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對峙

對峙

夜晚，孟峥安無法安眠，他只要一睜眼，周圍一群人又會聒聒噪噪地對他噓寒問暖，而他不需要，他只想要安靜。

孟峥安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孟峥安的兩個alpha則正在病房另一側的辦公室裏劍拔弩張，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氣氛的不對勁，如果你是個alpha或者omega就可以聞到空氣中兩個alpha信息素的對抗，幼稚、霸道、不講道理。

“我要帶他走。”是賀乘舟先開了口，他等陳醒生等了很久，從他易感期出來以後，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現在的季節正是冬季，孟峥安跑的時候還是秋天，竟然轉眼已經入冬了，賀乘舟想帶他回家，即使沒有一個人承認那是他和孟峥安的家。

寒風從未停止呼嘯，盡管這所醫院隔絕了寒風所有的喧嚣。

陳醒生一點也不急，居于高位的人從來不會急，他是注定的勝利者，賀乘舟在他的面前沒有一點道理可言。

因為。

“他是我的omega。”

賀乘舟沒有理由帶走他。

“可是你傷害他。”賀乘舟只要一想到陳醒生如何将孟峥安拖出自己為他建設的堡壘，就感到心痛。

自己，還是不夠強大。

他明明，已經安排了很多人。

他甚至做好了，如果陳醒生要趁着自己易感期帶走孟峥安，他願意強行用藥物壓制自己的易感期。

他無論怎麽樣都會從安全屋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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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有人來通風報信。

他以為，他很快就會見到他。

大概已經有一個星期了，賀乘舟沒有好好見過孟峥安了。

更可悲的是，他沒有理由見孟峥安。

他想起那天，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第一次面對面，他帶孟峥安離開陳家的那天。

七年來，他都沒有一個合适的身份，合适的理由，合适的一場遇見。

孟峥安從不知道，賀乘舟施展渾身解數都無法做到的事。

只能，孟峥安跌跌撞撞的撞進自己懷裏。

以至于如今想要再見，宛如登天。

陳醒生很不滿賀乘舟這種突然的出神，他高傲，陳醒生不會在任何敵人面前露怯，因為他一直有着底牌：“但他是我的omega。”

沒有人可以斬斷。

賀乘舟冷漠的看着陳醒生，其實這個人很可憐，他除了無數次強調這句話，他沒有別的可以說。

當然陳醒生也覺得賀乘舟很可憐，賀乘舟又怎樣，甚至連合适的身份也沒有。

陳醒生覺得自己贏定了，有些戰争就是這樣，只是戰争的序幕，但就是能知道自己贏定了，所以他嗤笑賀乘舟：“所以你喜歡我的omega。”他不做疑問，是肯定詞。

其實這在abo世界，是一件很稀有的事情。

在這個階層中，omega是alpha的附屬品，沒有一個alpha會喜歡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這與他們骨血中存在的暴戾、占有欲完全不相符，他們往往不喜歡有別的alpha味道的東西，他們喜歡占據、獨有，不喜歡侵略與挑釁。

“你喜歡孟峥安。”

陳醒生一下就明白過來，這個alpha或許早已在孟峥安成為他的妻子，成為一個omega以前，就觊觎他。

那至少是，七年前。

“什麽時候？”

“七年前。”

這個人不躲閃，他在孟峥安面前小心翼翼，但是對旁人，卻是意外的坦誠。

好像、好想讓所有人知道他的心意。

宛如一種宣示主權。

可賀乘舟明明沒有資格。

這種坦然當然會讓陳醒生不爽，那麽坦然的對他說觊觎自己的omega，這是多麽赤裸裸的挑釁。

當然，陳醒生沒有失态，他僅僅只是皺了皺眉頭表達自己的不爽快，很快的，他就能将這場賀乘舟的坦誠化為一把利劍，“他那個時候，确實是光彩奪目，晃得讓人移不開眼，”陳醒生仿佛也在回味，“我也是那個時候對他一見鐘情的，賀先生不好好抓住機會，自然是沒有機會了。”

誰讓他是我的omega。

他是我的。

陳醒生在內心默念。

我永遠占據上風。

賀乘舟好像躲過了這把利劍，好像沒有受到傷害，他只是繼續坦然着：“是我不願意讓他做上流社會的傀儡。”

上流社會的傀儡。

陳醒生止住了笑，還好沒有失态，“既然您放棄了，那他接下來的生殺予奪，都與您沒有任何關系了。”

“他是我的omega。”

