道了。”姜苓也不覺得困擾，很輕易就接受了他不合理的要求。

“你們是怎麽做到到現在還沒被發現的？”宋海川驚訝地問。

裴千羽看了他一眼，“我們不就被你發現了嗎？”

宋海川搖頭糾正他，“是你自己要說的，不是我發現。”

“對了，你怎麽認出我們的？”裴千羽問。

“你們又沒把眼睛捂上。”

“我戴了美瞳。”

宋海川的下巴就朝着姜苓擡了一下，“他又沒戴，再說他那雙眼睛還是挺好認的吧。”

說着他擡起一只手，手掌翻過來掌心對着姜苓的臉，在自己視野裏遮住了姜苓半張臉，說：“他這個眼神辨識度也挺高。”

裴千羽用身體擋在姜苓面前，垂下眼不快地道：“夠了。”

宋海川好笑地攤手，“你不用對我有那麽大的敵意，我不是同性戀。”

裴千羽面無表情地說：“沒愛上他之前我也不是。”

他以己度人，因為對姜苓用情至深，所以覺得別人愛上姜苓也很容易，不得不嚴防死守。

“他很強，我只是對這一點有興趣。”宋海川聳了聳肩說：“我一點也不想破壞別人的家庭。”

“真的嗎？那我信你了，但你別想跟他當朋友。”

宋海川愣了一下，“為什麽？”

“因為我跟他以前也是朋友。”

宋海川難以置信，“那你這意思他這輩子都不能交朋友了？”

“女的可以。”

宋海川歪頭繞過他去看姜苓，“你也沒意見？”

姜苓說：“我不跟人交朋友。”

“欸，好，要不你們是一對呢。”

半小時後拍攝繼續，由于導演很可惜那段武藝切磋，在詢問了三個人的意見後，決定補錄一段點到為止，和之前的剪在一起就能用了。

天黑後節目組給他們準備了一桌劇組盒飯，都是從影視城內其他劇組那兒花錢買來的，讓宋海川他們和裴千羽聊聊吃劇組盒飯的經歷。

除了剛回國沒多久的宋海川，其他的武指和威亞師都是一路吃盡苦頭過來的，為了謀生也曾受過很多委屈，提到從前的不容易幾個人都紅了眼眶，也很擔心上了年紀後就失去工作。

裴千羽沒吃過一樣的苦，不能感同身受，但也不好什麽也不說，于是他想了想道：“就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吧，我生命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是的就是我老婆，他是一個既來之則安之的人，無論什麽時候，不管遇到任何問題他都覺得一定會有辦法，他從不絕望。”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沒想到他會突然主動提起戀人。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很堅強了，好像無所不能，但其實沒有人是真的無所不能的不是嗎？所以我一直很擔心他，雖然我的擔心很多餘，因為他總是迎刃而解所有問題。”

餐桌旁的人都呆呆聽着，心裏不斷驚疑這是可以播的嗎？

裴千羽根本無所謂，只是情緒到了有感而發，“祝你們都能像他一樣，遇難成祥，逢兇化吉，關關難過關關過。”

【作者有話說】

裴：我就說我老婆是蓋世英雄！都給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