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出差

第34章 出差

“你怎麽來了？”

看見他，林凡怔愣片刻，緊接着問。

“這是什麽話？”周應懷上半身越過前臺，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将手中奶茶放在林凡面前後，他繼續說，

“我可是健身房年卡客戶，不能來健身嗎？”

“……”忘記了……

林凡小小的囧了一下，下一秒拿出公事公辦的态度，迅速收起笑臉，一板一眼地說：“歡迎周先生。”

“別。”

周應懷連忙打斷他，

“別和我來這套，受不了。奶茶給你的，喝了吧，我去健身了。”

“嗯。”

林凡捧着周應懷順路帶來的奶茶，從袋子裏抽出吸管，撕開外包裝後插/入奶茶裏。

他捧着奶茶淺淺吸了一口，一股濃郁的茶香伴随着桂花的香味齊齊湧進口腔。

林凡滿足地嘆謂一聲，只感覺，今天一天的好心情，都從這杯奶茶開始。

周應懷買的奶茶挺好喝，林凡一邊玩手機，一邊叼着吸管，不一會就喝掉大半杯。

奶茶喝太多的後果就是頻繁上廁所。

林凡趁着人少的空擋，抽空去了趟廁所。

億動健身的衛生間設立在健身房最角落的位置，林凡從衛生間出來後，要經過很大一片健身區。

很多健身的人都在教練的指導下操作。

林凡一路看過來，下意識尋找周應懷的身影。

終于，林凡在角落裏看到了周應懷。

此時周應懷已經換了衣服。

他穿着緊身的黑色背心，露出兩條赤白的胳膊。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胳膊不是那種一點肌肉都沒有，或者肌肉噴張的狀态。

單從周應懷的身形來看，他還保留着少年獨有的薄薄的脊背，連帶着他的胳膊都顯得單薄。

少年正在用引體向上輔助器，他雙手勾着把手，手臂和後背因為用力呈現緊繃狀态。

胳膊上薄薄的肌肉便顯現出來。

男人的臂力相當不錯，他的身影也在輔助器前上上下下。

漸漸地，林凡看的有些入迷。

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闖入林凡的視野。

林凡眉心不自覺攏起，眼睛微眯。

半晌才辨認出來，那是今天剛辦完會員的梁川。

梁川此時也已經換了衣服。

他穿着白色的到大腿根的背心，腳蹬同色系的白襪子和白鞋，加上他皮膚本身就白。

遠遠看去，梁川似乎在發光。

他拿着一瓶水，站在周應懷身側。仰起頭，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和周應懷說着什麽。

周應懷果然聽到了他的聲音。

低頭看了他一眼。

緊接着，周應懷的動作慢了下來。

他完全落了下來，單腳撐在地上，視線微微下移，就這麽看着梁川。

兩人面對面站着，通過他們唇瓣開合的動作不難判斷，他們在聊天。

這個認知讓林凡微微一滞。

心口同時傳來悶悶地感覺，有點讓他喘不過氣。

揪着衣擺的手漸漸收緊。

林凡忽然覺得這裏的空氣壓抑又逼仄，讓人心裏發悶。

他喘了一口氣，快速穿過健身區，向前臺走了。

回到自己的工位，林凡一打眼就看見了周應懷送來的奶茶。

他盯着奶茶看了幾秒，猛地拿起奶茶，利落的扔到腳邊的垃圾桶裏。

像不解氣似的。

末了，又輕輕踢了一腳。

他趴在櫃臺後面的辦公桌上，有點不懂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那個叫梁川的男生是下午一點多離開的。

林凡看他換了剛來時的衣服，走出了健身房。

而周應懷并沒有和他一起出現。

這讓林凡稍稍松了口氣。

“林凡哥，要不要一起拼個單？”周應懷晃了晃手上的手機，上面赫然是餓了咩的外賣頁面。

“第二單半價。”

林凡瞥了他一眼，腦中就浮現出他和梁川相談甚歡的場面，心頭驟然一堵。

他冷着臉拒絕：“不要。”

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周應懷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

他沉默片刻，讷讷地說：“林凡哥可能不喜歡吃豬腳飯。”

見他這樣，林凡又心軟了。

他一邊暗罵自己有病，一邊給了周應懷臺階下：“我确實不喜歡吃豬腳飯，我們換其他的可以嗎？”

“好呀，林凡哥喜歡吃什麽就買什麽。”

周應懷眼睛一下亮了，主動把手機遞到林凡手裏，滿臉期待地說，

“林凡哥點吧。”

林凡：“……”

考慮到周應懷最近比較“窮”，林凡用自己手機點了兩份煲仔飯。

飯後，周應懷又鍛煉了近一個小時。

緊接着就跑去上課了。

直到林凡下班，再也沒看見他。

林凡回家的時候，正撞上拎着行李箱要出門的楊雪。

看她急匆匆的樣子，林凡也跟着問：“你這是……？”