陳醒生啊，就這樣，又強調了一次自己對他的所有權。

陳醒生每次都想用這句話傷害賀乘舟，可是賀乘舟再也不會被這句話傷到，這句話，早在七年間，早在賀乘舟心中默念了七年。

孟峥安是陳醒生的omega。

求你，別再奢望了。

所以賀乘舟沒有受傷，陳醒生就想再插一把刀。

“他和我，是真心相愛的，他願意和我在一起，我們在一起七年了。”

但是他聽到賀乘舟說：“他告訴我，你在他分化成omega的時候，強行占有的。”

好像，自己被反插了一把刀，所以陳醒生激烈的反抗，他幾乎馬上反駁：“那是他的發情期，他發情了！他聞了我的信息素，他發情了！”

賀乘舟并不為傷害到陳醒生感到高興，他好像看到了分化的時候無助的、躲在自己軀殼裏難以接受自己的孟峥安。

他該有多害怕。

這是一個他從未接受過的世界。

賀乘舟幾乎怒不可揭，他幾乎咬牙切齒，“一個omega最薄弱的時候，就是他分化的時候，你趁着那個時候讓他發情、占有他！他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但我知道！這、是、qiang/jian！”

陳醒生氣的直接拎起賀乘舟的衣領。

兩個alpha就這樣怒目圓睜，陳醒生的臉色更是陰沉的可怕。“看來你知道的不少。”

賀乘舟不打算就這樣放過陳醒生，“我還知道，他好久沒有發情了。”

陳醒生的後槽牙咬的咯咯響，這是他隐瞞了七年的秘密，是他以為，不會有第三個人再知道的秘密。

質疑孟峥安真的愛他嗎的秘密。

尤其，他觊觎孟峥安。

“一只omega竟然整整三年都沒有發過情了，陳先生您這只alpha到底做了什麽呢？”

這是，陳醒生和孟峥安的傷疤，就這樣，由一個外人，問出了口。

陳醒生突然覺得有點委屈，賀乘舟算個什麽東西，他憑什麽知道這麽多，他們之間的事情。

憑什麽就這樣指責他們的過往七年，賀乘舟他懂什麽！

陳醒生重重的推了一把賀乘舟，也終于是放過了賀乘舟。

賀乘舟就這樣看着陳醒生，帶着嘲弄、帶着憤恨、帶着悔意：“我知道omega不發情對身體并不好，所以我嘗試着給他配了一下催情的藥物，可是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陳醒生沒有追問，因為陳醒生一清二楚。

“孟峥安，已經對□□免疫了。”

當賀乘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看見陳醒生沒有一點震驚。

你看，他早就知道了。

“您說，這是為什麽。”

陳醒生沒有說話。

這樣的沉默更是讓賀乘舟氣的全身發抖，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只要一想到孟峥安這些年的委屈：“陳醒生，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你對我，對我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到底做了什麽。

我以為他會幸福。

我以為他一直很幸福。

可是他沒有。

他一直委屈、孤獨、無助的掙紮着，掙紮了七年。

可是沒有人知道。

沒有人回應他的呼救。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呼救。

怎麽會，沒有人聽到你的呼救呢。

所以賀乘舟做了決定，“我要帶他走。”

陳醒生決不允許，他有底牌，沒有人能帶走孟峥安，所以他還是那句：“我說了他是我的omega。”

但是賀乘舟已經做了決定。“我會給他洗掉标記，您也說了，他只是一只omega。”

“一只不忠與您的omega有什麽意義呢？”

讓我帶他走吧。

他早已滿身傷痕。

“你敢。”可是那只alpha啊，還是固執的拽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亮出最後的底牌，“你不知道吧，我和他有一個孩子。”

賀乘舟如遭雷擊，他完全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孟峥安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有孩子的omega。

他整個人呆愣在遠處。

omega愛孩子，幾乎是omega的天性。

陳醒生看賀乘舟的表情就知道，孟峥安從未提起過，陳醒生五味雜陳，他不比賀乘舟好受多少。

果然提起孩子，孟峥安、陳醒生、賀乘舟沒有一個，是贏家。

“他是生育以後，腺體受損的，才會影響發情期的，”但提到孩子，陳醒生還是冷靜了很多，“孟峥安不喜歡他，所以我猜，他應該跟你提都沒有提過。”

“你帶不走孟峥安的，就算是為了我的孩子，我也不會讓你帶走孟峥安。”

似乎，成敗已經注定。

如果沒有轉折。

轉折，門外就這麽突兀的傳來一陣敲門聲。

理論上，絕不會有人有這樣的膽子敢驚擾陳家和賀家的對話。

“陳先生、賀先生。”

“賀小姐來了。

賀蘭亭，就是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