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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5

當齊歡顏回家後将這個消息通知齊妄時，齊妄嘲笑她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卻在暗地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在齊歡顏臨出發前三天，淡定的告訴她，自己要和她一起回國，并且準備在國內考大學。

齊歡顏愣了幾秒後，難得的飙了幾句髒話。

倒不是因為齊妄要跟着她一起回國，事實上她一直很尊重兒子的意願，也詢問過他是留在洛杉矶還是和她一起回H市。但當時齊妄并沒有給她明确的答複，她便以為他還是想留在自小生活且熟悉的地方。

可是這臭小子居然暗地裏把一切都準備妥了才來告訴她，先斬後奏也就算了，還把時間掐的這麽緊，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要知道三天後她就要走了，可是齊妄的機票還沒有定，回國後上的學也沒有聯系，短短三天的時間，來不來得及安排一切？怕是連同航班的機票都訂不到吧。

“小兔崽子，你非得臨走前跟我說是吧，你知不知道現在正是暑期結尾快開學的日子，機票有多難訂？我告訴你，要是訂不到機票，你就給老娘游泳回國。”齊歡顏嘴上罵罵咧咧，身體卻很誠實，拿出手機來準備聯系秘書，趕緊給齊妄訂同航班的機票。

齊妄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老媽的手，笑着說道：“機票我已經訂完了，我看過你的航班信息，早就和你訂了同一班。”

好吧，這下她還能說什麽？齊歡顏怏怏的收了手，可是她總感覺還有一件很要緊的事等着她去辦，不過她暫時想不起來了。

這時，齊妄十分不怕死的對着母親笑道：“可是我的零花錢只夠訂經濟艙的機票，我看公司給你訂的是頭等艙，所以老媽能不能行行好，到時候給我升艙？”

“滾犢子，你小子這麽氣人，還敢跟我提升艙？飛機上就應該賣站票，讓你一路站着回去。”齊歡顏沒好氣的吼道。

齊妄收起嬉皮笑臉，悻悻的出了門，他馬上就要走了，而且一走至少三四年，得和要好的同學朋友們告個別。

當晚，當齊歡顏終于想起被自己忽略的那件重要大事是什麽的時，兩人正在客廳吃晚飯。

就聽齊歡顏突然表情一僵眉頭緊鎖，在齊妄發現異樣之間，緊跟着爆發出一聲尖叫。

齊妄被尖叫聲吓得手裏的刀叉都掉了，他瞪着老媽，不滿的說道：“有話好好說，不要随便發出這種聲音，讓鄰居那個老太太聽見了，會以為咱們家有人被家暴，要是報警了會很麻煩的。”

他們住的是連排別墅，距離鄰居并不算遠，而且隔壁那個退了休沒事幹的老太婆，眼睛尖耳朵賊，不僅八卦還多管閑事，每天最大的愛好就是盯着附近鄰居家發生了什麽事。

可惜齊歡顏卻沒心情附和兒子的冷幽默，她瞪着一雙漂亮的瑞鳳眼，低呼道：“齊妄，你回國後上學的事情怎麽辦？你明年就要高考了。”

“這我怎麽知道。”齊妄蔫兒下來，一臉的心虛，還不忘甩鍋道，“這應該是你身為家長需要考慮的事情啊，我還是個未成年人。”

“齊妄，老娘真想一平底鍋捶死你，就是因為你臨時作妖先斬後奏，才害得我手忙腳亂，連學校都沒為你安排。”齊歡顏瞪着齊妄，手上卻不停，上下翻找着通訊錄，企圖利用她廣泛的人脈，為兒子尋找回國後的學校。

就連齊妄也不得不承認，他老媽真的很厲害，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把他回國上學的事搞定了。據說他老媽聯系上了快二十年沒聯系的大學同學幫忙，那位同學現在正好H市重點高中的數學老師，就由該老師牽橋搭線，和校方直接取得聯系。

因為齊歡顏的公司來H市建立分公司屬于引進外資，有利于本市的經濟發展，校方也很重視這些來華工作的外商子女的教育問題，沒怎麽費勁兒就商量妥當。

反正來念書的學生拿的是外國護照，在國內高考非常的受優待，只需要很少的分數就能考一所一流大學，對學校來說，是有利無害的事情。特別是他們還得知回國的這位外商就是H市人，昔日還是他們四中的學生。

于是，齊妄上學的事在臨行前一天搞定，他們母子暫時告別了舊友，了無牽挂的榮歸故裏。

*

回憶戛然而止，齊歡顏的思緒被齊妄和老周的聊天聲召喚回了現實。

“H市真不錯，很繁華嘛，我之前在網上專門搜過H市的一些視頻，有美食的，有街景的，也有旅游的，沒想到實際看來比網上視頻還要棒。”齊妄感慨的說道，雖然才落地H市不到一個小時，但直覺告訴他，他喜歡這裏。

老周知道現在因為互聯網的存在，就算足不出戶也可以對世界上的任一角落有所了解，特別是齊妄這些玩網玩的賊溜的孩子們，他們在網上連外太空和海底都能看到。

不過他還是十分自豪的說道：“這些年來祖國發展的太快了，特別是奧運會之後，簡直跟坐了火箭似的。國內的幾個超一線城市根本不比老美的紐約差，咱們H市雖然比不上京市和滬市，在全國排前十還是沒問題的，這些年建設的特別好。等你休息夠了我帶你好好逛逛，保證你有驚喜，肯定不比你們洛杉矶差。”

