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宿命交織凝相思

很多的人事,在自身不能排解,又找不到方向的時候,家就是這世界上最溫暖的懷想。她儲存着我們所有年少最初的夢想,她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溫婉的包容,給予我們的是精神的導向。或許她什麽也不是,她只是矗立在世界最溫暖的地方,當紅塵流逝,一切都時過境遷,所有我們曾經擁有的鮮豔都漫漫滴褪去,消失殆盡時,我們卻忽然發現她依然站在原地等待。于是,她就成了一種永恒。

蕭倚岸或許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在古代的生活,這十年的光陰似乎比她過去的十七年的生活還要充實和感慨良多。

或許,她就應該屬于這個時代。

蕭倚岸回逍遙侯府的第三日,蕭恕便上朝去了。蕭倚岸此次則打算在家小住幾日。

今日的金殿之上極為不尋常,因為宣化帝突然金口開出要當場為太子選妃。也就是太子皇糾只得遵從宣化帝的安排。

“寧王,朕知道你的兩個掌上明珠今年十七了吧?!”宣化帝将目光鎖定在了莫寧淵的身上。他的兩個雙生女兒一個靈巧機智,一個知書達理,且是風華絕代。他心裏也早知有朝一日會執掌後宮,莫家的天下已為時不遠,加之他的獨子莫微乃當今皇上親封的骁虎将軍,已掌握了當朝幾乎一半的兵權。

而宣化帝招他女兒為兒媳的原因自然也不難猜測,應是希望能滿足滿足莫寧淵的權欲之心,讓他毋需再起謀反之意。

“朕知道你的兩個掌上明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宣化帝将目光鎖定在了莫寧淵的身上。他的兩個雙生女兒一個靈巧機智,一個知書達理,而且個個都有傾國傾城之容,他心裏也早知有朝一日自己的兩個女兒會執掌後宮,莫家的天下已為時不遠,加之他的獨子莫微乃貴為雲霄将軍,已掌握了當朝一半的兵權。

而宣化帝招他女兒為兒媳的原因自然也不難猜測,應是希望能滿足莫寧淵的權欲之心,讓他毋需再起謀反之心。

“朕知她們二人均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加之二人又并稱為‘帝都雙鳳’,如此靈巧的女子朕心裏自是滿意得很,不知寧王可願意割舍心頭之愛給朕做兒媳!?”

宣化帝一臉祥和的笑意,其實在十年前他封寧王二女為永安郡主和永寧郡主,心裏想着便是今日用于此策之上。

“蒙聖上隆恩,臣自是不勝榮幸。”寧王殿前行禮拜謝隆恩。

“如此甚好,你将二女的生辰八字寫與星宿官,皇兒的生辰八字核對之後則其中一名與皇兒八字更合的為正妃,另則為側妃吧。”說罷又将目光移至逍遙侯身上,“逍遙侯,你的掌上明珠永夜郡主今兒個也十七了吧?不如也一并給朕做兒媳了吧!?”宣化帝原本打的主意便是要皇糾同娶三人。

蕭恕走至殿前,叩首道,“承蒙皇上厚愛,只是臣女已身入江湖多年,恐禮節之上有不盡之處,恐失皇家威嚴,望皇上收回成命。”

“永夜郡主身入江湖,她不是自小身體嬴弱麽?!”

坐在側座之上的皇糾聽着自己的父皇為自己安排婚姻大事,也知道自己是沒有權利說不,但是如果要娶這三個人,娶誰為正妃應該可以有他自己來決定吧!

他便生生地起身道,“父皇,如果兒臣要同時娶此三名女子,臣便要逍遙侯之女蕭倚岸為太子妃。”十年前他沒有機會做這樣的選擇,難道如今也沒有機會麽?!

“皇兒,你這……”這似乎與宣化帝原本的計策有些許出入,但心裏因疼愛他萬分,又不忍生據他,怕傷了父子間的和氣。

“皇上,太子殿下,”此時蕭恕開了口,解釋道,“臣女已離家多年,行蹤飄忽不定,就算是臣也未必可以找到她,這皇上賜婚一事恐怕不适宜。”

蕭恕此言剛好解了父子間的正面沖突,這便讓宣化帝想到了一個緩兵之計,“既然如此,這便與皇兒定個協議,如一年之內永夜郡主可回到帝都,一切便随了皇兒的願,如不然便要随了朕的安排。”

皇糾心想這倒也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了,一年之約找到一個人并不難,加之他不想與宣化帝起任何沖突,“是,一切遵父皇旨意。”

轉眸十年,倚岸,我為的便是今日這一刻。

你身在江湖數年,有沒有與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他相遇?!十年前的你心裏有我卻不敢接受我!?那如今的你呢!?我可以握住天下大權,是否也可以将你擁入懷中!?江山與你,我毋需考慮也會選擇與你一生相伴……

蕭倚岸在蕭恕未回府之前便出了府,且這次并未帶上雲川。雲川心知她的用意,便也随她的意讓她自行處理。

蕭恕回了府之後,雲川便為蕭倚岸撒謊道,“小姐于房中休息。”

