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丹藥 倒像是他自己在欺負人了

第4章 丹藥 倒像是他自己在欺負人了。……

謝歸途愣住了,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脖子,一雙手也要收不收地僵在原處。

那人雖然強忍着沒有發出聲音,可謝歸途能感覺到,攬住自己的這一雙手臂正在強忍着顫抖。

見他情緒激動,謝歸途沒有直接掙開,無聲地嘆了口氣,最後還是把手輕輕放到了他的脊背上:“多大的人了,哭什麽。”

這小子畢竟還年輕,第一次遇到這樣危險的事,可能是吓到了。

謝歸途也沒再說什麽,任由他抱着,用手輕輕捋着那人的發梢,靜靜地等着他平複下來。

看着撲進自己懷裏的人,謝歸途自己的心情也很複雜——他實在是沒法把曾經的楚風臨,和後來腥風血雨的魔尊劃等號。

很少有人知道這位不可一世的魔界至尊年輕時候是什麽樣的。更想不到他竟然還會在師兄面前掉眼淚。

等楚風臨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謝歸途才松開他的手,嘆氣說:

“須彌山盛會中途,你怎麽會一個人跑出來的?”

楚風臨的臉色總算沒那麽蒼白了,他垂着一雙金色的眼眸,不說話。

謝歸途又道:“怎麽能說走就走,妄行,你知道這樣的機會多難得嗎?”

那人抿了一下唇:“你遲遲不回來,我很擔心。”

謝歸途盯着他的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燈光下看起來,總感覺比記憶裏清瘦了一些。

“罷了……”畢竟他是幫了自己,謝歸途嘆出一口氣,“須彌山那邊恐怕不太好交代。等回去之後,師父那裏也得給個解釋。”

楚風臨聽得心不在焉,似乎并不在意這些。他只是随意地“嗯”了兩聲,就伸手拉住了謝歸途的衣袖,問道:“你的傷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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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歸途說:“我沒事。”

楚風臨面無表情地望着他,态度執拗:“師兄,你流血了。”

“我沒那麽金貴,流點了血而已。”

謝歸途輕輕抽回了自己的手,将纏着繃帶的手腕藏進了袖中。“好了,你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真的沒什麽大礙,只是靈力耗盡了而已。我剛剛突破了大乘境,靈力越少,走火入魔的風險也越小,這又不見得是壞事。”

對謝歸途而言,這些磕磕碰碰都是小事。眼下比起自己如何,反倒是楚風臨的情況更讓他擔心。

畢竟,那家夥随時都有入魔的風險。

“你傷得比我還重,快點把藥吃了。”謝歸途說着,起身給他去拿藥。

既然楚風臨中的不是屍毒,那麽玉虛子道長煉制的丹藥就派不上用場了。謝歸途從那些藥瓶裏,挑了一憑治療外傷的藥。

太阿宮的靈藥珍貴,售價更是高昂,可惜外觀看起來實在其貌不揚,漆黑之中透着點暗綠色的藥丸,看着毫無食欲。

謝歸途一打開藥瓶,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苦味,舌根緊跟着麻了一下,忍不住皺了皺眉。

但楚風臨卻不太在意的樣子,随手接過藥丸,塞入口中,接過謝歸途遞上的茶碗,仰頭就把藥都咽了下去。

謝歸途看着他眼睛都沒眨一下,就把那藥吃了,默默地想:這個人既不怕疼,也不怕苦。

但也不知道為什麽,偏偏會在他面前掉眼淚。

等到謝歸途把碗收走之後,楚風臨獨自靠在床邊,忽然注意到他剛才翻閱的那本書,以及封面上的書名。

——《修仙後四個元嬰期大佬都獨寵我》。

楚風臨默默地把這本書拿了起來:“……?”

……

不出一日,那只金色的仙鶴又出現在了檐角。

是師父的回信來了。

謝歸途看完了信,把信紙夾在指尖。

信紙底部的一角憑空冒出了一點金色火苗,很快将整張信紙連同字跡完全吞沒,毫無痕跡,連灰都沒剩下。

“我要去做一件十萬火急的事,不能在這裏待太久。”謝歸途說道,“妄行,你是想留在太阿宮再休養一段時間,等師父來接你,還是直接跟我一起走?”

