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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伏天,熱的厲害,蔻兒連門都不想出,只想在房間裏就着冰盆看書,好在還有個兩三天就有奉了兄長命令的阿饞前來造訪,把她懶意驅散了些。
外頭熱,她等阿饞來時索性在宜明苑的池塘邊圍了一圈冰雕,池塘上面讓人蓋了層竹排遮光,帶着阿饞一起躺在池塘上遂水波逐流的竹筏吃着冰瓜。只是阿饞每次都會先繃着小臉一本正經小心翼翼猶如交接版圖的認真,把從哥哥那兒得來的藤箱交給蔻兒,之後才舒一口氣,輕松自在玩耍。
蔻兒收到藤箱時有那麽兩份的不自在,非常擔心阿饞妹妹會不會不小心得知了她在傳遞着什麽樣的東西,讓年幼的她提前知道了些話本兒,所以每一次都是把藤箱放在側,等阿饞玩好了送回去之後才打開。
阿饞來了兩次後,蔻兒的書箱裏就多了不少書,她在宜明苑中也很惬意,看着書寫着雜記,差一點就把旁的事忘在了腦後。
只是差了一點的時候,風家表哥們終于有時間前來造訪宜明苑了。
他們投下拜帖第二日就來了,先去和長輩們寒暄了一番,就前往宜明苑,蔻兒照例在外頭打了一頂竹棚,堆滿了冰雕等着兩個表哥。
風千水風千林在蔻兒對面坐下了,風千林嫌旁邊打扇的丫頭手勁小,自己拿了扇子來撲撲扇着,口中抱怨:“外頭熱氣騰騰蒸籠似的,偏我們還不能去你房中躲熱,哎,你這回了方家倒真成了遠一些的表妹而不是妹妹了。”
在襄城時,蔻兒的屋子他們也是經常去玩的,只是回到了方家,他們雖然是表哥,但是也不能随便去女孩兒家的房間,再熱也只能在外頭院子裏硬扛着。
蔻兒見兩個表哥已經有了汗,使丫頭來在冰鎮的井水裏泡着幾條帕子,輪流擰幹了給他們。聽了千林表哥的話她自己也無奈:“我倒盼着與表哥們是嫡親的兄妹呢。”
風千水要穩重的多,他等風千林和蔻兒說了幾句話後,放下已經空了的茶杯,沉吟了下,對蔻兒說道:“自從進了京,我們不知為何總生出一大堆事,忙的人不得閑來看你,有些事,也未當面與蔻兒說過。再過幾日就是你十四歲的生辰,時間也不寬裕了。”
蔻兒一愣,立即反應過來,千水表哥說的什麽意思。
他大概是要提起婚事了。
她有些抵觸此事,擡手給風千水斟了杯茶,狀似漫不經心道:“自家兄妹,三哥有什麽事直說就是。”
她這時卻喊了三哥,在襄城時自己年幼,跟着其他姐妹一起這般喊過風千水不短的時間,聽起來也親,也讓她覺着自己是風家的人,不是外人。漸漸大了她知道過來,不是一個稱呼就能改變這種事情的,她就慢慢不怎麽随着姐妹們喊,而是老老實實喊表哥了。
此時喊三哥,她卻是把自己放在了風家人的位置上。
風千水微微一怔,看蔻兒的眼神深幽複雜,他頓了頓,微微嘆息:“蔻兒,你是我表妹。”
風千林則伸着脖子喊:“這不是廢話麽,蔻兒妹妹一直是咱表妹啊!”
風千水乜了堂弟一眼,風千林縮起了脖子左顧右盼,蔻兒無聲輕笑。
幾個表哥中,千林表哥性子跳脫,每次都要千水表哥管着才有幾分像樣。也是感情好,才會如此。
“蔻兒,你該知道,祖父祖母一直很想你。”風千水回過頭來,溫和地對蔻兒說道。
外祖父外祖母……蔻兒心中一澀,點了點頭:“我知道。”
“我和千林來的目的,表妹你可能不知……”風千水頓了頓,說道,“你馬上十四歲了,祖父祖母很擔心你的婚事,曾和姨夫談論,他們的意思是,最好的話,蔻兒你能夠嫁回風家。”
……說出來了。
他摩挲着茶杯,用聽起來很輕松的口吻道:“女兒家成婚是一輩子的事,家裏長輩自然都是放心不下,唯恐有一點不對,害了你一輩子。索性嫁回風家,都是自己親人,你在風家也住過許多年,人都是熟悉的,甚至不需要磨合,就能穩穩當當的過日子。自家親人,都會對你好的。”
風千林也跟着幫腔:“可不是這個理兒,祖父就是這個念頭,把我們幾個未定親的兄弟一個個濾了一遍,獨獨挑出了最好的三哥和最好的……我,來給我們蔻兒相看相看,你從我們中挑個做夫婿,那可比外頭強多了。”
蔻兒啼笑皆非,這種滿滿自賣自誇的口吻,也就是千林表哥了。
“蔻兒你別怪我們突然,其實吧我們本來打算緩兩天就來給你說這事的,奈何突然出了一大堆的事,忙的我和三哥腳不沾地水米不打牙,暈頭轉向了好些天。終于才抓到這麽點時間來,我們也想慢慢給你說,有個接受過程,但是吧,誰知道明天我們又會忙成什麽樣啊!”風千林大吐苦水,滿臉幽怨。
難怪,她最開始還提心吊膽的,後來見表哥們都沒有一點消息,猜測就是忙,如今一看這千林表哥一臉苦瓜樣,就知道确實忙得緊。
