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領帶

第17章 第 17 章 領帶。

徐鳴付沒面對過這種情況,和一個發情期中的Omega待在一起,這對他是原則的考驗,對方也足夠大膽,竟然敢邀請一個alpha待在他的身邊,就是沒做什麽,叫人知道了唾沫星子也能噴死他們。

幸好他今天來沒跟人說,連他母親也不知道。

邵逸青不是尋常Omega,他不規矩也不本分,年輕不經事的容易抗不住,跟這樣的人待在一起,不用多久,自己就咬鈎子過去了。

徐鳴付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拿過一邊的頸環扣上,這個動作沒遭到邵逸青的阻止。

“你打算何去何從?”

良久後,邵逸青回眸提問,他把手裏的雪茄扔到了茶幾上。

徐鳴付瞧着那雪茄還燃着星火,被摔在茶幾上的時候火光四濺,打在了邵逸青弓緊的腳背上,邵逸青卻沒有知覺似的,毫無反應。

“房子被查封了,盛廷舟有意針對我們,湘江是待不下去了,”徐鳴付不甘心地說:“不過深圳還有人,先過去再想退路吧。”

“你媽能甘心走嗎?”邵逸青見過徐文慧,對她的野心頗有了解。

那不是個簡單的女人,是見過大場面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徐文慧能輕易甘心嗎?她半生都在頂峰賞景。

“不走又能怎樣?現在湘江改名換姓了,我爸交的那些牆頭草也全都姓盛了。”徐鳴付苦笑一聲,“都已經這樣了。”

他這個年齡說這句話,悲哀又可憐。

邵逸青的同情心沒有那麽泛濫,改朝換代的事從未停止,任憑高樓起,他冷靜地規勸道:“你媽不會安分守己的,你最好把她看緊了,說服她,我對盛氏的了解不多,但僅憑你爹對人家做過的事,結下的仇,你們倆就不可能完全抽身,這種情況下再去做什麽,就是雞蛋碰石頭,姓盛的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人本來就想對你們趕盡殺絕呢,別過去伸脖子了。”

徐鳴付想到母親的不甘心,以及簽約那天的态度,心下擔憂:“我會說服她的。”

邵逸青打量了對方一眼,他将雙腳放了下去,清理了下茶幾邊角的煙灰,道:“你不是盛廷舟的對手,兩家的恩怨最好在你這一代止住,不出意外湘江未來二十年都姓盛了。”

“止住?我父親的一生毀了,要我不做什麽?”

“你能做什麽?”邵逸青話鋒犀利,毫不委婉,“憑你徐鳴付現在的手段和能力,就是盛廷舟背後沒有盛家,你又能做什麽?”

徐鳴付沉默了,他比邵逸青更了解盛廷舟。雖然兩家有梁子,可父親提起這個人的時候是一臉憂慮的,他說盛杭這輩子活得夠值,能生出這麽有本事的兒子。母親也總說盛廷舟不是個好人,是個骨相就透露着熊熊野心的人。站在對家角度的發言,這些聲音的底色都更像是一種認可。

徐鳴付活得簡單,從出生那一刻,父母對他的寄望就只是好好學習,他被保護的很好,因為他的父母自信靈銳不會倒。

而盛廷舟這個人不一樣,可以說本來就是照着大人物的方向去培養的,他和徐鳴付在教育之道上就有質的區別。

“再者說,你爹下獄跟人家有什麽關系?”邵逸青道:“是有人把刀架在你爹的脖子上讓他去犯法了嗎?”

徐鳴付不服:“如果不是他們,不會判這麽重的。”

“不會?”邵逸青嗤笑,想到那份文件,他懷疑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父親做過什麽?他的罪,沒有立即執行死刑都算是法外開恩了。”

徐鳴付的神色是不悅的。

邵逸青看他那副固執的模樣,也不多說,這兩家厮殺誰死了都跟他沒什麽關系,于是點到為止:“回去好好跟你母親聊一聊,弄清楚你爹的十宗罪,再聊聊你們母子二人的往後餘生,湘江這兒的水就別摻和了,你們徐家已經出局了。”

被保護得太好也是罪。

識不清局勢的愚蠢的罪。

徐鳴付心中被邵逸青種下了懷疑的種子,他想母親還有什麽瞞着他?事到如今了,他什麽都能接受。

“你怎麽辦?”這時,徐鳴付忽然問了一句。

邵逸青擡頭看過去,竟然從對方的眼神裏讀出了一分擔心,就是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你還擔心我?”

