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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海暮從頭到尾沒有像白天那樣跟着他，只是怔怔的抱着手坐在那裏。

此刻他不關心副本，他只關心要不要遏制浮岚的成長。冷靜下來之後發現除了脫離掌控的不悅，還多了一點期待，一個人類的極限究竟在哪裏呢？

寒冷的風夾雜雪花，吹亂他白色的短發，側目發現浮岚已經打開了藏着的門。

“雪夜太冷了，換件衣服吧。”

聞言浮岚遲疑的拿起衣架上的圍巾，打算走入雪原。

“你不來麽？”

浮岚圍巾捂了半張臉，護目鏡在燈光下反光看不到眼神，海暮敏銳的感覺到一點……親近？

海暮冷淡的應了一句,“來了。”

小腿陷進雪地裏，周圍若有痕跡也會很快淹沒，兩人一路向前到一段距離開始在周圍徘徊，終于在白得反光的雪上發現動物腳印。

運氣真好，從規則六他猜測附近一定有其他詭怪，規則寫了三天的時限，雖然不絕對，保守起見這次出來碰碰運氣。

一路艱難的前進，浮岚有打獵的經驗，他推測這寬大的腳印，應該是一頭成年的熊。

大約走了三十分鐘，眼前出現山的輪廓，腳印只能追到半山腰，海暮負手而立并不打算幫他，浮岚擡手看了看腕表，還剩三個小時就天亮了。

白天的一路也是從這個方向走來，并沒有發現山體，也就是說這是夜晚才會出現的場景，若是天亮還沒離開可能會有危險。

浮岚決定再找一會，找了一個小時，手裏拿着登山杖，毫無所獲。

無奈掏出飛行道具，他其實很不喜歡用道具通關，有一點走捷徑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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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了一圈，在懸崖峭壁找到一個被雪淹沒一半的洞口。

“不對，無論是動物還是人進去，按照時間來推斷，雪都不會有那麽多，而且這上不去吧？這是設置bug麽？”

海暮漂浮在半空中，與他并肩，“除了你，沒人過分注意副本微不足道的細節。”

随後又接話解釋道，“也不算bug，算門檻。正常玩家的體力到不了這裏，而且飛行道具不是誰都有的。”

浮岚手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要不要加個山路，隐藏一下也行，有與沒有是兩回事，這樣顯得太刻意。”

海暮冷着的臉突然笑了，“一切人為的東西都是刻意。”

浮岚扒拉着洞口的雪，“原來你也會說廢話。”

沒有回答，海暮正色道，“副本對于所謂的玩家不是游戲，這些人哪個心裏不是為了實現一個願望而努力的？有希望就有同等的絕望，這就是代價。”

浮岚面色不悅，語氣也冷，“對于你們詭怪就是游戲吧？哦，我忘了，你們是為了取悅所謂的神。”

海暮眼睛眯了起來，危險的氣息乍起，惹得浮岚與他對視，兩人一時間針鋒相對。

“浮岚，人類的生命只有一次，不要太任性，一旦你失去價值副本規則也會轉而針對你。”

冷笑一聲，浮岚怒極反笑，“我倒是不明白你口中所謂價值是什麽，我從未要求副本優待，你們一股腦的塞過來，有問過我麽？前三年沒那些特殊對待我不也出去了？鬼知道我怎麽在這裏！”

浮岚出氣似的的踹了一腳石壁，精神波動過大眼皮直跳，取下護目鏡手掌覆上試圖緩解，可他現在被凍得冰涼，只是一秒就放下了手。

沒想到海暮的手暖暖的，抓着他的手腕，二話不說一秒鐘雪消失得無影無蹤，帶着他進去以後又出現雪堵住了洞口。

又打了一個響指，身上的潮濕的地方立刻幹燥，掏出一個毛茸茸的帽子給他戴上，攏緊了圍巾，又在手腕上套了一個暗橙色玉石手鏈。

“戴着，都快冷死了，還嘴硬。”

戴上的瞬間一陣溫暖席卷全身，浮岚很詫異，意識到什麽立刻脫下手腕的手鏈。

一雙白皙的手搭上他手腕阻止了他。

海暮只覺血壓高升，語氣比剛才還冷，帶着一點嘲諷。

“詭怪送的道具你收得挺勤快，怎麽就我的忙着拒絕。”

“不一樣，那些都是我攻略副本拿的，理應如此。”

空曠的山洞回蕩那一聲嗤笑，“你連刷詭怪好感度本身都算攻略，怎麽就不能收我的”

靠着牆深呼一口氣，手揉搓着臉，緩過來後，“那是朋友的禮物，我從不認為是道具。我們之間實在算不上朋友，沒找你算坑害我賬就不錯了。”

直播間一陣爆鳴。

“我怎麽感覺這樣子像打情罵俏啊”

“他醋了，醋了!”

