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0 章

“你好，可以讓我上去歇歇嗎？”

男人半昏半醒中聽到這句話，艱難擡頭，半眯着的眼睛看到了江帆行。

江帆行的樣子實在有些可怖，男人卻絲毫不怕，聲音嘶啞，有氣無力道：“随便你。”

“謝謝，”江帆行禮貌道謝，為了接下來能從男人口中了解一些情況，他假裝伸向褲兜，實際上是從系統空間中拿出了一包壓縮餅幹，遞給男人，“這些餅幹給你。”

本來半死不活的男人，強撐起身體，眼睛發光地接過餅幹，狼吞虎咽起來。

江帆行注意到他幹裂的嘴唇，以及曬傷的皮膚，就意識到這個人在海上已經飄了很長時間了。

這人缺食物，但更缺的是淡水。

可惜找到了系統空間漏洞後，他就懶得再背背包，此刻也沒辦法拿出水給男人。

男人噎得翻白眼，拼命拍打着胸脯，終于将嘴裏幹噎的餅幹咽了下去。

吃了點東西後，他身上恢複了些體力和精力。

這時，江帆行開始問他情況：“你為什麽會飄在海上？”

男人驚訝地看着他，脫口而出：“還說我，你不也是被海嘯淹了嗎？”

居然是海嘯？

江帆行眨眨眼，随便找了個借口：“是我沒說清楚。

我的橡皮艇壞了，沉下去了，你僅靠一個泡沫箱子還飄在海上，讓我有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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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臉上的神情難以言喻，他狠狠抹了一把臉，紅着眼眶說：“自從三個月前小海嘯頻發，聽多了受難的情況，我總擔心海嘯會侵入我們這裏，就想着做準備。

我沒什麽錢，只能跟我老婆購買了這個據說質量很好的泡沫箱子，想着就算海嘯來了，也能給我們一家幸存的機會。”

泡沫箱子的質量确實很好，可最終活下來的只有他，他老婆和孩子全都被海嘯沖走了，生死不知。

可男人清楚，她們生還的概率連萬分之一都沒有。

說到這裏，男人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悲傷，捂臉低頭哽咽。

江帆行抿唇沉默，為男人死去的妻子和孩子感到同情。

男人已經缺水一天，根本流不出眼淚。

江帆行制止他無用的幹嚎，對他說：“別哭了，現在最要緊地是活下去。”

聞言，男人更是悲從中來：“活不下去了。

我們只有你給的餅幹，沒有水，還要在太陽下暴曬，要不了多久，我們都會死。”

江帆行不喜歡他這副自暴自棄的模樣，告訴他：“有我在，你死不了。”

“啊？”

男人突然聽到這番話，還來不及感動，耳邊就傳來撲通一聲落水的聲音。

他驚慌瞪大了眼睛，撲到泡沫箱子邊緣，對着江帆行落水的地方嚎啕大哭。

“我操，你不要命了！”

江帆行腦袋突然冒出海面，對男人說：“乖乖在這裏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說完，他又一頭紮進海裏，海面蕩漾出一圈圈波紋，就如從男人激蕩的內心。

男人大喊：“好，我等你，你一定要回來啊！”

他已經失去了妻子和孩子，十分恐懼孤獨。

好不容易碰到了恩人，他不能再忍受獨自一人。

知道這裏是被海嘯淹沒的人類城市後，江帆行就想着在海下尋找食物和淡水。

海下200米的範圍內，光線充足，視野明亮，他在這裏如魚得水。

視線不停掃視四周，終于，江帆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下一秒，他朝着閃爍金屬光澤的建築物游去。

這裏發生海嘯也不過是一周的時間，有些建築密封性好，裏面仍然存有空氣。

江帆行破窗而入，無孔不入的海水湧入其中，稀釋了僅存的空氣。

眼前是一間工作室，裏面的東西亂糟糟的，就像是人們慌亂逃走中弄亂了這裏。

在這裏翻找一通，他找到了三個蘋果，六袋零食，半箱礦泉水和10盒純牛奶。

這些東西被他裝在手挎包裏，手挎包是他從地上撿起來的，應該是主人慌亂中遺落的。

他沒有貪心，帶着這些東西游上了海面。

泡沫箱子随着流動的海水飄出了10多米，江帆行拽着手挎包游了過去。

自他下海後，男人就一直把着泡沫箱子邊緣，眼巴巴地盯着面前的海面，期待他回來。

手腕上的手表被海水淹壞了，看不了時間，他只能在心裏默默數數。

等他數到180秒的時候，心有點慌，等數到420秒的時候，急得把頭往前面探，恨不得将頭紮進海水裏。

等數到600秒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陷入了呆滞麻木，腦子都不會轉了。

“ 喂，拉我一把。”

江帆行在他背後呼喚他，男人猛地回神，迅速轉過身，一邊猛男落淚，一邊接過他手上的挎包。

他還想拉江帆行，被江帆行制止了：“不用拉我，我自己能上來。”

