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熱能核心

第二十五章 熱能核心

兩人安靜的躺在床上，浮岚異常清醒，以往這個時候他早犯困了，他在為剛才的事耿耿于懷。

“說起來，這地方是你創造的吧？”

海暮乖巧平躺，緩緩睜開眼睛，整個瞳孔泛着黑色。他不需要睡覺，但需要調節身體，不免會展現本體的一些特征。

“顯而易見，不是麽？”

“我只是确認一下，畢竟我發現你不熱愛自己創造的事物。這個世界更像是專屬的游樂場，你甚至不會親自下場游玩，只是默默注視其中的喜怒哀樂。”

海暮深吸一口氣，被打斷調節讓他很不舒服，氣息紊亂起來，但身旁的人感覺不到。

“神明也需要學習，找樂趣的同時不代表可以随意插手改變，即使我在神明中算不上‘善’。”

“你很寂寞，所以你用了那麽別扭的方式找樂趣。我想控訴，你的冷漠和傲慢，神明的準則當中有漠視生命這一條麽？”

海暮眨眼瞬間恢複灰瞳，側身看他，隔着一段距離，兩人相對而視，這仿佛看不見的鴻溝，橫跨在他們之間。

海暮在沉默中拉了拉對方的毛毯，覆蓋住脖頸，即使他知道有道具他不會冷，但這種體貼深入他的習慣。

“在人類這種感性的種族面前這的确冷漠，僅僅如此而已。沒有神明是不傲慢的，我們生來就有淩駕衆生的能力，卻不賦與責任。”

爾後語氣輕松，眼中開始有一點笑意，“不過現在有了變化，為了不陷入虛無，我們自己會找點事做，這種行為無關善惡。而且有祂的管束，沒有你想的那麽肆無忌憚。”

“沒有意義麽……”

浮岚情緒低落，像是在問海暮，又像在問自己。

“蘭蘭，我們無話不談，你親口訴說過自己的經歷，包括感想和迷茫。神明的世界是殘忍的，我不期望你能理解，在我內心你有資格知道這一切的本質，你也有改變我，這不是無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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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我感到無力和渺小。當年我憑借自己的本事踏入學院，那是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掌控的快感，此後的我一帆風順，變得意氣風發，那個彷徨的我似乎不見了。”

浮岚将抱枕塞入自己懷中，表情有點受傷。

海暮覺得不對勁，急切詢問他是否又想起什麽。

浮岚半晌才說出原委。

大三的時候，他和海暮正是熱戀期，那時候學校有一個公益活動，救助流浪動物。

當時的浮岚青春陽光，積極向上有用不完的活力，上下跑宣傳，又是捐款購買寵物糧，不辭辛勞的去當義工打掃救助站。

那時候他收養了一只久久無人領養的小貓，為這事出去租房。當時父親凍結了他所有的卡，任他自生自滅。所幸他基礎不錯，在踏入學院之前就有獨立設計的能力，靠師哥介紹下，接了一些零散的設計稿，才負擔得起這些開銷。

小貓才三個月大，是只通體白色的獅子貓，尾巴尖有一抹黑色。剛開始被病痛折磨，瘦骨嶙峋，賣相說不上好，脾氣也不溫順，只有經常照顧他的浮岚能近身。

浮岚給它取了一個可愛的名字，雪團子。

有次他拿着雞胸肉匆匆回到出租屋，準備給它做貓飯，卻發現它帶着血躺在地板上，了無生息。而本應照顧它的海暮，站在一旁表情兇狠的看着這一地狼藉。

為了這件事他們吵了一架，一度要分手。在準備埋葬雪團子的時候，它奇跡般的有了呼吸，緩緩的站起來親昵的蹭他。

現在浮岚回想起來才發覺不對勁，當時他為什麽沒有起疑心，難道是海暮改變了他的認知？後來他确實有意無意在引導，淡化這件事。

想起六年前他将貓托給寵物店寄養，幸好設置了自動打款，金額富餘。三年前他看雪團子過得不錯，接回去了一陣子，沒想到他又進了規則怪談。

海暮抿唇也想起了這件事，給出了解釋。

“那只貓在出生之前就沾了不幹淨的東西，如果不是反應快躺在那的是我。之後我緊趕慢趕的将淨化後的魂魄送回去，你沒發現它那次之後變得特別溫順，而且你的氣運也開始轉好。”

浮岚思緒繁雜，緊鎖眉頭又松開，“三年了，關在那房子裏它早餓死了吧。”

海暮并不關心那只貓，卻還是寬慰着他，“規則怪談世界和現世時間流速不一樣，慢了二分之一，你進來之後我去看過，現在養在原先的寵物店。”

浮岚驟然起身，眼中帶着驚喜，“當真？”

“你若是答應我一件事，我便将它帶進來。”

浮岚點頭，“先說來聽聽。”

