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世事無常

第11章 世事無常

基靳野回到三樓的時候，游戲已經結束了，大夥正在幫忙找婚鞋，基靳野見人太多就沒有擠進去，退出來倚靠在客廳窗邊的一盆綠蘿處發呆，綠蘿長勢不錯。

厲钊......以後真的再也見不到了嗎？見不到就見不到了吧，說到底他倆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可是，他們昨晚一起同床共枕，今日又......

基靳野下意識的舔了一下嘴角，唇上的微微刺痛感仿佛在提醒他剛才所發生的事，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初吻居然會給了一個男生，這......不，這不是初吻，不是。

“阿野，傻站這幹嘛呢。”三姑用塑料紙杯端着一杯茶水走了過來，面色沉重：“趕緊進去催催你三哥，讓他們速度快點。”

“嗯？好。”基靳野回神，沒有置疑三姑的話，收心走進了卧室，卧室裏還在鬧着，基靳野挪到了基靳偉身後，俯身在他耳後催促了一聲：“三姑讓你快點。”

基靳偉擡眸和他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裏已經有了點預知，當即臉色變了變，立馬讓一群伴娘把婚鞋給拿出來，司儀也在催，這都鬧了快四十分鐘了，後面還要敬茶，要合影留念，最少還得半小時。

伴娘們還在鬧着，婚鞋藏太好了，找不出，都在要紅包，這人實在是太多了，準備的紅包都已經差不多用完了。

“說好了，紅包都給你們，趕緊把婚鞋拿出來。”基靳偉把最後的幾個紅包全部遞給了她們，可是紅包掏出去了，一群人還在叫喊着不夠，最可氣的是新娘子還在帶頭鬧。

基靳偉的臉色當場就沉了下來，今天他包的紅包可不少，這全部撒出去了，還不夠，鬧鬧也就行了，再鬧那就過了，不光基靳偉臉色變了，五個伴郎也都開始紛紛嚷嚷，這群伴娘也都是他們的同學，其中有一個叫娟子的帶頭，是鬧的最起勁的一個，她是新娘最好的閨蜜，身材高挑，化着精致的妝容，一頭漂逸的長發很是惹眼。

“老婆，夠了啊，這時間都快來不及了。”基靳偉開始給自己媳婦說好話，可是他話剛說出口，誰知他的丈母娘就從客廳裏走了進來，一臉的傲氣：“阿偉啊，之前說了不要彩禮，但是今天這上車費，最少得十八萬八。”

“什麽！”基靳偉大驚，現場所有人頓時安靜了下來，個個面面相噓，卧槽，這是什麽戲碼？”

“就是，現在這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這麽簡單就想把媳婦給娶走？”娟子撩了撩耳邊的碎發，堅決一副站在閨蜜這邊的姿态。

“你也這樣想的？”基靳偉拿着手捧花的手都在顫抖，臉色瞬間蒼白無力，嘴角扯出一抹失落，難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新娘：“合着你們今天這是故意在這擺我一道呢？”

“我......”新娘子被堵的無言以對，也說不出個什麽來，把目光投向了她媽，這一看就是個沒什麽主見的人。

“什麽叫擺你一道？你這農村戶口，我這才開口要十八萬八已經是少的了，你要拿不出這十八萬八也可以，今天這人就不要娶了，你留下給我當上門女婿，我在酒店已經擺好了酒宴。”

基靳野：“.......”

面對丈母娘的咄咄逼人，基靳偉整個人都有一些恍惚了，三姑在門口聽到動靜，一口茶水毫無形象的噴出，整個人都呆若木雞，足足過了有數十秒才反應過來，立馬上前和丈母娘理論。

雙方一下子鬧了起來，吵得不可開交，基靳野突然明白為什麽家裏人要三姑來接親了，三姑這暴脾氣和嘴皮子功夫，也是無人能敵的，基家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在争吵的途中，基靳野才知道，原來那輛奧迪車是他三哥自己買的，只付了一個首付，十萬，寫的女方名字，算是女方的婚前個人財産，至于女方家鎮上的那套房，也是拆遷安置房，沒有房産證，也不值錢的，更何況三哥工作在市裏，以後肯定都在市裏安家，至于這鎮上的房子，他壓根就沒打算住。

面對外界的置疑聲，三哥什麽都沒有解釋，一心只想娶媳婦進門，三年高中，四年大學，工作兩年，九年的時間，九年的感情，現在被這十八萬八給攔住了。

“今日我就這一句話，給錢就娶媳婦走，不給就不放人。”女方丈母娘态度異常堅決。

新娘子哭喪着臉，也不敢反駁她媽，只能把祈求的目光投向了基靳偉：“阿偉，你就趕緊想想辦法吧。”

