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如煙飛揚的愛情

如煙飛揚的愛情

姜東元11月份即将入伍，計劃組個局和朋友們好好喝一頓，道個別。

剛挂了孔佑的電話，手機就立馬響了起來，來電是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人。

他輕咬着唇，猶豫要不要接，手指在接通按鈕上懸停着，突然電話挂斷了，姜東元想到她之前被綁架過，這會不會是求救電話，心裏七上八下的，當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時，他極為迅速的接起電話。

電話接通後，姜東元沒有來得及說話，對方馬上開口：“姜東元，你好，我是柳書妍”柳書妍的聲音在電話裏聽起來很果斷。

姜東元停頓一下回道：“你好。”

電話那邊柳書妍平靜的聲音傳來：“雖然很冒昧，但我想拜托你去看一下元彬”

姜東元立馬意識到，柳書妍給他打電話，那就是兩人之間出現問題了，他想到元彬對柳書妍感情，現在他的狀态不知道多糟糕。

想到這兒，他朝着話筒簡短的說了句：“我馬上過去”挂電話前，猶豫說了一句“你也別太擔心。”然後急忙挂斷電話。

路上，姜東元聽着手機再一次響起的通話轉接的提示，狠狠的踩着油門，一路風馳電掣開到清潭洞。

站在門前，他大力的敲着房門，結果房間裏的人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還好這裏是一梯一戶，不然以他這個敲門方式，絕對讓人舉報。

姜東元看着門口的密碼鎖，心裏猶疑要不要再給柳書妍打個電話，問問密碼。思索片刻後，嘗試輸入元彬慣用的密碼，不出所料，密碼錯誤。

姜東元撓了撓頭，想到元彬已經退化成喪失都不吃的戀愛腦，那密碼應該和柳書妍有關。

“滴滴滴滴滴 ”姜東元屏住呼吸，按下最後一位密碼，“咔嚓”門開了，果然，毫不意外，密碼換成了柳書妍的生日。

姜東元推開門，房間裏一片漆黑，窗戶拉的嚴嚴實實的，姜東元摩挲着門廳牆壁。

“別開燈”黑暗中猛地發出聲音，姜東元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後就是一喜，這家夥能說話，思維也還在，萬幸沒有出現他擔心的情況，他沒有聽元彬的，伸手按亮客廳的氛圍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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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彬的小半邊臉，隐在黑暗中，他木然地靠在沙發上，手邊、地上到處都是酒瓶和酒瓶的碎渣，他上前，驚愕地看到元彬臉上被細碎玻璃劃到的臉，他下颚緊繃，眼睛閃過一絲怒火。

“你瘋了，是誰言辭鑿鑿說臉是你吃飯的工具，平時對自己的臉多寶貝，現在呢？受着傷不處理，還喝酒，不怕毀容是吧？”

元彬苦笑一聲，轉過頭，定定的看着姜東元，一雙眼睛泛着淚光，眼神裏充滿着不甘和痛苦“書妍不要我了，那這張臉還有什麽用？”

姜東元沉默了一下“或許你們産生了誤會？畢竟，你們……”感情那樣好。

元彬将頭埋在膝蓋上，小聲啜泣着向姜東元講述他為之心動的交易。

“你，你，真是要讓你氣死，你有什麽可自卑的？她的選擇一直是你啊？無論是繼承人還是社長，她都是柳書妍啊，有什麽變化？”

元彬深吸一口氣，淡淡說了句“你有我想要的一切，自然可以說風涼話。”

姜東元松開緊握着的拳頭，反複提醒自己不要和他生氣，他現在失戀了，作為兄弟要寬容。

“我不是在說風涼話，你好好想想，當初你們在一起時，她就是大宇的繼承人，那個時候她可以和任何人談戀愛，但她選擇了你。

你身上肯定有她欣賞或者喜歡的特質，即使你說她不夠喜歡你，但你也說了，你會努力讓她離不開你，結果呢？

就因為一篇捕風捉影報道？和網友的幾句話，你就動搖了？為了自己莫名的擔憂就隐瞞她？你怎麽想的？”

