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花市分開後,蔻兒又選了不少,統共太多,一個板車完全不能夠,索性全留下令一家老板一起送去方府,她與哥哥先回了家。

回家不多時,花市中選的花全被送到了宜明苑,令丫頭盤了數,發現多出來不少,其中赤箭花更是多出幾十盆。

那老板笑呵呵幫忙把盆花全部放在後花園中,陪着笑道:“數字沒有錯,和姑娘一起的那位公子後頭又添的,說是姑娘喜愛,讓小的把庫存全部給姑娘搬來。”

蔻兒只一聽就知道,這個公子不是指她哥哥,而是……宣公子。

擠擠攘攘的花盆很快就擺滿了整個後花園,姹紫嫣紅的花朵争奇鬥豔,瞬間就給着燥熱的夏日中增添了不少生機。

蔻兒看着填滿的後花園,心中微微一動。

入了夜,她挑燈夜戰,案牍上堆滿了墨跡剛幹的畫卷,每一副都是各種不同的場景,同一個人不同的姿态。

她手中畫着的也是那人,星眸劍眉,薄唇微勾,背着手站在從花之間,回眸眺望,仙姿風朗。

蔻兒手邊一個丫頭也沒有留,全部讓在外間等着,她一個人畫到半夜,剪了幾次燭心,撐着腮等到所有墨跡都幹了,仔細再看一遍,把畫放起來,自己又從藤箱中取出了一些畫卷打開,她盯着一些早先時畫的旁人畫像細細打量半天,最後趴在案牍上無聲哀嚎。

先前花市分開,宣公子曾說要送阿饞來與她玩,蔻兒只當要過好些日子,卻不料她在家中沒多幾天,哥哥休沐回來,嘴角微微抽動着給帶話:“……宣公子說後日送阿饞姑娘來玩。”

“後日?!”蔻兒才沒有看到自己哥哥什麽表情,只擔心着,“時間會不會倉卒了,要給阿饞準備些什麽才好啊!”

“不用,阿饞姑娘只喜歡安靜,你陪她說說笑笑就好,”方令賀想了想,又道,“她來時無需通禀別人,只到你院子裏玩,別讓人沖撞了就行。”

蔻兒知道,阿饞姑娘姓宣,是宗室,她總會多注意兩分的。

她在認真思考着怎麽安排後日,方令賀踟蹰了下,突然問道:“妹妹和宣公子之前是不是見過?”

那天在花市,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不太像初識,特別是陛下為了妹妹呵斥了合意郡主,等于間接打了長公主的臉。他之後怎麽想都覺着不對,只是苦于他見了陛下都是公事從未有任何可以說私事的機會,而且這種事他也不打算先越過了妹妹去問陛下,只能等着有了時間回來與妹妹聊。

蔻兒微微一愣,想了想,輕描淡寫道:“清明祭祖時,哥哥可記得那天大雨滂沱,我們去了附近道觀避雨?”

此事方令賀自然記得,他一愣:“宣公子也在?可是就算在,也不該認識才是。”

妹妹在坤道小院,男子基本都不會去那裏,兩個人從何認識。

蔻兒說道:“那坤道小院有個女冠是宣公子的母親,他是來探望母親的,機緣巧合說了兩句話,只通報了一個姓,并且互報家門。”

“宣公子的母親?”方令賀臉色微微一變。他沒有想到,太後居然就在那個道觀中!偏生讓蔻兒見着了,還與陛下認識了。

陛下既然知道了蔻兒是自己的妹妹,會不會擔心,此舉是……故意為之?

方令賀腦中千思萬慮,瞬間就想了許多,再次看妹妹時,眼中多了幾分憂愁。

若是陛下起了疑心,明着還對蔻兒好,那豈不是說,他也默認了這件事是他主導的,只為了讓妹妹接近他?畢竟之前兩年,這些事情層出不窮,他都幫着處理了許多。

蔻兒不明就裏,把那天的事情簡單說來,其中隐去了她與宣公子的三次交談,猶豫了下,把城門口的一場鬧事也說了出來。

方令賀沉默了良久,最後眼神複雜看着妹妹,輕聲道:“妹妹,若無要事,宣公子此人,你且稍離遠些,對你好。”

蔻兒心裏一個咯噔,面上淡淡:“他一個外男,我自然與他離得遠呢。”