師父在回信中告訴他,修士走火入魔的根本原因,就是元神不穩。

而想要煉成穩固元神的丹藥,需要一種最重要的材料,就是與自身同屬性靈獸的靈核。

但并不是什麽級別的靈獸都可以,必須是修為在自身以上的靈獸。

讀完師父的回信,謝歸途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明明有抑制入魔的方式,卻很少有人能夠使用。

楚風臨現在處于悟道期,想要找到一只相當于大乘期修為的靈獸,實在困難。如果不借助外力,僅靠他自己幾乎是不可能擊敗一只大乘境靈獸。

更別說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一只這樣修為高深的靈獸了。

謝歸途默默攥緊了衣袖。

但無論如何,就算幾率再渺茫,他也只能試一試了。

比起識破魔族陰謀、保衛九霄城,如果能阻止師弟入魔,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拯救蒼生。

楚風臨随他站了起來:“師兄,我和你一起。”

……

“仙君,你們真的要走了嗎?”陳如意依依不舍道。

“我和師弟這些天打擾你們了,”謝歸途拍了拍陳如意的肩膀,順手替他把腦袋上插歪了的木簪扶正,“也有勞你關照。”

太阿宮最近亂成了一鍋粥,玉虛子忙着處理爛攤子,也不便多作挽留,就讓陳如意來送送他們。

陳如意在懷裏摸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麽體面一點的東西可以當做禮物,只摸出了一袋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愛吃的琥珀糖,以及一冊《修仙後四個元嬰期大佬都獨寵我》。書冊的扉頁上,還有“如意書生”四個字的筆名,寫得歪歪扭扭,如同春蚓秋蛇。

“吶,仙君,送給你的……”陳如意扭扭捏捏地說。

謝歸途微笑着點頭,大方地收下了他的糖和話本:“話本寫得很不錯,昨晚我看了幾章,挺有意思的。”

“真的嗎!”陳如意生平第一次得到別人的贊譽,這可把他高興壞了。

要知道他雖然一直有寫話本的志向,但這還是他第一次有勇氣把自己的作品分享給別人看。萬萬沒想到,第一次就得到了謝仙君的賞識!

楚風臨跟在他們身後,看見謝歸途和一個十三四歲的道童站在一塊兒——陳如意靈力全無,并不像是太阿宮修士,更像是個年紀稍大了一些的道童。

一般出身名門的世家修士,都自視甚高。在他們眼中,修為和地位卑微的道童、劍童不過是仆人,不屑于跟他們閑聊。

但謝歸途不會。相反,他不知為何,還與這小道童關系挺親密。

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聊的投機了,那小道童竟然還不知好歹地去拉謝歸途的手——然而,謝歸途似乎不喜歡和旁人有身體接觸,稍稍避開了。

作為和謝歸途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師弟,楚風臨也從沒有牽到過他的手。

眼看着那小道童抓了個空,楚風臨蹙着的眉心這才舒展開了一些。他戴着銀白色的覆面,看起來面無表情,實則心中暗爽。

師兄還是那個師兄。

雖然他沒機會碰,可旁人也休想。

……

為了避免驚擾百姓,仙門有規定,出行時非必要不禦劍。

兩人一連趕了幾天的路,終于在日暮時分到達了蜀地。

馬車裏,謝歸途正在看面前一張攤開的地圖。這張地圖是他偶然得來的,據說是幾十年前的一位雲游道君所作,記載了他所見過的一些高階靈獸的方位:“就是這裏,妄行,我們快要到了。”

“……”

無人應答。

謝歸途偏頭一看,就看見那小子雙手抱着劍,馬尾高束,銀白覆面遮住了下半張臉,看起來很是冷酷——再定睛一看,楚風臨低垂着腦袋,閉上眼睛,其實已經睡着了。

沿途舟車勞頓,加上身體抱恙,他竟然在如此颠簸的馬車上睡着了。右耳的銀墜在陽光下微微顫動,十分耀眼。

謝歸途嘆了口氣,默默收回了視線,繼續研究起了地圖。

山路崎岖,途中車輪不知撞到了什麽東西,忽然重重地颠簸了一下。睡夢中的少年,身體也随之一晃,緩緩往側邊倒了過去,慢慢地滑到了一側。

謝歸途正入神地看着地圖,忽然就感覺到肩膀一沉。

偏頭一看,某個人腦袋一歪,已經靠在了他肩上。

謝歸途無言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把他叫醒,只是默默地把目光收了回來去,繼續潛心研究自己面前的地圖。

大乘期修為的靈獸雖然難找,但不是完全沒機會。

蜀地多山,山中多精怪,再加上自古和外界不相通,或許會有藏在深山裏的道行高深的靈獸。

這樣的靈獸多半都被當地認作鄉野散仙供奉,像什麽狐仙蛇仙的,多打聽打聽就能找到一些線索。

不過眼下最大的難題是,謝歸途自己也剛到大乘修為,再加上靈力尚未恢複。哪怕和楚風臨聯手,想要對付這樣一只修為與他相近的靈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妄行,醒醒。”

馬車停在了山腳下。楚風臨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謝歸途的臉。

師兄俯身喊他起床的樣子,竟然有一絲溫柔。

……他這是做了哪門子的夢?