“都冷靜一下，屏蔽音有點多，但是我肯定聽清楚了，浮岚說他三年前出去過，是我理解的回到現世嗎”

“我剛剛倒回去聽了，肯定是。但是說不清啊，他怎麽又回來了”

“兄弟們，這場直播本身更奇怪，這個副本沒有任何記錄，新副本投入使用以前都有通告。”

“最新消息，這個生面孔是詭怪，浮岚可能已經不是人類了。 ”

這個消息如炸雷，激起千層浪連粉絲濾鏡都轟炸得不剩多少，直播間明顯彈幕少了一點，但熱度還在持續上升。

兩人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一路探索崎岖的道路，來到分叉路口，目測有十幾條之多，排除幾條小道做上标記，用排除法試錯。

就這樣嘗試了幾條路，不是像鬼打牆一般繞回原處，就是像無盡路途那樣走不到底。

浮岚嘗試的拿出道具探路，金屬球體閃着藍色的光，等待一會後焦急的擡手，看着時間才過去二十分鐘，這裏的時間流速果然是極其緩慢的。

不出所料，道具探測一無所獲。道具一直是當作破冰工具使用，感知上的誤差不會影響到道具使用，難道這個副本本身有限制道具的設定？

滴落的水聲在寂靜的山洞中格外凸顯，浮岚捏着道具意念傳達，所有的水聚集在浮岚周圍包裹成一個球。

頭頂一縷月光傾斜而下，在他們的頭頂有一個不規則的洞口， 像是開了天窗一般。

清冷的月光讓他身上的溫暖蕩然無存，随即反應過來向空中抛了一個道具堵住了洞口。

浮岚驚覺異常看向海暮，只見他動也沒動，臉上顯得很惬意，似乎在享受，讓人毛骨悚然。

“剛才的月光換做其他人會怎麽樣？”

“會變成信奉月神的信徒，不是人類也不是詭怪。”

浮岚只覺得荒謬，皺着眉頭詢問道，“這是你們的神創造的世界，給其他神明增加信徒不符合常理。”

“我們并不引導其他生物信仰什麽，只是對于你們人類來說無法抵抗這種神跡，自然而然就信了。”

說完海暮攤攤手，無奈的笑了一下。

浮岚又聚集了水，形成水膜。向着唯一的道路前進，越深便越是開闊，直到一堵巨大石門截住了去路。

“通關密語!”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短短四字讓浮岚犯了難，他哪裏知道這裏通過需要詭怪同意。

沉聲詢問海暮強行攻入是否會對副本有影響，不出所料，海暮阻止了他，沒別的原因，會破壞劇情進展。

浮岚蔫蔫的回到了木屋，一進門看趴在了床上，腦子裏一邊想一邊嘆氣，經過這一晚上折騰有點收獲，但不多。

老奶奶敲了他的門，熱情的邀請他共用。

原則上規則怪談的東西玩家都有共識盡量不吃，但浮岚有抗性向來不怕，更深層次的原因是他吃膩了食堂想換換口味。

一陣肉香傳來，架在壁爐上鍋子裏換成了肉湯，桌子上正好一人一碗。

蒸騰的霧氣在四周蔓延，玻璃上霧茫茫的一片，興許是飯點，多點了幾盞燈，一下子亮堂起來還真有幾分不适應。

小孩子挑食，不愛喝湯，專挑肉吃，老奶奶好聲好氣的哄着，兩人全然沒有昨晚冷冽的氣氛。

一鍋亂炖，分量很大，讓浮岚想起以前旅游去吃的鐵鍋炖大鵝，嘴角不自覺的帶了一點笑，筷子在盆底夾到了一塊白蘿蔔。

浮岚随意的問道，“這蘿蔔是在哪裏買的麽？”

“不，是我們種的。”

“那麽冷的天氣，種不種得出來先不論。你們腿腳不方便就算種東西也會在附近，可我看過這附近沒有耕地。”

夫妻兩人像是卡殼一般，面面相觑最後只是微笑以對，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吃飯。

浮岚沒有放過他們，“你們也沒有飼養羊，現在這時候放養不太可能。”

老夫妻像是錄像卡帶一樣，重複着吃飯的動作，最後一頓一頓的，“入冬之前的存貨。”

浮岚興頭正起，早放下了筷子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那孩子還在有條不紊的啃着骨頭，老夫妻開始不對勁起來，沉默了十幾秒後依舊挂着慈祥的笑緩緩起身。

他緩慢站起的過程中身體被拉長，直到頭頂着天花板，口水滴落在湯中。見浮岚穩如泰山，既不驚慌也不躲閃，從身後拿出斧子砍去。

海暮陰沉着臉色看着這場鬧劇，兩人均已顯出原形向浮岚砍去，撞飛了桌子還将唯一能坐人的椅子給摔壞了。

短短幾分鐘，屋子裏已經沒有家具能用了，窗戶玻璃破碎以後，見沒什麽障礙物以後，浮岚向外跑去，不拔刀擊殺只是一味的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