方令賀先是松氣,又想到很快會來做客的安華公主,心又提了起來,卻不能再多說什麽,只能嘆氣而歸。

蔻兒眺望窗外,夜中燭火昏黃,後花園中滿滿當當的花朵依稀只能見個影兒,夜風吹過,一地冷意。

她關了窗,把放在外頭的畫卷全部卷了起來,用緞帶一張張紮好,最後全部收起來放進了案牍下一個小藤箱內,扣上了蓋子。

很快就到了阿饞來玩的日子,蔻兒早早把院內的粗使丫頭放了,又令小厮把着門,驅了個軟轎把到了後門的阿饞直接接進了宜明苑,鎖了門來玩。

宜明苑內花草繁多,池塘邊她早先又種了一圈驅蚊草,草叢裏擱着倆杌子,旁邊垂釣工具全齊。蔻兒問過阿饞喜愛卻不懂諸多玩意兒,就索性把宜明苑變作了個教學玩耍場,從池塘邊垂釣到樹幹綁着的藤椅上打秋千,還組織了幾個丫頭一起來玩手鞠,投壺,整整一天蔻兒都陪着阿饞,玩得小丫頭眼睛亮晶晶不肯走。

夏日炎熱,玩得出了一身汗,兩個人分別去洗一洗,接阿饞的馬車已經停在方府後門,蔻兒讓了阿饞先,自己後頭去,等她換了身衣衫回到房間,卻找不到阿饞。

守在門口的丫頭們具笑着,一問起來,都說是阿饞姑娘在于她捉迷藏呢。

蔻兒知道阿饞暫不想走,與她還要玩,索性不去想門口的馬車,再陪陪阿饞,到時候送阿饞時,她多派兩隊護院打手。

“阿饞妹妹在何處,我來找你了。”蔻兒穿着軟底繡履,走起來悄無聲息,只是為了故意陪阿饞才弄出了聲響,她嘴角噙着笑進去找阿饞。

外間她随意掃了眼,進了內室,也沒有見着阿饞,想了想又往出走,打了簾子剛走到外間,就看見站在堂中的阿饞正在拍着袖子。

看見蔻兒,阿饞明顯緊張了下,小聲說道:“……我,不能玩了,我怕家中人等久了。”

蔻兒不做他想,陪着把阿饞安全送到了後門宣家的馬車上,等人走了,才舒了口氣,回去躺着了。

阿饞擦着天黑前回了宮,她咬着手指甲在寝宮團團轉,等宣瑾昱忙完過來,她猛地縮回了手。

宣瑾昱問着妹妹在方家玩得如何,阿饞也掰着手指頭一一細數了。她玩得開心,說話間眼睛也是亮晶晶的,一臉歡快的笑意。宣瑾昱只随便一看就知道,蔻兒陪阿饞玩的很好。

“皇兄……”說完了這些一天玩得東西,最後阿饞猶猶豫豫着,壓低了聲音和宣瑾昱說着悄悄話,“我在蔻兒姐姐房間,發現了個秘密。”

宣瑾昱一笑,女兒家閨房有些小秘密也無傷大雅,他怕阿饞任性,随意把少女秘密說了出來,故此攔了攔:“既然是秘密,阿饞就要替你蔻兒姐姐保密,不可以告訴別人。”

“……可是,可是這個秘密和皇兄有關。”阿饞鼓起了勇氣飛速說道,“我在蔻兒姐姐案牍下不小心打翻了一個箱子,箱子裏的東西掉出來時綢帶開了,讓我看見了。”

“裏面全是皇兄的畫像!”

宣瑾昱一愣。

他把妹妹說的話掰碎了揉爛了反複咀嚼了幾次,才慢慢相信了他沒有聽錯。

那個月夜躲在窗下小心翼翼偷看他,第二天就敢出言調戲他的少女,把他畫入畫中,還畫了一箱子。

這不得不讓他多心,方姑娘她……這是心悅于他麽?

那……他呢?

宣瑾昱忘記了身邊的妹妹,陷入了沉思。

蔻兒和阿饞玩過之後,消沉了幾天,擔心宣公子再送阿饞來,又擔心宣公子不送阿饞來,翻來覆去了幾天,索性不去想那些,侍弄侍弄盆花,弄了些冰來做冰雕,又把許久未曾動過的繡繃拿了出來,靜下心來繡了幾日,勉強把之前的煩惱抛之了腦後。

這日天氣爽朗,窗外花枝朵朵,芳香撲鼻,蔻兒随意挽着長發靠在窗前,手中捏着筆在寫雜記。

之前她心思雜亂,好些日子沒有想起來,等到現在她靜下了心來,也能慢慢回憶着,揀選着寫進去。

面對容貌都不記得的舊友,蔻兒沒有任何顧慮,怎麽想的怎麽寫,洋洋灑灑把這些事全部記錄了進去,點評也附在其後。

這些雜記說起來是與舊友的約定,可她都忘了舊友姓氏名誰,多年未曾往來,以後也只怕難以一見,這些雜記,權當是給自己的一份記錄。

她正寫着,外頭突然吵雜了起來,她微微蹙眉,剛想問話,就見小婉打了簾子一臉興奮進來急匆匆說道:“禀姑娘!外頭來報,襄城風家來人了!說是三少爺和五少爺都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宣瑾昱:給兩個舅哥接風洗塵!

風千林:……別忙活,你可能喊不了我舅哥。

風千水:嗯。

宣瑾昱:(⊙o⊙)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