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絕望十八

絕望十八

折騰到天亮朱美玉總算給救回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她記得和悅栀子的關系卻不記得相關的秘密，她在半夜敲悅栀子的門是為了告知很重要的事，明明宣之于口卻幾次在開合的嘴裏打轉，像故障的程序沒有解釋說明的程序，全數咽了回去。最後她崩潰了，整個人陷在放空的狀态，面對陸遙絲的威脅或是悅千千谄媚的撫慰她都當作空氣，充耳不聞。

陸遙絲用一種洞悉萬物的眼神凝視着她，思索良久了然地說：“循環裏的悅栀子有獨立意識，能思考會反應，新悅栀子出現代表舊悅栀子的離開，沒有出現過二人同在的局面。”

“你的意思是？”

“殺掉第一個，讓第二個獨享身份，這樣，才能繼承人物的意志走完原本的故事。”

悅千千驀地沉默雙腳不受控制的發軟，她忽然想到，如果沒有發現朱美玉這條支線，在原有的節奏裏，她們會找到阻止悅栀子自殺的辦法，其中最便捷的方法是将悅栀子綁起來，扼殺在源頭，然後她們會遇見那惡心的選擇，為了故事正常推進殺掉讓她費盡心思保護的悅栀子。

即便沒有感情那也是自己的母親，系統是真沒媽。

“你可以下樓買份早飯，殺人交給我就好。”

陸遙絲瞥見悅千千瞬間變化的細微表情，猜測她于心不忍，随便找了個理由叫她離開。

“好，謝謝。”倒不是怕場面血腥，何況穩定狀态下陸遙絲會用幹淨又幹脆的手法送人走，朱美玉是臉熟的鄰居，看見她死會讓悅千千産生一種現實世界被系統攻占的荒誕感，她還是避開比較好。

常吃的那家早點鋪今天人也很多，她聽見排隊的人繪聲繪色在聊八卦，“對，還是那棟樓，昨天半夜又有女人喊救命，鬼曉得發生了啥子事。”“還能是啥子，肯定是那女的偷人被逮，挨打了呗。”

本來就沒胃口的悅千千扔下手裏的筷子，更吃不下去了，她要了兩份早點打包，等待的時候繞到那對八卦人的身後，毫不客氣地說：“在背後嚼人舌根，小心折壽。”

在那兩人震驚的目光裏，悅千千抓起早餐頭也不回地走了，有人反應過來戟指怒罵，“關你屁事，神經病！”

回來的時候陸遙絲已經處理完屍體，為避免節外生枝順便将朱美玉帶回了自己家。

冒着熱氣的牛肉粉在沒有空調的房間閑置許久，冷卻了溫度，朱美玉不吃不喝蜷縮在沙發角落，驚懼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的膝蓋，不停的小聲呢喃，“救命，別殺我，救命.....”

“唉，你想個辦法讓她恢複理智。”悅千千在客廳來回踱步，不時的唉聲嘆氣，這次是真吓傻了，朱美玉應激嚴重自己稍微靠近她就會尖叫大喊，青天白日外面總有些人，要是被人聽見報警，警察介入事情會更加複雜。

和悅千千截然不同，吃飽喝足後陸遙絲甚至有心情沖了個澡，他抓着悅千千的毛巾擦頭發，短茬的發絲僅毛巾就能解決，他瞥了眼正在念經的朱美玉，“把她綁上在堵住嘴，什麽時候正常什麽時候放開。”

悅千千被他毫無同理心的行為噎住，無視他又擅自盜用的毛巾，轉過頭繼續嘆氣。

察覺某人在生氣，陸遙絲認真提供了辦法，“你要真想她清醒，可以使用道具。”

“不要！”

她的确想過用道具，但是局勢未知，她希望道具用在關鍵時刻，固定庫存越用越少，鬼知道她剛才用道具摁下陸遙絲時有多肉疼！

陸遙絲從她心疼得不行的表情中讀懂了節約的含義，他說：“你是打算熬到刷新，等待正常的朱美玉？”

“我發現你越來越像人了，進步真大。”悅千千贊嘆的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陸遙絲把頭上的毛巾拿下來，雙手捏住毛巾的一角，故意攤開用力的甩了甩水，翻面蓋回頭上，揉搓腦袋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摔給悅千千關門的悶響不再搭理她。

........幼稚死了。

念經的聲音斷斷續續，悅千千不在靠近朱美玉，遠遠站着哄小孩般柔聲安慰，“好啦，他走了你不用害怕，你只要別大聲說話就行，餓了渴了告訴我，我幫你拿吃的，乖。”

朱美玉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也不再嘟囔，安靜的模樣像是睡着了。

幾個人相安無事待到下午，謝竹知踩着天黑的點徐徐歸隊了。

“千姐，你這地方還挺難找，我剛拐岔了道多走半小時。”謝竹知兜着領口扇風，汗水大顆大顆往下掉，面前放着一個聊勝于無的三角葉風扇，他擡頭看房間的四角沒裝空調，悶熱的空間像是密閉的火爐，他去看沙發上雲淡風輕刷手機的陸遙絲，又看看在筆記本上勾畫盤算的悅千千，光潔的額頭啞光的質感，要不是她們清涼謝竹知會以為今天是冬至。