楚風臨略微動了一下,就感覺到自己腦袋地下枕着的并不是冷硬的木板,而是某種較為柔軟的東西——他竟然枕了在謝歸途的腿上。

……還沒醒。

楚風臨這麽想着,險些又把眼睛閉了回去。

“起來,臭小子,我的腿都麻了。”直到謝歸途毫不留情地将他拽了起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真的睡在了謝歸途的身上,還睡了一路。

此時的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謝歸途沒注意到楚風臨的眼神,也沒察覺到對方那點萌動的少男春心。他攔住了一個拉柴火的老者,問起了路。

“兩位公子,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是第一次來南栖山吧?”老漢大約七八十歲的年紀,須發花白,膝頭坐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見二人衣着奇特,氣度不凡,爺孫倆都在好奇地打量。

謝歸途禮貌地笑笑說:“老人家,我們是從雁北來的,途徑此地。眼見着天快黑了,想先找個住處。”

“噢,從雁北來的啊,老漢我祖上也是雁北人……好說,前面就有個不小的鎮子。你們要是想找個地方過夜,可以去那裏瞧瞧。”

老漢擺擺手道,熱情道,“這段山路難走,二位要是不嫌棄的話,就上車吧,我順道載你們一程。”

謝歸途也沒推辭,向他道了謝,便帶着楚風臨一同上了那老漢的車。

老漢慢悠悠地駕着車,給他們介紹了起來:“這裏叫做南栖山,據說是古時候曾經有人看見過鳳凰栖息在山頭上,才有了這樣一個名字。喏,那邊那座,就是南栖山的主峰,相傳鳳凰便是停在那裏的。"

謝歸途擡頭看去,注意到他所指使的這座山峰,果然比周圍的山都要高,都要陡峭。

在半山腰的位置,還建有一座氣派的神廟,上山供奉的人絡繹不絕,幾乎連成了一條線。

看着那神廟,謝歸途的眼睛亮了一下,連忙問道:“老人家,那邊的是什麽廟?”

“噢,那是南栖山的山神廟。”老漢的語調依舊是慢悠悠的,臉上卻露出了一抹愁容。

“……我們就是剛從那裏回來的,我這小孫女,最近夢魇的厲害,請了好幾位郎中都治不好,所以我帶她去拜了拜山神。南栖山的山神,據說特別靈驗,方圓百裏的百姓都時常來拜,明日你們要是不着急趕路,也可以去瞧瞧。”

謝歸途看着老漢身側堆放着的一些香燭供果,微笑不語。

“多謝,不過我們信奉的是北鬥神君,不便随意去拜其他的神靈。”

雁北一帶的百姓,信奉的都是北鬥神君,也就是兩千多年前謝家飛升的那一位先祖。謝歸途的佩劍“橫空”,就是那位北鬥神君的遺物。

“噢,北鬥神君啊。”老漢自述祖上是雁北人,似乎也了解北鬥神君的威名,“那可是雁北家家戶戶都信仰的神靈,不是我們南栖山的一尊小山神能比的。”

謝歸途斟酌片刻,問道:“老人家,你知道這位南栖山山神是什麽來歷嗎?”

老漢道:“山神嗎?噢,我聽說,南栖山裏的這位山神爺,曾經是一位道士。他一生都在這南栖山中修煉悟道,死後就化為了這裏的山神,永遠守護着這座山頭。”

這并不是個跟精怪有關的傳聞。謝歸途略有一點失望。

那老漢似乎也看出他們氣度不凡,打量了一番,說道:“二位可是來找什麽東西的?我看你們不像是普通的貴公子,倒像是修仙的。”

這樣一個普通的拉車老漢,竟能猜得出他們的來歷。楚風臨似乎覺得有趣,抱着胳膊笑道:“老人家,你知道修仙的人都長什麽樣?”

那老漢自豪地答道:“當然知道,就是像你們這樣的,個個氣度不凡,還背着把長劍。我可是親眼見過的,嘿嘿,二十年前,我從前還見過那位‘北鬥劍聖’呢……”

“北鬥劍聖?”

