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章

第 44 章

說者有意，聽者也有心。

陸绾寧雖然知道沈鶴竹并非如表面一般玩世不恭，但對于真正的他了解甚少，太子妃的言語，她贊同但也不願意深挖。

有的時候，做個有距離感的合作夥伴，對自己而言，利大于弊。

去了洛言輕的院子，才覺得這院子的布置與她的性格大相徑庭，滿園的繁花，即便是這個季節沒有的也都開得豔麗，零星有些奇形怪狀的石頭，在花叢中做着點綴。

陸绾寧吸了吸鼻子，不同的花香融合在一起，不覺得難聞，反而有一種恰到好處的香甜。

“太子妃看起來很愛花。”陸绾寧跟着洛言輕，走上一側小路，又在花叢中的石桌前落了座。

置身于花海中的感覺确實不錯，起碼讓人覺得身心舒暢。

“這些花都是本妃花了不少的功夫，讓人四處尋來的。”

婢女們上了茶，又拿了些甜點。

陸绾寧仔細看了看，又是各色的花所制。

她沒忍住，捏了一塊嘗了嘗，甜而不膩，讓人食欲大開。

“陸姨娘進世子府有段時間了吧？本妃先前雖然沒有與太子一同進過宮，但也聽說了陸姨娘與世子的一些事兒，看得出來，世子是喜歡你的。”

洛言輕見陸绾寧杯中的茶飲盡，便親自為她倒了一杯，随即轉了話頭，卻是讓陸绾寧沒想到會是這個話題。

誠然，洛言輕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是對于外面的事情知道得不比任何人少，如她進宮這等事兒，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陸绾寧含笑不語，對于洛言輕口中世子的喜歡不置可否。

Advertisement

或許，這就是外人眼中，對沈鶴竹演技高超的嘉獎。

“不過......”洛言輕話頭一轉，直直地望着陸绾寧，“聽聞陸姨娘與皇後的關系，似乎并不好。”

皇後？

陸绾寧心中一頓，對于皇後和洛言輕的關系并不清楚，更不敢貿貿然點頭，她摸不清洛言輕想要說什麽，只能幹笑兩聲，“太子妃許是誤會了。”

她說得模棱兩可，自是不想讓人落下話柄。

洛言輕搖了搖頭，“皇後的那點心思，本妃明白，本妃與你說實話，本妃也不喜皇後，這背後自然也有太子的原因，陸姨娘不必有所避諱，更不用害怕本妃會因你承認而給你使絆子。”

她淺笑着看着陸绾寧，但字字句句卻又犀利而直白，倒顯得陸绾寧的話寒摻了些。

陸绾寧眨了眨眼睛，洛言輕的這番話，處處都有八卦的味道，但是誰又敢真的和太子妃細細說道她話中的意思？

她保持沉默，對于洛言輕話中的可以誘導，全當聽不到一樣。

另一邊，婢女将趙雅娴帶到了太子的書房門外。

趙雅娴揮了揮手，“你下去吧，本妃自己進去。”

婢女有些為難，“世子妃，太子和世子正在商談事情，您若是進去，恐怕會有所影響，不如奴婢帶您去偏房內休息一會兒？”

她雖然知道趙雅娴是來找世子的，但是作為太子府的人，也不敢随意将人放進書房中，若是因此壞了太子的事兒......這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婢女能夠承擔得起的。

“本妃現在就要見世子，你是聽不明白嗎？”趙雅娴氣得聲音都尖銳了不少，指着婢女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區區一個丫鬟，也敢擋着本妃的路，也不怕本妃和世子還有堂兄告狀，讓他們狠狠責罰你！”

因着趙雅娴就在書房的門外，因此，她的斥責聲直接傳入了正在商讨要事的兩個男人耳中。

原本嚴肅的氛圍瞬間被打破，沉默了有半晌，太子才失笑道：“你這太子妃，真是夠你好受的了。”

沈鶴竹沒客氣，翻了個白眼，“堂兄還真好意思說，若不是當初你看上了太子妃，這趙雅娴可就是你的太子妃了。”

“倒也不用我受這氣。”沈鶴竹沒忍住，又低低地添了一句，這事兒他真的能記一輩子。

太子傾身，拍了拍沈鶴竹的肩膀，“苦了你了，不過再受她一段時間，你也就不用忍着了。”

他站起身來，打開了房門，方才的笑意蕩然無存，轉而是一貫的冷漠和疏離，看着婢女道：“世子妃既然是來找世子的，就該讓人通報，而不是将人拒之門外。”

話裏話外，都是對趙雅娴的維護。

趙雅娴一喜，連看着太子的眼眸都亮了幾分。

她的心中一直藏着一個秘密，當初的她，看上的可不是沈鶴竹，畢竟他只是個世子，往後的榮華富貴也不過爾爾罷了，但太子沈耀風不一樣，他是未來的皇帝，這幾乎是既定的事實，嫁給他，以後的自己想要登上後位，靠着将軍府的勢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惜了，太子不識貨，非是要娶那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丫頭片子，還封了個太子妃，也不知道是怎麽說服的皇帝，竟然連皇帝都沒有反對。