蕭恕便覺不用打擾,此事晚一日說出便少一份哀愁。

蕭倚岸依舊一身雪衣,一頭散落的青絲走至溫鄉坊前,擡眸看這華麗且帶雅致的樓閣,便覺這溫鄉坊的主人定非平凡之人。

衣着十分講究的小厮将她攔至坊外,她只嫣然一笑,“忘拂姑娘望見溫蝶姑娘一面,望小哥通傳一聲。”她輕柔的清音加之絕美的笑靥與純淨無暇的目光深深吸引了小厮,只得一句,“姑娘稍候。”

半響,經由小厮引路來至溫蝶的住所,凝香閣。這閣不是小厮可以進出之地,所以蕭倚岸便一人登上了樓閣去。

推門而入之時,便傳來一股淡雅的牡丹花香,房中萦繞着淡雅煙霧。兩名婢女掀開珠簾,她便見貴妃椅上半倚着一個身着牡丹彩蝶裙的豔麗女子,削肩細腰,肌膚雪潤,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妖媚動人。

“渾身雅豔,遍體嬌香,兩彎眉畫遠山青,一對眼明秋水潤,臉如蓮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櫻桃,何減白家樊素,可憐一片無暇玉,誤落風塵花柳中。”見了她,蕭倚岸便覺見了杜十娘的原版。

溫蝶含笑,“忘拂姑娘實在有才,令溫蝶想之不到的并非姑娘的風華絕代,脫俗之氣,反而是方才所吟之詩竟與七公子方見溫蝶之時全然相同。”

蕭倚岸苦笑......他竟然能說出杜十娘的容貌來,原來以前的他并不是表面上那樣對詩詞歌賦一竅不通,他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如此看來他真是以千金買你一夜歌喉了。”她其實心裏早就有數了,只是想來見見這世上能入得了他的眼的,除了她,還可以有誰。

今日見了,也便真的明白他不會傻等她十年......傻的人只是她而已。

“怎麽!?忘拂姑娘也有望買溫蝶一夜音喉麽!?”

“我不像他,忘拂什麽也沒有,兩袖清風,買不起溫蝶姑娘的音喉。”

“但溫蝶到願相賜一曲給忘拂姑娘,望姑娘不嫌棄。”她長袖輕揮,樂師便上前奏樂,婢女給她遞上一支琵琶,纖指缭繞,嬌音響起:

涔涔雨,煙霧幻生,空琴系着誰情

泫然淚,無聲猶喚,閑墨難堪我心。

簌簌葉,暮秋明留,滄路指向哪邊?

憔悴顏,殘妝舊紗,淺笑怎載相思。

蕭倚岸也被她的歌聲所打動,是憂還是妒?!“相逢何必曾相識,未曾相識已相思”,這句話應該可以用在眼前這個不凡的歌姬和他的身上吧!?沒有過多的言語,也許他們之間已經有了共鳴。

“溫蝶姑娘的歌聲實令忘拂深感佩服,這等音喉,恐怕可與四公子一決高下了。”

“忘拂姑娘見笑了,溫蝶拙音怎敢與四公子相提并論。”

“聶吟......興許你們該見上一面。畢竟有此淵源也是一大福運。”兩個人的聲音又許多共榮之處,是否注定會有無盡的愁苦之緒?!

“既已身入溫鄉坊,便一世為溫鄉坊之人。見與不見又有何不同!?倒是忘拂姑娘這般絕無第二的奇女子,應與坊主見上一面才是。”

“坊主?!天下應除千機閣閣主外,無人再有權知曉溫鄉坊坊主的真實之身,忘拂豈敢有此奢求!?”

“忘拂姑娘何須自謙?坊主有心面見,姑娘請。”溫蝶招手讓身邊一名婢女引蕭倚岸去見溫鄉坊坊主。

溫蝶微微合上豔眸,也許到此刻才欣然醒悟......當那一襲雪衣如海市蜃樓般浮現,這世上的女子都變得無足輕重,隔着紅塵三千丈,他的靈魂早已踉跄着,朝她飛奔。

這等待的姿勢,不是在等待一個人,而是等待時間,等待時間的無限可能。

這不是任何人的錯,他的錯只在于,這麽久之後,他才讓自己知道,使自己不能再真相之前戛然而止,把一場華麗的開幕,變成了黯然收梢。

有誰會用十年的耐心去等待一個人?有誰在十年之後,還能看見等在身後的那個人!?

他可以用十年的耐心去等一個人,她在十年之後還能看見等在身後的那個人。

若,人生若只如初見,多好。他仍是他的智絕七公子,她仍是她的名坊佳妓,天下溫鄉兩不侵。不過幸而沒有開始,就沒有所謂的結束。

老天爺未嘗不懂得嫉妒,因為它本身便是寂寞的,黯然地俯視蒼生。天與地,從被分開的那一刻,隔得太遠,太長。而他與自己便如天與地,永遠不會有相交纏的那一刻……

八年前那個陰雲渾濁的天地瞬間,年僅十二歲的少女喪父,跪在街道的盡頭想求得一錠白銀讓父親安眠于地。

他如夢般降臨,只淡淡一句,“給你一個機會,可願傲視天下男子!?”

她擡眸,對上那墨玉般的明眸,只那一瞥,她的世界便為他落了幕,那絕世俊顏将天下男子的容貌模糊掉,天下男子無論多麽優秀,已無法再入她的眼……而今才明白,他從未将她收入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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