他背後的兩人面面相觑——這正是他們師父蕭無涯的名號。

“二十年前魔族屠城,幾乎把我全家都殺害了,是北鬥劍聖救了我的命。”老漢搖頭嘆氣說,“我們舉家遷到南栖山後,我的孩兒也因此落下了病,前些年就去世了,就剩下我和椒椒爺孫兩個相依為命。”

叫做椒椒的小女孩吮着手指,害羞地躲在爺爺身後不出來,只用一雙小鹿般靈動的眼睛充滿好奇地看着他們。

謝歸途朝她溫和地笑了笑,摸了摸兜,發現有陳如意塞給自己的糖,便拿出來給了她一把。

一扭頭,發現楚風臨也在盯着自己看。謝歸途順手把他的覆面勾了下來,往他嘴裏也塞了一顆糖。

縱然謝歸途的動作很輕巧,指腹還是無意間輕輕擦過了他的唇。少年的臉頰頓時發熱,連忙把覆面拉到了鼻梁上,掩飾自己的神情。

舌尖壓着那顆糖,楚風臨默默地別過了頭去,不吭聲了。

耳垂逐漸沾染的的色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漫天紅霞映出來的。

“你們看我這小孫女的根骨怎麽樣,能不能把她帶回去修仙?”老漢半開玩笑地問道。

不過他也知道,仙門裏真正能說上話的大都是些胡子花白的長老,面前這兩個年輕人肯定也只是普通的小弟子。

“普通的小弟子”謝歸途微微一笑,溫和地看着那個小女孩,沒說話。

椒椒一邊吃着糖,一邊翻閱着一本叫做《練氣入門》的圖譜。

這本圖譜已經被翻的破破爛爛的,上面還用墨炭做了許多的記號。

老漢似乎曾經有過修仙夢,可惜七八十歲了還沒築基成功,現在便把這個夢想托付給了小孫女。

随着椒椒翻動書頁的動作,謝歸途瞄了一眼,便看出來這根本不是什麽練氣入門的教材,裏面的內容大部分都是瞎畫的。

“這圖譜并非是《練氣入門》,上面畫的都是一些普通操練的把式……按照這個方法來練,或許能夠強身健體,但想築基是絕對不可能的。”謝歸途在民間見過不少用假圖譜、假法器牟利騙錢的事,便提醒了他。

“原來是本假圖譜!”

老漢一聽,鼻子都快氣歪了:“怪不得我練了整整六十年都還沒練出靈核來……一本假圖譜竟然還敢五兩銀子賣給我,我非得找那騙子算賬去不可!”

謝歸途有些無奈地一笑。

六十年過去,都不知道把這假圖譜賣給他的人究竟還在不在了。

話說回來,竟然有人拿着假圖譜堅持修煉了六十年。相比之下陳如意那小子三十歲沒築成基的事,都顯得不那麽滑稽了。

“修不成靈核,也未必是壞事。”謝歸途只能安慰那老漢說。

這話說的不假。

且不論在外面替人除妖捉鬼,在危險之中艱難讨生活的散修,就是像他們這樣名門正派的弟子,日子也算不上好過,年紀輕輕就殉職的不在少數,未必能像老漢這樣安度晚年。

謝歸途默默看向楚風臨。

後者已經把臉轉到了另一邊,看着遠處的群山,舌尖還在不住地回味剛才那顆糖的滋味。

謝歸途看着他弧度漂亮的側臉,微微垂下了眼眸。

說起來,楚風臨能進入北鬥劍派,也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雖說是他在冰天雪地裏把這小子撿了回來,但當時的他也只有十二歲,很多事情無法做主。

仙門要收弟子,舉薦、應試、複試,各種程序冗雜繁多,誰家的孩子要是能有緣拜入仙門,那可是祖墳冒青煙的事,家裏面比中了狀元還高興。

像楚風臨這樣一無背景,二無靠山,靈根屬性并不适合練劍,還完全沒有修煉經驗的庸庸衆人實在是一抓一大把。

按照常理,這小子本來應該在海選時走個過場就滾蛋。可偏偏當時考核的師叔看中了他,楚風臨才得以破格留了下來。

用師叔的話來說,他很像自己的一位故人。

那老瞎子又看不見,哪裏知道什麽像不像,別人只當他神神叨叨的毛病又犯了。

直到很久以後,謝歸途才知道師叔口中的那位故人究竟是誰。

……

“這是南栖山附近最大的一個鎮子,叫做梧桐鎮。你們沿着這條街往裏走走,就能看到不少酒樓和客棧。”老漢給他們指路。

椒椒一路上都悄悄地看着他們,看兩個哥哥要走了,依然害羞不吭聲,只是拽着爺爺的衣角,默默地伸出一只小手晃了晃,向他們揮手道別。

謝歸途謝過了那趕車的老漢,又和這小丫頭道了別,帶着楚風臨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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