徐鳴付一想,是啊,他又在做什麽,邵逸青還需要擔心嗎?他根本不缺男人。

上下掃了邵逸青一眼,徐鳴付站了起來。

“我回去了。”徐鳴付擡步就走,讓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消散進風裏,他匆匆拉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邵逸青一直目送着徐鳴付走出去很遠,因為他覺得那樣的身影和無措實在好笑。

等人走後,邵逸青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叫人來家裏打掃房間。

他自己也沒閑着,去了浴室,要清理的不止是肮髒的家具,還有糟糕的自己。

·

發情期過去以後,邵逸青就回了公司。

巴利島的項目進展得很順利,對方今天上門來談,說嘉創靠譜,說一直久仰邵逸青的大名,特地跑到內陸見上這麽一面。

不遠千裏而來,其誠意已經翻江越海,比對方帶來的重禮要更有意義。

海悅酒店的幕後boss伊濤今年已經不年輕,四十近五,其上三代都是房地産商,到這一代已是名副其實的“大地主”。大地主出手闊綽,不僅帶來了誠意,還帶來了特殊的厚禮。

“喜歡嗎?”伊濤把打開的禮盒呈現到邵逸青的面前,說道:“我特地定制的,限定款,聽說邵先生風姿綽約,遠近聞名,拿不準你的喜好,只能盲猜了。”

包裝精美的盒子裏是一條灰褐色的領帶,其質地之精細已無需多言背後價格。

服裝有講究,領帶則起到錦上添花和審美展示的作用,一套再精致的服裝領帶搭配錯了魅力都将大打折扣。審美如同人的臉蛋,在生意合作上決定着第一印象。

伊濤年紀大審美卻很在線,領帶不是花哨的配色,色彩低調謹慎,搭配大多數服裝都不會出錯。

“這麽貴重的禮物,伊總送我?晚輩心裏拿不踏實。”邵逸青表面話應付着,領帶合他的審美,但他什麽都見過,于他而言,這不算什麽珍寶。

“邵先生膚白貌美,生得偉大,我這禮輕慢了邵先生,邵先生寬容大量可別見怪。”伊濤笑眯眯地說。

“您過分擡舉我的身份,湘江關于我的質疑已經不少,再追加一條怠慢您的罪責,我邵逸青還混不混了?”

伊濤笑得高興。

“既然邵先生不嫌棄,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幫邵先生佩戴一下呢?”伊濤神色幽深,嘴角似笑非笑,面孔狡猾,有着涉世已深的複雜。

邵逸青與其對視,他半坐着辦公桌,落地窗的陽光打在他優秀的身形上,片刻視線的交鋒中,邵逸青将領帶從盒子裏取出,遞給伊濤,“那就麻煩了。”

伊濤抓住領帶,神色卻始終在邵逸青的臉上流轉。

佩戴領帶是分分鐘鐘的事情,但二人卻将這片刻的事延長了好久,邵逸青微微仰起脖子,配合着對方,伊濤在佩戴的過程中,指尖似無意且反複地擦過邵逸青的肌膚,那是一段纖細誘人玉似的頸段,光潔無暇,溫熱細膩,雪亮的脖頸,脆弱的筋脈在光滑的肌膚下跳動,充滿欲色和生命力。