“何止是不差，我看這裏更好一些，反正我喜歡這裏。”齊妄望着窗外一閃而過的夜景，興奮的說道。

他并沒有多了解H市，也沒有準确的數據來對比H市和洛杉矶究竟哪裏更繁華些，他只是本能的覺得這裏很好。甚至在他剛出了機場、行走在高速架上，幾乎還沒看過H市風貌的時候，他已經下意識的偏心了。

齊歡顏默默的看了兒子一眼，心下無限感慨——老話說落葉歸根，沒想到在年輕一代身上也适用。齊妄這孩子生在大洋彼岸，這是他第一次回國。于他來說，這裏本該是陌生的他鄉，但他卻在剛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就将這裏視作故鄉。

皆因他的父母都是H市人，即便他在別處出生長大，血液裏依舊是H市人。這或許就是獨屬于國人的情懷，哪怕素未謀面，也仍舊知道哪裏是自己的故土，并在踏上這片故土的瞬間，就已深深的愛上。

*

晚上七點半，四中高三的晚自習正在進行中。

因為這兩天不算是正式開學，課程表還沒排好，每晚的晚自習都是各班的班主任負責看管紀律。當然了，五班除外。

今天吳剛剛一結束監考就迫不及待請好了假，請教物理的郝老師幫忙帶班一個晚自習，敬業的郝老師義不容辭的答應了。

郝老師其人特別喜歡占用各種自習課的時間加課，今晚讓他帶班晚自習，簡直不要太合他心意，而且明天上午就要考理綜，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幫這幫學生們鞏固一下知識點。

過了一個将近兩個月的假期，不用想也知道這幫孩子們遺忘了很多知識點。

郝老師在講臺上講的熱火朝天，下面的學生認真聽講。四中畢竟是市重點高中，能考進來的都是尖子生，現在又面臨高三，所以絕大多數同學都會自覺主動的學習，根本不需要老師催。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鄭一鳴這種特長生，他們占據着教室最後一排，只要一上課就開始原形畢露不務正業。

如果上課的老師比較好欺負，他們就會聊天玩手機看課外書；如果上課的老師不好惹，他們就乖乖的睡覺，以保證有足夠的體力應付課間十分鐘的活動。

不過這類同學基本上已經被老師放棄了，老師們只求他們上課的時候能保持安靜，自己可以不學，只要不打擾到班裏其他學習的孩子就好了。

陳念認真的聽着講，時不時的寫幾筆筆記。郝老師講的這些知識點和習題對她來說已經是爛熟于心，但她依舊十分認真的聽講，學習态度端正又嚴謹。

郝老師趁着大家記筆記的空檔喝了口水，眼睛瞥到下面一臉認真的陳念，滿意的嘴角都微微上揚了。他就喜歡陳念這孩子，在他的職業生涯中，也教出過幾個“陳念”，最後這些孩子們無一例外考上了最高學府，特別的有出息。

對一個教書育人的老師來說，沒有比這更有價值的事情了。他再有六年就要退休了，滿打滿算最多還能再帶兩屆學生，而陳念這種天才又刻苦的學生可遇不可求，他覺得在自己退休之前應該沒有那麽好的運氣再遇到了，所以陳念對于他來說，是絕版。

突然，郝老師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趕緊在黑板上留了一道電學題目，要同學們自己做，他則一路小跑着跑回辦公室拿東西。

不到五分鐘，郝老師氣喘籲籲的回來了，他手裏拿着一本參考習題集，走到陳念的身邊，低聲道：“你過來。”

陳念馬上就要算出老師留的題目了，雖然這種題對她來說小兒科，可她仍舊認真對待。聽到郝老師叫她，她放下手中的筆，輕手輕腳的起身，跟着郝老師來到講臺上。

郝老師将手中的習題集遞給她，那是一本物理競賽的習題集。郝老師說道：“我今晚會講一些比較基礎的知識點，算是給放假回來的同學們回憶回憶，畢竟要照顧大多數嘛。可老師知道這個暑假你肯定一天也沒松懈，這些知識點對你來說太熟了，你跟着聽只會浪費你的時間。待會兒你就不用聽我講課了，按照自己的計劃複習就行。這本物理競賽的習題集你拿去研究，十月份全國物理競賽就要開始了，學校給你報了名，你要抓緊時間準備起來，如果能拿到一等獎，高考會加十分的。”

去年的全國物理競賽和數學競賽，念高二的陳念都參加了，因為還有些知識點沒有學到，她只遺憾的拿了兩個二等獎。

通常這種難度的競賽，都是高三學生參加的，因為有些知識點要到高二下學期或者高三上學期才學到。當時陳念一個剛念高二的學生就參賽還能拿獎，十分引人關注，學校對她寄予厚望，所以今年是一定要讓她再參賽的。

還有件事郝老師沒有告訴陳念，那就是學校一心希望陳念能是明年高考的市狀元，當然了，如果能是省狀元就更好了。他們覺得陳念很有戲，若是能在全國競賽上拿獎，有了十分的加分，這個狀元能更穩一些。

據說校長會在開學後正式找陳念和家長談話，希望陳念在高三這年堅持住，沖個狀元回來。他本人是十分不贊同如此給學生施加壓力的，不過他既不是校領導也不是陳念的班主任，有些事做不了主兒。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輔導陳念在即将到來的物理競賽中拿個一等獎，把那十分的加分搞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