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空降胚胎

空降胚胎

顏淼清了清嗓，以遲緩的姿态加入主戰場：“還有一種方法。”

“什麽？”

賀丙立即問，梁逸沒出聲但也望向顏淼。

“勤能補拙，靠硬練升階，不過比較慢，有的人或許悶頭練個十年八載都白搭，有的人如果天賦異禀再配個道深的老師，十天半個月也不是沒可能。”

顏淼見兩人不作聲繼續說：“還有兩個關于你們各自的問題，第一，”他先看向賀丙，“賀谪已經吸收了你哥哥的殊力，這麽長時間足夠他融合，他下一步動作必然是要拿下你，但妙在你的殊力與他相斥，此消彼長，你強大他的力量必然會減弱，這也是他不想讓你留在身邊的原因之一。”顏淼似是無意瞥了梁逸一眼，“但如果你的殊力等級強化提升，對他還有更大的好處。”

“什麽？”賀丙問。

“他需要一個轉換器，充當中間運輸媒介，你們之間的殊力雖然相斥但也可以利用媒介化為己有。若是你真有天賦能抵達S或者S+階，與賀谪現在的能力匹配的話，兩人實力相當會引發殊力紊亂，你不好受他也別想好，說不定能以命換一次勝利，”顏淼又看了眼梁逸，見對方毫無反應，輕挑了下眉，直接總結，“總之，你死他死，同歸于盡也是一種複仇的手段。”

賀丙聽完沒有過多的反應，只是側頭問梁逸：“你知道嗎？”

“沒那麽多時間浪費，現在回去，我會聯系人幫忙給你制定訓練方案。”梁逸避開他的問題，起身就要往外走。

“梁逸，”賀丙踏前一步抓住梁逸的手腕，迫使人不得不停下來，“我是問你知道嗎？”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梁逸的雙眼，清清楚楚地發出每一個字：“你知道以我的命帶走賀谪的命，也是一種複仇手段嗎？”

“以你現在的能力，與賀谪籌備多年的奪取殊力後的融合相比，十個你也拿不下他。”梁逸淡淡回。

手下用力，賀丙緊箍掌下的手腕：“梁逸，回答我的問題。”

“我知道。”

賀丙眼神一顫：“什麽時候知道的？”

Advertisement

“重要嗎？”梁逸垂眸盯着緊握在腕上的手。

“很重要。”

梁逸擡起另一只手抓住賀丙的手臂，用了些勁兒想掙脫束縛：“賀丙，游戲早就開始了，你是想中途退出嗎？”

“你喜歡我嗎？”賀丙前言不搭後語地問，“如果得到你一句喜歡，我可以死。”

努力，然後去死。

“兩位，還有一項身體檢測是關于梁逸的，”顏淼十分沒有眼力見地忽然插入，掐斷兩人之間持續的拉鋸戰，問賀丙，“你要聽嗎？”

“要。”賀丙依舊緊握着梁逸的手腕。

“他不需要聽。”

梁逸掙了兩下，蒼白的腕部很快就被勒出紅痕，賀丙忙撒開手，梁逸被他驚慌失措的神色弄得心中忽地一澀，不由自主地放緩聲音：“出去等我。”

顏淼目送很聽話但把“不情願”鋪了一整張臉的賀丙出門，收回視線問梁逸：“一個纨绔少爺怎麽被你訓成這樣？”

梁逸沒接話，直接問：“是關于我肚子裏的那個東西嗎？”

“是，”顏淼也沒什麽心思放在別人的情感糾葛上，立即說回正題，“從賀丙服用的藥物以及你體內提取物結合來看，你們契合後，賀丙如果覺醒殊力，你體內便會自動為賀谪孕育胚胎，當然這跟懷孕生小孩不一樣，這東西不會長大。我推測賀谪有個很大的計劃，不僅僅是想吞噬這對雙胞胎的殊力。”

梁逸點頭：“他不滿足于擁有純正的S型殊力，他想要的是S型殊力與J型殊力共體。”

顏淼接過話：“但異者中很少有能夠做到不同類型殊力共體，更何況賀谪是常人體質。所以他想到一個兩全的辦法，就是過度。借助J型主體——你，當作容器先存放胚胎嫩芽，等S型主體也就是賀丙足夠強大後，嫩芽變得成熟，賀谪再取出來用儀器散成殊力波分次序導入自己體內，再進行融合。”

“S與J共體後，他就可以不用顧忌雙胞胎殊力相斥的情況，輕易吞食掉賀丙的殊力。”梁逸擡手壓在上腹，淡淡開口。

顏淼驅動輪椅接了杯熱水遞給他：“所以他才會如此縱容賀丙留在審異局，但他的這一步計劃估計是在得知賀丙和你結婚後才制定的。”

梁逸接過水杯貼到襯衫上：“如果賀丙的殊力等級得到提升，我肚子裏的這東西就會活躍？”

“是，”顏淼答，“他如果真的有那個天賦能突破S+階……就算是S階，你也會相當不好受。”