這事兒，壓在她的心底，偶爾想起來的時候，還覺得頗為憤怒。

後來，她退而求其次選了世子，不過是看在沈鶴竹在皇帝心中的位置，以及他與沈耀風之間的關系罷了，也不知怎的，接觸下來慢慢也就喜歡上了。

她甚至一點都不覺得，同時喜歡上兩個男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畢竟，這是她的自由。

“太子。”趙雅娴盈盈行禮，聲音輕柔，與方才判若兩人。

婢女被斥責後，便被沈耀風的貼身侍衛帶走了。

只是走遠後，侍衛從袖袋中掏出了一錠銀子，“方才太子的話不必放在心上，這是太子的意思。”

婢女詫異，但是能進太子府當個婢女的，也都不是什麽蠢貨，自然是明白了太子的意思，當下連連道謝，旋即便回了太子妃的院子。

這信兒，她必須得告訴太子妃才是。

沈鶴竹一直坐在書房中，沈耀風帶着趙雅娴走進來的時候，他還一派沒正經的懶散樣兒，瞅着趙雅娴，哪哪都覺得不順眼。

趙雅娴的眼眶瞬間紅了，躲在沈耀風的身後，似乎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太子，您一定要為弟媳做主。”

她撅着嘴，藏在袖中的雙手蠢蠢欲動，很想拉住男人的衣袍，但又沒這個膽子。

“什麽事兒，本世子不能給你做主了？”沈鶴竹翻了個白眼，有沈耀風在場，他甚至懶得裝。

“臣妾方才被太子妃和七姨娘欺負了，臣妾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她們。”

沈耀風和沈鶴竹對視一眼，前者是驚訝于自己的太子妃還能聯合旁人欺負人，後者是驚嘆于自己的世子妃編起故事來一套又一套，白的都能給她說成是黑的。

但兩人又莫名地很想繼續往下聽，當然，這話只能沈鶴竹來說。

“你細細說來，若真的是她們欺負了你，堂兄和本世子都不會放過她們的。”沈鶴竹說得似乎真的是那回事兒一般，但哄着趙雅娴已然是足夠了。

趙雅娴假裝抽泣兩聲，抹了抹眼淚。

“方才臣妾與七姨娘在等太子妃的時候，七姨娘與臣妾說太子妃往日裏喜歡與一些不入流的權貴之家往來，臣妾也是好心，見到太子妃以後，便想邀請太子妃得空了來世子府坐坐，也可以認識一些京都城中有名有份的權貴、貴女。”

說着，趙雅娴擡頭看了看沈耀風和沈鶴竹的臉色，見兩人皆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心中微微顫了顫，有些摸不清兩人是如何想的，但是事到如今，她只能硬着頭皮接着往下說。

“臣妾也是一番好意，但是也不知為什麽惹得太子妃不高興了。”

她紅着眼眶，一臉真摯地問沈耀風，“太子，弟媳是不是做錯了，若是太子妃不喜歡弟媳，大可以直說就可以了，也不必這般甩臉色。”

沈耀風挑眉，“她給你甩臉色？”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趙雅娴有些懵，雖然不知道沈耀風為何這麽問，但她還是點了點頭，“是啊，太子妃真的好兇。”

兇？沈耀風沒忍住，輕笑出聲，這是他認識自家太子妃以來，頭一次聽人說她兇的。

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

沈鶴竹支着腦袋，“你說寧寧在背後嚼太子妃的舌根？”

趙雅娴繼續點頭，不過這次，她沒了方才的心虛，反而是一派理直氣壯和坦然，“是啊，世子，七姨娘這可是要不得的，本妃訓斥了她兩句，沒想到她還讓本妃不要多管閑事。”

沈鶴竹：“......”

他該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呢？

無語中摻雜着煩躁，嘲諷中摻雜着擔憂。

雖然覺得陸绾寧的性子，不至于真的被趙雅娴欺負了去，但心中莫名升騰起的憂慮還是讓他起了身。

“堂兄，不如我們過去看看吧，別是真的讓寧寧欺負了你家太子妃。”

沈耀風恰好也想着太子妃了，便順勢答應了下來。

兩人出了書房，問守在門口的侍衛，“太子妃和陸姨娘，是不是還在前廳中？”

侍衛搖了搖頭，“方才世子妃來找您的時候，太子妃便邀請陸姨娘去她的院子裏喝茶賞花了。”

沈鶴竹和沈耀風對視一眼，又紛紛別過頭輕咳一聲，上揚的唇角努力地下壓。

好險，差點沒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