元彬沒有說話，只是呆愣的看着虛空，眼睛一絲神采也沒有。許久之後，久到姜東元都沒有耐心的時候，元彬才緩緩開口

“你總是不理解我為什麽自卑，那是因為幸福都是我用陰謀偷來的。”

“什麽？”姜東元轉頭，瞪大了眼睛。

聽完元彬的敘述，姜東元有些讷讷，然後大聲嚷了一句“你膽子怎麽能這麽大呢？社團老大你都招惹？你居然還利用我？”

元彬掏出煙盒，将煙點燃，幽幽的吸了一口煙，聲音略帶沙啞

“我當時選的人不是那個社團老大的女兒，誰想，辦事的人，收了別人的錢想要搞我，但幸好，書妍及時到了，才讓我們的故事有了好的開始。”

“至于你，我也不算利用吧，只是想通過你，讓書妍了解一下我的心理想法，很多男性朋友不都這麽做嗎？”

姜東元悄無聲息嘆一口氣，心裏有點兒哽，他從來不知道被無數女人追捧着的元彬為了柳書妍竟然能做到這一步。

元彬看着手指間一直燃着的煙，然後用勁兒将它摁滅在地毯上，聞到地毯羊毛燒焦的味道。

他才笑了笑，然後偏頭對姜東元說“這是書妍最喜歡的地毯，三十六節手工羊毛地毯，特地從國外運回來的，你說地毯被燒壞了，她會不會回來罵我一頓？”

姜東元語塞，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

元彬也不指望他的回答，頭靠在沙發上看着一閃一閃的氛圍燈，腦子裏全是柳書妍。

以前，李秉憲開玩笑的說柳書妍的存在就是為了氣死大韓民國所有女人的存在，女人們趨之若鹜，渴望擁有的，她每一樣都是最好的，

權利、地位、金錢、容貌和愛人。

他逐漸迷失在柳書妍為他打造的世界中，在那裏他們地位平等，彼此相愛。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她有深刻的感情，但也有與日俱增的自卑，他看着柳書妍越來越耀眼。

他就會怨恨自己為什麽出生在鄉下，為什麽學歷不夠高，為什麽個子不能再高些，正因為自卑，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然後這一次踩到書妍的底線，她說過的，不喜歡以愛為名的隐瞞，不接受背叛，自己怎麽就昏了頭呢。

姜東元平靜的看着元彬，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可是好像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你也不要太傷心心，柳書妍其實很在乎你的，我會來，也是因為她給我打了電話。”

元彬微怔，呼吸都停滞了一下，幾秒鐘後，才恢複“不會了，柳書妍是個果斷的人，她做了決定就不會再更改了。”

姜東元只能陪元彬這個傷心人喝酒到天亮，然後将元彬扶到卧室，但元彬死活不住在卧室，非要去客卧住，他本以為元彬說是醉話，但聽到元彬含糊說“主卧裏，有書妍的味道”

姜東元才想起以前朋友們笑談，說越是醉酒的人頭腦越是清醒，因為，心痛的人是怎麽喝都喝不醉的，這話居然是真的。

元彬躺在床上，看着姜東元擔心的眼神，淺笑說“你回去吧，我沒事兒了。”

待姜東元關上門後，他閉上眼睛卻怎麽也睡不着，他努力的想些開心的事情，但未果。

他想到了極晝，他想到了丹麥，他想到了日本，他想到了很多，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金道振的生活裏、呼吸中每分每秒全是柳書妍。一想到再也見不到她，他就胸口發疼，那麽，那個女人是有多狠的心，才能一聲招呼都不打的，果決的離開？

他也不是愛情至上的人，他也曾嘲笑為了女人失魂落魄的李秉憲和其他人，為了女人，傻不傻啊。

可這件事輪到他頭上，他才品嘗到愛情的苦，他無法一個人舔舐傷口，他曾經想過毫無尊嚴的挽留柳書妍，但沒有結果，那又何必呢。

元彬用力咬住被子，努力讓自己不哭出聲音來，可門外的人還是聽到了。

姜東元低下頭去，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良久，他轉身出門。離開前，他撥通了電話“你在哪？我去找你，我們談談。”

