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第 21 章

趙雅娴抖着唇不發一言，如今的沈鶴竹在她看來，不過是暴怒前的平靜，她根本沒有勇氣去招惹他。

“世子，臣妾......”

她頓感背後冒出一層冷汗，連退好幾步，扶着門框才堪堪站穩。

“世子，你如此為難臣妾，難道真的不怕......”

趙雅娴話還未說話，便被沈鶴竹毫不留情地打斷，“你是本世子的人，做錯了事本世子罰你，難不成你爹還要為此插手？若真是如此，那本世子不介意到皇上面前說說理。”

“你......”趙雅娴敗下陣來，垂下腦袋卻依舊不肯承認這一切的主謀便是她。

“來人。”沈鶴竹徹底失去了耐心，不願繼續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

如今所有的事情已經明了，蕭憐的死也找到了真兇，想要查出死因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而趙雅娴和何清清，也該為她們的狠毒付出代價，“将這三個人關進地牢，什麽時候願意将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什麽時候便放出來。”

何清清驚得大叫，胡亂掙脫着上來抓她的兩個侍衛。

她本就有潑辣的三腳貓功夫在身，那兩個侍衛又看在她是沈鶴竹表妹的份上不敢真的用力抓她。

而這也給了何清清機會，她推開兩人後，連忙跑到了桌子下躲着，嘴裏還不停歇，“表哥，我明明将事情都說了，為什麽你還要把我關起來？”

她天真的以為，沈鶴竹方才的那些話都是吓唬她的，并不會真的重罰她，但如今沈鶴竹态度堅決，再也沒了任何轉圜的餘地，她這才開始真的害怕。

“你？”沈鶴竹嗤笑一聲，似是覺得這話何清清問得頗為搞笑，他微微掀起唇角，但眸中帶着顯而易見的鄙夷，“本世子方才就說了，你意欲行刺本世子的妾室，又刺傷本世子，沒有直接殺了你，都算是本世子仁慈了，如今只是将你關起來，你該知足。”

不知為何，陸绾寧聽到這話差點笑出聲來。

頭一次聽說別人罰了自己，自己還要對他千恩萬謝的，這不是和在人家痛處上狠狠踹幾腳一樣嗎？

Advertisement

何清清愣了愣，片刻後就想要站起身來沖到沈鶴竹的面前，卻被眼疾手快的侍衛抓了個正着，她只好對着沈鶴竹的方向不斷嘶吼：“我不去，我不要被關起來，我要找我爹娘，你不能關着我！”

白木聽得煩了，一腳踹在何清清的身上，這才讓她消停了下來。

相比起何清清，趙雅娴就淡定多了，即便被人壓着出去，也沒有任何掙紮。

陸绾寧擰眉，她不覺得趙雅娴會就這樣認命，或許，她還藏着其他的招數？

但是眼下想要一探究竟顯然不可能，她只好将此事暫時擱置在一邊。

“蕭憐的死因盡快查清楚，若是趙雅娴那邊不肯說......”沈鶴竹的眉眼沉了下去，一字一頓冷厲涼薄，“無論用什麽手段，本世子都默許了。”

......

用過晚膳，沈鶴竹被皇帝急召進了宮，陸绾寧閑來無事便出了府。

因着世子府最近流傳着世子和七姨娘之間的恩恩愛愛，因此，一路上并沒有人阻攔。

她徑直去了有心糖鋪。

如今這個點，正是人多的時候，不少人家用過晚膳出來閑逛，鋪子裏的人走走看看倒也熱鬧。

瘦子第一個看到了她，原本縮在角落裏的身影沖着她的方向快步走來，雙眼放光，嘴角咧着笑，“姑娘，您今兒怎麽有空過來？”

“自然是來看看你們有沒有偷懶。”陸绾寧自然是看到瘦子方才那無精打采的模樣，她也理解，并未責怪，便與瘦子開了句玩笑。

瘦子也并非是第一天與她相識，自然對陸绾寧的性子有些許的了解，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引着陸绾寧往裏走，“姑娘，咱們這些天賣了不少糖出去，好多的貴婦姑娘們，一次性就買了不少。”

陸绾寧點了點頭，上次在宴會上的那番說辭，如今在糖鋪中得到了不錯的效果，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

她四處打量了一番，卻只看到了李大壯，不免蹙眉問道：“宋公子呢？”

“在小隔間裏。”瘦子引着她過去，狗腿地給她開了門，“宋公子說他想試試做梨膏糖，這一整日了都待在裏頭沒出來過。”

好在李大壯在推銷方面是把好手，即便人多也能游刃有餘，若實在忙不過來的時候，讓瘦子搭把手，幹些簡單的活兒，倒也可以應付得過來。

因此，宋迎的主要任務，已經從臺前變為了幕後，只不過，如今的他對此業務尚不熟悉。

陸绾寧和小竹才進隔間，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草藥味，小竹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一臉不适地皺着眉，胃裏起了反應，她下意識想要吐，但又忍着打了好幾個惡心。

“姨娘，這不是在做糖吧？味道怎麽能如此難聞？”