“想辦法？你讓我想什麽辦法？我家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大哥二哥也才剛結婚不久，那買車的十萬都是東拼西湊甚至貸款拿出來的，我才上班兩年，我哪來的這麽多錢。”

丈母娘哼笑了一聲：“沒錢也行，那你留下給我家當上門女婿，以後你倆的孩子得跟我們女方姓。”

“絕無可能。”基靳偉一口回絕，毫不猶豫地将手中的手捧花朝着婚床上砸去，紅着眼眶深深看了新娘子一眼：“既然這樣，那這婚不結也罷。”

“走！回家。”基靳偉撂下手捧花，轉身掉頭就走，幾個伴郎也都跟着退出了閨房，丈母娘大概是沒料到基靳偉會這般的狠絕，臉色徒然一下子大變，破口大罵了起來。

好好的一場婚禮，轉眼之間變成了一場鬧劇，基靳野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心裏簡直五味雜陳，他不知道他三哥此刻是什麽心理，他反正是難以接受。

基靳偉真走了，走的速度飛快，基靳野也沒停留，連忙追了上去，幾個伴郎跟着他們，邊下樓換邊罵，一個個氣憤不已，三姑和基靳偉的二舅留在了最後，三姑看到基靳偉離開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在沉默了最少有一分鐘以後，居然也離開了。

随着三姑的離開，男方接親的隊伍也随之離開，留下了徹底傻眼的女方親戚和哭的不能自已的新娘子，這下好了，兩家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樓下圍觀的司機們還以為新娘子接下來了，都在準備開車，誰知定睛一看，只有新郎沒有新娘，頓時大家都怔住了。

“今日麻煩大家了，婚禮取消。”基靳偉下了樓，從西裝褲兜摸索出一包煙，親自給幾位司機發煙，賠禮道歉。

七位司機聚集在一起，看着他都沒說話，大概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景，基靳偉給司機們表達完歉意後，從褲兜掏出頭車鑰匙，脫下了身上的黑色西裝禮服，狠狠地朝着三樓窗戶口新娘的閨房砸去。

“砰！”一聲巨響，車鑰匙準确無誤的砸碎了閨房的玻璃，基靳偉怒吼出聲：“杜莉瑤，咱倆到此結束，車送你了。”

“三哥。”

基靳野下意識的阻攔，拉住了基靳偉的胳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阻攔，他只知道他再不阻攔一下，恐怕就真的沒有回轉的餘地了，他清楚的知道他三哥對今日的婚禮有多麽期待,所有的事情都是親力親為，從昨天到現在，基本就沒怎麽好好休息過，雙眼此刻已經布滿了紅血絲。

“阿野，記住了，沒錢就是原罪。”基靳偉忍着淚意，把胳膊從基靳野手上抽出，沒再看三樓，轉身走了，一個人默默的退出單元樓，退出了衆人的視線。

基靳野心頭一怔，呆滞的站在單元樓前，望着他三哥孤寂的背影，內心深處一片哀愁，沒錢就是原罪，是啊，今日要是有錢，三哥就可以把心愛的女人順利的娶回家了。

“阿野，快去，攔住你三哥。”三姑從樓上下來，見基靳偉已經走遠，連忙出聲：“快，快點回家。”

“呃.....三姑？”

“家裏出事了，你奶快不行了。”三姑這個時候才把事情告知：“快一點，說不定趕回去還能見最後一面。”

“什麽！！！”基靳野驚的目瞪舌彊，連身形都微微晃動一下，幾個伴郎一聽，立馬朝着基靳偉追了過去。

三百米開外的位置，基靳野沒有看到基靳偉回頭，只見他在聽到伴郎的告知後，雙腿發軟，差點當場癱倒在地，好再身邊的兄弟們扶了他一把。

“啊.......”基靳偉一聲痛苦的吶喊，終于忍不住的哭出了聲，随着基靳偉的哭聲，基靳野的眼淚也跟着掉落了下來，他不知道是在心疼他的三哥，還是在擔憂他的奶，今日恐怕要成為他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天了。

一個小時以後，他們回到了基家老宅，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幾乎是他們剛踏進基家大門，就從裏面傳來了一陣哭聲，整時整點，十點鐘，基家老太太去世了。

哭聲漸起，一片惆悵，一瞬之間，基家老宅，喜事變喪事，所有的婚禮現場全部撤消，剛還大紅的一片，即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