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沈鶴竹比陸绾寧先一步發現不對勁,将人護在自己的懷中,後背卻被利箭狠狠刺中。

“噗”

一口鮮血從沈鶴竹的嘴中噴湧而出,他的身體晃了晃,支撐不住地靠在陸绾寧的身上,身體的疼痛讓他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世子?”陸绾寧的聲音顫了顫,手指觸到他背後的那支箭時,整個人都有些懵。

她沒想到,沈鶴竹會為她擋下一箭。

“別......怕。”沈鶴竹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又繼續對她道:“去找......白木。”

“可是你......”敵在暗,他們在明,她根本不能斷定現在是什麽情況,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而沈鶴竹卻讓她去找白木,怎麽找?去哪裏找?将他丢在這裏去找白木嗎?

陸绾寧咬了咬唇,“世子,您再堅持一下,妾身帶您先回院子。”

眼看着離自己的院子不遠,陸绾寧費力地拖着沈鶴竹往前走。

一步一步,艱難萬分。

直至到了院門口,陸绾寧才脫力地松了口氣,叫醒了小竹,讓她去将白木找來,自己則是繼續将沈鶴竹拖到了床榻上。

背後的傷勢,在透亮的燭火下更為清晰。

陸绾寧并非是學醫的,自己對于醫學方面的了解也僅限于與梨膏糖相關的,如今也只好等着白木和府醫過來了。

另一邊,雅娴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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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雅娴看着倉惶回來的何清清,滿臉都是期待,“怎麽樣,得手了嗎?”

何清清卻是一屁股坐了下來,連喝了好幾杯水,才說道:“出大事了。”

......

陸绾寧的院子中。

府醫幫沈鶴竹拔了箭,又開了藥方,擦了擦額間的汗水,松了口氣,“還好沒有傷及要害,等世子醒過來以後好生休養一段時間,便可恢複。”

“好。”

陸绾寧點了點頭,看着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的男人,心下複雜。

她對沈鶴竹沒有感情,但如今卻是欠了他一個極大的人情。

“可有線索了?”見白木走進來,陸绾寧連忙走上前問道。

白木搖了搖頭,“刺殺一事,暫且沒有任何線索,兇手做得很謹慎,不過這周圍一片我已經派人圍了起來,等明日天亮後再搜查一遍。”

“嗯。”陸绾寧在床榻邊坐了下來,想了想,她對白木道:“我記得那箭是從假山那方向射過來的,你若是明日再搜查,可以着重看看那個方向有沒有什麽疑點。”

“好,多謝陸姨娘。”畢竟,當時只有陸绾寧和沈鶴竹在場,而陸绾寧的這番話則是給了白木更具體的搜查方向,他不免心下感激。

“今晚上我來照顧世子便好,你們去休息吧,明天恐怕才是重頭戲。”陸绾寧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白木點頭,小竹擔憂陸绾寧身子吃不消,但見她堅持,也只好一步三回頭地出了屋子。

而此刻的陸绾寧卻想到一件事,今晚上自始至終沒有露面的趙雅娴。

她當真睡了嗎?

陸绾寧眯了眯眼,即便是睡了,不論是蕭憐的事情,亦或是沈鶴竹遇刺的事情,都該會有人告訴她才對,只是,她那邊安靜得有些過分了。

第二日一早,沈鶴竹一睜開雙眸,便看到倚在床榻邊睡着了的陸绾寧,他微微掀唇,想要坐起來的時候,卻牽動了傷口,他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你醒了?”陸绾寧本就睡得不深,聽到響動便驚醒過來,看到沈鶴竹雖然虛弱但精神不錯的樣子,懸了一晚上的心總算是落回了原處。

她扶着沈鶴竹坐了起來,在他的身後放了兩個軟墊讓他靠着,不至于讓身後的傷勢太難受,“我去喊府醫過來。”

“不用。”沈鶴竹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我的身子我清楚,沒什麽大礙,你去讓白木過來。”

“好。”陸绾寧頓了頓,終是點了點頭。

門外有小厮匆匆跑了進來,看了眼坐在床榻上的沈鶴竹,又看了看正要出去的陸绾寧,有些欲言又止地撓了撓腦袋。

“怎麽了?”陸绾寧見他猶豫不決的模樣,頗為好奇地問了句。

“是楊夫人派了馬車過來,要接您過去的。”小厮說着,又瞅了眼沈鶴竹,“不過......咱們府上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兒,小的還是去回了他們,讓他們改日再來吧。”

陸绾寧扭頭看向沈鶴竹,見他也在看着自己,頓時明了他是在等着自己做選擇。

私心裏,沈鶴竹昨天是為了救她才中的箭,今天她理應留在府上陪着,但她不能不守信用,今天是為梨膏糖做出推廣的第一步,若是今日就失約,以後別說是梨膏糖,連她自己都很難在京都城裏混下去。

她叫住了小厮,又回身走到了沈鶴竹的身邊坐下,聲音放軟了些,“世子,妾身就是過去看看,很快就回來陪您,可以嗎?”

