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張皇後
張皇後
第二日清晨,待她醒來時,蕭扶蘇卻不見了蹤影。
她起身看着身邊空空如也的床榻,不知為何,心裏竟有一絲失落。
不由就輕嘆了口氣。
許是聽見了她的聲音,不一會兒,從殿外便又進來了幾個宮人。
“姑娘既然醒了,便由奴婢們伺候洗漱吧。”
睡了一覺,她感覺身上好受了些,但也還是有些虛弱,使不上多少氣力。
想了想自己現在病弱的狀态,她不禁也認清了現實,便點了點頭道,“那就麻煩你們了。”
說罷,便乖乖任由她們伺候自己穿衣洗漱,整理床鋪。
之後又有個長相清秀的宮女,帶她去到鏡前坐下,專門為她梳了個适合宮中女子的發髻。
最後為她在發上別了只青玉簪後,又略施粉黛,整個人看着也精神了些,清新淡雅,有了幾分好氣色。
“姑娘生得可真是好看,難怪殿下他對你總是那麽特別。”
身後那為她梳頭的宮女,看着前面鏡子裏的好模樣,不禁由衷贊美道。
此刻的她穿着古樸繁複的淡藍衣裙,梳着宮髻,略施薄妝,精心打扮一番後,倒真有些像個古代女子了。
林琳看着鏡裏清麗的自己,不禁也有片刻的恍惚。
“對了,他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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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他,她不禁又詢問身後人道,目光染了一抹關心。
哪料那宮女卻是又目光委婉地搖了搖頭,輕笑回道,“太子殿下的行蹤,可不是我們這些下人可以随便過問的。”
她聽罷,內心不禁有些失望。
許是這兩日習慣了同他在一起,眼下不過睡了一宿,醒來他突然又不聲不響地離開了,她竟有些不習慣,仿佛一顆才剛安穩的心,又沒了着落。
“呵呵,姑娘既然如此關心殿下的行蹤,不如等他回來後,親自問一下他。”
那宮女見她滿臉失落的模樣,不禁又巧笑一聲,好心建議她道。
林琳聽罷,內心輕嘆一口氣,不禁又點了點頭。
她想自己也只能等他回來後再詢問了。
另一邊,蕭扶蘇下朝後,直接去往了坤寧宮。
“母後,你叫我?”
進入殿內,見到母親背對自己,立于窗前,似是早已等待多時,他不禁又輕輕喚她道。
聽見他的聲音,皇後張妙麗不禁回身看向他,更急切去到他的身邊,握住他的手道,“你這孩子,不過才一天不見,你就又幹出格事!”
張皇後不禁目光關切地看向他,口中卻是微微抱怨地訓斥,“你被陛下立為太子才不過兩年,就不能改改以前狂蕩不羁的性子,學學曾經的蕭恪瑜嗎?”
一聽母親提起蕭恪瑜,蕭扶蘇不禁瞬間煩躁。
他不禁又輕輕拂開母親關切的手,性質恹恹道,“怎麽又提起他了?母親你很喜歡他?那不如将他從冷宮裏撈出來,做你兒子好了。”
“你這孩子!母親可都是為了你好!為何就是存心與哀家唱反調?如今你也當了兩年太子了,我叫你多學學他,是因為你父皇更喜歡他的做派,咱們如今的一切可來的不容易,當初是廢了多少功夫才得到今天的一切,你不讨好你的父親,難道要讓一切心血都前功盡棄嗎?別那麽好武乖戾,文雅穩重一些,也更有太子的樣子!”
張皇後不禁又板起臉,苦口婆心地勸他道。
蕭恪瑜再好,那也不是她的兒子,自己的孩子縱然有再多不成熟的地方,身為母親也該為他的未來鋪路謀劃。
她自認不是個好人,但是對于這唯一的兒子,自己是能給的都盡量給他了,不該給的,她也靠手段謀來給他了,不然僅憑他們母子不出衆的家世,這皇後太子的位置怎麽也輪不到他們來坐。
而他不在乎自己為他謀劃的一切也就罷了,所有的苦她來受!但他能不能稍微體諒一下自己,不要跟自己的父皇對着來,明知道前有蕭恪瑜做太子時更得人心,珠玉在前,如今就不能為了太子之位,忍一忍裝裝賢良,收斂一點嗎?
“我哪有好武乖戾,這兩年不都是老實本分地做着枯燥乏味的太子嗎?下有臣屬歌功頌德,上對父皇尊敬順從,至于還不夠像蕭恪瑜,那也只能是說我從小沒人管野慣了,如今就算裝,也強裝不了母親想要的樣子!”
蕭扶蘇不禁有些置氣道,他憑什麽要學蕭恪瑜?他就是他,為何要做別人的替身?為何就算是做了太子,他也始終還是擺脫不了蕭恪瑜的陰影?
難道自己果真就是不如他嗎?就連與他相依為命,最親的母親,也還是更喜歡他的做派,想要自己成為他的樣子。
他內心不禁産生一股近乎自暴自棄的懊惱感,就算做了太子,也依舊改變不了那殘忍的根本,他不是蕭恪瑜,也做不了蕭恪瑜,不管是無法改變的出身,還是可以僞裝的性格,冷漠,孤寂,非議,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原本他就只是一個不受重視的庶皇子,若不是因為後來父皇喜愛母親,愛屋及烏,怕是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這太子的寶座又怎麽輪得到他坐嗎?
是啊,這位置本就是從蕭恪瑜那搶奪來的,是鸩占鵲巢,卑鄙無恥,本就不屬于自己。
他不禁又在心裏自嘲般地冷笑一聲。
笑這世事無常,命運弄人。
看來他還是更适合做自己,若沒有這場儲君之争,或許他也能更自在地做一個閑散藩王,可是命運卻将他們都推向了衆矢之的,再也回不了頭了。
時光飛逝,轉眼間兩年過去了。
過去,已成為一場越來越遙遠的夢。
蕭扶蘇的話,不禁有些刺痛了張皇後那顆原本冰冷的心,生氣之餘,她看着眼前兒子那張越來越桀骜孤寂的面容,內心不禁又有些心疼起他來。
是啊,曾經的自己,算不上是個會照顧兒子的好母親,因為出身卑微,宮中美人又衆多,皇帝本就是一個心性不定的人,她一門心思都撲在了争寵上,所以在蕭扶蘇的童年,自己這個母親的角色,時常是缺失的,這也導致了他的性情格外桀骜乖戾,尚武且不喜歡循規蹈矩,做一個長輩眼中更喜歡的乖巧溫順的好孩子。
但這也不怪他,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內心不禁又嘆了口氣,張皇後按壓下心間的生氣,只是用越發理性的聲音,淡聲詢問他道,“本宮也不與你再去提那些過去了的往事,這次叫你過來,只是想問一問昨日狩獵一事。”
“母後你竟然監視我!”
蕭扶蘇幾乎不可置信地擡眼看她,染了震驚的眸,不禁越發憤怒道。
而張皇後卻像是沒看見他的反應,不顧他情緒的激烈,只是又繼續神情嚴肅地叮囑他,“聽說你不僅與朝中諸多重臣之子玩得出格,狩人取樂,更把那來歷不明的女子私藏在東宮。扶蘇,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能做出這種糊塗事?在你父皇召見前,趕緊把那女人給我解決了,不然落人口舌,留着遲早是個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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