小竹好歹也跟着陸绾寧學過如何制作梨膏糖，但是像草藥味如此濃重，夾雜在一起還透出一股臭味的情況，她是頭一次遇到。

別說是小竹疑惑，就連陸绾寧自己也很懷疑，宋迎是不是在偷摸做別的玩意兒。

梨膏糖，能是臭的？

隔間裏擺了不少的工具還有藥材，有些散落在地上，顯得頗為邋遢。

“你來啦？”熟悉的嗓音響起，陸绾寧借着微弱的光，看向眼前的男人，雖是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語氣中的頹意卻是能感受到的。

“嗯。”陸绾寧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聽瘦子說你在這裏一整天了，可有什麽進展？”

說起這個，宋迎沉默了好一會兒，旋即走到桌邊坐了下來，“我按照我記憶中的做法做了，但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如今熬出來的糖漿并非是原先的味道了。”

他嘆了口氣，指了指不遠處的鍋子，“不如你幫我去看看？”

其實陸绾寧大抵也知道些原因，從他自身來說，他所謂的記憶，如今不過是他的肌肉記憶，若是出錯很正常，這并非是他的真實經驗，從他的技術來說，宋迎在現代的時候便在制作梨膏糖方面技藝平平，很多時候還需要借着外部的手段來增加梨膏糖的口感，因而他的梨膏糖總是過于甜膩或是寡淡無味，功效甚至還會減半。

就此兩點，就已經成為了如今宋迎失敗的最大原因。

但她還是起了身，去到了鍋子邊，那股濃重的臭味猝不及防地鑽進她的鼻子，即便她有所準備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你這配比嚴重不對。”陸绾寧只是瞧了一眼便回到了桌邊，那股難聞的味道，着實讓她說不出一句話，就算是離得稍稍遠了些，還是被熏得頭疼。

“梨汁的味道半點沒有，而制作梨膏糖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熬制梨汁，因此這梨子的選擇很重要。”陸绾寧說到這裏，有些好奇地問了句：“你選擇梨子的時候可有好好挑選過？”

如今剛好是秋季，按理說是梨子正盛的季節，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梨子的選擇就更重要了。

宋迎有些茫然，“這梨子不就是這個味道嗎？我問隔壁阿婆買了些，她說是自家種的，還不錯。”

“那你嘗過嗎？”

“沒有。”宋迎搖了搖頭，“我将梨子買回來後，就開始做梨膏糖了，哪裏還有閑心去嘗梨子？”

陸绾寧嘆了口氣，在臺子上看了良久，終是找到一個沒有被切開的梨子，她讓小竹稍稍洗了洗後，便一口咬了下去。

正如她猜想的那般，只要梨膏糖的材料首先就出了問題。

這梨子一點都不清甜，甚至還有些澀，梨子本身的味道就如此，怎麽還能指望着通過熬制使得它的味道徹底散發出來？

“這梨子不行，明兒你去其他水果鋪子裏看看，記得買了以後要先嘗一嘗，那些味道一般的就別用了，真正好的梨子，應該是汁水多，味道甜的。”

“還有你用的藥材的配比。”陸绾寧總覺得手上沾了些東西，拿近後瞅了瞅，卻見是那些撒得到處都是的幹藥材。

她有些無語的拍了拍手，将粘在手上的藥材拍下去後，繼續說道：“這些藥材不是每樣都放得一樣多，你若是對這方面沒什麽記憶了的話，我回頭寫一份大致的配比給你，你照着做做。”

“好。”宋迎松了口氣，“我前些日子在家中随意做的時候，便也像記憶中一樣随手抓了些，梨子的品質也不曾挑選，做出來的味道很将就，但是起碼沒有今日那麽難聞，但不成想，我今兒想好好做一次，卻并不知道梨子的選擇還有那麽多考究，只是在做的時候覺得随手抓定然是不對的，所以才想着要不每樣藥材都放一樣多。”

“得虧今天你來了，不然我今晚上怕是連這隔間都不願意出去了。”宋迎苦笑，“白白浪費了那麽多的藥材。”

人的內耗往往就是一瞬間的事兒，陸绾寧拍了拍他的肩，臉上挂上了笑意，“失敗不要緊，誰一開始的時候不會失敗了？”

“可是我......不是第一次做了。”

陸绾寧搖了搖頭，“這就是你第一次做，在失去記憶以前的，那都不作數，如今既然找到了問題，那就重新開始，梨膏糖的制作并不難，只要掌握好了技巧，用心練習，你做出來的梨膏糖必然會是極品。”

她鮮少做知心妹妹這樣的角色，但是她見不得宋迎的頹廢，或許是因為在現代時候的同門情誼。

兩人正說話間，隔間的門被推開，陸绾寧扭頭望去，便見李大壯喘着粗氣，一臉興奮地走進來，“姑娘，您今兒怎麽有空過來？”

他将陸绾寧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補了一句，“今兒怎麽不是一身男子裝扮了？您這一身女裝，俺怪不習慣的咧。”

言罷，李大壯臉上的笑意突得凝固了一般，用力嗅了嗅鼻子，然後發出一聲慘烈的叫聲，“靠，什麽味道，好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