“所以啊蔻兒你趕緊着,我和三哥你選一個,然後我們回去好準備婚事,就再忙也不急這檔事了。”風千林道。
蔻兒緩緩搖搖頭:“千林表哥,我無此意。”
她頓了頓,堅定道:“我只當表哥們是嫡親哥哥,至于結親,斷然不可。”
風千水摩挲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緊,他擡起頭來,斟酌了下,道:“我知道你一時無法接受,你可以多考慮考慮,問問令賀表哥和姨夫的意思,慢慢做決定,不用着急。”
“千水表哥,這件事不用想,我的意思是不會改變的。”蔻兒很固執,眼中一片清澈,可見一絲決絕,“表哥,我更希望在有朝一日,我能把風家當做娘家。”
風千水沉默了。
風千林哀嘆了聲:“表妹原來不喜歡我們啊,哎哎哎,這可怎麽辦啊。”
蔻兒想了想,道:“不如我給外祖父去一封信?告訴他老人家,我的意思。”
“免了,反正你說再多,祖父他老人家絕對只會以為是我們不夠好,我們蔻兒才看不上的。”風千林揉揉額角,整個人攤在竹椅上,懶洋洋扇着扇子,“算了,你既然看不上,那我就繼續做你表哥,等你訂了親,我給你準備豐厚的嫁妝。”
蔻兒含笑給風千林斟了杯茶:“那蔻兒就要提前謝過千林表哥了。”
風千水從那之後一直沉默,至始至終沒有再多說什麽,直到最後天色擦黑,起身告辭的時候,他慢了一步留在後面,直視着蔻兒的眸,輕聲道:“蔻兒,你再好好想想,我等你。”
蔻兒一怔,目送兩個表哥離去後,忽然有些看懂了什麽。
暗衛來報時,已經徹底入了夜,勤政殿內依舊燭火通明,高居上位的帝王低聲與身側的臣子說道,下首的幾處小幾各趴着一個朝臣,交頭接耳,低語紛紛。
黃門令弓着腰上前踩着臺階走到鋪着明黃桌帏的案牍前,低聲說了兩句,宣瑾昱放下筆起身去了側殿。
側殿中一身玄色衣服的暗衛已經跪地在等,帝王大步而來時,舒榮低着頭彙報。方家的宜明苑中已經被安插進去了兩個丫頭,關于方令蔻的日常起居雖然沒有被上報過,但是風家兄弟倆的造訪卻被細細記下,上報了來。舒榮口中複述着暗探丫頭的所見所聞,離得遠的粗使丫頭能看見的有限,只能憑借唇語猜測一二,但是就這麽一點讀唇,也把風家兄弟前來所說的重要之事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舒榮頗為擔心,他作為帝王身邊的羽衛軍首領,跟着一起白龍魚服多次,十分清楚在帝王心中,如今的蔻兒有着怎麽樣的地位,這兩個風家兄弟今日行為,無異于虎口拔毛。
宣瑾昱背着手站在側殿,聽完舒榮複述的消息,面色不起波瀾,他微微颔首,把此事已經記入了心。
再次從側殿回到主殿,宣瑾昱坐回案牍後,他沒有繼續批閱奏折,而是手指微微一曲,在桌案上敲了敲,吸引了下首幾位肱骨之臣的目光。
他視線掃過下首所坐的五六位朝中得力大臣,都是執掌大權的功臣,從他登基至今,一直兢兢業業輔佐在側,盡心盡力。
“朕有一事,欲與諸位相商。”
幾位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這位從登基後越來越深不可測的帝王要與他們說什麽事,因為朝中并無大事發生。他們統統絞盡腦汁苦思冥想,垂手屏氣等待着帝王的要事。
“朕欲大選。”
輕描淡寫的四個字從高坐在上的帝王口中飄出來時,無異于一座重于泰山的巨大震撼狠狠壓在幾位大臣心口,他們再也繃不住表情,各個瞠目結舌,一臉不可置信。其中有一個格格不入的方侍郎,一臉慘不忍睹地擡起袖子捂住了臉,無聲哀嘆。
“陛下!您說的……可是真的?您真的打算大選了麽?!”一位已經白發蒼蒼的老臣子顫巍巍着确認在三,“您真的是自己願意了麽?”
新帝登基至今五年之久,後宮從未添過一人,堂堂一個帝王後宮之中還只是登基時被太後賜的幾個禦女,偏偏這位新帝又是個在這方面嚴謹的人,他自己的事不喜旁人置喙,至今還沒有哪個大臣敢上書擴充後宮的請願。
而如今,陛下自己居然提出來了!
幾位年輕的臣子喜不自勝,而年邁的幾位臣子,已經開始在腦中搜索着适齡後輩了。
“朕此次大選,無需聲勢浩大,最好的話,選一人即可。”宣瑾昱頗有節奏用手指關節敲擊着桌案,似笑非笑看着下首一臉哀愁的方令賀,意味深長道,“不知方侍郎……可有适宜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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