江帆行重新坐上泡沫箱子，摘下墨鏡，甩了甩上面的水，又重新帶上。

男人不小心看到了他的眼睛，好像明白了他為什麽要戴墨鏡。

海水沾滿全身，味道很腥臭，江帆行很嫌棄，但目前只能忍受。

他看向一旁的男人，見男人還傻傻攥着手挎包，不由提醒道：“裏面有水。”

“噢噢，謝謝你啊。”

男人熱淚盈眶，除了說謝謝，都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他才好。

最終，男人只拿出一瓶水，珍而又珍地喝了幾口，就不願意再喝。

江帆行也覺得又渴又餓，用礦泉水簡單洗了一下蘋果，然後吃了一個蘋果，一袋零食，喝了半瓶礦泉水。

吃飽喝足後，他就覺得眼睛幹澀，幹脆對男人說：“上面太曬了，我去海裏面待會兒。”

然後，他在男人無法理解的眼神中，再次跳入海中，猶如一條浪裏小白龍，歡快地繞着泡沫箱子游動。

男人心想，恩人實在太厲害了，喜歡在海裏游泳不說，還能潛水憋氣10分鐘。

不像他，一看到海水就覺得難過。

這樣想着，男人眼睛又開始泛酸，不由縮在泡沫箱子裏，低下頭一動不動。

海裏，江帆行還不知道男人又陷入了剛開始遇到的那副狀态。

他的體力沒那麽好，游了一會兒就覺得疲憊了。

又懶得上去，畢竟還要下來。

要是有什麽東西能拴在泡沫箱子上就好了。

江帆行決定下海找一個輪胎。

“我再下去一趟，不用管我。”

留下這句話，也不管男人聽沒聽到，他再次來到海下的建築群，找到了一輛車門開着的汽車。

透過車窗，能看到後備箱裏有個備用輪胎。

江帆行從車門鑽進去，放下後車座，将那個輪胎抱了出來。

沒有了汽車的禁锢，輪胎開始往上漂浮。

任由輪胎自行上浮，江帆行很快又找到了一根麻繩。

接着，他扯着麻繩追上輪胎，将繩子系了上去。

很快，他和輪胎就回到了海面上。

三下五除二，麻繩的另一端被他系在了泡沫箱子上。

因為他這番動作，泡沫箱子發生震動，喚醒了沉溺于情緒的男人。

男人重新扒到泡沫箱子邊緣，就見江帆行腰上挂着一個輪胎，悠閑地漂浮在海面上。

看到他沒事，男人松了口氣，又重新縮回角落。

而江帆行覺得這樣不行，他的眼睛還是沒有泡到海水，強烈的太陽直射和海面反射的陽光，照的他臉很痛。

“唉”

他無奈嘆息，這個世界也太麻煩了。

既要尋找漂浮物保存體力，又要保證食物和飲水，還要眼睛一直泡在海水裏，更要防止陽光曬壞皮膚。

每一樣都需要他不停地消耗體力。

無奈，他又下了一趟海，扯着兩面窗簾，一把雨傘，一把裁紙刀，一卷線繩回到了泡沫箱子上。

“先別emo了，趕緊給泡沫箱子做蓋子。”

江帆行用裁紙刀将線繩一分為二，把一半線繩和一面窗簾丢到男人懷裏。

然後，他帶着那把雨傘和半卷線繩，開始改造他的輪胎。

男人見狀，也開始行動起來，在距離泡沫箱子最上邊5厘米處，掏出幾個口子。

又用裁紙刀在窗簾上劃出相應的洞，然後用線繩将窗簾和泡沫箱子系在一起。

窗簾蓋住了大半個泡沫箱子，留出來的口是為了方便江帆行進出。

完成這一切，男人從出口探出頭，發現輪胎上拴了一把展開的雨傘。

而江帆行本人面朝下趴在輪胎上，像極了一個溺亡的人。

男人瞪大了眼睛，即将發出尖銳的爆鳴聲，卻看到江帆行雙手在海面下劃拉兩下，然後抓住了一條魚，玩了起來……

男人慢慢合上大張的嘴巴，面色複雜，重新縮到了泡沫箱子角落。

他越來越不理解恩人的表現了。

-

謝雲清等人收集海上的漂浮物，制作了救生筏，又割碎降落傘的傘面，結合木板做了船艙。

坐在簡易的小船裏，他們在四周努力搜尋着幸存者。

一輛車漂浮在海面上，林子涵眼尖地發現裏面有個孩子。

那孩子半天沒有動彈，生死不明。

等他們趕到車子旁，把小孩救出，才發現孩子是餓暈了。

給這孩子喂了點葡萄糖水，正想把他放進小船裏，卻聽到了一聲響亮的鳴笛聲。

“嗡——”

謝雲清等人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便看到了一艘巨大的，正向他們行駛而來的客輪。

林子涵注意到上面有一群穿着藍白色服裝的人，正在朝他們揮手。

客輪身上還刻着的文字——藍海救援。

“隊長，那好像是這個世界的官方救援隊。”

片刻後，他們成功搭上了這個世界的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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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帆行和男人互不打擾，漫無目的地漂浮在海面上。

不知過去了多久，江帆行從海裏拔出臉，吶吶道：“不能這樣下去了，必須要去找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