她撲閃着一雙晶亮的眼眸,期待地望着沈鶴竹。

沈鶴竹即便是再不願意也只能點了點頭,抓着她的手再三命令:“一個時辰內必須回來。”

“好。”

陸绾寧找到白木,讓他過去後,自己才放心地出了府,上了馬車。

楊夫人的夫君乃是朝中內閣大學士楊難瑞,近來卻因為咳得厲害,好些日子沒有出府了。

陸绾寧到的時候,便覺得府內安靜得詭異,詢問了下人才知道,是楊夫人特意囑咐的,不允許這些下人弄出聲音驚擾了她夫君休息。

聞言,陸绾寧只覺得匪夷所思。

随着下人到了屋子裏,便聽到一陣又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她徑直走了進去,看到楊難瑞那張煞白的臉色,心中已經對他的病情有了幾分的斷定。

“夫人,咳咳......這便是咳咳......你為我找的咳咳......大夫?”楊難瑞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年齡的女孩,有些錯愕,連忙拉着楊夫人的手求證。

楊夫人點了點頭。

“簡直咳咳......荒謬!”楊難瑞說完,又是一陣的咳嗽。

楊夫人滿臉心疼,“夫君,這女孩兒瞧着很厲害,不如讓她看看吧?若是還沒有用,大不了我們接着找大夫。”

“你這是......唉。”楊難瑞嘆了口氣,終是伸出手來,對陸绾寧道:“這位姑娘,你若是咳咳......沒有能力,還請你咳咳......別逞能。”

“楊先生,您還是先別說話了,說話也費力氣,這只會加重你咳嗽的頻率和程度,咳了那麽久,你大概也會覺得咳嗽很累吧?”陸绾寧将手指輕輕搭上他的手腕處,細細診了一會兒,與自己所猜測的沒有什麽出入。

她收回手,“楊夫人,楊先生這麽咳了差不多有多久?”

“大概......”楊夫人好生回憶了一番,“大概有一月有餘了。”

一個多月......

陸绾寧嘆了口氣,“楊先生咳了那麽久,早就傷了肺,若是想要用梨膏糖來治病,我手中的這個恐怕不行。”

眼看着楊夫人的臉色驟變,她又不急不緩地繼續往下說:“雖然我手中的不行,但是那位大夫說過,梨膏糖的制法是靈活的,我會将楊先生的病症告知她,請她配制出适合的梨膏糖來給楊先生食用。”

“好。”頓了頓,楊夫人有些不放心地追問一句:“大概要多久能拿到?”

“三日後我會親自送過來。”

楊夫人的心下松了口氣,“如此就麻煩陸姨娘了。”

她讓人将陸绾寧送走後,自己則是又回了屋中,看着咳嗽不止的楊難瑞,眼中難掩嫌棄,“你若是再這般咳下去,怕是命都要沒了,命沒了倒也是小事,可別禍害了我。”

“你!”楊難瑞漲紅了臉,指着楊夫人卻半天沒說出一個字,只剩下了一陣陣急促的咳嗽聲。

另一邊,陸绾寧剛從馬車上下來,便看到世子府側門處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不确定地再望過去時,人影已經消失了。

沒來得及多想,她便被白木帶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

看着依舊躺在自己床榻上的沈鶴竹,陸绾寧頓了頓,試探地問他:“世子,您要不回自己的屋子裏休息?”

難不成......真的要她照顧到他身體痊愈嗎?

陸绾寧光是想想,就覺得一陣的頭疼。

她并非是什麽會照顧人的人,相反,她才是那個更需要人照顧的人吶!

“本世子動不了。”沈鶴竹沉着臉色,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又惹了他不快。

但陸绾寧不敢問出口。

府裏的那些姨娘昨晚上就聽聞了沈鶴竹受傷的事情,早就想要來探望了,但礙于陸绾寧院子外面站滿了侍衛,她們愣是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

原本想着白天能否過來看看,但依舊讓她們大失所望。

門口的守衛不減分毫。

三姨娘壯着膽子上前一步,問道:“這位大哥,真的不能通融下讓我們進去看看世子嗎?”

“不能。”

“那世子目前情況如何?”

“世子很好。”

“......”

三姨娘嘆了口氣,轉身看向那群跟着自己過來的姨娘,“罷了,咱們還是回去吧,這世子啊,明擺着是不想見咱們。”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是。

有人鬧着要進去,但又被侍衛一個眼神瞪得縮了脖子,心不甘情不願地退了回去。

屋子裏,白木和沈鶴竹将昨晚上調查的結果全都講了一遍後,有些不确定地問了一句:“世子,蕭姨娘死了,禮部尚書那邊,咱們可要有所表示?”

“表示什麽?”沈鶴竹冷哼一聲,“蕭憐的死因不明,如今就将事情捅出去,只會對世子府不利,這件事給本世子狠狠壓下去,若是哪個知情的人走漏了風聲,直接處理了便是。”

“是。”白木低垂着眉眼,懊惱不已,顯然也是覺得自己方才的說法太過愚蠢。

“還有,昨晚上刺殺寧寧的事情,可有眉目了?”沈鶴竹轉頭看向陸绾寧,語氣不似方才的冷硬,而是緩和了些許。

白木輕吐一口氣,覺得周身的壓力小了些許。

他點了點頭,“屬下命人将這周圍全都盤查了一遍,根據昨晚上陸姨娘所說的箭射來的方向,屬下特意着重搜查了,還真發現了一物。”

然而,當陸绾寧看到他從袖袋中掏出來的東西時,卻震驚地瞪大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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