海暮勾出壞笑，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用眼神示意。

浮岚慢慢挪動，僅隔着一指橫寬的距離，自然的躺下，裹好毛毯。

海暮冰涼的氣息撲打在他面容之上，夾雜着鹹濕的海鹽味道，聲音幽幽。

耳邊響起低語，浮岚白皙的膚色突然爆紅，吓得跑到床的另一邊。

只見他抱着毛毯，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詞彙。

“我不着急，就看你有多想雪團子了。”

海暮被他這反應逗樂了，伸了懶腰，假裝打了哈欠朝着相反的方向閉目休息。

浮岚在安靜的空間中顯得局促，在平複下來之後，鼓起勇氣道，“我考慮一下……”

海暮知道他遲早妥協，将自己的毛毯丢在一旁，委屈的控訴，“毛毯全在你那裏，很冷唉。”

說完敞開懷抱，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浮岚表情視死如歸，磨蹭半天也沒過去，被海暮一手揪過去，抱了滿懷。

“放心吧，就是抱一下不過分。”

浮岚的臉埋在他的胸膛，後腦勺是他寬大而溫熱的手，包裹着他，另一只手隔着毛毯，搭在他腰間，給足了安全感。

浮岚探出頭，默默的将毛毯分出一點搭在他身上，閉眼醞釀睡意。

翌日，浮岚迷迷糊糊醒來，發現海暮不在身旁，想穿鞋的時候發現地面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浮岚控制住打滑的步伐，艱難前進，下樓之時扶手上挂滿了冰錐，顯然供暖設施不但沒好，還更壞了。

浮岚找了一圈，循着說話聲音的方向走去，只見海暮臉色不耐的站在門口，語氣冷硬。

“我說了，浮岚在休息，待會再來。”

“求您別這樣，先讓我進去好麽？我會安靜的等他醒來，您身上有很強的神力，必定為高階神使，就看在一同侍奉神的份上，通融一下。”

海暮轉頭，察覺到他的到來，伸手扶住險些打滑摔倒的他。

語氣立刻溫柔下來，臉色緩和，詢問他是否需要再睡個回籠覺。

露娜焦急的上前拉着他，意識到什麽後又放下，“浮岚先生，我知道您和教父關系很近，能請您救救我們麽？”

浮岚将人請進去，無視了海暮不悅的态度。

“就在昨天晚上，熱能核心徹底損壞了，目前我們只能靠道具暫時撐持。能量減弱風雪從幾處缺口灌注，達到這座城市有史以來的最低氣溫，再這樣下去我們會死在這裏的。求您務必幫幫忙……”

露娜憔悴的面容顯然一直在奔波忙碌，但他和約纾亞的關系實在算不上好，甚至算有仇。

使了眼色，海暮跟着他來到另一處房間，獨留露娜在外。

“熱能核心究竟是什麽？”

“從熔岩之地挖的極端不穩定能量石，能用機器轉化熱能，他們的核心恐怕不是損壞，而是提前到了半衰期還沒換上新的。”

“這種事情找約纾亞有什麽用？他們自己派人去找一個更效率呀？”

“那地方是怪談世界最炎熱的地方，沒有特殊手段無法出入，約纾亞和原住民關系不錯，一直安排他們采集能量石。最麻煩的是，這種能量石需要找專人打造成核心，工期最快也要十年，上次聽說庫存緊缺，這事找他恐怕也不好辦。”

“你可以問問約纾亞麽？畢竟這是在副本裏，出了這樣的事故副本會延期上線的吧，你也少了樂趣。”

海暮抱着手，手指下意識的拍打着手臂，低眸沉默。

浮岚沒有打擾，無可避免的染上一點煩躁。

僅僅兩分鐘，海暮與他交流完畢，表示已經沒有核心了，最後一個在兩天前已經送往‘寒冰煉獄’。

浮岚不安的走來走去，突然停下不确定說道，“既然是半衰期，應該刺激一下還能有點剩餘吧？”

“得看情況。”

浮岚點頭，開門上樓換衣服，三人急匆匆的趕往中心區域。

街道結了冰，吹着冷風，浮岚鞋子噴了防打滑的液體，顧不得什麽，戴上飛行道具沒幾分鐘就到了。

露娜帶他繞過人群，來到駐守的金屬塔中，鑰匙打開鐵門，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随即快速消散。

金黃色的球形物體漂浮在中心，散發着淡淡的光。

海暮虛握一下，将核心拿下仔細端詳，手指劃了幾下，随後爆發出一陣巨大的能量。

露娜感覺到周圍攀升的氣溫，激動得一直感謝，兩人知道這是暫時的，交代了幾句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直播又一次被掐斷。

屏幕外的葉羽太陽穴感覺在突突跳，猜屏蔽音就夠煩的了，現在又黑屏，關鍵信息被藏得嚴嚴實實，這直播真的還有看的必要麽？

一陣光芒出現，消失的兩人在炎熱幹燥的戈壁上。

“太晚了，原先應該能堅持幾年，如今那點能量最多撐持一個月。”

海暮淡聲解釋給他聽，目光看向前方。

“但願這裏有我們要的東西。”

浮岚頂着烈日用手遮擋陽光，鎖定那巨大的金屬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