“別提了，又出差。”楊雪滿臉怨氣，看見林凡索性和他吐槽了下，“本來都能定罪的案子，結果被告不服判決，上訴了。”

“這不，我們還要跟進。”

“哎——”

楊雪說完，拽着行李箱就要往出走。

她這次拿的箱子比上次的足足大了一圈，可見楊雪就是奔着打持久戰去的。

但她拿的東西太多，箱子太沉，箱子下面的輪子卡在門檻上，怎麽也出不來。

“我來吧。”

林凡伸手，輕輕松松幫她把箱子弄下來。

緊接着，他将箱子拉到自己身側，對她做出了請的手勢：

“你先走，我送你。”

“……好。”

楊雪和林凡一起下了電梯。

這還是林凡第一次送楊雪出門，楊雪站在林凡身側，無措的揪着手指。

半晌，她才磕磕巴巴地說：“你，你要是睡不習慣就叫我哥來。”

“嗯。”

“自己照顧好自己。”

聽她老媽子似囑咐的話，林凡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偏頭看向楊雪，認真說：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倒是你，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

“律師這一行容易得罪人，注意安全。”

楊雪心頭一暖，點頭應下：“沒事。”

“叮——”的一聲， 電梯下落至一樓。

林凡推着行李箱走了出來。

站在單元樓前，林凡四下張望，問：“這次你怎麽去機場？有人接你嗎？”

“嗯，我頂頭上司。”

林凡皺眉，艱難地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般開口：“那個周子墨？”

“是。”

“好。”

約莫過了兩三分鐘，一輛黑色的卡宴從遠處緩緩駛來。

大概是看見了他們，周子墨車速放慢，卡宴幾乎是滑到林凡他們跟前的。

緊接着，周子墨下了車。

他打開後備箱，林凡将行李箱放了進去。

楊雪已經上了車，車外只剩下林凡和周子墨了。

“周律師。”林凡和他打招呼。

“林先生，那我們先走了。”

“好。”

林凡目送他們離開後，自己也上了樓。

站在電梯內，他一遍遍回想剛剛那一幕。

自己把楊雪送上了周子墨的車，為什麽感覺這麽怪呢？

就像是……将自己的妻子送給別人一樣……

想到這，林凡不禁甩了甩腦袋，自嘲一笑：“真是，想這麽多，本來就是假結婚啊。”

另一邊，卡宴車內。

楊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眼睛卻止不住地往周子墨那邊瞟。

周子墨雖然已經三十歲了，身上早已褪去了青澀和莽撞，取而代之的是沉穩與冷靜。

回想起他在法庭上舌戰群儒，不疾不徐的樣子。

楊雪心中生出一種強烈的向往和崇拜。

“你和林凡感情不好？”

忽然，他聽見駕駛位上的周子墨這樣問。

她一下冷靜下來，飛快收回視線，将周子墨的話仔細捋一遍後，才斟酌着開口：

“還好。”

“那你為什麽不讓他送你？”

楊雪沒有車，也不會開車。

難道林凡也不會開車嗎？

下一秒，楊雪給出了答案：“他也不會開車，沒辦法送我。”

“那你們為什麽會在一起？”周子墨不解。

楊雪聽到這話愣了片刻，她眨巴眨巴眼睛，沉沉道：“我們是包辦婚姻。”

“……哦。”

周子墨說完，便不在開口。

車內一時間無人開口，氣氛霎時沉悶起來。

無人在意的角落，周子墨卻緩緩擰起眉頭，眼鏡片後漆黑的雙眼飛快閃過一抹探究。

周子墨心中疑窦叢生。

按照他對楊雪的了解，楊雪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

在職場中她和別人針鋒相對，迎難而上。

沒必要在婚姻中步步退讓。

除非……

楊雪另有打算。

周子墨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心頭隐隐有一個猜測。

但在未證實之前，也只是猜測。

楊雪走了。

家裏又剩下林凡一個人。

林凡站在偌大的客廳裏，凝視着整潔的廚臺，閉合的主卧，忽然生出一絲孤寂。

這種孤寂來得悄無聲息。

不知何時潛伏在心底，只等找到機會，給人重重一擊。

林凡虛弱地靠在沙發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燈，思緒逐漸放空。

約莫過了十幾秒。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林凡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楊雨的名字。

他沒做他想，直接接了起來：“楊雨哥。”

“自己在家呢？要不要出來吃個飯，玩一玩？”

楊雨那邊似乎很亂，重金屬音樂和搖滾風交織在一起，旁邊還有無數人的吶喊聲，他的聲音艱難地通過電流，傳到林凡的耳朵裏。

一時間，兩邊形成鮮明對比。

林凡舔了舔嘴唇，忽然對另一個世界産生了些許向往。

緊接着，他聽見自己說：“好啊。”