謝竹知：“你們感覺不到熱？”

悅千千重新規劃了道具，在後面備注珍貴、普通的标記，頭也不擡地說：“找你陸哥，他會冰魔法。”

沙發的一角陷落，謝竹知已經彈射到陸遙絲身邊，讨好的往他身上黏，“女王....王子陛下，我也想要變成冰塊的魔法，我要熱死了。”

陸遙絲在他觸摸抵達之前嫌棄的躲開了，他啧了一聲，“別挨我。”然後擡手點他的額頭，泛着寒氣的冷光鑽進去，如沐春風的濕潤遍及謝竹知的全身，像在某個海島穿着泳褲游水那樣惬意，他大刺刺往沙發上躺，喊着“舒服了。”

“所以你遇見什麽事了？”悅千千放下筆記本，沖謝竹知揚了揚下巴。

“哦對，我爸想帶我走 ，”說這個他有苦可訴騰的坐了起來，“有個項目他打算親自帶我，現在團隊組建他表示我要到場，和團隊先見個面，我是馬上畢業了，但是沒有畢業啊，我哪來的時間跟他跑業務，而且.....”謝竹知耷拉下臉，面容哀愁：“憑我現在的運氣，我一定會在飛機或者高鐵上出意外。”

完全有這個可能，被系統暗戳戳上手段，就是吉祥物也得掉層皮再走。

“我不願意，騙他說回學校上課，然後趁他不注意溜了，我不想再回學校也不想待在我爸身邊，我怕再待下去會出事，那是我爸我害怕。”

悅千千很能共鳴他的擔憂，這樣殃及池魚的能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會有人因為你的倒黴而倒黴，發瘋，甚至喪命。

“話說，你們又遇見什麽怪事了，這阿姨誰啊？”謝竹知指了指沙發另一端疑似熟睡的女人，他進門時就想問，但見她雙眼緊閉不好意思打擾，猜測是悅千千的家人，剛剛聊天的途中她睜開眼好幾次，卻對出現在這裏的自己熟視無睹，沉默聆聽衆人的對話，于情于理不符合傳統家長的行為，何況她年齡不大，估摸着和他媽差不多。

悅千千把最近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遍，小謝的表情從精彩到驚恐，想象力豐富的他仿佛身臨其境在許多面容相似的人和屍體裏游走，瞠目結舌的呆住了。

他咽了口唾沫，做出剪刀手橫在胸前驚聲說：“兩次循環，上個人必須死下個人才能繼續循環？我們進的是一個副本麽！”

謝竹知不敢相信這些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是什麽感覺，不停和親人周旋，在周旋中目送他去死或者送她去死，他不知道悅千千同母親的關系，身體力行的帶入自己，他想他會瘋，在保護和守護中選擇毀滅自己，光是被偷摩托車被訛被找茬就讓他心煩意亂。

“姐，你沒事吧，這些事都是假的，你千萬別放在心上！”謝竹知絞盡腦汁地安慰，怕她撐不下去，想起他上次崩潰用的道具，連忙說：“咱們還要道具，那什麽精神淨化劑、心靈淨化劑你多吃點！”

見他急吼吼的擔心，悅千千樂出聲，“不用擔心，我的情況....系統并未徹底了解，沒你想的那麽可怕。”

如今小謝歸隊，現有房間不夠分配，鑒于悅栀子隔天會出現她的房間自然要保持空置，陸遙絲獨享的大床給小謝勻一半倒是非常合适，只是....那張臉太臭了，拒絕的非常明顯。

最後謝竹知選擇睡沙發，不知怎麽在悅千千提出睡陸遙絲房間時，小謝頭都快搖飛了，他紅着臉磕巴的拒絕，“不用不用....別考慮我，這太....太冒犯了。”

聽得悅千千一頭霧水，她沒多想，安排陸遙絲将朱美玉送上樓，騰出沙發的位置，她自己也可以獨處，在下次刷新前享受最後的時光。

接下來的時間，謝竹知接過十幾通他爸的電話，要他盡快到機場連夜走，謝竹知費勁口舌推辭就差跪下了，最後悅千千看不下去冒充實驗室教授勸解謝父課業緊張，綜合成績将直接決定畢業證能否下發，語氣嚴肅內容誇張，總算将老頭子唬住了。

謝竹知沖她比了個大拇指，自己的事解決了他就把好奇心放在別人那兒，對悅栀子的秘密很感興趣，“我猜她見到了傳說級的東西，驚喜之餘告訴了自己的好姐妹，然後悅栀子中了某種詛咒或是受到影響迫不得已自盡，這個影響在副本也無法避免，所以她們陷入循環，為的就是要你找出真相。”

他用熱血堅定的眼神望着悅千千，沒有受影視劇影響，在他眼裏悅千千就是有着翻天覆地的能力和悲天憫人的神性，他隐約覺得有一個關鍵點需要她來抉擇，有一個東西需要她掌控。

陸遙絲沒有反駁他的猜想，順着整理思路淡定地說：“如果是這樣，拿這個東西是連接裏外世界的橋梁。”語氣平靜但指向不言而喻。

悅千千和謝竹知齊聲道：“輪回生死模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