邵逸青的目光始終盯着伊濤的眼睛,其罪孽深重的眼眸,他在無數alpha的眼睛裏探到過。

伊濤時不時擡眼,對上邵逸青的目光,那神色像一只高傲的鳳凰。

邵逸青今日穿了件白色的襯衫,沒有佩戴領帶,領口敞開,鎖骨肌膚全然暴露,不安分還能探到更低的風景。伊濤手上的動作慢,領帶打了半天,還在套.弄翻轉。

就在二人暧昧不明的時候,鄧素忽地闖進來,正巧撞見這一幕,他看着自己的上司仰着下巴,神色張揚,像一條吐着信子的美麗毒蛇。一個男人站在他的面前,兩人幾乎要完全貼在一起,鄧素愣了下,但敲門的手已經下去,來不及收回。

“咚咚”兩聲。

格外破壞氛圍。

“邵總……”鄧素局促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客人在。”

因為第三人的闖入,兩人的氛圍進行不下去,伊濤不得不收回手,對着不知何時已經完成的作品說:“很合适。”

邵逸青低頭看了一眼,指尖摸上工整的領帶,笑着說:“別是唬我?”

“不唬你,當真很合适,很襯你。”伊濤毫不掩飾贊美的言辭。

邵逸青又笑了笑,轉而說:“伊總是第一次來湘江吧?”

伊濤說:“還真是,湘江景好,早應該來。”

“那我就做回東道主,請伊總好好賞賞湘江,”邵逸青對鄧素吩咐,“去備車,聯系東莊的人,三十分鐘後我帶朋友過去。”

鄧素忙點頭:“哦,我馬上去。”

幾分鐘後,邵逸青和伊濤并肩下樓。

鄧素安排了兩輛車,邵逸青先把伊濤送上了車,自己才慢慢地走上鄧素那一輛,明明完全可以同行,但鄧素還是準備了兩輛,這就是他聰明的地方。

伊濤的車先行,鄧素擡眸看了看,已知對方的身份,這時邵逸青也上了車,正動手摘着領帶,鄧素心裏有了自己的揣摩:“是伊老板送的?”

邵逸青将拆下來的領帶丢在了旁邊的座椅上:“知道就好。”

鄧素握着方向盤,大不理解:“第一次見面送領帶……”

會不會太暧昧了?

首次見面不送貼身之物,對方是不知,還是故意為之?顯而易見。

邵逸青哪裏不知道交際潛規則,毫不客氣地揭穿:“千裏迢迢,心懷不軌。”

鄧素也看見了那一幕,知道什麽意思,無奈地評價道:“真難。”

他開了車,往東莊球場駛去。

一路上,鄧素都在琢磨着邵逸青的心情,雖然他老板玩的孟浪,但也非來者不拒,伊濤這種人身份地位是夠的,可形象上不是他老板吃的那一款,而兩人的關系又十分微妙,合作關系經不得考驗。

邵逸青這種身份都會遇到這種難纏的事,更別說別人了。鄧素思來想去,不知如何破解這個招,可邵逸青卻像沒事人一樣,臉上也完全沒有凝重的色彩,整個人跟平時去放松娛樂一樣,壓根沒有被影響。

半小時後,東莊高爾夫球場到了。

鄧素拿不準,于是在下車前提醒道:“邵總,對方再怎麽說跟公司是有合作的,而且還是大客戶。”

“你想說什麽?”邵逸青掀起眼皮。

鄧素欲言又止,拍了拍方向盤,嘆了口氣:“這種事很難辦的,又不能跟伊總撕破臉又不能太随着他,這事……這事我也不知道怎麽說了。”

只有皮囊的王牌容易碰上這樣的糟心事,可邵逸青已經是上層階級,仍然會遇到類似的事,鄧素也不知作何評價了。

這時,後座的聲音道:“不知道怎麽辦?”

“這能怎麽辦呢?就……左右都不行,不好弄。”鄧素回頭看過去,憂慮地看着邵逸青,上司如果沒有好心情,下屬也會跟着遭殃,雖然邵逸青并不是條理不清晰的人,可鄧素不僅僅只把他當上司。

太多年了,也有其他的情感在。

如果邵逸青不認可,就當他自視過高,一廂情願吧。

“下車,”邵逸青推開車門,邁步出去,在鄧素束手無策時,聲音輕快地說:“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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