梁逸的神色沒什麽特別的變化，大膽地說出一個冒險的想法：“既然我們沒辦法将東西從我體內取出來，那便在賀谪用雙胞胎的殊力将東西引出來時，在胚胎嫩芽散成殊力的那一刻，我用J型殊力搭橋，将它轉移給賀丙，他的殊力就算被抽空也會立馬恢複。”

顏淼稍加思索很快就想到梁逸的打算，擋在劉海下的雙眸微沉：“你這是準備自投羅網了？”

“不然呢。”梁逸聲音依舊淡淡的，似乎什麽事情都無法讓他的情緒有過大的起伏，但水杯被放到一邊，手又壓回上腹。

“梁逸，”顏淼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個既定的事實，“這樣你會死。”

“還有別的辦法？”梁逸明知故問。

“你知道如果你一直不離開審異局，賀谪就對你和賀丙沒有辦法，越昱不會允許對方的勢力打入審異局。”

梁逸手下用力，兩指宛如短刃插進上腹。他輕笑一聲：“然後呢？賀丙連個A階都達不到，在審異局混吃等死一輩子。我茍延殘喘留在世上還要被肚子裏的這東西時刻提醒着我大仇未報？”

他尋了把椅子就近坐下，上身微微前驅，讓手能夠更深入地搗進腹中以壓制絞痛不止的胃：“賀谪走這步棋，他咬死等我受不了時，賀丙一定會帶着我主動入甕，那我就順了他的意。”梁逸頓了下，穩住因為疼痛微微發顫的聲音，“就算引渡失敗，我也會用‘殇引’把賀丙從鬼門關拉回來。同歸于盡算什麽贏家？我與賀谪之間，我必須是勝者，所以賀丙一定要活着。”

顏淼盯着他蒼白唇瓣落下的排排牙印，心頭莫名憤怒。他最讨厭這種不顧一切也要達成心中所願的做法，他最厭惡擁有這股毅力的人：“你瘋了梁逸。”

“早瘋了，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梁逸直起腰費力喘了兩口氣，扶着椅背站起身，擡眼下意識地掃向門外，隔着透明拉門，賀丙像個傻崽子貼在門上努力向裏望，看向他的目光充滿擔憂。

傻子。

梁逸暗罵。

賀丙明明知道他要他以命殺賀谪，這傻崽子為何還那麽擔心他？

梁逸移回視線，深吸一口氣：“顏淼，為我準備一下這個結果後的搶救方案吧。”

顏淼望了眼門外，心下了然：“玩命的複仇，值嗎？”

梁逸沒答，只說：“不要告訴賀丙。”

手攤成掌，他在襯衫上順了幾下，企圖遮蓋被壓出的褶皺，又問顏淼要了兩片止疼吞下去，緩了一小會兒才劃開門。

“走吧。”

賀丙伸出去打算攙扶人的手被冷淡疏離的兩個字冰得蜷縮起來，再慢慢垂到身側。

他默默跟在梁逸後面不出聲。

梁逸步行，他就跟着走，梁逸調出智浮車，他就随着坐上去。

“你想選誰當老師？”智浮車啓動，梁逸偏頭看向賀丙，“行動部部長餘賢，神控部部長杜亦，或者剛出關的費鯉，我可以和他們談。”

賀丙垂眸盯着絞在一起的雙手。

“怎麽不說話？”梁逸掃向他近乎自虐般絞出紅痕的手指，俊秀的眉間蹙起道道山峰，像訓孩子似的擡掌拍開賀丙的手，“回話。”

賀丙被拍得眼眶跟着一紅，似乎費了很大力才擡起頭看向沉着臉的梁逸：“我覺得我很可憐。”

他的聲音輕輕打着顫，梁逸聽得呼吸一窒，拇指随即按進上腹，強迫自己硬下心：“你是成年人了，不要再玩自顧自憐的把戲。”

“梁梁，你的胃又疼了，是嗎？”

梁逸眸光一顫，聚起淡淡的薄霧，他怔了幾秒迅速移開視線，迫使目光直視前方，避開投向他側頰的那雙炙熱的眼。

幾個字就能讓他敗下陣，梁逸為此十分不悅。

他說過他最讨厭愛笑和溫柔的人，那會讓他想不到辦法來應對，會讓他束手無策地覺得自己很無能。

情緒波動精準地反饋到身體上，腹中翻江倒海激起千萬層浪，浪花洶湧化成尖銳的碎片紮進梁逸的胃壁。他的脊背無法保持挺直，又不屈于彎曲，抻得整個上腹加倍地疼。

梁逸的雙手大力地在上腹按揉，額間霎時冷汗淋漓。

似乎在印證賀丙的話。

但他白着一張臉，不肯主動投降，壓低聲音回：“我在問你話，先回答我。”

“我選，”賀丙見梁逸的臉色越發蒼白 ，只得暫時放下心頭的糾結，“我選醫研部部長梁逸當我的私教，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