在會客室等了一上午的姜東元，如願見到了柳書妍，柳書妍那張漂亮的找不出任何瑕疵的臉上，滿是疲倦，見到姜東元後笑了笑“年末了，要處理的事情比較多，讓你久等了。”

她擡手看看腕上的表，詢問“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說，可以嗎？我下午還有個會。”

等餐的間隙，柳書妍笑容和煦從包裏掏出香煙，熟練的抖落出一支，遞給姜東元“抽不抽？”

姜東元有些驚愕，無論是他印象中，還是元彬口中的柳書妍，對煙的興趣一般啊，心裏想歸想，但面上很快恢複了常态，客氣的搖了搖頭：“我就不了，謝謝。”

柳書妍沒有堅持，将煙點燃後，用她纖長又好看的手指夾着煙，吞雲吐霧的模樣迷離又獨具誘惑，讓人不敢直視。

“等了我一上午，想說的話還是不變嗎？”柳書妍漫不經心的望着窗外，突然說出這句話。

姜東元放松的靠在椅背，雙手搭在桌上，頗有些感慨“沒見到你前，我以為你說忙，是托詞，沒想到是真的。”

柳書妍淡然一笑，吐槽道“所以說，你們少拍點兒偶像劇吧，影響腦子，你們眼中的社長好像除了愛情，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

姜東元擡眼，認真的問“這算你的回答嘛？愛情對你來說不重要。”明明是疑問，但姜東元用的卻是肯定句。

柳書妍吸了一口煙，然後又輕輕吐了出來，煙圈慢慢飄散。

她語氣略顯無奈，語氣不高不低

“你今天不該來找我的，我以為你懂，你知道大宇旗下有多少家公司嗎？”

不等姜東元回答，她就準确的說出了數字

“1580家，這裏面有多少工人？這裏又有多少人站在我這邊？她們相信我，選擇了我，那這些就都是我的責任，如果元彬真的因為一己之私這樣做了，我被迫退了，那這些人怎麽辦？這些人背後的家庭怎麽辦？”

來之前，姜東元一肚子勸解的話都被柳書妍這番話堵了回去。

柳書妍繼續說“我了解他，他不會和柳家合作，但他确實猶豫了，雖然只有這樣”柳書研比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

“也正因為他知道我有多了解他，他才會想一直拖着，拖到一個恰當的時機再對我坦白。”

“你父親也是高管，你應該也知道，商場中最忌諱猶豫。

因為猶豫代表一定程度上的心動，即使此時不會背叛，那終有一天會的，我要的，是永不背叛，始終坦誠，我身邊已經很危機四伏了，沒必要因為不忍心，造成更多、更大的麻煩。”

柳書妍其實最不喜和人廢話，浪費唇舌，但有些話不吐不快。

姜東元看着表情冷淡的柳書妍，不知怎麽突然想把元彬告訴他的真相告訴她，想讓她知道元彬對她的用心。

誰料，剛說一半，柳書妍擡手打斷了他說話“我知道。”姜東元像是沒聽明白似的，重複了一遍“你知道？”

柳書妍讓他這樣的鹦鹉學舌給逗樂了，解釋道“會所那件事，第二天我就知道了，那個社團老大當晚就查清楚所有事情，第二天給我發郵件解釋，我給元彬掃的尾巴。

至于試探這件事，他也做了很多次，熱戀中，一切的行為都可以披上有趣的外衣，但有些底線是不能觸碰的。”

說完，柳書妍摁滅了香煙，煙蒂上零星的火星落在幹淨的煙灰缸中，逐漸熄滅，變作小小一堆煙灰，柳書煙湊上前輕輕一吹，灰黑的煙灰輕薄的飛揚，再無蹤跡，就像這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